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閣裏,李昞(字明澤,李虎的三子)依靠在樓閣的欄杆上,穿著一襲青色長衫舉著酒壺將酒水一股腦的倒入嘴裏,嗆得自己連咳了三聲。


    鳳棲閣的花魁龍玉娘邁著款款的步子從樓下上來,不削的搶白道:“少將軍的能耐都用在喝酒上了麽?”


    “你少管我!長姐和大哥在邊境失蹤,折進去兩個還不算,如今還要再饒進一個小妹!我若真能指揮千軍萬馬,當真踏平了東魏才甘心!”說完,將剩餘的酒統統倒進嘴裏,喝完之後便狠狠地摔碎了酒壺。嚇得剛剛走上來的小丫鬟驚叫一聲。


    龍玉娘倒是淡定的吩咐著:“醒酒湯給我吧,把地上的東西掃了就沒你的事兒了。”


    轉過來看著李昞道:“那可是一尊青玉的酒壺,就被你這麽砸碎了,當真是富家子,不知珍惜東西。”


    “你少拿我尋開心,舍不得,我賠給你就是了。”


    李昞說著坐在地上,望著樓閣外的景色,喃喃道:“櫻兒,你是我的半條命啊。”


    龍玉娘走過去坐在李昞的身邊:“三郎,我知道你心裏苦,可我沒辦法給你排憂解難,你要是願意,盡管在我這兒撒野,心裏舒坦了再走。”


    李昞依靠在龍玉娘的身上:“玉娘,要是有一天你都不在我身邊,我真的不知該怎麽活著了。”


    “哪裏的話,等你娶了媳婦,生了娃娃,就會把我拋到腦後了。”


    “我娶.......”


    玉娘用纖細的食指點在三郎的唇上。


    “別說出自己會後悔的話,也別輕易給承諾,你給不了,我也要不起。”


    ......


    李菀鳶到東魏的時候既沒有盛大的迎親場麵,更是連整個魏王宮都沒有結上紅色的花球也沒貼大紅的喜字,冷冷清清的,便被宮人囫圇的塞去了長生殿。皇帝大婚難道不是在椒房殿麽?。等了好久,天已經黑了下去,菀鳶坐在喜床上餓得發昏。忽地聞見了一股奇香,像是花朵的香味,菀鳶撩開額前的珠簾,走到中廳,整個宮殿沒有什麽光,周圍寂靜得嚇人。吱呀一聲,殿門開了,嚇得菀鳶趕緊走回後殿,進來那人長得高高大大的,十分的健碩,看樣子是喝多了。隻是一臉的胡子加上麵部特征讓菀鳶聯想到了在長安做生意的鮮卑人,這人是誰?不是皇帝麽?


    那人踉蹌的走了幾步坐在桌前開始大口地喝水,嘴裏還嘟囔著:“元善見娶個敵國的媳婦還得給他慶祝,真的是。”


    菀鳶一聽不對勁,捧著一個隨手撿起的花瓶上前兩步:“你是誰,什麽會在這裏!”


    那人一個激靈蹦了起來,回身看著菀鳶麵露驚恐,上下打量一番之後:“你是新娘?”看來是見了菀鳶的喜袍下的結論。


    “速速退下饒你不死,我是陛下新娶的皇後,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後宮?!”


    那人鄙夷的笑了笑搖了搖頭:“皇後?皇帝都得聽我家的差遣何況你一個敵國的小小女子,罷了罷了,這屋子便讓給你,我再尋個去處便是了。”


    可那人沒走兩步便躺倒在地,嚇得菀鳶大聲呼救,可就是沒有人應聲,菀鳶走到門前想開門呼救,可是門被鎖上怎麽也打不開,而且殿中的香氣愈發濃烈起來,沒過一會兒菀鳶便覺得頭暈目眩,最後直直的倒在了殿門前。


    再醒來的時候是躺在一個十分清檢的屋子裏,菀鳶的頭疼壞了,慢騰騰的支撐著自己的身子坐起來,便看見房子裏還坐著一個男人,這下菀鳶精神了起來。


    “你是誰?”


    那男子站起身轉過來,蒼白的臉上緊蹙著眉頭,穿著一身淡紫色的雲錦長袍,腰間掛著一隻金鑲玉的玉佩,走到床邊:“你醒了?有不舒服麽?”


    菀鳶搖搖頭,呆呆的看著麵前的人,生得真是好看,不似家中伶人女氣的色相,眉宇間更生英氣,這人若是襯湖藍的袍子會更加英俊,應是一個富家公子。


    那人有些焦急:“一會兒有人會問你問題,你到時候一定要說昨晚遇見的人是我,記下了麽?”


    菀鳶疑惑極了連連搖頭:“昨晚我遇見的那人,生的高高大大的一臉的胡子不是你。”


    “是我。”


    “不是你!”


    見菀鳶堅持,男子更加著急了:“無論昨晚是誰你都一定要說是我才行,求你幫幫我,幫幫高家,原因我到時候定會和姑娘解釋明白的。”


    “你是什麽意思,我現在就要知道,我不認識你,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騙我!”菀鳶有些生氣了。


    男子有些為難,向著菀鳶鞠了一躬:“請姑娘一定要幫在下這個忙,我沒有惡意,求你了。”


    大殿之上,兩個宮人攙扶著菀鳶走上來,龍椅之上坐著一個年輕的皇帝,冠冕上的珠子擋住了龍顏,菀鳶看不清,向左看立著昨晚見到的那個大胡子和剛剛見過的公子,右邊站著一個五十來歲一看就是肱骨重臣的男子,並沒有看向菀鳶。


    菀鳶按照宮廷禮儀給皇帝行過禮之後便被宮女扶了起來,殿上的元善見開口道:“李氏。昨夜你在長生殿可曾遇見了一個人?”


    “是。”


    “那人可在殿中?”


    “在。”


    “你且指出來。”


    菀鳶撓了撓頭,看向俊秀的公子,他對著菀鳶點了點頭,可菀鳶自娘胎出生時就從未撒過謊,這是要她犯下欺君之罪麽?


    “臣女記不得了。”菀鳶憋了好久才憋出這麽一句話,說出來後便在不敢看向那位公子。


    元善見笑了笑:“你剛才還說此人在大殿之上,現下又說記不得了,你是要犯欺君之罪麽?”


    菀鳶歎了一口氣:“臣女昨日聞過一陣濃烈的奇香之後就昏過去了,其他的就記不得了,那人似乎高高的,長相麽,殿中昏暗看不大清。臣女第一次覲見陛下被您的天威鎮住胡亂說了些話,大抵是不作數的。”


    第一次覲見皇帝便有板有眼還知為自己開脫,小小女子才十四歲便有如此大家風範,不覺讓元善見霎時對她好奇起來。


    這時紫衣公子站出來跪下叩首道:“罪臣該死,昨夜酒興未盡誤闖長生殿驚擾鑾駕,求陛下恕罪。”


    元善見看向長者:“丞相,這是......”


    “陛下秉公辦理就是了,微臣無話可說。”


    元善見嘴角揚起微笑:“如此......秀女李氏被高家次子高晉陽所汙不能留宮侍奉,賜給高家做媳婦了。丞相你看這樣可好?”


    沒等長者開口,元善見繼續說道:“玷汙了朕的秀女,還得了個媳婦實在太便宜你了,高晉陽,念你酒後誤事,並非存心做壞,朕便賜你鞭笞三十,不為過吧?”


    高晉陽閉上眼睛默認了懲罰。


    什麽跟什麽呀,自己怎麽會成了秀女,不是和親做皇後的麽,被人玷汙什麽意思,自己昨天什麽也沒幹呀,還有這個高晉陽是怎麽一回事兒,還有人願意背這個黑鍋?!一係列疑問縈繞在菀鳶的腦子裏,自己就這樣糊裏糊塗的被人送到了高家。


    晚餐時分也沒人來搭理菀鳶,自己好幾頓沒吃飯了,餓得暈暈的,喊了好幾聲也沒人應,就在她在房裏踱步的時候,房門開了,一個粗布衣的胖子攙著高晉陽走了進來,眼前的景象讓菀鳶驚住了。高晉陽隻穿了件白色襯衣,身上布滿血痕,透過破碎的衣服隱約能看見裏麵被抽打得血肉模糊的皮膚,高晉陽疼的臉色煞白,滿頭是汗。


    胖子把高晉陽扶上床之後轉身和菀鳶說:“夫人,您在這兒看著二爺,小六去給二爺拿藥。”


    菀鳶皺著眉頭走到床邊看著虛弱的高晉陽:“他這是往死裏打你呢,你怎麽樣?”


    高晉陽強擠出了一個微笑:“別在這兒看我了,怪難為情的,叫我房裏的蓮心陪你出去走走吧。”


    知道高晉陽疼得厲害,菀鳶也不再和他講話,隻是蓮心是誰她也不曉得,隻是一個人自顧自的走到了門口,等著叫小六的人拿藥回來,不知怎的,她竟是這樣著急,著急到忘了自己的處境,忘了自己如今尷尬的身份,心就被那個一味往自己身上攬下罪責的人帶去了,也許是命中注定吧,雖然這個相遇並不美麗,但卻足夠讓菀鳶回味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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