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擊飛出丈餘,此時柳環恰好回援及時扶住少年,卸去剩下的力道。


    少年體內氣息翻騰,卻也暗自慶幸,這副身體確實孱弱了些,也是法術類修士的通病,在天許八到十歲的時候,師傅曾帶著自己煉體兩年,在同齡人算得上是異常強悍,幾乎與修行十多年的體修煉氣中期相當。饒是如此,身體的反應速度遠遠跟不上心中所想,飛劍穿出火陣的刹那,少年便已覺察,同時也感受到築基初期劍修全力一擊的靈力波動。


    儒家的六藝的‘數’,是六藝中的末流,沒有誰過多關注,更沒有人將其納入法術修行。即便是儒門弟子也不怎麽學習,枯燥難懂,因此算術大成者更是寥寥無幾,陳文伯算是一個。‘數’不僅僅是算數,其中包括數藝九科:方田、栗布、差分、少廣、商功、均輸、盈朒、方程、勾股。


    偏偏少年對算術極其熱衷,師伯便全部教給了少年,也是對儒家衣缽的繼承。


    始料不及的的是:少年將儒家算法加入道法術口訣上,對法術的修煉、陣法的研究所起的作用之大超出一般人的想像,將算法納入法術就如同加法和乘法的關係,在其它法術類修仙者,還在一遍一遍累加口訣中各處真言所耗靈力的多少,少年則直接通過算法將每一處靈力直接算出,將凝結法術的時間大大縮短。少年至今還記得當時師伯那驚恐的眼神,後來狂喜,大呼:“我懂的你師祖的強大如何而來?”,少年的洞察境總是給陳文伯帶來意外。


    所以這次少年臨陣的第一件事便是選擇一個距離,這個距離是先前少年仔細觀察到敵人靈力波動和飛劍速度的關係算出的距離,是少年認為的安全距離。


    這也是少年麵對敵人暴起飛劍,如此緊要關頭還依然能保持鎮定的主要原因,便是精確的算法,對暴起時的靈力波動已是了然,對飛劍的速度感知就不是一般修士的預判和感覺,而是精確到寸許的誤差,從突出火陣到少年所在的位置,少年便算出了一個時間。


    這個時間,少年麵對飛劍的突襲有幾個選擇,其中主要的兩個就是‘躲’或‘硬抗’,‘硬抗’對於法師無疑是最差的選擇,少年沒選擇躲,對於一個瘋狂畢其功於一擊的飛劍,少年是可以躲得開,但後麵還處鬆弛狀態的柳環叔就不一定躲得開。少年對於土屬性法術的理解超過了火屬性的,畢竟少年的師傅做了幾百年的土地靈神,少年體質內土屬性自然高出其他。土盾法術的凝聚複雜程度要遠超凝出一顆火球。通常土屬性法師在臨陣之時先要凝聚一麵土盾,以備不測,因為一旦交手,是沒有充足時間來凝出土盾。這個時間對少年來說是可以的,這也是少年所依仗的安全距離。


    於是,算準了這一切的少年,心境平靜的不起一絲漣漪,從容的凝出土盾,在凝出土盾的同時飛劍已距土盾不足一寸。


    一寸和不足一寸,這便是少年暗自慶幸的原因,畢竟這次還不致命,下一次就未必了。這還是臨敵經驗和身體不夠強健所帶來的差異。


    接下來,柳環毫不遲疑,暴起飛劍斬殺了那名大梁碟子。


    天許雖被擊飛,禦火術卻依然沒被打斷,火焰依舊困住另一名諜子,柳環迫使對方繳了飛劍,然後鎖住對方氣海,放在馬背上。一切做好後,柳環這次才走到少年和趙四五麵前,拍拍少年肩膀笑道:


    “真是未曾想到,築基初期五行法師能將兩名同級別的劍修控製住,而且不費什麽力氣,真是大開眼界啊?柳叔謝謝你,想想怪丟人的,好在都是村裏的,你們這是?”


    天許沒有搭話,看向趙四五,趙四五嘿嘿一笑:“我說小環,現在戰事怎樣,這些日子總有人馬調動經過村子。這大梁的諜子怎麽跑到這裏來了,而且還是強者。”


    柳環本是有重大情報需要帶回京城,不成想沿路遭受大梁諜子偷襲,已經有兩名親衛戰死,敵人欺他一個人便開始纏鬥,沒想到反被殺死一名活捉一名。


    “小環,今晚的事不要再跟任何人講,尤其是關於天許的,這小子我都看不透他,盡量不要過早暴露這小子的實力。”


    “好的,趙師傅,我會的,由於東部戰局吃緊,我奉貫帥命從西部防區去東部紡線前沿看看,光聽東部那幫小子說是不管用的。再就是軍中秘密了,我就不說了。天許多虧了你,我抓了一個大梁高級別諜子,謝謝你!”天許確實讓柳環生出一種親近感,很莫名其妙的感覺


    “沒事的柳叔,幸虧柳叔扶住我,否則我可就慘了。”


    “行啦,剛才可是把我給嚇壞了,你說你要出個好歹,我怎麽向你爹娘交代。”趙四五仍是心有餘悸,繼續道:“對了,小環,前方可曾有什麽村鎮,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休息,走了百多十裏了,這有又鬧騰一陣子,這天許多少有些受傷了。”


    “往前二十餘裏,就是宋戚鎮,我們就是從那裏被盯上的,我正好陪你們一段,前麵不遠處還有兩個侍衛的後事還要處理。”


    三人重新上路,很快找到那兩個侍衛的遺體,開始那兩個兩國碟子隱秘行蹤,待三人馳馬飛奔至近處,突然暴起,兩名侍衛都是煉氣中期的修士,措不及防,被飛劍穿胸而過,這才讓柳環獲得反擊的時間,已有備攻不備,柳環被逼得手忙腳亂,且戰且走,終於穩定住局麵,接下來就是天許的援手。


    三人一起動手,將兩名侍衛埋葬,相互道別,臨別,柳環拿出一個令牌道:“這是我們大元帥府的令牌,隻要是西路軍,憑此令牌,可獲鼎力相助,這個可不是白給的,是斬殺帝國諜子該得的。”天許也不推脫,收好令牌。柳環又拿出一柄土屬性飛劍,正是被俘那名修士的。遞給少年道:“這個倒跟你的屬性比較搭配,他的防禦效果不錯,聊勝於無,先拿著。”少年將飛劍背在背後。


    柳環對趙四五躬身一禮後,也不多說,策馬而去。望著柳叔的背影,少年暗中掐指一算,不禁開心的笑了。


    二人繼續前行,不多時便到宋戚鎮,已是醜時,才下驛道,就見宋戚鎮上空烏雲密布,陰風陣陣,直刮的街麵燈籠左右搖擺,街道更是樹葉紙片飛舞,驛道岔路延伸的那條街,一座雙層店鋪的四盞一串燈籠上寫著悅來客棧,像一條狗的尾巴,在風中擺來擺去,四隻燈籠已經滅了兩盞,另外兩盞也是明滅不定,眼看就要全部黑掉。


    街道上沒有一個人,整個鎮子也沒有狗叫聲音,沒有更夫的梆子聲,隻有呼呼的風聲,再就是兩匹馬的蹄聲踏在街道的青石上,發出的脆響的聲音在街道上回蕩著。


    “小子,怕不怕?”


    “趙叔,有浩然正氣在,我不怕。”


    “哈哈,不怕最好!待會看你的了!”趙四五豪邁道,一把小斧懸浮在頭頂。


    “哪來的娃娃,還不快點離開,咦,不簡單,不簡單呐”一個黑色的身影憑空出現,懸浮在半空,身披盔鎧甲胄,手持鋼鞭,威風八麵,正是巡城城隍。他從少年身上感受到昊天的香火氣息,帶著類似於同門同宗的親切感。


    少年對城隍現身並沒有多少恐懼,反而躬身施禮:“回稟城隍大人,我們途經此處,想歇息一晚明日趕路,並不想刻意打擾。”


    城隍隻能在夜間現身,巡視所轄地界,即便如此,也是脫出人們的視線,這次能見城隍真身委實不易,一般人見到城隍隻有跌跑躲起來的份,雖然人人都去城隍廟,都看到過城隍塑像,這泥胎和真身還是有不少區別。


    見到少年,不懼自己,反而大笑。“娃娃,看你和本司有些淵源,今晚就讓你看個好戲,看本司怎麽打殺這一厲鬼。”


    “你這該死的城隍,我一不傷人,二不謀財,就是不甘屈死,你何苦與我緊緊相逼。”但聞聲音不見人影,聲音飄忽,似從四麵八方而來。


    “是非因果皆有報,若非正寢,那自有陰司為你斷案,將你今世所受冤情轉變成來世的福報。豈容你留戀人間,為禍一方,你若速速離去還則罷了,如若繼續逗留宋戚鎮,別怪本司鋼鞭無情,到時打你一個魂飛魄散,再拘押你去地府,那時你可是要在地獄煎熬。”城隍威嚴道。


    “誰願意下地獄,誰願意在血池旁徘徊,我隻想報仇,哪怕拚個魂飛魄散,你倒是放我進去!”


    一身的怨念,瘋狂的執拗,過七七四十九天尚不去投胎的,便是入了鬼魔,這類鬼魔非陰非陽,不人不鬼,扭轉天地陰陽,非常凶惡難纏,但最終會被打殺魂飛魄散,落得個悲慘下場。


    “阿彌陀佛,放下執念,回頭是岸,貧僧慧岸,見過各位。”一身補丁袈裟,一根舊梨木禪杖,一雙草鞋的和尚緩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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