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 林洛桑就欣賞了為期十分鍾的《裴寒舟表演鑒賞指南》。


    男人麵上波瀾不驚, 仿佛方才臨時動用的右手隻不過是她看走了眼。


    他淡然又漠然地將“行動不便”的那隻手臂掛回原位, 左手端起杯子優雅地啜飲了兩口茶,而後徐徐閱覽完文件、簽字,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見她還抄著手站在門口,他好似還有幾分不解和意外道:“怎麽了?”


    ……怎麽了?


    他居然還好意思問她怎麽了?


    她眼淚都準備掉下來了, 結果他就給她看這個??


    林洛桑哽咽了好半晌, 這才開口道:“不如我幫你聯係一下吧。”


    裴寒舟:“什麽?”


    “二月的奧斯卡, 影帝之位舍你其誰。”


    “…………”


    林洛桑指著他手臂, “什麽時候好的?”


    男人垂眼, 沉沉道:“沒好。”


    這時候還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無良資本家的定力和唬人能力果然不一般。


    林洛桑嘖了聲, 幽幽道:“前幾天我都怕睡覺不小心壓著你,還準備等你好了就回臥室去睡——”


    她話還沒說完,男人又將手臂從保護套中拿了出來,迅疾道:“那我好了。”


    “……”


    林洛桑生生給氣笑了,側眸睨他:“你到底好了沒有?”


    男人再次將手臂掛上保護套, 就連無恥都無恥得非常理直氣壯。


    “我好沒好, 取決你想要做什麽。”


    她氣血上湧, 直接錘了他幾拳, 然後上手, 三兩下將他的護套拆開,握住他肘關節,認真道:“是不是沒事了?你跟我說實話, 我是真的擔心。”


    男人垂眼看了她一會,隻覺得那句“我真的擔心”莫名就讓人心情非常愉悅,未設防地坦白道:“本來也不是很嚴重。”


    林洛桑:“……啊?”


    他及時改口,“說嚴重也嚴重,你看,這裏還有幾塊淤青。”


    幾塊淤青事小,隻要沒傷到骨頭就好。


    她本來都想氣得給他揍幾塊淤青出來,但真的看到了他腰部的那幾塊,想到曾祖母的那番話,卻又是什麽氣都生不出來了。


    他哪有什麽別的想法,不過隻是想用另一種方式把她留下罷了。


    “沒事就好,”她給他攏上衣襟,說,“傷好了我也不會走的。”


    林洛桑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不是因為回不去了所以不走,是因為想住在這裏,所以不會走了。”


    男人鴉羽般的長睫斂著,窗外蜜色日光湧入,投落的陰影罩住他眼底不甚分明的情緒。


    “不是因為你需要我所以我才留下,這次是我自己決定回家。”


    她鼓起勇氣,逐字逐句道:“這兒是我們共同的家……不是嗎?”


    家。


    他們很少賦予這個房子這樣的定義,對以前的他們而言,用到最多的是指代性的“回來”、“回去”,偶爾講的“回家”,也隻是借了個意思。


    在她的認知中,能夠被稱之為家的地方,是歸屬地、是疲乏時可以停泊的港灣、是需要依靠時第一時間會想到的方向,它永遠會無條件地接納與包容,哪怕你並不是那麽完美。


    在家裏,可以絕對輕鬆,可以絕對相信,也可以獲得絕對治愈的愛。


    她想,這裏已經能夠稱得上是她的家了。


    盡管這二十多年來,她從不抱期待於會找到。


    裴寒舟一直沒有說話,隻是那麽看著她。


    她說,“喝酒那天說的話我忘了,但是語音備忘錄替我記下來了,後來我聽見了。”


    “財產轉讓書的事,曾祖母也和我說了。”


    “沒想到我們倆也有感情一致的時候,”林洛桑驀然抬起臉笑了笑,又覺無奈,垂下眼簾自嘲道,“也沒想到這麽簡單的問題,我們繞了那麽大一圈,浪費了多少……”


    話沒說完,男人沉聲打斷:“能再遇上,就不算白費。”


    “不管繞多少圈,你回來就好。”


    她聳了聳肩:“也對。”


    起碼這個轉機,讓他們都想通了很多。


    “走吧,下樓,”他拉住她的手,“上麵冷。”


    到了客廳沙發上坐好,林洛桑盤著腿給自己扯了條小毯子蓋上,又展開也給他蓋了蓋,這才問:“不過……為什麽飛機顛簸那時候,你要給我寫財產轉讓書?”


    “下意識反應,我也講不清,”男人闔了闔眸,“或許是怕我出意外之後你會受苦?”


    她攬著抱枕:“可是我能養活自己呀。”


    今時不同往日,和前兩年的狀態不同,而今她風頭正盛,代言和商演以及各式邀約都接到手軟。


    聽完她的話,男人思忖許久,最後才道:“大概是因為……無論你到了何種程度,我總歸是最擔心你的。”


    “怕以後看不到,隻能用這種方式保護你。”


    她忽然想到自己從哪裏看來的一句話,說是愛就會經常覺得對方可憐,搶先心碎,連一丁點的苦都不想讓對方吃。


    她看著身上的毯子,輕聲笑了。


    裴寒舟問:“笑什麽?”


    “就是覺得我也不怎麽可憐。”她舔舔唇,“畢竟我蒙在鼓裏替你洗了好幾天澡刮了好幾天胡子刷了好幾天牙。”


    “…………”


    ///


    第二天宅在家寫歌做歌,沒過兩天,林洛桑又去汀城看練習生們的情況。


    她去了幾次,練習生們都對她親昵了起來,一見她來便連連鞠著躬說“桑桑老師好”,曳著甜甜的尾音,仿佛的確對她的到來萬分雀躍。


    她先按照班級看了看大家的練習情況。


    b班的狀態不錯,身後既有cd強有力的競爭者,前麵又有a班激發著鬥誌,而且b班的練習生大多不偏科,整體呈現的效果不錯。


    a班則比她預期的要稍微鬆散一些,整個舞呈現的感覺也有點散,大概是初評級時導師們的讚揚讓她們略有鬆懈。


    c、d班也有一部分表現不錯,完全不輸前兩個班。


    畢竟當時僅靠一個初評級就分出了abcdf班,有很多練習生的水準是夠的,卻因為緊張、狀態不好或是突然失誤導致發揮失常,隻要找到了狀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是很輕易的。


    值得一提的是,節目沒有e班,直接用f代替,因為f本就有fail不及格的意思,大多數養成節目便舍掉了e,用f代表最後一級。


    林洛桑和節目組申請了一個專屬自己的練習室,節目組寵愛她,自然是二話不說給批了,她便坐在自己的練習室裏等著練習生們來找,有問題的可以直接來問她,她都會傾囊相授。


    之前她指點過的喻雪所在的團,也改掉了很多毛病,呈現方麵好看了不少。


    看著這幾個c班的多少也有些a班的苗子,她鬆了口氣。


    隻要她這邊能抓好關鍵問題,她相信她團隊裏的練習生,都能殺進前五十強。


    她正休息著,快傍晚的時候,門被人敲響。


    緊接著,一個小女生走了進來。


    是時初然,她記得,前兩天她安慰過,而且也是她團隊d班的一員。


    “那天老師和我說了之後,我嚐試改了很多……”時初然小聲道,“您能幫我看一看嗎?”


    “當然了,”林洛桑放下筆,笑,“跳吧,我看著呢。”


    時初然打了幾個響指,開始數拍子。


    林洛桑:“你不用bgm?”


    “來得太匆忙……忘、忘記了。”


    她啞然失笑,“沒事兒,我這有。”


    隨著節奏從音響中緩緩留出,前幾個拍時初然還有點束縛,可對著林洛桑的目光,不知怎麽就有了底氣,時初然慢慢放開漸入佳境,一氣嗬成地跳完了整首。


    進步很大,這女孩兒是適合吃這碗飯的。


    而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功勞,林洛桑總覺得自己那晚說了那番話以後,時初然不再那麽畏懼和自備,眼中也漸漸有了幾分神采。


    林洛桑轉了轉筆,又放下:“還可以,就是有幾個動作你沒找到最好看的角度,我來給你示範幾遍。”


    這一示範就示範了半個多小時,最後二人累得站在鏡子前喘息,時初然有些驚愕地看著身邊的林洛桑,想著,之前初評級時她就覺得老師跳得夠好了,沒想到老師私下也會練習,還告訴了她前幾天的新體會,真是比她優秀的人還比她努力。


    平複了呼吸後,林洛桑說:“跳舞不是越用力越好,動作幅度也不是越大越好,最重要的是要找準平衡點,讓動作看起來最舒服。”


    時初然一個勁地附和著,看向她的目光中有欽佩:“知道了,謝謝老師。”


    想了想,林洛桑說:“你進步很大,保持下去。身體柔韌度也很好,不存在什麽不適合出道的說法。”


    時初然說不出話,咬著上唇點頭。


    最後,在時初然要離開時,林洛桑驀地叫住了女生。


    時初然轉過頭,並不是驚豔到讓人呼吸驟停的臉,卻清秀耐看,並且四肢協調能力好,願意付出,學習速度快,且聰明。


    林洛桑抿了抿唇,說:“加油。”


    說不出來什麽感受,但她有一種直覺,如果時初然能甩掉肩上沉重的包袱,將會大有作為。


    暫時沒被看見沒有關係,她是導師,她的職責就是替璞玉洗淨表層的泥土,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那天晚上她和嶽輝說了這件事,嶽輝讓她別有壓力:“你看中d班的孩子怎麽了,誰規定d班就不能出道啊。再說了,一開始她什麽水平大家都看到了,如果這樣她都能大放異彩,不恰恰證明你眼光和能力牛逼麽?別想太多,想去做就去做。”


    “我當時看她也覺得不錯,雖然不是一級漂亮,但那臉還真的討人喜歡。”


    時初然確實是她篩選查找後,練習生內非常有潛力的好苗子。


    林洛桑打消顧慮,說好。


    ……


    第二天是主題曲評級的錄製,在錄製之前,由林洛桑統一給她們上聲樂和舞蹈的大課。


    林洛桑跳舞看大體,但同時又可以兼顧到一些細節,而細節恰恰替舞蹈增色。


    挨個動作替大家細細摳完之後,她拿起話筒,一邊示範一邊道:“我注意到你們中間晃手的這個動作,大部分人做的都有點問題。”


    “有人做得太鬆,又有人太硬,雖然是一個小動作,但非常出效果。”


    林洛桑想了一個辦法:“你們不要隻把它當成一個表演動作,幻想一下,你現在正和喜歡的男生出去約會,這時候風很大,你戴了很長的耳環,他轉頭看向你的時候,你就想頂起肩微微將耳環撥到後麵去。”


    “然後曲肘,手腕轉,向後一掃。”


    “好,再試一下。”


    音樂重新響起,肉眼可見的變化誕生,這一個小動作忽然就漂亮了許多。


    “不錯,我看到變化了。”林洛桑繼續道,“好,現在再加眼神,鏡頭就是你喜歡的男生,你撥耳環的時候要用什麽樣的眼神看他?”


    不少女生的眼神都柔和起來,可還是有一竅不通的問:“什麽眼神啊老師?”


    她想了想:“溫柔、期待,有點躲閃,又很直接。”


    大家都開始琢磨消化林洛桑這句話,卻忽然有人趁亂大喊:


    “老師,那你看師公的時候也是這個眼神嗎?!”


    場麵忽然不能控製起來,練習生們笑作一團——


    “哈哈哈哈哈師公是什麽鬼!”


    “啊?我們的師公是誰啊?”


    “裴寒舟啊,你個笨蛋,師母對師公。”


    “那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到時候借著老師的名義能看看裴寒舟真容?”


    林洛桑沒想到自己竟然有被練習生們調戲的時候,捏著話筒無言半晌,想嚴肅但又無奈地扶額笑了,指向最後一排:“薄尋菡是吧,我記住你了。”


    練習生們擠著眼睛一陣爆笑。


    短暫地輕鬆之後,林洛桑很快把場麵控了回來,讓大家又練習了兩遍。


    果不其然,在她略加指點以後,舞蹈瞬間好看了很多。


    “你們要記住,跳舞不是學習表麵枯燥的動作,隻有你們給舞蹈注入靈魂,觀眾才能感覺到。”


    彈幕裏也隻覺自己看到了一堂幹貨滿滿的專業大課:


    【woc怎麽做到變化這麽大的,她隻是說了幾句話而已啊?】


    【自己的能力是一回事,能輸出多少又是一回事,所以好的歌手不一定是好的老師,但林洛桑我respect!太完美了這女的。】


    【對不起,我隻覺得她笑起來好好看哦。】


    上完了舞蹈課,馬上又要上聲樂課。


    這首主題曲的調有點高,練習生們邊唱邊跳,經常有唱不上去的情況。


    林洛桑見狀,又用自己的專業知識遊刃有餘地解決,給她們改變了重音詞,重音一換,後頭的高音立刻就唱上去了。


    “但是你們還是要唱跳一起多加練習,分開練的話到時候很容易合不上。”


    末了,她囑托道。


    大課完畢之後,大家稍作午休,就要開始主題曲評級。


    而在這中間,官博發了林洛桑上課的精選cut,不少轉粉的路人都在底下踴躍評論:


    【以前在視聽盛宴隻能看到她的台前,沒想到她幕後也好看,談吐得體表達清晰,一百多人的場麵也能輕鬆hold住,收放自如,好有魅力啊。】


    ///


    在房車上睡了一會兒之後,下午三點,主題曲評級開始。


    開始之前,她即將進入正廳,卻在樓梯間發現了緊張練聲的時初然。


    “嗓子狀態還好嗎?”林洛桑問。


    時初然嚇了一跳,趕忙跟她打招呼,然後說:“還可以,就是想再多練幾次。”


    “嗯。”林洛桑點點頭,又掃到她腳上的平底鞋,“你就穿這個跳?”


    因為隻是評級不是主題曲錄製,學員們的製服是統一的,但是鞋可以自己搭配,隻要適合,服裝師都會放行。


    時初然僵了一會,這才道:“對的,我沒帶別的鞋子……”


    “會不會穿高跟鞋跳?”


    時初然點頭:“會的。”


    “穿多少碼的鞋?”


    “……37。”


    “那你穿我的吧。”林洛桑說,“你的身高受限,穿高跟鞋跳會更好看一些。”


    時初然受寵若驚:“那您……您穿什麽呢?”


    “我車上還有鞋,你不用擔心。”


    把高跟鞋給了時初然之後,林洛桑就安心等待著主題曲檢查了。


    先是團體跳,團體結束之後單人,導師們會綜合給出評定。


    主題曲評級完畢之後,節目組也會放出第一輪觀眾投票,也叫初pick,大概是觀眾看了這麽幾天之後,選出自己最喜歡的一些選手或團。


    練習生們知道這次的評級直接決定主題曲的站位,多數都比較努力,導師雖然偶有意見不合,但也能協調好。


    很快,最後一個出場的,是初評級唯一一個拿a的組合,歸於劉屏手下。


    劉屏拿起話筒,對一邊的導師驕傲道:“這我的隊員,她們都跳得很好,感覺直接出道也是可以的。”


    話已經這麽撂下了,眾人的期待值便不自覺拔高,也算是配合著劉屏導師的好麵子工程。


    台上的組合很快跳完,大家紛紛對著劉屏點頭,連連誇讚著“您帶的這組還真不錯”。


    林洛桑撐著額頭,棘手地長歎一聲。


    她的聲音不大,但劉屏就坐在她身旁似乎還關注著她,便將她這句收入耳中,立馬轉頭道:“林製作人歎什麽氣?”


    “沒什麽,”她不想影響選手們的狀態,道,“等她們單人跳完我再說吧。”


    “別呀,”劉屏笑,“你都歎成這樣了,你還怎麽讓人家好好跳?”


    林洛桑:“我剛剛沒拿話筒,如果您不說,練習生根本不會知道我的狀態。”


    “表演時本來就不能給予太大的情緒反饋,太高興或太低落都會影響到她們,因此我整場都沒什麽表情,您大可不必給予情緒引導之後再把鍋推到我身上,您開口前我一句話都沒說。”


    方才還在吹劉屏的班尊也說:“那倒沒錯……”


    劉屏不占理,有些下不來台,這會隻能破罐破摔道:“我覺得她們跳得很好、非常好,你在我旁邊唱衰還不準我說話了嗎,這是什麽理兒?”


    “既然林製作人非說她們有問題,那不如現在就攤開說明到底有什麽問題,好讓我死個明白。”


    話雖這麽說,但劉屏氣焰卻囂張,完全沒有想要洗耳恭聽接受不同意見的模樣,好似不管林洛桑等會說出什麽自己都能駁回。


    林洛桑拿起話筒,麵向練習生:“好,既然劉屏老師讓我說,那我就先講一講我的看法。”


    “你們每個人都跳得很好,都是a班水準,舞蹈擔當的solo很炸,vocal擔當的音色很有辨識度,rap部分的flow和反拍也挑不出毛病。”


    劉屏聞言“哼”了聲,看林洛桑還能說出什麽來。


    林洛桑揉了揉發頂,認真問:“如果這是初評級,我依然會誇你們,可現在一周過去了,大家都有所變化,我沒有看到你們的改變。我之前和你們說的團隊協作問題,有一個人認真思考甚至想去改善了嗎?”


    對麵幾個練習生語塞,齊齊低下了頭。


    林洛桑:“每個人隻顧著自己的事情,每個人都完成得很好,可你們看起來根本不像一個團。作為一個團,如果最基本的團魂意識都沒有,觀眾為什麽要選你們組團呢?”


    這話一出,演播室陷入了安靜。


    團魂,作為一個團體最重要的東西。


    她們的業務能力都太好了,沒有人想為同伴當綠葉,哪怕隻是暫時也不想要,隻想自己最凸顯,自己最亮眼。


    於是整場表演隻能分單人看,整體看來貌合神離,跳得再好也沒有讓人繼續看完的欲望。


    “我歎息,不是因為你們有問題,每個練習生都有自己的問題,這沒什麽,”林洛桑說,“我歎的是為什麽這個問題我之前就指出了,可你們不改。”


    如果不能聽取意見,再好的練習生也無法進步到出道水準。


    場麵又寂靜許久,最後,劉屏開口道:“選手們也有自己的分辨能力,如果她們覺得沒必要大可以不改,你不能強行要求大家繞著你轉吧,林製作人。”


    “既然選擇參加這個節目,就要接受選女團的規矩。”林洛桑道,“沒有觀眾會選擇毫無團魂的組合,如果一個團的所有人都隻顧自己,這個團出道那天就是flop那天。”


    “言重了吧,”劉屏皺眉,完全不同意,“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唱得好跳得好不就行了?”


    “如果林製作人堅持這麽認為,我們不如看看團體投票,見見大眾對她們的接受度?”


    既然劉屏主動提出,林洛桑沒有不接受的道理。


    “看完林製作人不會反悔吧?”劉屏笑笑,“你坐的這個位置不代表絕對的權威,如果我沒記錯,你手下都是c班往後的選手了,再有團魂能打過a班的超強業務能力嗎?”


    林洛桑轉頭,“我們可以看看。”


    很快,大屏上投播出幾千萬觀眾的初選擇數據。


    團體排名前三的,林洛桑旗下團隊獨攬第一和第二,第三則由楊楊斬獲。


    這些團都有一個相同的特點,那就是雖然每個人業務能力不是最強的,卻能通過團體協作揚長避短,讓整個表演呈現出最好的效果。


    而身處a班的團,卻掉到了第八名,甚至和一些基本功不好的練習生們排到了一起。


    劉屏當場被打臉,頓覺沒麵子,不情不願地承認了,又要求導演切單人來挽回尊嚴:“看來林製作人說的有幾分道理。不過到單人時可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畢竟合作意識好學,基本功難練,咱們看看單人的吧。”


    “您說的不對,”林洛桑拿起話筒,娓娓道來,“舞好學歌好練,合作意識與生俱來,很難培養。”


    劉屏笑著轉向大屏:“怎麽可能——”


    下一秒,話說不出來了。


    即使在單人排名上,靠前的幾個也不見劉屏“得意門生”的身影。


    林洛桑手下雖有c班,基礎人氣跟不上,但也能靠著出彩的團體表演進步不少,擠進了第五,排在前麵的都是韓國歸來自帶流量的練習生。


    出道選手一部分看的是能力,一部分看的也是吸粉能力,又叫觀眾緣。


    總之,這是一場比拚死忠粉的生存賽,哪怕能力再強,不討人喜歡的話……天皇老子都救不了。


    劉屏無話可說越說越錯,最後放下了話筒,閉麥一個字都不答了。


    彈幕裏浮現一條被讚紅了的評論——


    【騷凹瑞,林洛桑坐的那個位置,就代表著絕對的權威哦。】


    ///


    沒想到參加個養成節目都要和導師展開一場討論賽,散場回家時,林洛桑隻覺頭疼。


    她在門口站了會,看著窗外的夜色,忽然問裴寒舟:“要不要出去散步?”


    很快,二人的身影出現在公園內。


    現在是晚上十二點多,公園人少,他們挑的又是路燈照不清的小道,不用擔心被人認出,林洛桑也沒有戴口罩,一邊吹著風放空頭腦,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裴寒舟閑聊。


    走了二十多分鍾,他們挑了個長椅坐下。


    林洛桑這才發現他手裏還拿著東西:“你拿的什麽?這麽厚?”


    “不認識?”男人遞到她麵前,示意她仔細看。


    看清後林洛桑有些駭然,“……我的相冊?!你在哪翻到的?”


    “你昨晚帶回來的箱子裏放的。”


    “我澆花時候掃到裏麵有你的照片,就拿起來看了。”


    “有好多本呢,”她回憶,“我昨晚去了我爸家,把我房間的東西都清空帶過來了,包括小時候的那些相冊。”


    男人頓了頓:“為什麽清空了?”


    “以後就住這兒了啊,不回我爸那邊了,”她笑笑,“反正回了跟不回也沒什麽差別。”


    對著學生時代厚厚的相冊,她跟他講了自己從小到大的那些故事。


    包括八歲以前的生活、八歲之後的雞飛狗跳天翻地覆,以及自己怕水的原因,和發燒時對醫院的本能恐懼。


    ……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唱歌嗎?”她說,“因為初高中學校隔得很近,附近有一家很大的音像店,我每天放學都不想回家,隻能拚命地拖延時間,想著能晚十分鍾是十分鍾。”


    “音像店的歌都被我聽完了,聽了六七年,我也不知不覺開始喜歡唱歌。”


    “如果當時學校門口不是音像店而是書店,或者是影院,或許我會變成一個作者或者演員?”她聳肩,“我不知道。”


    因緣際遇太奇妙了,如同蝴蝶煽動翅膀,任何一個曾經微小的舉動,都會對往後造成難以估量的影響。


    她抿了抿唇,還是決定完全攤牌:“所以當時才會想要離婚,因為我知道不對等的愛情一定會帶來婚姻失敗,最後的結果隻會兩敗俱傷並且彼此憎恨。當時不確定你的情感,隻覺得不會對你造成傷害。對不起。”


    半晌,晚風仍舊纏繞著他的呼吸和聲音,送到她耳邊。


    男人伸出指腹,拭了拭她的麵頰:“如果沒有人告訴你,那我告訴你——夫妻之間也不用說對不起,我並不介意。”


    “更何況是我表意不明,不能怪你。”


    把話說開之後,林洛桑心情舒暢了很多,抬頭去看不遠處的摩天輪仍在運行,最高點坐著一對麵對麵聊天的情侶。


    她覺得溫存,揚起嘴角笑了笑。


    男人跟隨她的目光,將視線轉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說:“你走之後,我總希望你能早點回來。但你回來和我講了這麽多之後,我又覺得——”


    “當下要不要立即和好,顯得也不是很重要了。”


    林洛桑一愣,轉頭看他。


    “想坐那個摩天輪嗎?”男人問她,“我們婚結得突然,我好像還沒像那些小孩子一樣,試一試追女孩是什麽樣的感覺。”


    “婚內戀愛——不如明天開始,讓我追一追你,好不好?”


    她沒想到裴寒舟會說出這種話,將被風吹亂的頭發撥至耳側,輕聲問:“……為什麽?”


    “他們不愛你沒有關係。”


    男人低聲說。


    “我把世界欠你的愛,百倍、千倍地補回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1551今天是浪漫成功的裴總


    今天發兩百紅包!


    我終於登上來了這該死的晉江憑什麽說我密碼不對我鯊了你,但就算是這樣我還是得發網站通知——


    *綠嘰嘰文學攜手作者祝親愛的讀者朋友們:春節假期平安康樂,同時溫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風、少聚集。(如果朋友實在無聊,可以邀請她共同品讀《熱戀你》的絕美愛情(不是


    啊,我這該死的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得很誠實的晉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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