大夫人回過頭去,一見來人正是點了啷當的二爺,二爺回去換了身衣服,此時身著一身暗紅紅袍,頭發梳的一絲不苟油光瓦亮,整個人散發著一副資深紈絝子弟的混不吝氣息。


    大夫人不欲與他爭執,說道:“二弟,恐怕聽錯了吧,我隻是和萌萌閑話家常,說起京都奢糜之風日漸猖狂,並沒涉及到誰!”


    二爺打量了幾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到大夫人身上,上下打量一圈,目光說不出的猥瑣。


    楚人萌看在眼裏,氣在心裏,忙擋在了娘身旁,將娘護在了身後。


    二爺看著楚人萌雄壯的身材,眼裏是不加掩飾的嫌棄,諷道:“你說你娘也算是京都城裏首屈一指的美人,怎麽就生出你這麽個東西!”


    此言一出,三人臉色皆變,大夫人怒道:“楚修,你不要欺人太甚,不要以為我們孤兒寡母就可以任你欺淩。”


    二爺笑道:“嫂子,這是說的哪裏的話,我怎麽舍得欺負你!”


    大夫人:“你閉嘴!萌萌,我們走!”


    大夫人拉著楚人萌和綠蘿怒氣衝衝就要走,楚人萌走了幾步,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忽然回過頭,莞爾一笑,對著二爺說道:“仙人攬六箸,對博泰山隅,若是爺爺知道二叔在櫃上做的那些事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呢?”


    原本正在迎風嘚瑟的二爺楚修立馬不笑了,笑容僵在了臉上,嘴角耷拉著,那樣子有種混搭的不羈,楚人萌冷笑一聲,轉頭就走,留楚修一人風中淩亂。


    綠蘿很是好奇,為啥小姐說了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但看二爺的反應,反而而吃驚的樣子,好像被人抓住了把柄,那句詩又是什麽意思?怎麽感覺小姐從今天起床就不太正常,神神叨叨的,還老是自己跟自己說話。


    綠蘿帶著一肚子的疑問跟著夫人小姐回到了萌園,一踏進門,黃鸝和海棠兩個丫頭連忙圍了過來,問了大夫人好,就急忙詢問老太爺的情況,聽楚人萌說暫時沒事,兩丫頭才放下心來,綠蘿給大夫人和小姐倒了杯水,問道:“黃鸝,海棠,我和小姐走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老太爺會被氣成那樣。”


    黃鸝和海棠對看了一眼,海棠小心翼翼的說道:“大小姐前腳剛走,杜掌櫃後腳請來了老太爺,原本老太爺就在不遠的茶樓裏喝茶聽書,一聽坊上出了事,趕緊過來了,然後就看到二夫人在發脾氣……”


    楚人萌說道:“發脾氣也不能把爺爺氣病啊!”


    黃鸝說道:“二夫人正在氣頭上,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就把老太爺刺激到了。”


    楚人萌問道:“她說了什麽?”


    黃鸝看了一眼大夫人,道:“小姐,你就不要問了,總之是一些不像話的無稽之言,聽了反而汙了小姐的耳朵。”


    楚人萌更加疑惑了,自己和她起了衝突,她頂多罵自己兩句算了,怎麽看黃鸝的意思,她說了挺多有內容的東西?


    楚人萌看了看眾人的臉色,娘也是一臉的陰雲慘淡,及時的閉上了嘴,房間裏一時氣氛壓抑。


    綠蘿及時解圍道:“呀,這都什麽時辰了,我去看看廚房裏給小姐準備的晚膳準備的怎麽樣了,夫人也留在這裏用膳吧。”


    大夫人點點頭,沒有表示反對。


    綠蘿道:“太好了,黃鸝和海棠別愣著了,快跟我一道去取吧、”


    黃鸝和海棠忙不迭的點頭,感謝綠蘿的救命之恩。


    三女結著伴歡快的一道去了,屋裏隻剩大夫人和楚人萌,楚人萌有點不解,娘的臉色怎麽變得這麽難看,正想問呢,琢磨怎麽組織語言比較妥當,就聽娘先開口道:“我問你,你剛才和你二叔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楚人萌搖搖頭,否認道:“沒什麽意思啊。”


    大夫人一拍桌子,“你還嘴硬,沒什麽意思,他的臉色怎麽一下變得那麽難看,也不和我們計較了。”


    楚人萌說道:“可能是他心虛吧。”


    大夫人抓住語病。“你怎麽知道你說的話會讓他心虛?那就證明你掌握了他的把柄,我問你,還有那句詩是什麽意思?”


    楚人萌:“娘,我瞎說的,真的沒有什麽意思。”


    大夫人一拍桌麵,好看的眉眼變得冷冰冰,“你還狡辯。”


    楚人萌沒想到娘真的動了真怒,隻得說道:“我隻是聽外麵的人傳言二叔嗜賭,就隨便念了幾句詩嚇唬他一下,沒想到他真的上鉤了。”


    大夫人歎氣道:“二爺的事情府裏已有傳言,如今你如此下了定論,豈不坐實了最近的風言風語,如果老太爺和老夫人那裏知道了二爺的事情,豈不會認為是從大房裏傳出去的,到那時二爺又豈能容得下你,容得下我們母女。”


    楚人萌隻圖一時嘴爽,根本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看來,娘說的確實有道理,看來以後她們母女的日子恐怕會更加艱難了。


    大夫人頓了頓,接著說道:“在這大宅門裏,我們母女本就生活的步步維艱,從前你混混沌沌,幸好有老太爺多加照拂,明裏暗裏免受了很多磨難,不然你以為我一個柔弱的女子帶著你要如何在這大宅門裏立足,眼看你逐漸恢複過來,娘真的不想讓你卷入家族的爭鬥中,隻想讓你平平安安度過這一生。”


    大夫人說的動情,眼裏不斷閃著淚花。楚人萌一時間也無話可說,想想娘過去的日子,應該隻是表麵光鮮,背地裏的苦又有誰知,楚人萌想起剛剛二叔看娘的眼神,色眯眯的不懷好意。再一聯想柳氏的針對,以及今天黃鸝海棠的欲言又止,楚人萌現在是何等冰雪聰明,馬上理清了個中原因,怕是這見不得光的家族醜聞?


    楚人萌實在不願將這麽齷蹉的想法加之在娘身上,轉而負氣一般的走向臥房,坐在床上生著悶氣。


    大夫人見她久久不出,在椅子上無聲的垂淚。


    良久,楚人萌下定決心般,說道:“娘,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我會保護你,讓你過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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