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河神的活動,我隻聽說過,卻沒見過,第一次見難免好奇,拉著璞晟隨隊伍走,左右人很多璞晟擔心我走丟,一直緊緊地抱著我。


    “幹什麽呢?走路不長眼是吧!眼瞎了嗎?”一聲爆吼出現在我頭誰呢,我沒踩著人吧。


    “我不是故意的。”一個軟軟的又委屈的童聲傳來,我順著聲音看過去。


    是一個七八歲多的小孩子,小男孩害怕地望著喊罵他的青年,一邊委委屈屈地道歉。


    “誰家的野孩子,往人身上撞,差點把我撞到。”青年是個壯實的村裏小夥子,說話粗聲粗氣的,長得一副愣頭愣腦的模樣,對小孩子竟然又幾分得理不饒人。


    最看不慣欺負小孩的人了,更何況還是個小夥子,我立刻走上前去,當在孩子麵前。


    “他也不是故意的,小孩子家的難免做事莽撞,小兄弟,你就別和孩子一般見識了。”我是外地人,不敢明麵上說話難聽,這要是在我家鄉,我一準揍這個盛氣淩人的哥們。


    青年看到我,上下大量一番,竟然不懷好意地調戲起我來。


    “喲,哪兒家的大姑娘啊,我怎麽沒見過,是外地來的吧?”看著他那模樣,我心裏一陣反感,說道。


    “來這走親戚的。”我說著,青年竟然走進我一步,就要往我身上靠。


    這時,不知道是誰,突然一腳將青年踹出去,那一腳用的力氣極大,青年似乎是飛起來,一下子就砸進了祭祀的隊伍。


    隊伍裏立刻起了一陣躁動聲。我回過頭,看到璞晟對著青年邪笑,知道剛才就是他做的好事了。


    那青年被人拉走,說今天祭祀河神是大事,誰也不許胡鬧。


    “謝謝姐姐。”小男孩的聲音傳來,我這次想起這個小孩子。


    “你叫什麽?你爸媽呢,不會是走丟了吧?”想著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被一個大小夥子刁難,現在也每個大人過來,我不禁問道。


    “我叫狗蛋,我爸媽去買東西了,一會兒就回來找我。”狗蛋手裏拿著一個糖人,邊和我說話,邊和我絮叨。


    而糖人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我。我一把握住狗蛋的手,問道:“這糖人怎麽和領隊的白衣姑娘那麽像啊,她是你們這的什麽人?”一般情況,所有神鬼祭祀活動,都有巫師、巫婆主辦,那白衣姑娘領隊,我猜出她應該就是為巫婆,可是,巫婆咋還被做成糖人形狀了。


    狗蛋舔了兩口糖人,對我說道。


    “白衣姑娘?你是說白大娘吧,她可厲害了,是我們這裏有名的神婆,是鎮子裏唯一的一個看香人,不管是什麽事,隻要她點上一根香,保準給你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狗蛋提起白大娘,隱隱一股崇拜。


    而我腦袋卻像炸開了鍋,白大娘?白大娘!我這次來東北就是來找白大娘的!


    運氣怎麽這麽好,一來就找找了。我興奮地踮起腳去看領隊的白大娘,沒想到白大娘竟然是個年輕的姑娘,傳說中神秘的看香人竟然這麽年輕。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神太殷切,正在領隊的白大娘竟然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


    可當我看到她的眼睛時,全身突然僵硬起來,那是一雙細長的,有金色瞳孔的眼睛,眼睛裏放射出金色的光芒。


    這雙眼睛十分冰冷,讓人頓生一股寒意,我在看這雙眼睛時,突然覺得有一絲熟悉,可是同時我又很肯定,自己絕對沒有見過。


    一雙溫暖的大手突然從我背後將我環繞進懷裏,溫暖驅散了我身上的寒意,有了璞晟的保護,我對那雙眼睛的恐懼少了幾分。


    “你聽到了嗎?狗蛋說她就是白大娘。”我對璞晟說著,又往他的懷裏窩了窩,璞晟將我抱得更緊了。


    “不錯,她就是。”璞晟的聲音很平淡,就像是絲毫不意外。


    “狗蛋,白大娘的眼睛怎麽回事啊。”我問著,低頭去找狗蛋,卻發現早已經沒有狗蛋的影子了。


    “咦,狗蛋呢?剛剛還在,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沒影了?”這裏擁擠地很,狗蛋就算是走,我肯定也能覺察到啊。


    “回家了。”璞晟對狗蛋的離開絲毫不關心,倒是盯著河麵上,似乎在仔細地看著什麽。


    沒多長時間,祭祀儀式就結束了,既然我們知道了誰是白大娘,肯定是不會放過,早早地走到了白大娘身邊,就等著白大娘從祭祀台上下來。


    看著身體輕盈的白大娘輕輕一躍,跳下祭祀台,我和璞晟正要走向前去,可沒等我們走過去,白大娘竟然直接朝著我走過來。


    正麵麵對白大娘,她已經摘下了麵具,是一位長相清秀的姑娘,眼睛也是正常人的眼睛。


    這讓我懷疑那會我是不是眼花了,或者是白大娘帶的麵具的問題。


    “兩位遠道而來,有什麽事兒?”白大娘冷冷地問道,她一直看著我,完全忽視我身邊的璞晟。


    “我是來找白大娘看香的。”我立刻說道,知道璞晟在用高聖身體的時候一直是很少說話,我一直懷疑是因為如果他話太多,會暴露高聖身上的鬼氣,所以一般的時候都是我在說話,璞晟的存在感會顯得很低。


    白大娘上下打量我,眼中透著懷疑,但最後並沒有說什麽,說了一句跟她走吧,之後便帶著我和璞晟到了她家。


    進來之後我發現,白大娘家裏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在我的印象裏,無論是哪種道士、人物,都會有一些法器什麽的。


    比如我,有桃木將葫蘆等,強子家裏有保家仙,趕屍人有趕屍鞭等等,總是都有自己的一套規矩和法寶,總歸是和鬼神有關係的東西,再不濟,家裏也得有朱砂和符紙。


    可白大娘家裏賊幹淨,一個大廳,一個案桌,上麵一個香爐,香爐旁放著幾把沒用過的香。


    其他的就什麽也沒有了。白大娘拿了一根香遞到我手裏,讓我自己去點著,之後插在香爐裏。


    我按著做了,心裏卻完全沒譜,首先,我來找白大娘是因為芮芮媽告訴我,想活命找東北白大娘,那我是不是應該告訴白大娘我真正的來意呢?


    可萬一這裏是那些什麽趕陰人給我下的套呢?思來想去,我決定什麽也不說。


    “想知道什麽事?直接問我便可。”白大娘站在我前麵,雙眼緊緊盯著香,我站在原地不敢動,很擔心一動看到她那雙金色瞳孔的眼睛。


    其實我並不知道該問什麽,便隨口問道。


    “問我的姻緣,我何時會成親,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我的姻緣好不好。”說完挑眉看了璞晟一眼,我倒要看看,白大娘怎麽說。


    香燒的很旺,一縷青煙來回纏繞,白大娘看著香,沉思片刻。


    “姑娘你兒時就結下了姻緣,這姻緣是在你不願意的情況下結成的,免不了中途會有磕磕絆絆,你的夫君是位財祿豐厚的人,可惜先天不足,是個癡傻兒,可你卻是癡心一片。”我抬頭看了看璞晟,白大娘這話語中,形容的人更像是高聖,要說吧,我和高聖也是正兒八經結過親的,可是如果這樣的話,一直和我在一起的璞晟又算怎麽回事。


    璞晟一直保持著麵無表情的冰山臉,我覺得白大娘是有真功夫的,於是說道。


    “我、我想問我一個親人現在身處何方,他的名字叫,卓明。”我抱著試試的態度,問出口。


    幾秒後,白大娘驚訝地叫了一聲,我急忙問怎麽了。


    “這個人不是你的親人,叫卓明的這個人隻是你命中的一顆煞星。”聽到這句話,我險些站不穩,幸好璞晟在身邊,抱著我,將我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到他身上。


    “他、他怎麽可能?”我大腦很亂,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多不利的線索都指向了卓明,無論如何我是不信的,肯定是有人故意栽贓嫁禍他。


    “他現在在哪兒?我去哪兒裏能找到他?”又是過了幾秒,白大娘再次開口說話,道。


    “你找不到他,隻能他來找你。”白大娘說著,又補充道,


    “就在前不久,你剛見過他,隻是你沒認出來而已。”這更讓我一頭霧水,前不久見過?


    我在腦海中飛快閃過最近見過的人,可沒有一個符合的。


    “問完了嗎?”白大娘冷不丁地說道。我立刻點頭,


    “問完了。”


    “問完了,該我問問你們了。”白大娘將香掐斷,轉過身看著我,


    “誰讓你們來的?”一股冷氣撲麵而來,璞晟似乎動了動手指,那股冷氣又散了。


    “我們是被威脅的。”璞晟說道,言語中竟然含著憤憤不平,


    “實不相瞞,仙姑,確實是有人讓我們來找你,但是那人根本沒告訴我們來找你做什麽,我倆的親人被那人控製,說如果不按他說的辦,就殺人。”


    “對對,是這樣。”我立刻附和。璞晟說的半真半假,白大娘顯然半信半疑。


    “那個人是誰?為什麽找上你們?”


    “是個中年男人,姓名相貌我們一概不知,至於為什麽找上我們,大約是我媳婦的身體有些特別。”璞晟說著,看了我一眼。


    緊接著,白大娘再次細細地觀察我,半響後竟然冷笑道:“他們還是不死心,還在找趕陰人。”


    “你知道趕陰人?是做什麽的?他們為什麽要找?”再次聽到這個詞,我不想放過機會,立刻追問。


    璞晟從來不跟我講,我猜,這是個及其特別的存在。白大娘睜大眼睛看著我,奇怪道:“你什麽也不知道?”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我還真是什麽也不知道。


    “你能跟我講講嗎?”白大娘衝著我擺擺手,說道:“你不知道是好事,等你知道那一天,或許你就不想知道了。”她說的和沒說一樣,璞晟不告訴我,我還真想從白大娘嘴裏套出話來,剛要開口,門外傳來焦急的聲音。


    “白大娘白大娘!出事了,井裏淹死人了!”一個大漢滿頭大汗地跑進來,氣急莽荒的大喊。


    井裏還能淹死人?隻有人失足掉井裏了吧。現在的村子裏,井一半不都是有井蓋封著嗎?


    我帶著一大串疑問,跟著白大娘跑了出去。那口井距離這裏不遠,白大娘在前麵,我和璞晟在後麵跟著,遠遠看到一群人圍在井邊,看到白大娘過來,人們紛紛讓開。


    那井口不大,左右不過五十來公分左右,井台還是砌起來半米,怎麽就有人掉進去了呢。


    越過井,我們走到另一邊,看清楚那屍體後,我的心立刻蹦蹦蹦地跳起來。


    “這不是咱們遇到的那個青年嗎?”我拉著璞晟的胳膊低聲問道。今天和狗蛋吵架的那和青年,那會還是活生生的人,才一會兒工夫,竟斷了氣,身上、頭發都是濕的,嘴和耳朵一直往外冒水,一雙眼睛睜得老大。


    圍著的都是相親們,大家七嘴八舌地叨叨。


    “肯定是惹惱了河神,才收到了懲罰。”


    “可不,平時就專幹偷雞摸狗的勾當,今天又在祭祀大典上鬧騰。”


    “不止呢,我還看到他今兒個偷吃了河神的貢品。”人們三三兩兩地說著,我聽著卻不入耳。


    怎麽說也是相親,人死了,不趕緊看看是怎麽回事,卻在指責過世的人驚擾了河神。


    要真是那什麽河神做的,在我看來,他也不是什麽真河神,沒準啊,就是個河妖。


    白大娘顯然也是看不過去,讓人們都散了。這人死的蹊蹺,她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根香點燃,這根煙點著後冒的是黑氣,白大娘的臉色一會兒比一會兒難看。


    香燃盡,灰燼灑落在地上,驚擾隱隱約約出了個河字,圍觀的人們又驚慌起來,白大娘立刻用手將字推散。


    沒多久,青年父母來了,哭天搶地得喊孩子死的冤枉,白大娘不知道看出什麽來了沒有,讓青年父母趕緊把殮了,明天就得下葬。


    這家父母對白大娘顯然十分敬畏,連連點頭。我在旁邊看著,覺得青年肯定不是自個掉井裏的,他的死透著古怪。


    因為青年的眼睛不肯閉上,白大娘走過去,用手打算閉上青年的眼睛,誰知道,那青年的眼睛怎麽也閉不上,就算白大娘用手合上,片刻後又睜開了。


    “兒啊,你這是死不瞑目啊。”青年媽哭著趴在青年身上。璞晟走過去,對青年說了句,一定幫他報仇,青年這次閉上了眼睛。


    青年父母見狀,立刻走上前去,問璞晟和他兒子什麽關係,他兒子又是怎麽死的。


    璞晟不願意多說話,三言兩語將老夫婦打發走了。因為這人死的蹊蹺,白大娘一路跟著,我和璞晟沒地方去,也隻好跟著。


    到了夜裏守靈,我們兩個外人本不應該在,可老夫婦白發人送黑發人,哭得肝腸寸斷的,險些昏厥過去,我們兩個隻看留下來,看緊兩位老人。


    到了後半夜,靈堂裏靜悄悄的,我靠在璞晟肩膀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啊——”突然耳邊傳來刺耳的尖叫聲,我猛地一激靈,看到青年的屍體站了起來,青年爸媽上前,卻被屍體推開。


    白大娘上前,打算治住屍體,誰想屍體力大無窮,直接將白大娘仍在了地上。


    我一直等著璞晟出手,可是他竟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意思,我看向璞晟,他卻給了我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沒人攔得住青年的屍體,屍體便跑了出去,青年父母和白大娘跟在後麵跑,我和璞晟跟在他們後麵跑。


    那景象也是壯觀,幾個大活人跟著一具屍體。青年徑直跑到了河邊,眼看著就跳河,青年的爹和白大娘一把抱住,兩人死死地攔著。


    青年娘一個婦人,早就急壞了,見兒子要跳河,全將恨意灑在了河神身上。


    不住嘴地罵河神是吃人的妖怪,這還不夠竟然跑過去要推到河邊的碑,那碑上刻著河神兩個字。


    河麵上突然掀起驚濤駭浪,河水倏地從河裏湧上來,化成了龍頭的模樣,要將婦人吞下去,婦人見狀立刻逃了,那龍頭又轉過去對付白大娘身邊。


    而青年屍體就像是有靈性一樣,見有東西要攻擊他,撒腿就跑。青年的爹和白大娘跟著追了過去。


    我對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直有些難以置信。詐屍我見過,可是詐屍了要來投河是第一次,來就來了,可又被河裏的怪獸嚇跑。


    我和璞晟對視一眼,看向那慢慢消失的龍頭,不一會兒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河裏走了出來。


    “大姐姐,是你們呀,剛才沒嚇著你吧。”狗蛋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對我說完,對璞晟又是恭敬地鞠躬。


    “簾子鎮河神拜見三爺,三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哪裏,今天白天你不是迎了我們了嗎?”璞晟嘴角翹起,對於狗蛋是河神這件事情完全不意外。


    他不意外,我可是很意外的,問狗蛋道。


    “你就是這裏的河神?”


    “不錯,正是在下。”狗蛋笑著,口氣卻已經是一副大人的模樣。看著狗蛋,我想起今天青年得罪他的事情,立刻追問青年是不是他殺的。


    狗蛋連連喊冤,說自己是一方水神,怎麽可能殺人,雖然狗蛋對他不敬,可他肯定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神,絕對不會公報私仇。


    “那你倒是說說,殺了那青年的是誰?”我不客氣地問道。狗蛋看看四周,確定沒人,壓低聲音說道。


    “三爺在這,我也就不瞞了,前些日子,這裏來了個河妖,那河妖十分厲害,剛來就把我打傷,我躲在河裏多日,今日依靠著祭祀大典,人們敬我的香火,我才恢複了些,我派人手去搜查過河妖,那河妖又仿佛消失了一樣,在這簾子鎮怎麽也找不到了,我那日受了重傷,今天雖然恢複,但能力大不如從前,幸虧來的是具屍體,我化了個龍頭將他們嚇走,要是那河妖來了,我是必然打不過的。”狗蛋說了半天的河妖,不用說,看來他是懷疑那河妖殺了人,我問他確不確定,狗蛋說自個躲在河裏,當時青年出事時,他不在現場,實在不知道,但是鎮子上現在除了河妖,並沒有其他為非作歹的怪物。


    狗蛋把他知道的也說的差不多了,我和璞晟決定去找白大娘,也不知道他們被屍體帶到哪去了,要碰上了河妖可就慘了。


    我和璞晟走著,狗蛋卻跟在了後麵,我以為他回河裏,於是問他還有什麽事。


    狗蛋笑嘻嘻地跟我說,鎮子裏不太平,跟在三爺身邊安全一些。我不禁對他這個河神產生了幾分質疑。


    既然都修成神了,法力不至於那麽低微吧。璞晟對狗蛋倒是不反感,問他關於白大娘的事情。


    原來白大娘不是本地人,大約十年前,來到了蓮子鎮,之後就沒離開過,白大娘很有些手段,從前鎮子裏如果有鬼怪作亂,都是狗蛋親自出手收拾,自從白大娘來了後,他就閑下來了。


    這十年來,村子裏一直順風順水,裏麵有白大娘很大的功勞,白大娘保佑此地一帆風順,也自然得到了相親們的愛戴。


    我對白大娘看香的能力一直疑惑,問狗蛋道。


    “白大娘背後是不是供奉著仙家呢?五大仙中的蛇看起來和白大娘挺搭的。”後來我終於想起來那雙眼睛像什麽了。


    像蛇。


    “不是,看香人是不供奉仙家的,單純依靠香看,你要是問我她們是怎麽看出事來的,我就不知道了,看香一脈原本就很神秘,我做了這麽久的河神,也是第一次遇到看香人。”狗蛋說著,對白大娘讚賞有加。


    我問狗蛋是不是祭祀活動的時候就認出了璞晟,狗蛋很實誠地回答是的,而且為了巴結璞晟,當時還主動幫我們指出了白大娘。


    “你咋知道我們是來找白大娘的?”我不解地問道。


    “我當時拿著糖人是個意外,可是你問我了啊,我便知道你們要大廳白大娘了。”狗蛋一邊說,另外一邊卻又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


    來到簾子鎮,這樣的聲音我每次聽到都沒好事。


    “不好了,白大娘跳井了!”我們幾個趕緊加快步伐,向著聲音的來源跑過去。


    喊話的是青年爹,見到我和璞晟,立刻說道。


    “你們來了,快救救白大娘,我兒子進井裏了,井裏伸出好幾隻怪手,將白大娘拉進井了。”我走進井,往裏看,那井裏噗嗤噗嗤冒著泡,還有一股濃重的惡臭。


    “這井……”狗蛋趴在井邊,猶豫道,


    “我好像聞到一點河妖的味道。”


    “不管是什麽,現在白大娘肯定危險,我們下去救人。”既然狗蛋說白大娘是大大的好人,保佑鄉裏,我們幾個自然不能看著白大娘出事。


    璞晟攔著我,說要自己下井。我看著井裏的黑煙,璞晟要是離開高聖這具身體的限製,對付什麽邪祟都不在話下,但是我觀察過很久,一旦璞晟用著高聖的身體,他本身的法力就會所剩無幾,而且行動力上也不夠敏捷。


    “我跟你一塊下去,我不敢離你太遠。”我抱著璞晟的胳膊撒嬌道。狗蛋看著我,打了個冷顫。


    最後我們三個一起下了井。這井與我想象中不同,井不深,而且到了井底後就在側壁上發現了一個通道。


    璞晟走在最前麵,我們三個順著通道爬到了一個寬闊的地方。這地方和一間屋子大小差不多,我們走進來的地方有一扇門,正對著那扇門的牆上也有一扇門,那扇門緊緊地關閉著。


    空蕩蕩的屋子裏突然傳來一聲尖叫。一個巨大的黑影猛地向我撲過來,璞晟一把將我拉到身後,抬起腳將黑影踢飛。


    那黑影落在地上發出痛苦的聲音。


    “水猴子。”狗蛋走近幾步看清楚後說道,


    “受了傷的水猴子。”


    “像是人打傷的。”璞晟說著,


    “看來白大娘也是從這條通道走了,繼續走,很快就能找到她。”


    “啊——”麵前的那扇門,突然被打開,衝出來的是白大娘,她的雙眼留著血,那血一直延伸到脖子上,雙目緊閉,像是受了重傷。


    “白大娘。”我立刻向前去扶她。可她竟然猛地攻擊我,一隻手重重的拍到了我的肩膀上,我感覺肩膀立刻一陣酥麻,仿佛失去了知覺。


    璞晟見狀,上前將白大娘踹開,可白大娘像是發了瘋一樣開始攻擊璞晟。


    “屍體屍體!”狗蛋大喊著。我的肩膀逐漸恢複,剛想說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屍體沒見過嗎,有屍體就對了,沒準是白大娘追上了青年的屍體呢。


    “別喊了,不就是……”當我看到成群結隊,密密麻麻的屍體走過來時,終於知道狗蛋為什麽要喊了。


    一個緊挨著一個,全部睜著眼睛,他們活動自如,像是活人一樣,隻是身上的屍氣很重。


    另外一邊,璞晟不知道什麽時候把白大娘打暈了,狗蛋已經和屍體打起來,我對付個小鬼還行,對付數量這樣龐大的屍體就吃力了,璞晟一個健步衝到我麵前,把屍體擋了過去。


    奇怪得很,屍體我們打到多少,後麵還是有源源不斷的屍體撲過來。


    “狗蛋,你的地盤怎麽藏了這麽多屍體?這些屍體不會是你藏的吧。”我喊道。


    狗蛋已經是氣喘籲籲,回答道:“這麽多屍體,我哪裏敢藏,也是夠了,我做這裏的河神這麽久,怎麽就不知道誰在這裏藏了屍體呢。”狗蛋在和我說話的空擋,突然被一具屍體打了頭,他一聲尖叫,倒在地上,片刻後竟然變成了一個成年男人的形象。


    “妖怪!”從小孩瞬間變成大人,我立刻喊道。


    “我不是妖怪,我是河神啊。”狗蛋從地上爬起來,對璞晟說道,


    “三爺,咱們撤吧,等調查清楚這裏的狀況後再來。”璞晟看著源源不斷的屍體,說了一聲好,轉身將暈倒的白大娘從地上拖起來扔到了狗蛋身上。


    狗蛋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抱著白大娘的身體,對璞晟苦笑道:“三爺,我真沒多少力氣了,你看我都現了原形了。”璞晟將我抱起來就往回走,頭也不回地對狗蛋喊道:“我有自個的媳婦要抱,白大娘就交給你了。”就這樣我們回了白大娘家,回去之後白大娘一直沒醒,璞晟告訴我可能下手重了。


    我們隻能坐在一邊等白大娘醒之後問問她怎麽回事。看到狗蛋變成了個男人,而且還是挺英俊的一個男人。


    “我說狗蛋,你這樣挺俊的,為什麽要變成小孩子呢。”我看著狗蛋的臉問道。


    “請叫我河神,謝謝。”狗蛋摸著自個的臉,有些得意地說道,


    “就是因為太英俊,容易惹桃花,所以我要隱藏自己的美貌。”


    “哈,我就是隨口一誇,狗蛋你可別往心裏去。”看到這樣自戀的狗蛋,我都有些汗顏。


    “我知道你是真心誇我的,謝謝,對了請叫我河神。”我不禁白了一眼河神,說道:“怎麽,變帥了就改名啊?”


    “那是當……”狗蛋說著,突然看了璞晟一眼,改口道:“白大娘還不醒,我去找點水喝。”我莫名其妙地看著溜走的狗蛋,後知後覺地看向璞晟,發現對方眼中含著怒意。


    “怎麽了?你這樣看著我,我臉上有東西嗎?”


    “有,你靠過來,我幫你擦幹淨。”璞晟說著,還沒等我靠過去,他就靠了過去。


    我能感受到璞晟散發的危險氣息,立刻向後退,結果被璞晟逼到了牆角。


    璞晟將我按在牆上,不由分說地吻了上來,直到我無法呼吸了,才將我放開,身體癱軟的我險些跌倒在地上,隻能求助璞晟。


    “抱我。”我軟軟地說了一句。璞晟像是被什麽刺激到一樣,再次吻上了我,這次不單單是唇,脖子,後來是胸,此時我如果沒有璞晟的支撐,一定會倒在地上。


    許久之後璞晟才將我放開,雙臂緊緊地箍著我。


    “河神很帥?”璞晟的手指危險繼續地在我手上摩擦著,眼睛盯著我的嘴唇。


    “帥……一般吧,比你肯定是差好多。”我腦子迷迷糊糊的,卻在聽到璞晟的問題時瞬間清醒。


    原來是因為這個啊,平日裏璞晟一直挺寬宏大量的,沒想到為了這麽一點小事,竟然吃河神的醋。


    “嗯?”


    “一點也比不上你,他怎麽能和你比呢,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你當然是天上的那個,看看河神,他的名字就很土,竟然叫狗蛋,你的名字多高大上,我從來都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人的名字能那麽好聽,璞晟,剛開始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是哪兒兩個字。”我說了一大串,似乎是奏效了,璞晟揚起的嘴角昭示著他此時的心情不錯。


    就在我和璞晟的關係緩和之後,河神幽幽的聲音傳來。


    “也不用這麽貶低我吧,我不過是去喝了口水。”河神緩緩從門外進來,哀怨地看了我們一眼,又道,


    “白大娘醒了。”我們幾個連忙圍了過去,白大娘可能真的被璞晟打的不輕,睜開眼看著我們,卻沒有力氣做起來,我忙讓她先躺著。


    白大娘幽幽歎了口氣,問我們見到屍體了沒有。


    “見到了。”我回答,


    “沒想到簾子鎮這麽小,地下竟然藏著這樣多的屍體,那些人們都是簾子鎮的人嗎?”


    “有簾子鎮的人,也有別處的。”白大娘說著,似乎在回憶,


    “我在很早之前就調查這件事情了。”原來十年前,白大娘到簾子鎮就是有目的的。


    原本,她是遊走四處,走到哪兒,遇到不平事,便幫人看。結果有一次,她到了一個村子。


    村子充滿怨氣,等她四處打聽才知道,村子裏時不時有人淹死,而人死後竟然找不到屍體。


    白大娘救人心切,親自下河撈屍體,結果一無所獲。實在找不到,原本這件事情也算過去了,可誰知,到了另外一個村子也出現了這種狀況,白大娘便下定決心查個明白。


    沒有其他辦法,白大娘隻能順著河道找,就這樣找了許久,發現了其中的秘密。


    那兩個村子所經過的河流最終都匯集到了簾子鎮,而且奇怪的很,到了簾子鎮,原本河裏有的屍氣也消失了。


    白大娘斷定,問題的根源一定在簾子鎮上。就這樣,白大娘在簾子鎮,一待就待了十年,今天終於找到了地方,如果不是這次青年的屍體從河裏跑了之後又跳了井,白大娘可能還找不著呢。


    聽了白大娘的話,我立刻警惕地看向河神。他的河裏一直有人命案,他怎麽不知道。


    “姑奶奶,你可別這樣看著我。”河神看到我的目光不禁躲閃起來,之後又支支吾吾地說道,


    “我做這漣水河的河神不過兩個月,真的不知道。”啊?河神每次說話都是自從他做河神一來如何如何,我還以為他當了很久的河神呢,感情都是騙人的。


    白大娘繼續說著。


    “河神來之前,漣水河是沒有河神的,這位河神是新上任的,對漣水河的事情確實不清楚。”這下我更蒙了,感情白大娘也在騙人啊,根本沒河神還年年祭祀河神大典,這是哄著人們玩呢。


    河神狗蛋咳嗽了兩聲,被這樣揭穿,他有一絲尷尬,忙扯開話題,問道。


    “那麽多屍體放在一個地方,是準備養屍吧,我來之後遇到過河妖,那河妖法力還很厲害,重傷了我,今天我在井裏聞到了河妖的氣味。”白大娘點點頭,也推測那就是打傷河神的河妖。


    “養了那麽多屍體,難怪法力那麽高,把我打敗了。”河神自顧自地找著借口,我和璞晟去了另外一間房休息,河神見我們走,也立刻出去,去找了個房間。


    以往我睡覺的時候不會躺下就立刻睡著,總會胡思亂想些別的,尤其是璞晟在身邊時,他總要磨我很長時間。


    可是今天,我剛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葉子,醒醒,醒醒,是我。”我感到自己的身體在亂動,眼睛卻睜不開,璞晟似乎想保住我,可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打他。


    “葉子,知道我是誰嗎?”璞晟焦急的聲音傳來。我隻能聽到聲音,卻看不見,這種感覺和鬼壓床有點像,因為控製不了自己,我不禁著急起來,手腳更是胡亂地動。


    “冷靜,別著急,按照我說的做。”璞晟冷涼的手指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我的眼睛仿佛被什麽刺痛了,可就是這樣的疼痛,讓我的眼睛睜開了。


    可當我看到我是怎麽一副狀態時,怎麽也不敢相信。我拿著桃木劍,刺進了璞晟的身體裏,現在的璞晟沒有用高聖的身體,就是一個鬼,桃木劍刺到他身體的部位竟然冒著黑氣。


    璞晟一隻手抱著我,另一隻手放在我額頭上。


    “姑奶奶,你可算清醒了,剛才你一個勁要投井。”河神站在不遠處,卻不敢走進。


    “我要投井?”我奇怪地問璞晟,不敢相信自己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就這樣想著,發現雙手握著的桃木劍竟然又用力地往璞晟身上刺了刺。


    看著我完全不聽使喚的身體,我覺得自己完全傻了。


    “依我看,那日死的青年就是和你一樣,中了河妖的邪術,走到了井裏才被淹死。”璞晟說著,看我的目光仍舊柔和,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桃木劍。


    看著他身上的黑氣越來越濃,我不禁心疼起來。


    “你放開我吧,我的桃木劍怎麽說也是斬鬼的法器,你這樣怎麽受得了。”


    “我不會放開你。”璞晟說完,直接將我摟在了懷裏。河神看到我們情深意切的樣子,竟然十分羨慕地說道:“真好,以後遇到我喜歡的姑娘,我也要這樣做。”這個時候還有心說笑也就隻有河神了。


    “璞晟,你把我放開試試,沒準放開我,我就能控製自己了呢。”抱著一線希望,我提議道。


    璞晟狐疑地看著我,覺得我的意見不可取,可我一再堅持,他便同意試試。


    他剛放開我,我竟然立刻跑到井邊,抬起一條腿,就要往裏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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