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司煙選的這棟樓很有意思,與樓氏的大樓僅一江之隔,卻也是顧氏企業的辦公樓。


    在顧氏的大樓天台鬧著要跳樓,嘴裏卻口口聲聲地叫著樓鬱霆的名字、陸司煙即便是到了末路,即便是神經方麵被確診為有一定問題,但她依舊很聰明。


    元書趕到顧氏的頂樓天台時,天台上已經有不少人在了,除了這棟寫字樓的一些看熱鬧的員工,大多數都是扛著攝像機和照相機的媒體。


    當然,還有負責營救的警察和消防官兵。


    樓鬱霆個子很高,即便是被圍在人群中央,元書也一眼就看見了他的背影。


    元書推了推臉上戴著的大框眼鏡,又將頭上戴著的鴨舌帽往下壓了壓,這才輕輕地擠開人群,一點一點地往前靠。


    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麵的樓鬱霆和隱約聽得見聲音的陸司煙身上,所以沒注意,不小心踩到了一個戴著闊簷遮陽帽和墨鏡的女人的鞋子……她忙歉意地轉過頭去跟對方說對不起。


    哪知對方根本不搭理她,隻彎下腰去撿那被元書撞到了的鑰匙,動作慢吞吞的,一副很不耐的樣子。


    元書輕抿了抿唇,也沒再看她,繼續往前移動。


    等她移動出去好一段距離後,戴著闊簷遮陽帽的女人才站起身來。


    她將鼻梁上架著的墨鏡往下摘了一半,一雙目光尖銳的漂亮眼睛,直直地盯著元書的背影。


    ……


    元書移動到距離樓鬱霆之間還有幾個人的距離的時候,停住了。


    在她現在這個位置,不僅可以清楚地看到樓鬱霆冷沉得厲害的側臉,還可以看見正扒著欄杆、站在天台欄杆外圍的陸司煙。


    陸司煙的衣裙被天台的風吹得翻飛作響、以往每次見到她、她那都打理得完美而一絲不苟的長卷發,此刻也被風吹得淩亂不堪,將她那張布滿淚水的溫柔臉龐切割得支離破碎。


    搖搖欲墜。


    似乎風再大一點,陸司煙就真的會從這棟有三十幾層樓高的高樓下墜下去。


    而旁邊這一群人亂哄哄的一片,盡管有警察在嗬斥製止,但依然有人吹口哨起哄:


    “要跳就趕緊跳!別耽誤大家時間!”


    “對啊!這種要死要活的戲碼我們見多了,快別浪費咱們警察同誌的寶貴時間了!”


    “快跳快跳!我還得趕回去打卡上班呢!”


    ……


    元書盡可能地不去聽身邊的這些聲音,隻是專注地看著樓鬱霆和陸司煙。


    樓鬱霆站在那裏沒動,即便是在烈日下依舊站成一尊冒著幽幽寒氣的尊貴雕塑。


    而陸司煙顯然已經有些絕望,連扒著欄杆的手都開始顫抖:“鬱霆哥,你當真不幫我了是麽?”


    樓鬱霆沒說話,繃成冷冽線條的麵部肌肉彰顯了他極度的不耐和厭煩。


    在商場上殺伐決斷的男人,向來不喜歡被威脅。何況是被一個女人以這麽下作的手段威脅。


    陸司煙癡癡地望著樓鬱霆,卻怎麽等也等不來他的一字半句地挽留,甚至完全等不到他開口的希望。


    她的眼淚洶湧地往下滾,然後又縱聲地笑起來。


    她又哭又笑地吼出來:“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我不該遇見你的,更不該在往後的這所有的日子裏,都在做靠近你這一件事!”


    “可是鬱霆哥,命運已經對我這麽不公平,你是最清楚我活得有多麽不容易的那一個,為什麽連你也要對我這樣不公平?!為什麽?!”


    她的質問,並沒有在樓鬱霆的心裏激起一絲波瀾,除了眉眼之間顯露出來的更多更濃烈的厭惡,再沒有其他。


    圍觀的人中倒是起了一陣哄笑。


    此時此刻,陸司煙覺得,就連之前一直在努力營救她勸說她的警察和消防官兵都變得冷漠起來。


    這個世界,因為樓鬱霆對她的不理不睬,變得真讓人絕望啊。


    陸司煙轉頭望了眼自己的腳下,望著那萬丈高樓鑄就給她的懸崖,咯咯地又笑起來,笑了會兒後神情突然變得堅定決絕起來。


    她隻用一隻手抓扶著欄杆,另一隻手顫抖著舉起來,食指遙遙地戳著樓鬱霆的臉。


    “不過樓鬱霆,我今天要叫你知道,我陸司煙也有我陸司煙的自尊!我陸司煙也有我陸司煙的清高!”


    眼看陸司煙轉身就要縱身跳下去,而樓鬱霆完全沒有要開口要阻攔的意思,元書狠吸了口氣,推開自己的麵前的人就走了出去。


    “陸司煙,你就這麽去死了麽?”


    在場所有的人原本都屏氣凝神地等著陸司煙跳,結果元書的聲音一出來,大家愣了愣,隨即全都轉頭朝她看過去。


    而同樣過來的鍾離和宋芊璃對視了眼,示意手底下的人堵住出入口,以便事情結束後將所有媒體的影視資料全部“買下來”。


    陸司煙看到元書,眼睛裏閃過一刹那的驚詫,隨即望了眼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走到元書身邊並以一種護著她的姿勢站著的樓鬱霆,嘲諷而又怨毒更是不甘地看著元書:“你來幹什麽?看我的笑話還是告訴我你現在有多得意?!”


    不等元書回答,樓鬱霆扣住元書的手腕,低聲訓她:“誰允許你來參與這種破事?跟我來,我送你回去。”


    言罷,樓鬱霆不由分說地就帶著元書往出口走,圍觀的人迫於他的氣勢,自動給他讓路。


    元書卻將手從樓鬱霆掌心掙脫了出來:“我不能走,你更不能走。”


    “元書,別胡鬧,別忘了你的身份。”樓鬱霆擰眉,又要來拉元書。


    元書躲開了,沒管樓鬱霆,而是重新回去,彎腰穿過警方拉的警戒線,走到離陸司煙最近的位置。


    樓鬱霆幾乎是在下一瞬就跟了過來,而且攥住了元書的手臂,像是生怕已經在懸崖邊緣的陸司煙對處在重重保護區的元書生出不利。


    樓鬱霆緊攥著元書的手臂,顯然已經動怒,但因為人多,他還是盡力壓低聲音:“元書,你是不是瘋了!”


    “對,我瘋了,可我沒辦法不瘋。”元書偏頭看著陸司煙,將聲音壓低得隻有兩個人能聽到,“比起因為這件事,董事會可能對你生出的不滿或者即便是樓氏的股市因此震蕩,我都沒那麽在乎。可是樓鬱霆,我不想陸司煙打著你的旗號去死、我更不允許她真的死在你麵前。我不允許,你知道麽?!”


    “因為,我不想她被你記在心裏一輩子。”


    頓了頓,元書用近乎乞求的目光看著樓鬱霆:“樓鬱霆,如果你和我還想好好過這一生的話,你現在必須去把陸司煙勸下來。”


    “她的死與我毫不相關,我不……”


    “不,你必須去勸。”元書截斷樓鬱霆的話,“樓鬱霆,就算是為了我,我求你去勸她。”


    “元書,你告訴我,我怎麽勸?答應她的要求幫她處理那一堆麻煩事還是以此為開端,在往後的日子裏讓她繼續糾纏你我的生活?嗯?”


    樓鬱霆的質問,讓元書一時之間如遭雷擊,雙腿一軟,向後踉蹌了步。


    她偏頭去看那個此刻搖搖欲墜、明明處在極端弱勢條件之下的陸司煙,卻發現這個女人在算計人心方麵,真的高明得讓人絕望。


    這讓元書和樓鬱霆陷入進退維穀的局麵,該是她最高明的棋局。


    樓鬱霆的態度很堅決,見元書再不說話後,扣著她的手腕就又要帶她走。


    “樓鬱霆……”元書的眼睛因為胸腔裏彌漫上來的疼痛而難受得眯起。


    樓鬱霆閉了閉眼睛,再度睜開時他扣著元書的手腕,又往陸司煙走了一步。


    “你們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真的跳下去了!”陸司煙近乎尖叫地說了聲,作勢就移動了下她踩在天台最邊緣的一雙腳。


    元書趕緊拉住樓鬱霆的手臂,沒讓他再往前去。


    樓鬱霆偏頭看了眼身邊緊張得連指尖都在微微顫抖的元書,菲薄的唇緊繃了繃,這才看向陸司煙:“說說你不尋死的條件。”


    陸司煙微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麽成功了。


    她努力掩飾住自己的喜上眉梢:“鬱霆哥,在說我的條件之前,你讓元書走開,我看著她的臉,我說出不出來。”


    “陸司……”


    元書忙拉了拉樓鬱霆的手,又看了眼旁邊正打算上來勸自己走開的消防官兵,輕聲說:“我到邊上等你。”


    等元書退開,陸司煙才流著眼淚繼續:“鬱霆哥,我沒有什麽特別的條件,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們舊時的情誼,不要趕我走。”


    “好,我知道了。”樓鬱霆點頭。


    陸司煙有些不敢置信地盯著樓鬱霆:“鬱霆哥,你是真心的麽?”


    而站在一邊的元書,在聽到樓鬱霆的話後,心裏像是有什麽東西轟然墜落下去了。


    樓鬱霆擰眉:“你再多問一句,我不能保證我是不是會馬上準備離開。”


    陸司煙趕緊抿住唇,可是卻並不從欄杆外回到天台。


    她正猶豫著,視線一晃,看到樓鬱霆身後,虞晚音摘掉臉上的墨鏡,動作幅度極輕地朝她點點頭。


    陸司煙一愣:虞晚音竟真的提前出來了?


    就在她愣神的檔口,反應迅捷的一名消防官賓,猛地竄過去,一把就攥住了陸司煙的雙手,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直接將她給拉了回來,並遠遠地脫離天台邊緣。


    陸司煙很快地被圍製住,陸司煙慌慌忙忙地站起身來,看著樓鬱霆:“鬱霆哥,你答應過我的,你要記得……”


    元書上前一步,站在樓鬱霆麵前,挑眉:“他答應你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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