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萱看見黃娟抱著成業,心裏麵更著急,急忙要爬起來,但一著急,腿被裙子絆住,不由也急得哭起來。汪枝見女兒這樣,忙上前一步要扶起女兒,還不等汪枝的手碰到女兒,就有道身影飛快地衝進屋一把把雨萱抱在懷裏,心疼地安撫:“姐兒沒事吧?”


    雨萱看見抱自己的是奶娘,小嘴一撇哭的更委屈了,指著黃娟對奶娘道:“弟弟,弟弟,不要讓她抱弟弟。”這話讓汪枝整個人愣在那裏,奶娘用帕子把雨萱的淚痕擦一下又拍她一下以示安撫才起身對黃娟道:“大奶奶,您抱了哥兒這一會兒,隻怕手酸了,還是小的來抱吧。”


    黃娟現在明白不了出了什麽事?輕輕拍著懷裏的成業對奶娘道:“哦,我竟不知道,我要抱抱孩子還要經過你的允許了?”黃娟這聲聽起來不好,奶娘嚇了一跳,但又想到前頭大奶奶過世前的囑咐,怎能輕易放棄,對黃娟道:“大奶奶疼哥兒,小的是明白的,隻是哥兒養的嬌慣了些,若換了人服侍,隻怕……”


    黃娟的眉微微皺緊,看著汪枝道:“這唱的是哪出?我什麽時候說要把他們姐兒倆身邊的人給換掉了,又什麽時候說過他們姐兒倆礙眼要打發了?怎麽小的也好,大的也罷,都一副我會對他們不利的樣子?我昨才進的汪家門,到現在一句都沒說過,怎麽就得了這麽多的罪名我竟不知道哪句說的不對?”


    黃娟這連珠炮的話讓汪枝無法回答,那奶娘麵皮已經漲紅:“大奶奶,小的並無別的意思,隻是……”黃娟打斷她的話:“隻是什麽?隻是天下繼母都心狠嗎?隻是天下男子娶了後妻就忘了前頭兒女?所以你要扶持著他們姐弟,要他們姐弟小心注意,別被我這繼母害了?”


    奶娘一張臉更加漲紅,呢喃著無法說出一個字來。雨萱更沒見過這樣架勢,站在那裏隻是張大了嘴巴。倒是黃娟懷裏的成業已被哄的不哭,睜著大眼睛看著,覺得有些有趣還會笑一聲。


    屋內頓時安靜下來,汪枝的眉攏起,對黃娟道:“娘子,奶娘是當日特意挑出來的,這幾年服侍他們姐弟也沒半分不是,況且……”黃娟的眉微微一挑,看向汪枝:“況且他們說的也是人之常情?你可知道,這人之常情四個字,代表是什麽?有後娘就有後爹,所以連爹都沒法信,這話不但說的我,還對你毫不信任?我倒罷了,不過初來乍到,對我有誤解也是常情。可你呢,她來這家中服侍了這麽幾年,難道還不曉得你是個什麽樣的人?竟要信那人之常情而不曉得你是何等樣人?”


    奶娘聽到這句總算開口:“大奶奶您消消氣,這全是小的不好,大爺他是什麽樣人,我們做下人的還不明白嗎?”黃娟瞧著她,唇邊泛起一絲冷笑:“就是因為你們明白,所以更加可惡。既然曉得你們大爺是個愛惜兒女的,那若我真是那種惡毒心腸的後母,你們大爺豈會任由我下手折磨?況且,”


    黃娟看著奶娘緩緩地道:“若我真是那等惡毒心腸之人,你們這番做作,隻不過更讓我抓住把柄而已,到時對著大爺撒嬌撒癡,讓大爺把你給攆出去,再換人來服侍。你這一片護主之心,反害了他們。”


    奶娘本來自鄉間,為人淳樸又忠心,被囑咐了就會做,那想到那麽多的彎彎繞?頓時愣在那裏,雨萱見奶娘不說話,悄悄地靠過去,小聲道:“媽媽,你可不能不管我們。”黃娟看向雨萱,小女孩眼裏還是有恐懼,一時黃娟有些好笑,自己是不是突然變成傳說中紅眼綠發的惡鬼了?不然孩子怎會這樣看著自己?


    在黃娟懷裏的成業這時覺得黃娟抱的緊了些有些不舒服,扭著身子要下來,黃娟稍微放鬆一點,成業就滑下去,走到雨萱身邊,伸手去拉奶娘的手:“飯,要吃飯。”早已過了飯時,黃娟起身:“好了,都去吃飯吧。”


    說著帶頭往飯桌上走去,本還等著黃娟繼續往下說的汪枝見黃娟已往飯桌走去,自己也坐到桌前。成業早先跑過去,奶娘遲疑一下才牽著雨萱走過去。


    各人按位置坐好,這新家的第一頓午飯就在這詭異的氣氛裏吃完。吃完午飯讓人收拾好了桌子,奶娘還待再說什麽,黃娟已讓她帶著孩子們下去午睡。奶娘臨走前還是有些忐忑地看向黃娟,終於什麽話都沒說走出屋。


    等奶娘一離開黃娟這才看向汪枝歎了口氣:“這兩個孩子,瞧著竟和你不大親,雖說男兒家不照管孩子也是常事,可是畢竟少見這麽不親的。”這話讓汪枝一愣,過了會兒才悶悶地道:“紅勺去世之後,母親說我一個大男人照顧不好孩子,又怕我看見這兩個孩子傷心,不顧病體把這兩個孩子帶在身邊。這一年來我常在外麵忙碌,每次去見母親問起這兩孩子,不是說他們在睡就是說他們在玩耍,不好見。由此才生分了。”


    說著汪枝的眉頭皺的更緊,算來自從妻子去世,見孩子的次數竟是屈指可數。黃娟低頭思量一下才道:“你我既已結為夫妻,又都是曾嫁娶過的,雖人常說半路夫妻心各別。可我是個女人,所依所靠的也隻有你,今日我就和你交個底。我這個人是幹脆利落的人,若你要和我一心做夫妻,就和昨夜說的一樣。若你心裏還有芥蒂,也相信什麽後娘的拳頭,天上的日頭這樣的話,那幹脆趁我昨日才進門,也沒沾了你汪家分毫,我離了你汪家,到時由得你去另尋賢妻。”


    這番話聽在汪枝耳裏不啻石破天驚,他看向黃娟滿臉的不可思議:“你,你可知道說的是什麽?”黃娟一笑:“我當然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我也不是閨女,前頭也嫁過男人,既離的頭次就能離的二次。橫豎我手邊也有田地銀兩傍身,那些閑言碎語就當沒聽到而已。可要因了什麽我是繼母,別人就當我定不好,必要造出什麽口舌說我對前房兒女不好,這樣的話我可不願聽到。我一個清清白白行得正的人,為何要為那些我沒做過的事忍氣吞聲。”


    汪枝聽著黃娟這番話,陷入沉思之中,這樣的黃娟竟帶出幾分俠氣來。黃娟見汪枝久久不答話,眉往上一挑:“怎的,你難道不相信我做不到?我雖是女流之輩,卻也是一口吐沫一口釘,豈會嘴上說一套,背地裏做一套?況且我也有女兒,為避免女兒在那後娘手裏吃苦,我費盡了心思。由己及人,我又怎舍得讓小孩子吃苦?”


    汪枝依舊沒有回答,隻是把雙手合在一起看向黃娟,過了會兒看著黃娟麵上的不耐之色才開口道:“世間女子,當記得三從四德,以夫為天,為何你……”黃娟哧一聲笑了,這聲笑容竟帶有幾分不屑:“誰知你竟是個腐儒?以夫為天,三從四德也要瞧是什麽樣的人。若你真娶了個口蜜腹劍的女子回來,到時外麵哄你哄的極好,背地裏卻在那磋磨你的兒女,那時你究竟還要不要女兒聽從你?我是個極爽快的人,看不得那等行為,若真能受得下那等行為,當初也就不會離了林家,而是和那趙氏在那拈酸吃醋,背地裏手段百出隻希圖得到男子寵愛而已。”


    汪枝低頭一笑,昨夜洞房之中,黃娟說出那番話時,汪枝就覺得她和一般婦人不一樣,此時又聽到她這番話,汪枝更加肯定她和自己見過的婦人不大一樣。就不知道自己答應她到底是對還是錯?汪枝還在徘徊,黃娟也沒說話,是不是世間男子都愛那等嬌嬌弱弱,笑臉迎人,背地裏卻什麽惡心事都做的出來的嬌弱女子?


    過了會兒汪枝才道:“你我既做夫妻,自然要夫妻一概相待。”黃娟的眉又揚起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到底答不答應?”汪枝站起身卻沒有理會黃娟的話:“我去看看那兩孩子,你說的對,我這個做父親的就該和他們多親熱親熱才是。”


    見汪枝離去,黃娟幾步追到門邊,想了想索性跟著汪枝走。雨萱兩人住在汪太太上房的偏廈裏。汪枝比黃娟走的快些,黃娟到的時候汪枝正在那裏吩咐奶娘:“等孩子們醒了,就讓他們搬回我院子裏吧。”


    黃娟聽到這話,腳步不由停了下,奶娘雖應是但麵上還是有擔憂之色:“大爺,畢竟您和大奶奶剛新婚。”汪枝已經看到黃娟過來,聲音稍微大了點:“大奶奶是孩子們的母親,照顧孩子們是本等。”


    奶娘也看到黃娟過來,心裏更加焦心不已,看來是大奶奶的主意。她嘴上雖說的那麽好聽,到時暗地裏下個手又有什麽難,不行,一定要阻止孩子們搬回去,想著奶娘就道:“大爺,這事總要回明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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