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為何一點都不疼。”楊青昂起頭，吐出兩根茅草，雙手不經意便捏了捏，雖然很骨幹，卻是很柔軟。</p>
“你……你快……快給我起開，毒……毒人要圍……圍上來了！”女人紅著臉大喊，想將身上的男人推開，顯然她沒有那麽大的力氣。</p>
毒人已衝破土牆，爭先恐後往屋子裏鑽。</p>
楊青嚇得急忙竄起，隨手抄了一根木棍，護在女人跟前：“姑娘別怕，我來保護你！”</p>
</p>
女人滿目幽怨。</p>
“梅大俠，你真要見死不救麽！”楊青揮舞著棍子大喊。</p>
“唰！”</p>
一道劍氣劃過，將最先衝進來的毒人盡數斬首，燕雲霆從天而降，拎起楊青與女人，輕輕一躍，跳回仙舟，隨後迅速拉高，很快便擺脫了毒鳥的追擊。</p>
“呼……剛剛可真險啊。”楊青甩了一把汗水。</p>
“楊大人出身黃山書院，按理說君子六藝樣樣精通才對，為何連一點武力也沒有？”燕雲霆刻意提高音量，眼神卻瞥向一旁抱膝而坐的女人。</p>
女人勾著頭，耷拉的亂發遮住了她的眼睛，隻是一直在揉著自己的小腿。</p>
“我向來便沒有修武的天賦，這也算是我人生中的一大憾事吧，”楊鬆說著，也不嫌棄，湊近女人問：“姑娘，你可無恙？”</p>
“我……我腿……腿好疼。”女人聲音像是有了哭腔，她的腳踝弧度與正常人不同，有些跛了出來。</p>
“難道是剛剛掉下去時，你崴到了腳？”楊鬆問道。</p>
女人搖了搖頭，“是……是好久……好久以前……就就有疾病的，剛……剛剛……”</p>
起先她說話斷斷續續，燕雲霆還以為是受驚，現在才發現原來她還有口吃。</p>
不僅生得矮小，長得醜陋，還是個殘疾，又是個口吃。這世上真有如此命運多舛的女人麽？</p>
楊鬆從包袱中取出一隻褐瓶，“這是我們儒宗專治跌打損傷的藥酒，很有效的，我能幫你試試看麽？”</p>
女人點頭輕嗯了聲。“那在下冒犯了。”</p>
楊鬆褪去女人的鞋襪，別說，人長得醜，腳倒是挺白，可惜是個跛足。</p>
楊鬆倒出些藥酒，在手心搓熱，揉上女人的腳踝，手法相當細膩，他邊問：“姑娘叫什麽名字，為何會出現在這兒？”</p>
“我……我叫……叫李蔓，我我我……”</p>
也不知是楊青的手法太重還是太溫柔，她是痛還是羞，口吃得越來越嚴重，一句話要重複四五遍，聽起來實在叫人難受。</p>
女人叫做李蔓，是村子裏的孤兒，出來尋找吃的，不幸遇上了屍潮……反正她橫豎兩張嘴，說什麽就是什麽了，也沒人知道真假。</p>
楊青倒是很相信。</p>
燕雲霆卻仍然保持懷疑：“你腿腳那麽不方便，是怎麽爬上屋頂的？”</p>
不等李蔓說話，楊青卻先幫忙解釋道：“狗急了還會跳牆，何況是人呢？人的求生欲望可是很大的！”</p>
燕雲霆又問：“那為什麽毒人早不追她，晚不追她，偏偏等我們路過時才追她？”</p>
楊青說道：“因為此時正午，正是吃午飯的時候，她出來找吃的，不幸惹了毒人。”</p>
燕雲霆眯著眼睛又問：“從瘟疫爆發至今，已有快三年了，她是怎麽活下來的？”</p>
楊青歎道：“你瞧她這樣子，也知道她活得很艱難了，往事不堪回首，你又何必再問？”</p>
燕雲霆神秘笑道：“楊大人，你這麽古道熱腸，小心她會愛上你啊。”</p>
楊青搖了搖頭，替女人穿好鞋襪，解釋道：“李姑娘勿要見怪，梅大俠是我的保鏢，所以才會對你的身份起疑心，但我是絕對同情你的。”</p>
李蔓偷偷瞥了一眼燕雲霆，可對上了目光後，又趕緊低下頭去，口吃道：“他的眼神真可怕……”</p>
燕雲霆說道：“正是因為我有這雙可怕的眼神，才有資曆識破一些人的偽裝。”</p>
李蔓抱著膝蓋，小聲啜泣：“我從小便被人嫌棄，早已習慣了這種眼神，不礙事的。”</p>
楊青安慰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又何必因為自身缺陷而自卑呢？那些瞧不起你的人，說不定已經變成毒人了。”</p>
李蔓低聲說道：“剛剛那群毒人中，就有我們村的二牛，他從小就欺負我。”</p>
楊青笑道：“你瞧，這便是他遭的報應。”</p>
李蔓抬起頭來，拭去眼角的淚珠兒，咧嘴齜出齙牙，笑得很真實，但真的很難看。</p>
楊青臉皮一抽，強行讚美道：“你笑起來真好看，像春天的花兒一樣……”</p>
燕雲霆是看不下去了，獨自走到舟頭坐下，都說正人君子，憐香惜玉，可問題這個女人根本就不算是一塊“玉”，連塊石頭都比她長得好看。</p>
楊青能正眼瞧她那麽久，也算是個厲害角色了。</p>
……</p>
傍晚前夕，仙舟抵達徐州城。</p>
楊青出示了自己的委任狀，守城的將領雖放了行，卻並沒有給出什麽好眼色。</p>
“洛陽早已發出通知，說你近期會去上任，卻連個迎接的人都沒有，今後你這刺史怕是不好當了。”燕雲霆說道。</p>
楊青輕哼：“不來迎接更好，免得染髒了我的衣袍。”</p>
“那她怎麽辦？你別說你要把她帶回去。”燕雲霆瞥了一眼跟在後麵一瘸一拐的跛腳女人。</p>
楊青思緒了片刻，從包袱中取出一錠五十兩銀元寶，遞給女人道：“李姑娘，我已將你帶入徐州城，怕是要分道揚鑣了，這些錢你拿去，足夠你做些小買賣討生計了。”</p>
女人直勾勾地盯著銀子，卻沒有接過的意思。</p>
僵持了一會兒，楊青又取出五十兩，一並塞入了女人手中，勸道：“如今人口凋零，田地荒蕪，待我修好了徐州內政，每個活著的人都能分配到房屋與田地，好日子很快就會來的。”</p>
說罷，他也不再多猶豫，拉著燕雲霆便匆匆離去。</p>
李蔓目送著二人離去，直至瞧不見了背影，才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欣然掂了掂手中的銀子，暗哼一聲：“真是個有趣的書呆子……”</p>
她轉身，沒入人海，消失得無影無蹤。</p>
“你……你快……快給我起開，毒……毒人要圍……圍上來了！”女人紅著臉大喊，想將身上的男人推開，顯然她沒有那麽大的力氣。</p>
毒人已衝破土牆，爭先恐後往屋子裏鑽。</p>
楊青嚇得急忙竄起，隨手抄了一根木棍，護在女人跟前：“姑娘別怕，我來保護你！”</p>
</p>
女人滿目幽怨。</p>
“梅大俠，你真要見死不救麽！”楊青揮舞著棍子大喊。</p>
“唰！”</p>
一道劍氣劃過，將最先衝進來的毒人盡數斬首，燕雲霆從天而降，拎起楊青與女人，輕輕一躍，跳回仙舟，隨後迅速拉高，很快便擺脫了毒鳥的追擊。</p>
“呼……剛剛可真險啊。”楊青甩了一把汗水。</p>
“楊大人出身黃山書院，按理說君子六藝樣樣精通才對，為何連一點武力也沒有？”燕雲霆刻意提高音量，眼神卻瞥向一旁抱膝而坐的女人。</p>
女人勾著頭，耷拉的亂發遮住了她的眼睛，隻是一直在揉著自己的小腿。</p>
“我向來便沒有修武的天賦，這也算是我人生中的一大憾事吧，”楊鬆說著，也不嫌棄，湊近女人問：“姑娘，你可無恙？”</p>
“我……我腿……腿好疼。”女人聲音像是有了哭腔，她的腳踝弧度與正常人不同，有些跛了出來。</p>
“難道是剛剛掉下去時，你崴到了腳？”楊鬆問道。</p>
女人搖了搖頭，“是……是好久……好久以前……就就有疾病的，剛……剛剛……”</p>
起先她說話斷斷續續，燕雲霆還以為是受驚，現在才發現原來她還有口吃。</p>
不僅生得矮小，長得醜陋，還是個殘疾，又是個口吃。這世上真有如此命運多舛的女人麽？</p>
楊鬆從包袱中取出一隻褐瓶，“這是我們儒宗專治跌打損傷的藥酒，很有效的，我能幫你試試看麽？”</p>
女人點頭輕嗯了聲。“那在下冒犯了。”</p>
楊鬆褪去女人的鞋襪，別說，人長得醜，腳倒是挺白，可惜是個跛足。</p>
楊鬆倒出些藥酒，在手心搓熱，揉上女人的腳踝，手法相當細膩，他邊問：“姑娘叫什麽名字，為何會出現在這兒？”</p>
“我……我叫……叫李蔓，我我我……”</p>
也不知是楊青的手法太重還是太溫柔，她是痛還是羞，口吃得越來越嚴重，一句話要重複四五遍，聽起來實在叫人難受。</p>
女人叫做李蔓，是村子裏的孤兒，出來尋找吃的，不幸遇上了屍潮……反正她橫豎兩張嘴，說什麽就是什麽了，也沒人知道真假。</p>
楊青倒是很相信。</p>
燕雲霆卻仍然保持懷疑：“你腿腳那麽不方便，是怎麽爬上屋頂的？”</p>
不等李蔓說話，楊青卻先幫忙解釋道：“狗急了還會跳牆，何況是人呢？人的求生欲望可是很大的！”</p>
燕雲霆又問：“那為什麽毒人早不追她，晚不追她，偏偏等我們路過時才追她？”</p>
楊青說道：“因為此時正午，正是吃午飯的時候，她出來找吃的，不幸惹了毒人。”</p>
燕雲霆眯著眼睛又問：“從瘟疫爆發至今，已有快三年了，她是怎麽活下來的？”</p>
楊青歎道：“你瞧她這樣子，也知道她活得很艱難了，往事不堪回首，你又何必再問？”</p>
燕雲霆神秘笑道：“楊大人，你這麽古道熱腸，小心她會愛上你啊。”</p>
楊青搖了搖頭，替女人穿好鞋襪，解釋道：“李姑娘勿要見怪，梅大俠是我的保鏢，所以才會對你的身份起疑心，但我是絕對同情你的。”</p>
李蔓偷偷瞥了一眼燕雲霆，可對上了目光後，又趕緊低下頭去，口吃道：“他的眼神真可怕……”</p>
燕雲霆說道：“正是因為我有這雙可怕的眼神，才有資曆識破一些人的偽裝。”</p>
李蔓抱著膝蓋，小聲啜泣：“我從小便被人嫌棄，早已習慣了這種眼神，不礙事的。”</p>
楊青安慰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又何必因為自身缺陷而自卑呢？那些瞧不起你的人，說不定已經變成毒人了。”</p>
李蔓低聲說道：“剛剛那群毒人中，就有我們村的二牛，他從小就欺負我。”</p>
楊青笑道：“你瞧，這便是他遭的報應。”</p>
李蔓抬起頭來，拭去眼角的淚珠兒，咧嘴齜出齙牙，笑得很真實，但真的很難看。</p>
楊青臉皮一抽，強行讚美道：“你笑起來真好看，像春天的花兒一樣……”</p>
燕雲霆是看不下去了，獨自走到舟頭坐下，都說正人君子，憐香惜玉，可問題這個女人根本就不算是一塊“玉”，連塊石頭都比她長得好看。</p>
楊青能正眼瞧她那麽久，也算是個厲害角色了。</p>
……</p>
傍晚前夕，仙舟抵達徐州城。</p>
楊青出示了自己的委任狀，守城的將領雖放了行，卻並沒有給出什麽好眼色。</p>
“洛陽早已發出通知，說你近期會去上任，卻連個迎接的人都沒有，今後你這刺史怕是不好當了。”燕雲霆說道。</p>
楊青輕哼：“不來迎接更好，免得染髒了我的衣袍。”</p>
“那她怎麽辦？你別說你要把她帶回去。”燕雲霆瞥了一眼跟在後麵一瘸一拐的跛腳女人。</p>
楊青思緒了片刻，從包袱中取出一錠五十兩銀元寶，遞給女人道：“李姑娘，我已將你帶入徐州城，怕是要分道揚鑣了，這些錢你拿去，足夠你做些小買賣討生計了。”</p>
女人直勾勾地盯著銀子，卻沒有接過的意思。</p>
僵持了一會兒，楊青又取出五十兩，一並塞入了女人手中，勸道：“如今人口凋零，田地荒蕪，待我修好了徐州內政，每個活著的人都能分配到房屋與田地，好日子很快就會來的。”</p>
說罷，他也不再多猶豫，拉著燕雲霆便匆匆離去。</p>
李蔓目送著二人離去，直至瞧不見了背影，才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欣然掂了掂手中的銀子，暗哼一聲：“真是個有趣的書呆子……”</p>
她轉身，沒入人海，消失得無影無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