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一看,司機捂著肚子,鼓著金魚眼,怒氣衝衝瞪著我。


    原來做了一個噩夢,連連對司機說對不起。


    中年司機一隻手裏提著大大的茶色玻璃杯,餘怒未消地說:“你小子勁兒夠大的,趕緊下車吃飯!”


    我一看,車裏就剩我一個人,隻好背著包下車,司機罵罵咧咧的把車門鎖上。


    我這才發現,大巴車停在公路邊一個大院子裏,院子裏還停著四五輛長途客車,院子裏站著不少乘客,一些乘客正從飯店走出來。


    這是一排兩層的破舊建築,中間是飯店和超市,兩邊和樓上是賓館。


    我正在觀察環境,一個穿黑色短袖圓領衫的光頭男站在飯店門口,對著喇叭喊:“都站院子裏挺屍呢,誰還沒吃飯,我可看著呢,就是你!”


    在外麵混了幾年了,社會經驗告訴我又tm進了黑店了,這是長途客運的頑疾,多少年了還是這個套路,媽蛋!


    我不想找麻煩,跟著十幾個人,心裏問候著他祖宗十八代,走進飯店,在裏麵轉了一圈,看到中年婦女在給小孩喂奶粉,才意識到我就想多了。


    剛才做了那個煉屍油的噩夢後,我實在沒有了胃口,裝裝樣子就往外走,被光頭男攔住了。


    光頭男用喇叭指著我說:“消費了嗎?”


    我看看這小子,一米八幾的大個,膀闊腰圓,描龍畫鳳的,我感覺不是他對手,再說店裏店外還有好幾個黑衣漢子,光棍不吃眼前虧,我隻好妥協,看看門口桌子上擺著礦泉水,我順手拿起一瓶水說:“來瓶水吧,多少錢?”


    光頭男不屑看我幾秒:“十塊。”


    我強忍住火氣說:“一瓶水十塊?太貴了吧!”


    “看你半天了,不吃飯就是十塊,吃飯五塊。”光頭男抱起雙臂,粗壯的臂膀都是疙瘩肉,目光挑釁的看著我。


    幾個看熱鬧的圍上來。


    我也看著他,心裏在想,忍還是不忍?


    這時,光頭男感覺我的目光不善,更加囂張地說:“你給老子看什麽!要不交錢,要不尼瑪滾回去吃飯!”


    我最恨別人別人罵我媽,當著這麽多人被這無賴這麽羞辱,我的虎勁兒上來了,把礦泉水扔進紙箱,看著他說:“我要是不買呢?”


    光頭男估計沒料到我來這一手,愣一下。


    這時,看熱鬧的人更多了,議論紛紛,抱孩子的大嫂和前排的錦雞頭美女也在其中。


    幾個黑衣漢子也跑過來。


    光頭男看看人群越聚越多,嘴角一笑說:“吆喝,碰見硬茬了,哥們兒,你可以試試,能不能走出這道門。”


    看來動手是免不了,除非我認栽,花十塊錢買一瓶叫不上名字的礦泉水,或者滾回去乖乖吃頓飯,嗆火嗆到這個地步,說實話我心裏有點虛,不,不是一點虛,是有點後悔,不該為了所謂的自尊心跟這孫子較勁。


    但是,這就是我的性格,寧願站著死,不願跪著生。


    想到這裏,把心一橫,今天就是走不出這個大院,也不能退縮,老子豁出去了!


    然後穩一穩神,就向門口硬闖。


    光頭男伸左手就抓住我右肩,我早有準備,左手抓住他的手固定在肩頭,同時撤身,用右手臂下壓他左臂關節,這是在部隊學的擒拿簡單動作,幾年不用,沒想到還是條件反射一般使出來。


    光頭男沒想到我動作這麽快,彎著腰疼得呲牙咧嘴,動彈不得。


    我不想傷人,沒有使用全力,然後問他:“我可以走了嗎?”


    還沒等他回答,背後一個人影撲到,餘光看到一把片兒刀向我削過來。沒想到這是幫亡命徒,我順勢一把摔倒光頭男,向後飛起一腳,正中偷襲者的肚子,那小子飛出去,撞在吧台上,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我趁機跳到門外,被另外三四個黑衣漢子圍在中間,然後從後廚跑出來三四個廚師,手裏握著菜刀炒瓢,把我團團圍住。


    看熱鬧的人群形成更大的圍觀圈子,興奮地大喊大叫。


    光頭男揉著胳膊肘,氣哼哼走進來,咬著後槽牙說:“行啊,小子,有兩下子,今天不廢了你,我黑旋風的王字兒倒著寫!”


    憑著在部隊的底子對付三兩個無賴沒問題,但是今天這個場麵有點大,還特麽抄家夥了,俗話說,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看來麻煩大了。


    我在人群中看到錦雞頭妹子,做一個打電話報警的手勢,她衝我豎起大拇指,然後迅速在手掌心寫一串手機號,展開給我看。


    我差點吐血,這是什麽腦回路啊,這種場合,你覺得我還有心思泡妞嗎?那得心多大呀。


    這時,光頭男卷起一陣黑風衝過來,怪不得自稱黑旋風,我不再胡思亂想,躲過他的淩空一腳,然後兩個人纏鬥在一起。


    我自從部隊退伍基本沒跟人動過手,在福壽嶺地下和起輦穀不是跟鬼打架就是跟奇形怪狀的怪胎搏命,跟人動拳腳基本沒有信心,沒想到真動起手來,讓我吃了一驚,原來自己這麽能打。


    光頭男這小子真的有兩下子,剛才被我得手也許是過於輕敵了,這次交手使出了真功夫,原來還真是個練家子。


    不過幾個攻防之後,我也看出來,這小子跟街頭混混打架肯定是把好手,出拳勢大力沉,透著一股蠻勁兒,但是動作不夠靈活,特別是步伐跟不上,破綻太多,被我抽個空子一腳踢在小腹上,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其他幾個漢子和廚師一看黑旋風吃了虧,抄家夥衝上來就要群毆。我把衝在最前麵的兩個放倒,心想這樣打下去,肯定吃不消,心裏叫苦不迭。


    這時,一個胖廚師揮刀斜刺裏砍下來,這孫子下手太黑了,搞不好要出人命。我躲過一刀,順勢拿住他油膩的大肥手,使出部隊學的空手奪白刃手法,把刀奪下來,反手一掌封了他的雙眼。


    剛一回身,另一把菜刀掄過來,我一個滑步欺身上前,把菜刀橫在他脖子上,這孫子老實了,瞪著眼睛看著麵前的菜刀,不敢動彈。


    其他人也不敢進攻了。


    這時一串刺耳的警笛聲,一輛警車及時出現在現場,從車上下來一個警察,跟著兩個輔警。


    40多歲白白胖胖的民警,看到我手裏的菜刀,一把拽出手槍,指著我大聲喊道:“把刀放下!”


    是誰打了報警電話?我扭頭看看錦雞頭,她搖搖頭,好像是說:不關我事。


    不管是誰報警,這也是事情收場的最好解決辦法,俗話說,民不與官鬥,況且他們的出現也是我求之不得的。


    我把菜刀哐當扔到地上,兩個輔警惡狗撲食把我摁在地上,雙手被粗暴擰到背後,不容分說上了銬子。


    黑旋風上去遞煙:“白哥,這小子要砸咱場子!”


    白胖民警把他的煙一把擋開,一臉不耐煩的訓斥:“咱個屁,上車,跟我去派出所!”


    “我也去?”光頭黑小子像是聽錯了。


    白胖民警沒理他,一甩頭讓輔警把我押進警車。


    我說我的包,另一個輔警看到地上的包,提過來扔進車裏,然後上了警車,一聲喇叭,離開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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