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神棍不死心,讓繼續挖,這挖著挖著就出了事,棺材沒挖出來,倒是挖出血來,血像是噴泉一樣,滋滋地往外冒,幾個人滿身是血,嚇傻了,把家夥一扔就跑。


    不願意買賣黃了,才找到老頭子。


    老頭子去了,扔了幾張符紙,念了幾遍往生咒,血水還是往外冒,壓也壓不住。


    “我可是把自個的本事都用了就是不管事,閨女,這次你可得幫幫我。”


    我連連應下來,老頭子這幾年上了年紀,說話總是絮絮叨叨。


    來到了那片墳地,還沒走進要遷的墳,我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這味道還有一絲發臭,嗆的人直犯惡心。


    我從包裏拿出無根水,給自己開了天眼,這一眼看過去,我腳一軟,險些跌倒。


    胳膊、腳脖子、腸子肚子,鋪麵了整個墳頭,這是誰的?


    老頭子看不到這些,帶著我走到了墳頭前,這墳還是挖開的模樣,和老頭子描述的一樣,血水直往外冒,噗噗的,就跟挖開的溫泉眼一樣。


    而順著血水出來的,就是一些眼睛、頭發。


    我猜測,那胳膊腳脖子都是從裏麵冒出來的。


    這樣的凶陣,我還是第一次見。


    我在墳頭擺了個除邪陣,點上三隻香,念起了驅邪咒。


    我還沒念時倒是沒事,一念,血水衝著我衝了過來,老頭子就要替我去擋,我從背後抽出桃木劍,推開老頭子朝著血水劈了過去。


    血水害怕桃木劍的正氣,還沒碰著,縮了回去,老頭子見我有辦法,立刻躲到我身後來。


    “從包袱裏拿出香爐!”我對老頭子喊道。


    “拿出來了。”老頭子手腳利索。


    “衝著血水,扔進坑裏。”


    以往老頭子總是分外配合我,這次竟然遲遲不動,我又催促了一聲。


    “我隻有這麽一個值錢的寶貝。”老頭子摸著香爐舍不得。


    我記得直想跺腳。


    他以為我能擋得住血水,其實是桃木劍奶奶開過光的,而且日日享受供奉才有了威力,單憑我自個的本事,可完全不是這血水的對手。


    “血水流到我腳跟上了,還不趕緊扔!”


    血水已經逐漸壓到我,就要流到我身上,老頭子這次利索地把香爐扔進了坑裏。


    果然,香爐入坑,血水回流一樣,回到了坑裏。


    我用桃木劍挑起幾張符紙,扔到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之後又是黑狗血又是黑豆招呼了一通。


    那墳坑這才消停。


    “成了不,丫頭?”老頭子站在坑邊往裏看。


    “成了,讓他們出來搬棺材。”我無力地對樹林子躲著的幾個人揮了揮手。


    老頭子告訴我怎麽走,我拿著公雞在前麵引路,幾個大漢在後麵緊跟著,就這樣走了估摸一個小時。


    一個低矮的房子出現在我眼前。


    “老頭子,你確定是這?”我看著火葬場三字心裏直想罵人,老頭子年紀大了,人也開始糊塗了,什麽活都敢接啊。


    遷墳,把人遷到火葬場裏,要把人燒了,棺材裏的住不發威才怪。


    我看棺材的破舊程度,起碼有七八年了,人家土葬後好生在自個家裏待著,非要把人挖出來,這做的都叫什麽事啊。


    “我、我也不知道是這。”老頭子一臉委屈也是悔恨地不行,看模樣不像說謊。


    我歎了口氣,在棺材前後上下貼了三張鎮屍符,對正主道了句話,我是拿錢幹活的,真有個糾纏不清,請您去找正主,冤有頭債有主,可別找錯了人。


    幾個人抬了一口棺材進了火葬場,大晚上的,火葬場裏也是靜悄悄的,抬棺材的幾個大漢也是怕地不行,放下棺材就往外跑,我對著棺材鞠了一躬,便要退出去,棺材裏突然傳出笑聲。


    “人死燈滅,魂散為安,裏麵的爺,您可別給自個找麻煩。”我對棺材道了句話,手裏的桃木劍握地緊緊的。


    “閨女快走,別管了。”


    老頭子拉著我就要跑,我讓他先走,我既然做個道士,拿了桃木劍,就不能看到有妖邪作祟。


    奶奶的話,我至今記得清清楚楚。


    那棺材一眨眼間,棺材蓋飛了起來,一具屍體猛地站出來,與我直直對望著。


    當我看到那人的臉時,心髒猛地一抽。


    怎麽會這樣!


    這人的臉我不認識,我拿到傷疤,我永遠不會忘,從額頭直直到下巴,沒有了半張臉。


    和奶奶死前,一模一樣!


    屍體從棺材裏跳出來,濕漉漉的,被水泡過後的腫脹,腐爛的白,還有蟲子不停地蠕動。


    “你是誰,叫什麽名字?”我急切地問,想從死人口中問出東西。


    屍體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現在這幅鬼模樣,能把人嚇死。


    他一個字都不說,衝過來開始打,我的桃木劍對付厲鬼一等一的好,對屍體卻不起作用。


    我身體靈活,躲過了他的攻擊,可老頭子年紀大了,沒跑兩步摔倒在地上。


    見情況,我索性扔了劍,在火葬場裏隨手拿起一把叉子,插過去。


    那屍體尖叫起來,使勁撲騰。


    火葬場裏,別的不說,火把倒是多,我讓老頭子拿火把往他身上招呼,不一會兒熊熊烈火燃燒起來。


    屍體被火燒的差不多自然就沒了動靜,老頭子被嚇得不輕,直說以後再也不接葛神棍生意了。


    “去找葛神棍。”我站起來說道。


    “對對,去找他,啥破生意,要人命的生意才給兩百塊錢,得加錢!”


    “問他,從哪兒接的生意,我一定要見見雇主。”


    “啊?”


    那件事情,我一直記在心裏。


    當時我八歲,明明記得我們村,可不知道怎麽的,來到鳳頭村後,我再也記不得我原來生活的地方叫什麽。


    我問過老頭子無數次,也跟他描述過,老頭子卻不知道我究竟是從哪兒來,他說我描述的那種村子太多太多,他實在是不知道。


    今天見到這具屍體,死狀和奶奶一樣,他一定和我們村有聯係,我一定要找到村子,回家,查明當年事情的真相。


    老頭子去葛神棍家打聽,很快就有了結果。


    告訴我遷墳的這家姓馮,棺材裏這位是馮老爺子,要遷墳那位是馮老爺子的兒子,名叫馮鬆江,一家人都住在城裏,雖然是隔壁村的人,但是從馮老爺子那輩就去城裏了。


    據說馮家,原本也是貧困戶,後不知道馮老爺子在哪兒發了一筆橫財,一夜之間暴富,在城裏買了樓,人們都說馮老爺子那筆錢來的道不正,不幹淨,無關咋樣,馮家一家人搬走了,去了城裏。


    葛神棍是個八卦精,連馮鬆江城裏的住址都給了,還說我們要回錢來,得分他一半。


    我跟老頭子說,要去城裏找馮鬆江,他拉著我不讓去。


    “我不是去找人要錢,出不了事。”我收拾好包袱就要出門,老頭子攔著我不讓走。


    “我知道你不是去要錢。”老頭子從我手裏搶過包袱,憤怒道,“自從你見到那具屍體,你就跟丟了魂似得,沒事就發呆,我叫你也不知道應一聲,一直盯著手裏的桃木劍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傻了呢,我可跟你說了,老頭子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可指著你養老送終,你可別給我整幺蛾子事。”


    自從我來到老頭子家,他把我當親孫女,我知道,我也把他當做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可奶奶當年不明不白地死了,這事,我放不下。


    我看著老頭子的臉,隱藏住心底的想法,換上一副笑臉,“老頭子,我跟你說實話吧,這幾天我是魂不守舍的,那是因為我看出來,馮家老爺子的魂去了馮家。”


    “啥?”老頭子豎起耳朵,一臉不相信,“你當我是葛神棍那個神棍啊,一點不懂,馮老爺子的魂早沒了,雖然不知道為啥沒魂了還會詐屍,可的的確確就是沒魂,沒東西。”


    “老頭子,我看啊,是該退休養老了,那屍體是沒魂,可是你沒看見馮老爺子的魂往西走了嗎?城裏在西邊,老爺子一個人無牽無掛的,肯定是去找他兒子了,沒準還得質問,為啥他兒子要把他放火葬場裏呢。”


    我編著瞎話,希望老頭子能容我去一樣城裏。


    “是啊,為啥啊?”老頭子繞著頭,想不明白。


    我和他好說歹說,最後是同意我去找馮鬆江,可條件是他也要去。


    就這樣,我們一老一小進了城。


    四處打聽,總算到了到了馮鬆江家門口,老頭子敲著門,我抬眼看著這家,黑氣籠罩,裏麵啊,不一定有多少髒東西呢。


    “你找誰?”一個麵色憔悴的女人開了門,厚厚的眼袋,這是有多少日子沒睡好了。


    “我是馮老爺子的鄉親,來城裏了,給你們帶了些土特產。”老頭子的謊話也是一套一套的,我這些年說的謊都是跟他學的。


    “找錯人了。”女人啪地一聲把門關上,老頭子再敲門,裏麵死活不肯開。


    “我來。”我和老頭子換了位置,直接對裏麵喊道,“我是道士,你兒子夜夜啼哭,是有邪祟上身,若不盡早找高人驅邪,你兒子的命怕是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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