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看，有車馬來了，車頭打燈，像是商車。”</p>
岔路口。</p>
劉彥主仆等了小半個時辰，終見通碼頭的道路上行來四架馬車。</p>
舉目望去，車上裝滿一箱箱貨物，車頭燈籠上都有個【福】字，火光映照下很顯眼。</p>
頭車上坐著一個中年大伯，瘦麵長須，眼眸與岔口主仆相視。</p>
劉彥起身等車隊走近，他便帶著劉平上前施禮，顧一眼燈籠，試問：“大伯可要進城？”</p>
長須大伯粗略看他們，覺得是讀書人，還禮道：“正要進城，相公是想隨我等一道進去？”</p>
劉平笑道：“大伯言中，小人和相公在此等了多時，想著有商隊運貨進城，看能否跟著一同進去。”</p>
劉彥接話：“不瞞大伯，我等未關城門之前，就在城中東來客棧落腳，臨近暮時出城去村中訪友，回來時城門卻關了。”</p>
“大伯可願行個方便，帶我二人進去？”</p>
這大伯聞言揚須而笑，爽悅應下，讓他們坐上馬車，牲口拴在車後。</p>
劉平抱拳一禮，便去牽驢馬。</p>
劉彥與大伯敘話攀談，得知此人姓聶，乃城中一家商行的掌櫃。</p>
“貴行東家是否姓福？”</p>
“不錯，相公如何得知？”</p>
聶掌櫃新奇，自己沒提到東家之姓，不知他如何猜得。</p>
劉彥笑顧燈籠道：“我見燈上有福字，故此一猜。東家可是叫福遠？公子叫福泰？”</p>
聶掌櫃一聽，眼眸更添奇異，拱手試問：“相公何以知道我東家？未知尊姓大名？”</p>
劉彥如實相告：“在下劉彥，乃臨安人士。來此臨海之前，我去過金華福員外府，對員外臨海生意略知一二。”</p>
“拜府時，未見員外家的公子。員外與我說‘子在臨海，要半月後才回’。”</p>
聶掌櫃顯露笑顏，施禮道：“原來是東家貴客。少東家確在城內，等進城後，小人便去報知少東家。”</p>
劉彥笑點頭，沒想此番‘柳暗花明又一村’，遇到福家之人。</p>
見劉平拴好牲口，便坐上馬車隨口與掌櫃攀談，問他‘哪裏人士’、‘生意如何’。</p>
聶掌櫃感君子風度，樂與他談聊，說‘自己乃台州人……’</p>
說著話車馬拉動，車隊沿官道向臨海城而去。</p>
行有半裏路，劉彥想起一事，問道：“我聽說，臨海眾山之中多洞天，能見到山市、海市，掌櫃可知何處能觀看到蜃景？”</p>
聶掌櫃說：“據我所知，有兩處能見山市、海市，一是括蒼山，二是落龍山。”</p>
“鄉人傳說，括蒼山上有仙洞，進到洞內別有洞天，洞內見一國都城，十分廣大。”</p>
“且，蒼山多顯山市之蜃境。”</p>
“幾日前，小可聽聞落龍山上有海市顯現，境內有王侯遊獵之景，兵馬數以千眾！”</p>
劉彥聽了獨自思量。</p>
劉平眼眸清亮問：“若是外麵之人喊叫他們，他們可能聽得見？”</p>
聶掌櫃拂須笑說：“也曾有人喊過，甚有朝蜃境射箭的，但都石沉大海。內中之人聽不見，倒是飛箭能射進去。”</p>
“有時境內之人也能看到境外之人，他們見我們也驚訝。”</p>
“真是有趣。”</p>
劉平笑顏轉顧公子：“不知他們與小人國之人是否一樣。”</p>
劉彥收起思量道：“得閑可去二山遊賞，也許能親眼目睹。”</p>
幾句話後，車馬抵達城門外。</p>
聶掌櫃下來馬車，挑起【福】字燈籠，高呼道：“我等乃城中福家商行之人，請官人行個方便。”</p>
城樓上四個守城兵齊頭望燈，有兩人下門樓。</p>
少時，城門打開個頭大的縫隙。</p>
聶掌櫃挑燈快步過去，袖中掏出兩錠銀元寶遞上。</p>
兩個守城兵喜笑顏開，一人揣起一個，拉開兩扇城門。</p>
聶掌櫃轉頭挑起燈，示意車夫架車入城。</p>
頭車上，劉平眼看這一幕，嘴裏都囔道：“若是賊人知曉，豈不是輕易就賺開城門？這宵禁形同虛設，防民難防賊。”</p>
劉彥緘言不語，直到車馬進城後，才顧首道：“上行下效，大人不清廉守公，小人又豈能恪盡職守？”</p>
聶掌櫃搖頭跟車說：“我等也是無奈，貨物放在碼頭怕被盜，想送進城這銀子少不了。”</p>
“臨海縣官精明就在此處！”</p>
“你當他宵禁是為了防賊？實則是借此從我等行商之人身上取財。”</p>
“城中各大商行都要按月與他送銀子，一家五十兩，南市有三十六家商行，便是一千八百兩文銀。”</p>
“誰人不交這筆孝敬，一更後休要進城！”</p>
“不過此官倒也算清廉，隻取我等孝敬，不與民取利，百姓不惡他。不似別的州府縣官。”</p>
</p>
劉彥聽此一說，忽覺此官貪財有法，暗琢磨其中的學問。</p>
片刻，車到客棧門口。</p>
二樓客房門窗打開，阿九伸頭探看一眼，見公子回來，心定下來。</p>
劉彥抬眼相視，拱手禮謝聶掌櫃，劉平拍門呼客店掌櫃。</p>
等門打開，客店掌櫃一見主仆二人，連忙賠不是，稱：“隻怪小可，忘了與相公說我城規。”</p>
“相公恕罪！”</p>
“不妨事，好在進來城中。”</p>
說話，劉彥又對聶掌櫃道：“今夜就不必攪擾公子，明早我去拜訪，不知貴行在城中何處？”</p>
聶掌櫃說：“小號在城南街坊，相公見【福】字號便是。”</p>
劉彥點頭作別，先進客棧上樓。</p>
劉平牽著驢馬隨客店掌櫃去後院拴牲口。</p>
二樓客房。</p>
阿九迎著公子進來，笑說：“我當公子不能回來，適才請文君妹妹算了一卦，她說公子今夜必回城。”</p>
“果然應驗了。”</p>
劉彥轉眸看小娘子，燭火映照玉容更顯清麗，衣裳也換了，身上沒有酸臭之氣。</p>
白文君羞紅臉，說：“奴家已沐浴過了，可與先生卜算。”</p>
劉彥點頭，走到桌前坐下：“今日在城外，我遇到四人，眼眸不正，像是慣盜賊子。”</p>
“娘子就與我卜算，他們是不是偷盜陶員外珍珠之人。”</p>
“如此可能算？”</p>
白文君有些意外，思說：“倒也可以算，但不敢說準確。”</p>
“無妨。”</p>
劉彥拾起桌上銅錢，笑道：“先算這個，然後再算‘賊在何處’，二者相加，可互做參考。”</p>
……</p>
岔路口。</p>
劉彥主仆等了小半個時辰，終見通碼頭的道路上行來四架馬車。</p>
舉目望去，車上裝滿一箱箱貨物，車頭燈籠上都有個【福】字，火光映照下很顯眼。</p>
頭車上坐著一個中年大伯，瘦麵長須，眼眸與岔口主仆相視。</p>
劉彥起身等車隊走近，他便帶著劉平上前施禮，顧一眼燈籠，試問：“大伯可要進城？”</p>
長須大伯粗略看他們，覺得是讀書人，還禮道：“正要進城，相公是想隨我等一道進去？”</p>
劉平笑道：“大伯言中，小人和相公在此等了多時，想著有商隊運貨進城，看能否跟著一同進去。”</p>
劉彥接話：“不瞞大伯，我等未關城門之前，就在城中東來客棧落腳，臨近暮時出城去村中訪友，回來時城門卻關了。”</p>
“大伯可願行個方便，帶我二人進去？”</p>
這大伯聞言揚須而笑，爽悅應下，讓他們坐上馬車，牲口拴在車後。</p>
劉平抱拳一禮，便去牽驢馬。</p>
劉彥與大伯敘話攀談，得知此人姓聶，乃城中一家商行的掌櫃。</p>
“貴行東家是否姓福？”</p>
“不錯，相公如何得知？”</p>
聶掌櫃新奇，自己沒提到東家之姓，不知他如何猜得。</p>
劉彥笑顧燈籠道：“我見燈上有福字，故此一猜。東家可是叫福遠？公子叫福泰？”</p>
聶掌櫃一聽，眼眸更添奇異，拱手試問：“相公何以知道我東家？未知尊姓大名？”</p>
劉彥如實相告：“在下劉彥，乃臨安人士。來此臨海之前，我去過金華福員外府，對員外臨海生意略知一二。”</p>
“拜府時，未見員外家的公子。員外與我說‘子在臨海，要半月後才回’。”</p>
聶掌櫃顯露笑顏，施禮道：“原來是東家貴客。少東家確在城內，等進城後，小人便去報知少東家。”</p>
劉彥笑點頭，沒想此番‘柳暗花明又一村’，遇到福家之人。</p>
見劉平拴好牲口，便坐上馬車隨口與掌櫃攀談，問他‘哪裏人士’、‘生意如何’。</p>
聶掌櫃感君子風度，樂與他談聊，說‘自己乃台州人……’</p>
說著話車馬拉動，車隊沿官道向臨海城而去。</p>
行有半裏路，劉彥想起一事，問道：“我聽說，臨海眾山之中多洞天，能見到山市、海市，掌櫃可知何處能觀看到蜃景？”</p>
聶掌櫃說：“據我所知，有兩處能見山市、海市，一是括蒼山，二是落龍山。”</p>
“鄉人傳說，括蒼山上有仙洞，進到洞內別有洞天，洞內見一國都城，十分廣大。”</p>
“且，蒼山多顯山市之蜃境。”</p>
“幾日前，小可聽聞落龍山上有海市顯現，境內有王侯遊獵之景，兵馬數以千眾！”</p>
劉彥聽了獨自思量。</p>
劉平眼眸清亮問：“若是外麵之人喊叫他們，他們可能聽得見？”</p>
聶掌櫃拂須笑說：“也曾有人喊過，甚有朝蜃境射箭的，但都石沉大海。內中之人聽不見，倒是飛箭能射進去。”</p>
“有時境內之人也能看到境外之人，他們見我們也驚訝。”</p>
“真是有趣。”</p>
劉平笑顏轉顧公子：“不知他們與小人國之人是否一樣。”</p>
劉彥收起思量道：“得閑可去二山遊賞，也許能親眼目睹。”</p>
幾句話後，車馬抵達城門外。</p>
聶掌櫃下來馬車，挑起【福】字燈籠，高呼道：“我等乃城中福家商行之人，請官人行個方便。”</p>
城樓上四個守城兵齊頭望燈，有兩人下門樓。</p>
少時，城門打開個頭大的縫隙。</p>
聶掌櫃挑燈快步過去，袖中掏出兩錠銀元寶遞上。</p>
兩個守城兵喜笑顏開，一人揣起一個，拉開兩扇城門。</p>
聶掌櫃轉頭挑起燈，示意車夫架車入城。</p>
頭車上，劉平眼看這一幕，嘴裏都囔道：“若是賊人知曉，豈不是輕易就賺開城門？這宵禁形同虛設，防民難防賊。”</p>
劉彥緘言不語，直到車馬進城後，才顧首道：“上行下效，大人不清廉守公，小人又豈能恪盡職守？”</p>
聶掌櫃搖頭跟車說：“我等也是無奈，貨物放在碼頭怕被盜，想送進城這銀子少不了。”</p>
“臨海縣官精明就在此處！”</p>
“你當他宵禁是為了防賊？實則是借此從我等行商之人身上取財。”</p>
“城中各大商行都要按月與他送銀子，一家五十兩，南市有三十六家商行，便是一千八百兩文銀。”</p>
“誰人不交這筆孝敬，一更後休要進城！”</p>
“不過此官倒也算清廉，隻取我等孝敬，不與民取利，百姓不惡他。不似別的州府縣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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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彥聽此一說，忽覺此官貪財有法，暗琢磨其中的學問。</p>
片刻，車到客棧門口。</p>
二樓客房門窗打開，阿九伸頭探看一眼，見公子回來，心定下來。</p>
劉彥抬眼相視，拱手禮謝聶掌櫃，劉平拍門呼客店掌櫃。</p>
等門打開，客店掌櫃一見主仆二人，連忙賠不是，稱：“隻怪小可，忘了與相公說我城規。”</p>
“相公恕罪！”</p>
“不妨事，好在進來城中。”</p>
說話，劉彥又對聶掌櫃道：“今夜就不必攪擾公子，明早我去拜訪，不知貴行在城中何處？”</p>
聶掌櫃說：“小號在城南街坊，相公見【福】字號便是。”</p>
劉彥點頭作別，先進客棧上樓。</p>
劉平牽著驢馬隨客店掌櫃去後院拴牲口。</p>
二樓客房。</p>
阿九迎著公子進來，笑說：“我當公子不能回來，適才請文君妹妹算了一卦，她說公子今夜必回城。”</p>
“果然應驗了。”</p>
劉彥轉眸看小娘子，燭火映照玉容更顯清麗，衣裳也換了，身上沒有酸臭之氣。</p>
白文君羞紅臉，說：“奴家已沐浴過了，可與先生卜算。”</p>
劉彥點頭，走到桌前坐下：“今日在城外，我遇到四人，眼眸不正，像是慣盜賊子。”</p>
“娘子就與我卜算，他們是不是偷盜陶員外珍珠之人。”</p>
“如此可能算？”</p>
白文君有些意外，思說：“倒也可以算，但不敢說準確。”</p>
“無妨。”</p>
劉彥拾起桌上銅錢，笑道：“先算這個，然後再算‘賊在何處’，二者相加，可互做參考。”</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