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枝的眉皺的更緊:“這是租那家的事,隻要每年都不缺租子,這些管它做甚?”黃娟勾唇一笑:“人人都像大爺似的,從不操心這日子可怎麽過?”汪枝愣一下也就自嘲一笑:“你說的是,這些我確實從來都不操心,可我真要操心,也不曉得該怎麽做。”


    黃娟白丈夫一眼:“那好,你不操心也成,隻是這些就交給我,可不能在背後說三道四的。”汪枝的臉不由一紅,但還是給黃娟作個揖:“我知道我掙錢不成,隻能守著家裏的這點田地過日子,娘子若有了主意,盡管去行。”得了汪枝的保證,黃娟鬆一口氣,汪枝說完才道:“這兩間鋪子到底怎麽回事?”


    黃娟笑一笑:“這鋪子倒沒什麽,好好開在那裏呢,隻是裏麵的管事不是別人,是婆婆身邊魯媽媽的小叔,聽說這魯老二在這管鋪子已經管了五六年了。”汪枝眉皺一皺:“這,這要別人請去也是平常事。”


    黃娟又笑了:“大爺總記得咱們家是誰去收這些鋪子的租子和這外麵的采買吧?”汪枝也不是笨人,隻是對這些事不經心而已,聽了黃娟這話就道:“你是說他們內外勾結?”


    黃娟笑了:“按說這管采買的,和外麵的鋪子裏打些聯手吃些好處也是常見的,但像這樣明目張膽,直接就把自己弟弟塞進我們家租出去的鋪子裏麵還在裏麵拿東西的,倒也難見。”汪枝臉色有些發沉,他曆來禦下寬厚,也知道下人們吃些好處也是常見的,可做的這樣過分就當主人家是死人一樣的,這還是頭一次。


    黃娟見他臉色變化,拍一下他的肩:“婆婆這些年都臥病在床,姐姐在生時候,這家裏家外的事也全壓在她身上,她身子骨聽說也不大好,還要強撐著理家。你又一心要讀書,說起來,這家裏這麽多人,竟沒有一個能好好出來做主。”這番話說的汪枝臉色發紅,非常仔細地審視了一番自己的作為,確是有一些做的不到處,一心讀書之外家裏就全交給妻子,妻子生病也沒注意,等到後來知道時候她已不起。


    想到這汪枝不由長歎一聲,心中添上幾分懊惱,黃娟意思意思拍拍他的肩膀:“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要緊的是怎麽把這內賊給換了,說來他們夫妻也是婆婆身邊得用的人。”


    汪家的下人並不多,也就三四房家人,七八個丫鬟,除了魯婆子家,還有一對夫妻管了廚房,另一對管了守門和灑掃庭院,丫鬟們近身服侍,小廝們跟隨出門。這要換的話還當真挑不出人來,再說誰都知道采買是頭等有油水的活計,怎肯輕易放了?


    而且誰都知道魯婆子是汪太太身邊的第一得意人,一下要把她男人的差事給奪了,這才叫起風波呢?不細想還好,一細想汪枝不由皺眉,難怪聖人要把齊家治國平天下放在一起說,這齊家一道還真很難做。


    黃娟已經開口:“其實,我瞧守門的老張頭不錯,他媳婦也是個能幹不愛說話的,每日這庭院真是灑掃的不見一絲灰。不如這樣,先讓老魯和老張換一下,畢竟這看門也不算什麽不好的活。”汪枝眉頭一皺才道:“我方才也想了,這要換一個,老魯畢竟已經做了這麽些年的采買,要從中作梗的話?”


    黃娟手一拍:“大爺現在說的就有道理多了,放心,我既然想出這法子,也能想出破解。”話音未落,就聽到門外傳來春兒的聲音:“哎,貞兒姐姐你在外麵站著做什麽呢?大爺和奶奶還在屋裏,你要有事也該在外通傳一聲。”


    貞兒嗎?黃娟的眉微微一皺,汪枝此時想法和黃娟卻不一樣,既然得到汪太太如此信任的老魯敢明目張膽從主家挖錢,那貞兒的忠心也就要打幾分折扣了。黃娟拉一下汪枝揚聲道:“誰在外麵說話呢,進來說。”


    春兒掀起簾子進來,身後跟著臉色有幾分異樣的貞兒,春兒先道了福才道:“奶奶方才讓奴婢去尋冬日要做棉衣用的棉花,誰知奴婢這展眼的功夫回來,就見貞兒湊在奶奶窗前聽什麽,這哪是做下人該做的事。”


    貞兒一張臉頓時紫漲起來:“奶奶,奴婢冤枉啊,奴婢隻不過是因姐兒這些日子學做針線有些累了,方才好容易哄姐兒歇會兒,想著來回奶奶一聲,走到這裏見門緊緊關著,奴婢還在想奶奶在不在呢,並沒有要聽奶奶和大爺說話的心。”春兒小嘴一翹,絕不相信。


    黃娟也不相信貞兒,但不管她有沒有聽,聽了多少進去,這都沒關係,倒能瞧出貞兒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隻微微一笑就道:“有沒有人貞兒你也該出個聲,春兒你也是,哪能什麽都沒有就說人?”


    春兒的臉頓時垮下,黃娟拍一下她的手又使個眼色,春兒這才道:“奶奶說的是,以後奴婢絕不嚷出來。”說著春兒就對貞兒行了一禮:“姐姐莫怪。”這倒讓貞兒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回道:“妹妹也是忠心。”


    黃娟已經笑了:“這家裏也不多幾人,就該和和氣氣的,遇到事哪能藏著掖著?貞兒你出來久了,還是回姐兒那邊瞧著吧。”貞兒行禮退下,春兒見黃娟隻瞧著棉花,急得喊了聲奶奶,黃娟還是笑笑不說話,春兒也不知道黃娟葫蘆裏賣什麽藥,隻得閉口不言。


    魯婆子聽到貞兒說的要換個人,急得額頭上冒汗:“你沒聽錯?”貞兒瞧一下四周還是壓低嗓子道:“我怎會聽錯呢?院子裏就隻有我一個人,雖然隻聽到後麵幾句,但是呢,奶奶對您不滿是肯定的。畢竟您是太太身邊的得意人,奶奶要立威,怎會不先拿您開刀?”


    魯婆子恨的直咬牙:“立威,她也配?”貞兒哎呀一聲:“魯嫂子,這話也隻有您才敢說,怎麽說大奶奶也是現在的當家人,她要拿人立威,誰也不敢違抗是吧?”魯婆子差點衝口又要罵,猛地想起貞兒並不知道內情,咽下話道:“哎,我們畢竟隻是底下人,瞧來我還是該去求求太太。”


    貞兒笑一笑:“魯嫂子這話說的才對,您總是太太的人,大奶奶要動您,也就是動太太,大奶奶總不能不孝吧?”魯婆子用手拍一拍貞兒的手:“多累你來告訴我,若不是你,我還不曉得大奶奶背地裏恨我恨的牙癢呢。說來也不過就是我服侍太太太過盡心,怎麽就惹了大奶奶的不高興?”


    說著魯婆子還故意滴兩滴淚,貞兒又和她說了幾句也就急匆匆回雨萱那邊。魯婆子思索一會兒就轉身進屋,汪太太今日已能起得來床,正坐在窗下由小丫鬟捶著腿,見魯婆子進來,汪太太讓小丫鬟出去才道:“那個貞兒來尋你說什麽?”


    魯婆子嘴一裂就哭出來:“太太,大奶奶要整治小的,還望太太為小的說幾句好話。”整治?汪太太的眉皺緊:“到底是怎麽回事?”魯婆子忙把貞兒聽到的那幾句添油加醋地說出來,最後又道:“其實呢,大奶奶要整治小的,小的也隻有受著,隻是小的要不在太太身邊,太太的衣食住行又有誰操心呢?還有,小的不在了,這外麵的銀子?”


    一提銀子,汪太太麵上就露出怒容,別的罷了,汪太太可是全靠著魯婆子兩口子在外做這些才能從中撈銀子做私房的,若是這條線斷了,以後就幹巴巴靠著每月那點月例,這日子可還怎麽過?


    見汪太太麵上變色,魯婆子心中叫好,嘴裏就道:“太太,大奶奶做這種事也是常見的,哪家新來的掌家不是先拿得意人開刀,隻是小的舍不得太太。”汪太太把心頭的怒火平一平才道:“你放心,難道我連個身邊人都護不住?”


    魯婆子這才得意一笑還不敢讓汪太太看見,小丫鬟已在外頭道:“太太,大奶奶來了。”這來的好,汪太太用手捂住胸口就讓黃娟進來。


    黃娟走進來見汪太太捂住胸口的樣子,忙道:“婆婆這是心疼病又犯了嗎?就該讓丫鬟們去叫媳婦,再讓醫生來瞧瞧才是。”汪太太靠著引枕,魯婆子在背後給汪太太捶著肩,插口道:“大奶奶您不知道,小的本說去請大奶奶您的,可是太太說您事忙,還是不用了。”汪太太拍一下魯婆子的手才對黃娟道:“我身邊也隻有老魯家的最得用,平日難免有些得罪大奶奶你的地方,你可千萬看在我的份上對她擔待些。”


    好端端的,怎麽說這樣的話?黃娟的眉微一挑,已經知道緣由所在,含笑道:“婆婆說的是,有魯媽媽這樣的人在婆婆身邊,媳婦們也能少些操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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