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欄院,還真就有這麽氣派!</p>


    五彩燈籠高高掛,每個飛簷都掛了一條長紅,前一條街還冷冷清清,到了勾欄院前便是人山人海!</p>


    “嘿,京城的姑娘還挺漂亮的嘛!”白榮在人群中“遊龍戲鳳”。</p>


    自打瘟疫爆發之後,還真就沒見過如此壯觀的盛景。</p>


    “宇文長卿要是看到了這幅景象,一定會懷疑自己的治理能力,就京城勾欄院一角,就勝過洛陽城太多太多了。”燕雲霆也忍不住感歎道。</p>


    無戒卻鎖著眉頭:“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麽?祁王病入膏肓都快死了,全城還這般歡慶,實在有些……奇怪。”</p>


    “奇怪肯定有它奇怪的理由,咱們進去瞧瞧不就知道了?”白榮一馬當先衝了進去。</p>


    “如此場所,難道不要門票麽?”燕雲霆也和無戒朝門口擠去。</p>


    這時聽旁人說道:“這是王府的命令,勾欄院重開三天,說是祛除瘟疫給大家帶來的乏悶,給王爺衝衝喜!”</p>


    燕雲霆嘀咕道:“聽說過成親衝喜,壽宴衝喜,還頭一回見開勾欄衝洗的,這幫京城人可真會玩兒……”</p>


    進了勾欄院,除了沸沸揚揚的人聲,還有各式各樣的聲樂,唱大戲,扯大劇,耍雜技,台上表演,台下叫好……</p>


    “姑娘,他們那些戲法兒不中看,你瞧我給你變一個!”</p>


    白榮也不知是用了什麽方法,竟叫女人紮了堆,而他就站在女人堆裏,先攤開雙手示意什麽都沒有,然後輕輕地摩拳擦掌,慢慢地,慢慢地,他手裏竟然多出了一根金釵。</p>


    “哇……好厲害呀!你是怎麽變出來的?”</p>


    “該不會是從哪兒偷的吧?”</p>


    “這怎麽能是偷的呢?今日金釵送佳人,誰要?誰要?”</p>


    “我要!我要!”</p>


    女人蜂擁撲向白榮,一具具年輕嬌軀,一片片楊柳細腰,一陣陣洶湧波濤,白榮深陷其中快樂得無法自拔!</p>


    “酒池肉林,罪過罪過……”無戒連連搖頭。</p>


    燕雲霆將白榮從女人堆裏拽出來時,袒胸露乳,衣衫不整,臉上還印著幾道口紅印:</p>


    “白兄,你別盡興過了頭,咱們來這兒是有目的的。”</p>


    白榮整理一邊整理著衣衫一邊笑道:“玩玩而已嘛,京城的小姑娘可真好騙,嗬嗬……”</p>


    “我的金釵呢!我頭上的金釵呢!誰偷了我的金釵!”人群中一個體胖腰圓的肥婆捂著頭上的發髻喊道。</p>


    “快走快走,這姑娘可是個重量級!”白榮拉著無戒和燕雲霆趕緊往樓上跑去。</p>


    </p>


    勾欄二樓是一條回形走廊,寬闊得幾乎能跑馬車了,走廊背後嵌著一間間獨立的雅舍,專供於富貴名流消遣。</p>


    三人靠在勾搭在圍欄上,從高往下俯瞰一樓的各劇場表演。勾欄勾欄,也許這就是勾欄。</p>


    燕雲霆笑道:“要說真風流,莫過於白兄了。”</p>


    無戒冷哼道:“偷女人的東西去哄騙女人,這要是風流,那世上可就沒有下流之人了。”</p>


    白榮學著讀書人的模樣搖頭晃腦:“非也非也,這招美曰其名叫做‘借花獻佛’,通俗來講也就兩個字兒——白嫖!”</p>


    “行了行了,這勾欄院可是要免費開放三天的,等咱們的事兒辦完了,你再來白嫖也不遲,現在咱們得去找陸坤了。”燕雲霆說道。</p>


    白榮卻一改嬉笑,表情變得認真:“隻怕這座勾欄開不到明天早上了。”</p>


    燕雲霆微微皺眉:“你發現了什麽?”</p>


    白榮指著樓下劇場裏表演的各類藝人說道:“我先前不是跟你們說過麽?黑龍會的殺手可以是瞎子,戲子,雜耍班子……我也記得燕兄你曾經說過,一個再會偽裝的殺手,也無法掩蓋其目光中的殺戾之氣,所以你們再仔細瞧瞧?”</p>


    拉琴的樂師蒼勁有力,唱歌的戲子步伐穩健,雜耍的藝人真刀真槍……他們的眼神看似平靜卻暗藏殺機,個個都是善</p>


    於偽裝的獵手,等待著什麽,伺機而動。</p>


    “還不僅是這些藝人,這群看熱鬧的人群中,也潛伏著殺手。”白榮說道。</p>


    燕雲霆真是有些敬佩這個做賊的了,“你是怎麽發現他們的?”</p>


    白榮笑道:“我擠進人群,可不單單是去摸女人屁股的,我把好多人的身上都摸了一遍,結果發現每十個人當中,就有至少兩個懷中揣著刀。”</p>


    燕雲霆驚訝道:“這下邊兒起碼有一千多個人啊,那豈不是潛伏著兩三百個殺手?”</p>


    “應該沒那麽多,不過一百上下肯定是有的,”白榮又說道:“還有如此盛大的聚會,還是以王府的名義召開的,竟然沒有一隊士卒巡邏,顯然是有人要在今夜趁亂殺人。”</p>


    燕雲霆沉聲道:“能有資格調動軍隊者,除了儲君之外,我再也想不到其他人了。”</p>


    無戒說道:“而恰好儲君就在這座勾欄設宴。”</p>


    白榮冷笑道:“這不,一切陰謀都浮出水麵了,儲君想在這兒殺人,殺一些會對他繼承王位有威脅的人。”</p>


    燕雲霆深吸一口氣:“原來如此盛大繁華的勾欄中,設的竟是一場鴻門宴。”</p>


    無戒說道:“他總該不會是來殺陸坤的。”</p>


    “也許他是請陸坤來幫他殺人的,”燕雲霆看向白榮:“你知道陸坤和儲君在哪兒?”</p>


    白榮用手指了指頭頂說道:“勾欄院有三層,第一層是不入流的雜耍和賣唱,第二層是專為富貴名流開設的雅舍,第三層則是王公貴族才有資格進去的高檔場所,所以儲君和陸坤肯定就在三樓。”</p>


    “走,我們上去瞧瞧。”</p>


    三人打算上樓,可剛踏上階梯,兩個黑衣刀客便跳下來攔住了他們:</p>


    “儲君在三樓設宴,閑雜人等不得入內。”</p>


    樓梯間有兩個黑衣刀客,樓梯口還守著兩個黑衣刀客,沒準兒樓上還有更多黑衣刀客。</p>


    “他們至少都有玄境武力,數量不明,不要硬闖。”燕雲霆輕語了聲,與無戒和白榮再次退回二樓。</p>


    “咱們總得想個辦法上去。”無戒說道。</p>


    白榮提議道:“既然樓梯走不通,不如上房揭瓦,從樓頂往下?”</p>


    燕雲霆搖頭道:“連守衛都是玄境武力,這樓上恐怕臥虎藏龍,偷偷潛入很冒險。”</p>


    “你該如何是好?”</p>


    就在三人一籌莫展之時,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叫住了他們:</p>


    “燕大俠,白大俠,無戒大師?”</p>


    聲音都聽出來了,祁王三世子李群。</p>


    李群帶著兩個仆人興奮跑上樓來,“哎呀,今日城門口一別,我還以為再難與三位恩人相見,沒想到竟在這兒遇到了你們!”</p>


    “世子殿下來這兒做什麽?”燕雲霆問道。</p>


    李群說道:“勾欄開放三日,儲君設宴喊我來看戲聽曲兒,順便接風洗塵。”</p>


    燕雲霆,白榮,無戒,三人各自相視了一眼,心裏也大概明白這場“鴻門宴”到底是對付誰了。</p>


    “世子殿下,你就隻帶了兩個仆人麽?”燕雲霆問道。</p>


    李群指著門外道:“還有一個在拴馬,總共三個人。”</p>


    燕雲霆挑眉:“就沒帶幾個保鏢?”</p>


    李群苦澀道:“幾位又不是沒和我一路走過,除了妻兒和幾個仆人,哪裏還有保鏢?”</p>


    “可是這種龍蛇混雜的場所必須帶幾個保鏢防身才行,”白榮勾上了李群的肩膀,笑道:“不如我們來當你的保鏢如何?”</p>


    李群自然歡喜,可隨後又遺憾:“可惜我囊中羞澀,付不起三位保鏢酬勞啊。”</p>


    白榮擺手道:“哎,咱們一路走來也算是朋友知己了,別這麽客氣嘛,我們不要你的酬勞,隻要你的三個仆人的……衣服!”</p>


    “我仆人的衣服?”李群摸不著頭腦了。</p>


    “是啊,我們這身行頭未免</p>


    太過江湖氣,樓上那些王侯貴族肯定看不慣。”</p>


    “那……小乙,阿財,你們快去找來李七,將衣服換給三位。”</p>


    “順便再找三隻鬥笠回來。”</p>


    兩個仆人應是退下,沒一會兒,便又拉著一個仆人上了樓。</p>


    仆人的身材都很瘦小,不過好在穿得寬鬆,勉勉強強也能穿上。</p>


    燕雲霆三人換好了仆人的衣服,又各自撕了三塊簾布蒙在臉上,最後戴上鬥笠,壓低帽簷,簡單一番換裝後,已沒人能看出他們的身份來。</p>


    “走吧,世子殿下,我們赴宴。”</p>


    ……</p>


    由李群領頭,黑衣刀客也沒有阻攔,反而是恭敬地將四人領到了劇場門口:</p>


    “三世子,儲君殿下就在裏麵設宴,但保鏢若想進場就必須卸下刀劍,這是規矩。”</p>


    燕雲霆三人本來就沒帶什麽兵器,隻有白榮腰間的一把短刀,卸去之後,四人走進劇場。</p>


    劇場不算大,正北方向是一處舞台,台下設三十四個席位,裝修別致素雅,琴音繞梁而不絕,空氣中散漫著淡淡花香,此刻台上還未開演,隻有幾個樂師正在幕後吹.簫撫琴。</p>


    劇場中央有一張圓桌,桌上擺滿了玉盤珍饈、瓊漿佳釀,已有六個人圍著圓桌落座,總鏢頭陸坤嫣然就是其中之一。</p>


    “哎呀!三弟你總算來了,可叫老哥我好等啊!”一個身穿華服,腰係玉帶,唇上兩撇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他見李群進場,笑得臉都快爛了,趕緊上前迎接,拉著李群的手便招呼入座。</p>


    此人,應就是儲君李勳了。</p>


    燕雲霆三人守衛在李群身後,其他落座的六人除了陸坤之外,其餘的身後皆站著三五名不等的保鏢,看來大家都對這場宴會有所忌憚。</p>


    “三弟,距上次見麵,怕是有七八年之久了吧?你可還認得我?”</p>


    “二哥哪裏話?我們自幼一起長大讀書,我怎能不認得你?”</p>


    “三哥,我們也是好久不見了?若不是這場瘟疫,咱兄弟幾人還真難聚在一起喝酒!”</p>


    “說得對,說得對,咱四兄弟分封後便各奔東西了,難得聚首在一起,今日必須不醉不歸!”</p>


    “來來來,喝喝喝!”</p>


    ……</p>


    經過酒桌上的一番交談,落座幾人的身份也大致弄了個清楚——</p>


    組織這場酒局的人是儲君李勳;李勳右手邊坐著的,體態略顯臃腫的男人是二世子李霍;李霍右手邊坐著的年輕人則是四世子李炫;</p>


    除了四名王子和陸坤之外,其他兩人分別是京城禁軍統領徐世達,祁王府幕客劉嚴良。</p>


    這一桌子七個人,每個臉上都笑嘻嘻,一副融洽和諧的模樣,但其實他們心裏比誰都清楚,這些都不過是客套與奉承罷了。</p>


    “大哥,父王的病如何了?我今下午才剛到京城,還沒來得及去看望他老人家一眼。”李群突然問道。</p>


    李勳隨口答道:“三弟放心,父王由我一直照料著,病情已漸漸好轉了,要不了多久便能下床。”</p>


    “我明日能進宮看看麽?”李群渴望道。</p>


    “哎!三弟你有所不知,父王患的是頑疾,有傳染的風險,我每回進去都很謹慎呢,你雖然身強體壯,可你家裏還有個孩子啊,別把病毒帶回去了,所以啊,等父王病一些了,你再進去見他吧。”</p>


    “可是——”</p>


    “對了,到這勾欄院來,怎能不聽曲兒?今夜咱們不談家國之事,隻論風花雪月!”</p>


    (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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