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莊套住的這頭狼是頭公狼,瘦骨嶙峋的一點兒也不威武,這頭狼最近一直徘徊在村子周圍,晚上就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弄得人心惶惶,大人小孩晚上都不敢出去。


    孤狼村裏人不怕,怕的是狼群,可村裏人提防了幾天之後,發現周圍隻有這一頭狼,有經驗的老人猜測它可能是被狼群趕出來的,無路可走才下了山,於是村裏人放了心,昨天幾個大人做了一個套子,舍了一隻雞,終於在晚上套住了它。


    為了以防萬一,這頭公狼隻‘展覽’了一會兒的功夫就被扒了皮,狼皮斑斑駁駁的沒人願意要,狼肉也很少,李懷熙看了一會兒之後沒了興趣,讓劉全抱起李四一起回了家。


    初七初八接連兩天,李成奎家都在忙著收拾院子,過完了正月,他們家就打算加蓋房子,院裏的石磨、驢棚還有劈柴垛都要重新安置地方,不過還好他們家還有一個跨院,安置起來倒是也方便。


    初九,李懷熙跟在他爹身後幫忙丈量房場,量來量去,爺倆發現院裏的棗樹有些礙事。


    李懷熙試著想改變一下房子的布局,可是不行,繞不開,於是改為建議他爹說,“爹,開春您把棗樹挪後院去吧,吳家的桃樹、梨樹都在後院。”


    李成奎看了看已經碗口粗的棗樹,在樹幹上拍了一巴掌說,“這麽粗的樹怎麽挪啊,隻能砍了,可惜了,這還是你們娘倆剛到家的第二年種下的,那時候還沒你高呢,這真是可惜了,這都長得這麽高了,結的棗子也挺甜的。”


    李懷熙也覺得有些可惜,過年蒸棗糕用的就是家裏棗樹結的棗,確實挺好吃的,不過棗樹確實長得比他快多了,他六年隻長高了五十多厘米,他家的棗樹卻長高了三米多,所謂‘樹有多高,根有多深’,這個高度的樹實在是很難挪活。


    第二天,礙事的棗樹被砍倒了,李成奎拿了一把大鋸,李懷熙拿了一把小鋸,爺倆在院子裏鋸樹枝,李成奎是幹活,李懷熙是玩兒,他想把鋸下來的樹枝做一把木劍。


    這時,一個四十幾歲的婦人站在院外敲了敲門,很客氣的問,“請問這是不是李成奎李老爺府上?”


    ‘李老爺’從來沒有被這樣稱呼過,嚇了一跳,趕緊丟下鋸子站起來,兩隻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李成奎有些不好意思,“您客氣了,我一個殺豬的屠戶,哪裏敢稱老爺,您請進,請問您是?”


    婦人笑了,“我是鎮上張家的,初六的時候您家小娘子到我那裏去過,今兒我來給她回個話。”


    李成奎明白了,這是鎮上的張媒婆,於是趕緊把人往門裏讓,院子裏亂七八糟,他一邊走一邊踢著地上的樹枝,不住的解釋著,“您快請進,哎呀,真是讓您見笑了,我這正要收拾院子,開春好建房子,這亂糟糟的倒被您碰上了,您可別見怪。孩子他娘,張阿娘來了!”


    程氏聞聲迎了出來,張媒婆見家裏女人出來了才邁步進了院子,這是一個看起來十分精明的婦人,渾身上下收拾得整整齊齊,看到騎在樹幹上的李懷熙,張媒婆笑著說,“這一定就是您家的小秀才了,咱們大周朝的第一神童!喲,我看這且不論才學如何,但看這小模樣,倒像是畫裏走出來的,今年十二了吧。”


    “張阿娘真是好記性,我們這小的今年剛十二,您給物色著點兒,將來少不得還要麻煩您。”程氏說著,笑著衝小兒子一招手,李懷熙走過來客客氣氣地給張媒婆施了一個晚輩禮,“學生見過張阿娘。”


    張媒婆往起一托李懷熙,笑著搖頭,“這文曲星的禮我可受不得,李家娘子,你呀可找錯了人,你家這個小秀才的謝媒錢我可沒本事賺,我沒那個本事再從畫裏給他變出來一個漂亮小姐。”


    “您可真會說笑,這外邊冷,快進屋吧。懷熙啊,去給張阿娘拿些幹果蜜餞進來,再倒些水,放蜜別放茶。”程氏笑著囑咐了小兒子幾句,把張媒婆讓進了屋。


    李懷熙在廚房把年前家裏剛買的一個描金漆的幹果盤找了出來,然後蹬著凳子把放在頂櫃上的各式幹果蜜餞都抓了一些碼在盤子裏,正想倒水的時候姥姥走了進來,“你娘可真是的,多大點兒個孩子就讓弄這些熱湯熱水的,快給姥姥,你可弄不好。”


    李懷熙很樂意繼續做孩子,所以把手裏的茶杯理直氣壯地交給了姥姥,順便還給他娘套了隻小鞋穿,早上他娘說他了。


    李懷熙把準備好的茶點端進去的時候,張媒婆正在和他娘說話,轉頭向他道了一聲謝,然後繼續說著正事兒,“……雖說是無說不成媒,可是這指東說西、瞞天欺地、損陰害德的事情,我張阿娘是從來不敢的,人人頭上三尺有神明,神靈都在看著我們,如有一絲欺心之處,都會記在賬上,我們一輩子也是還不清的,將來那是要被拔舌頭的。


    初六你來的時候,提的那些個我都記著呢,要說實話,這樣的人家是真不好找,不過你家大公子命好,趕巧了,我們那條街上就有這麽一個姑娘,真真的和你說得半點不差,模樣好、家世好、人也是老老實實清清白白。


    說起來他們家也是咱們銅鼎鎮數得上的人家,你家相公應該也是認識的,就是鎮上王秀才家。他們家的二女兒跟您家大公子正好年齡相當,今年剛十五,還沒說人家,她娘過年的時候也是過來讓我給留意著,可真是趕巧了……”


    李懷熙上過茶點就退了出來繼續鋸他的小樹枝,而他爹早就退出來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輪到父親這裏,其實隻管備好聘禮就行了。


    過了一會兒,程氏笑著送走了張媒婆,然後把母親、大兒子和自家男人都叫了進去,李懷熙和李虎也跟著進了屋,他們想聽聽這‘看著辦’大嫂條件如何。


    程氏心情不錯,沒趕這兩個出門,笑著給家裏人重複完了媒婆的話,然後說,“她這是提前跟王秀才家透過話兒才過來的,說咱們家要是也願意的話就趕著這兩天趕緊納采,人家王家想先相看一下咱們大龍。”


    李龍有些窘,悶聲悶氣的說,“還沒相看他們家的呢!”


    他爹他娘一起笑了,李成奎笑著說,“要是王秀才家的二女兒,就不用相看了,那丫頭這兩年老在咱們家肉攤上買肉,長得可是不錯,鎮上數得著的漂亮姑娘。”


    “是啊,那孩子往繡莊交繡活的時候我也見過的,可是不錯。”程氏也很滿意媒婆給提的這一家。


    李龍聽爹娘這樣一說放心了,臉一紅,又擺出了一副‘你們看著辦’的樣子,不說話了。


    兩口子看大兒子沒什麽意見了,就開始和姥姥商量著要備些什麽東西去納采,李懷熙和李虎在旁邊壞笑,嘀嘀咕咕,哥倆覺得爹娘老哥有些過於盲目樂觀,光想著對人家滿意不滿意,也不看看自己。


    李虎摸了摸自己剛冒出來的胡子,衝李懷熙一擠眼睛,李懷熙看看姥姥,有些有恃無恐,壞笑著當了一次出頭鳥,衝著李龍說,“大哥,八字還沒有一撇呢,現在就開始臉紅上了,早了點兒,你沒聽見嗎?納采完了人家要相看你呢,瞧你那一大把胡子,老頭似的。”


    經小兒子這麽一說,夫妻倆也想起了這個現實問題,李成奎把老婆的西洋鏡拿了過來,舉著說,“你自己拿鏡子好好照照,你要是能昧著良心說你自己剛十八,你就留著你那胡子,要不然你就給我剃了,剃幹淨了好見人,要不然難為死你爹你娘也給你找不到媳婦!”


    李龍憨笑著撓了兩下腦袋,胡子是他自以為成熟的象征,不過除了書院裏一些和他一樣留著胡子的同窗,他還真沒聽過誰誇過他的胡子留的好,尤其是去年秋闈的時候,學官還真懷疑過他的年齡,所以這些日子,他心裏也有一些動搖,如今事關自己的終身大事,李龍從善如流,借機就坡下驢,自己乖乖出去打了一盆熱水把胡子剃了。


    解決了胡子的問題,程氏開始翻箱倒櫃的找布料,她說要給李龍做一身新衣裳相親的時候穿。


    李龍有些受寵若驚,覺得這個相親過於隆重了,指著自己身上穿的說,“娘,這不就是年前剛做的嗎?挺好的,不用做了。”


    屠戶娘子頭也不回,“那是過年穿的,太豔了,人家女孩的爹也是秀才,這秀才我可是知道,就喜歡什麽竹子鬆樹一類的,我記得咱家有一匹青緞子來著?放哪兒了?”


    李四這時候已經從外麵瘋跑回來了,在旁邊翻了翻小白眼說,“娘,您給表姐填妝填的就是那匹青色的。”


    程氏聞言停了手,不好意思的又蓋上了箱籠,訕笑著摸了摸小女兒的腦袋,“還是我閨女記性好。”


    李四從來不幹給人錦上添花的買賣,撇著嘴折自己親娘的麵子,“剛幾天的事兒啊。”


    屠戶娘子被女兒揶揄了也不臉紅,看看外麵的日頭,轉頭衝自己男人說,“成奎啊,快點套車,我們得進城一趟,快去快回,晚上我回來好趕緊做。”


    一陣忙亂過後,李成奎拉著風風火火的媳婦進了城,把李四也帶走了,家裏安靜下來,李懷熙圍著五大三粗的李龍轉了兩圈,臨了撇撇嘴,“換衣服沒用,得換皮。”


    李龍正在照鏡子看自己的新形象,回頭看了一眼‘畫中人’弟弟,臨了也撇撇嘴,“你那張皮白給我都不要,我怕被老道當成妖精收了。”


    “你嫉妒。”李懷熙臭美的搶過鏡子照了照,拿起自己剛剛削好的木劍呼呼哈嘿去了。


    正月十二,李家準備好了禮物,由張媒婆領著到鎮上王家納采,王家把禮物收下了,不過就像之前張媒婆說過的,王家要先相看過李龍以後再互換庚帖,相看的日子就定在了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是個特殊的日子,李懷熙和李虎劉全一致認為當天那家的姑娘也會出來,所以想著各種理由也要在那一天進城,這哥幾個不是相親的主角,不擔心自己容貌,一切隻為看熱鬧。可是後來,這些人的小心思都被看穿了,李龍告訴了他們娘,所以李虎和劉全都被鎮壓了,隻有李懷熙誰也攔不住,因為縣太爺會親自來接。


    轉眼到了正月十五,林易辰如約而至,縣太爺小人得誌的興奮勁還沒過,進去先給李懷熙的姥姥問了安,然後就轉向了‘李夫人’,笑著說,“李夫人以後不必再擔心懷熙在外麵被人欺負了,本官過幾天就要升任餘川府尹一職,可以就近照顧他了。”


    本來心情不錯的‘李夫人’被這個噩耗驚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強笑著說,“恭喜大人,大人真是官運亨通,那就請您多多關照了,懷熙還小,恐怕還要大人多照顧幾年了。”


    林易辰笑笑,“無妨,請李夫人放心。”


    李懷熙懶得聽這兩個死對頭打啞謎,拉著林易辰上了馬車,等到車門一關,李懷熙就坐到了林依晨腿上,壞笑著說,“我們下午出來看熱鬧吧,我大哥今天相親。”


    “怎麽個相法?”林易辰也很好奇。


    “縣衙附近不是有個茶樓嗎?我大哥要在那裏喝一下午的茶,然後人家女家的人過來相看,我爹我娘他們也去,我大哥命好,趕上正月十五,那家的女孩沒準兒也能出來,他們能互相相看。”


    “真的?那是不錯,我大哥大搜成親之前都沒見過,你大哥是命好。不過我們命更好,成親之前就能朝夕相對。”林易辰笑嘻嘻的捧著李懷熙的臉親了一下。


    李懷熙勾住林易辰的脖子加深了這一吻,半晌過後才笑著說,“朝夕相對,你要把府衙搬到書院裏去嗎?傻瓜。”


    林易辰把手伸到了李懷熙的衣服裏,感受著手上傳來的滑膩觸感,即將上任的府尹大人如癡如醉,“我恨不得把你裝進我的荷包裏貼身帶著,寶貝兒,我,我想你!”


    李懷熙被摟得透不過來氣,抬手給了林易辰一巴掌,“鬆開點兒,你要勒死我了。”


    未來府尹有些賤骨頭,被這一巴掌打得更加意亂神迷,解開李懷熙的衣帶,張嘴就含上了一邊的小茱萸。


    李懷熙咯咯的笑,揪著林易辰的兩隻耳朵把這個好色的府尹拉了起來,“忍著點兒,待會兒把車裏弄得腥氣,你我還怎麽見人。”


    林易辰沒辦法,磨磨蹭蹭的給李懷熙穿好了衣服,半個時辰後,馬車到了縣衙門外,李懷熙望望人來人往的大街,笑著回頭問林易辰,“你說今天這裏有多少是來相親的?有多少是來私會的?”


    林易辰給他穿好鬥篷,一伸手把車窗關好,笑著回答,“不計其數。”


    縣衙裏的廚子放了假,兩個人中午在醉仙樓裏吃了飯,回來的路上,李懷熙從車窗裏往外看了一眼,“我大哥真在那兒坐著呢,打扮得還挺人模狗樣的。”


    林易辰也往外看了一眼,“你娘給他選的這是什麽顏色的衣服啊?真沒眼光,你沒覺得顯得他更黑了?”


    “他本來就黑,穿什麽能顯著白?我娘在樓上呢,又不在這裏,你說給誰聽啊?小心眼兒的樣,你是打算就跟我娘這麽杠下去了?你這裏邊長得是人腦子還是豬腦子?!”李懷熙回頭看了一眼林易辰,懷疑這家夥人格分裂,當官兒當得挺好的,一到他這裏就變了一個人,笨得像頭豬。


    “您教訓的是,下官下次改,一定改。”林易辰笑著親了親自己的小狐狸,拉著李懷熙下了車,這裏離縣衙隻有百十來米,兩個人開始在茶樓下走來走去的看熱鬧。


    李龍也看見了李懷熙,在茶樓上比比劃劃的趕弟弟走,還往下扔花生米,李懷熙對這個壯碩書生的投擲準確度呲之以鼻,衝他眨眨眼睛,照樣在下麵晃來晃去的。


    過了一會兒,張媒婆領著女家的人過來了,李懷熙和林易辰很失望,來的是兩夫妻,年紀和李成奎差不多,裝作在攤子上看東西的樣子在茶樓下停了一會兒,什麽也沒買就走了,他們盼望的王家小姐和李家書生一見鍾情的場麵根本就沒發生。


    李龍還坐在那裏,李懷熙存著一線希望,覺得還有後續劇情,於是冷天寒地的在外麵又轉了一會兒,結果一盞茶的功夫過後,張媒婆竟一個人喜氣洋洋進了茶樓,小李秀才徹底失望,衝樓上的李龍做了一個鬼臉,和林易辰手拉手的回了縣衙。


    下午,縣太爺不辦公,躺在床上氣喘籲籲,他的小狐狸要了他的命,一身的媚骨,又糾又纏,花樣百出,床幔裏彌漫著滿滿的淫\靡氣息。


    林易辰一時不察,又被綁了起來,下半身被製,斷斷續續的哀求身上的李懷熙,“寶貝兒,求求你,放了我,啊!……寶貝兒,求求你,讓我抱抱你,我受不了了……”


    李懷熙不放他,騎在他身上畫畫,李秀才畫花畫鳥都不像,畫烏龜卻很有一套,林易辰的小腹上被畫了一隻活靈活現的烏龜,某個重要位置還被點上了兩個黑點,李懷熙壞笑著說,“我這是畫龜點睛!長毛龜!”


    林易辰對自己的‘長毛龜’哭笑不得,他的手被綁著,小狐狸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想畫烏龜就畫烏龜,想畫大蚯蚓就畫大蚯蚓,這由不得他。


    過了一會兒,李懷熙的烏龜被他自己玩吐了,吐了他滿臉,李秀才拿縣太爺的裏衣擦了兩把,爬起來給了林易辰兩巴掌,“叫人進來送水。”


    “你得先把我鬆開啊,”林易辰暈眩著晃了晃自己的胳膊。


    李懷熙給他鬆了綁,立刻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林易辰舍不得‘報仇雪恨’,摟著他輕輕說,“讓我抱一會兒。”


    抱一會兒就抱一會兒,李懷熙沒動,林易辰低下頭捉住他的嘴唇開始細細品嚐,良久過後才依依不舍的放了他。


    “討債的!”林易辰笑著點了一下他的小嘴,打算起來叫水。


    李懷熙在枕頭上拱了拱,攔腰抱住了林易辰,“別起了,睡會兒吧,不想動。”


    林易辰正有此意,拉開床幔往外看了一眼,覺得時候尚早,於是拉上大被,兩個人放心大膽的去夢周公了。


    傍晚的時候,白日\宣\淫的兩個人起床了,這時候洗澡有些太招人耳目,林易辰的小烏龜被保存了下來,套上官服大搖大擺的跟著縣太爺一起去給‘龍’點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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