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郡,鳳陽二中教務處。


    韓令綏與孫誠林對麵而坐,已經僵持了片刻。


    孫誠林道:“你言稱自己不會武功,為何我呂師弟卻道你掌法精妙,劍法絕倫?”


    韓令綏暗道:“以後再也不隨便跟別人討論武學了。”隨即說道:“我倒是想學武,可是我經脈盡斷,氣海穴已廢,哪裏能學得了?別說精妙掌法,絕倫劍招,便是三腳貓的功夫我也不曾練過,呂老師說我掌法精妙劍法絕倫,不知他是從哪裏看出來的,我倒是會一些全真排雲手的招式和全真劍法的招式,不過我也隻會招式罷了,沒有心法輔佐、引導,無法使出威力,此事本校內所有師生都可給我作證,您不能偏聽偏信吧?”


    孫誠林蹙眉,說道:“你說呂師弟口出妄語?他是你的武學老師,形同師父,作為徒弟竟敢詆毀師父?”


    “學生不敢,更不曾說過此話,還請孫教禦莫要給我戴這頂帽子,我的意思是,也許呂老師語焉不詳,沒有跟您說清楚我的情況。”


    孫誠林觀他片刻,忽然發難向他攻去,韓令綏自然不予招架,被他拿住小臂,雙指捏在手腕上,而後鬆開他問道:“你的經脈是如何損傷的?”


    韓令綏聽聞他言,目光暗淡下來,低頭垂目,道:“我父母被一歹人害死,我與同胞妹妹也被那歹人擄走,那歹人殺了我父母還難消心頭之恨,給我兄妹服用一種名叫瘴蕈草的湯藥,經年累月,才會如此。”


    孫誠林口中默念“瘴蕈草”,忽然道:“你這謊言不甚高明,你與令妹同服瘴蕈草,為何她還能修煉內功?”


    韓令綏便道:“每次服用完湯藥,我便纏著那名歹人,妹妹前去刷碗收拾,可以立即催吐,我又從同鄉武家討來不少丹藥喂給妹妹。那歹人興許看我是男孩,看管甚緊,等我有機會催吐時,毒藥已經入體七八分了。”


    “瘴蕈草乃是劇毒之物,何況你常年服用……啊,定是劑量極小,再添加其他藥物,不對!哪怕受了此等劇毒,經脈沉珂損傷,無法修煉內功,卻也不至於徹底損壞氣海穴。”


    “我對武學極其癡迷,雖知自身中了劇毒,卻還是想嚐試凝聚內力,久而久之……”


    孫誠林見他真情流露,不似做作,且這種事隻要到育新鎮便能查的清清楚楚。


    下午的時候,孫誠林親自趕往育新鎮,核對韓令綏所言真偽,打聽到了一些事情,暗自想:“韓令綏所說不假,他果然是十幾年前被人帶到育新鎮,托付給一對老夫妻收養。更是不曾聽聞他遇到過什麽前輩高人指點武功,難道他真的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關於古墓派的事情?自己並不懂得古墓派武學。”


    返回學校,孫誠林在校園裏詢問一圈,又想:“韓令綏武學廢柴之名全校皆知,前陣子還在班級內被一女生打的起不來身,當初死者不斷挑釁與他,他也不曾答應與死者切磋比試,莫非真的不會武功?難道正如他說,呂師弟還有話未跟我說明白?”


    想到這裏,孫誠林尋來韓令綏幾次月考的試卷,發現他除了武學基礎從未參加考試外,其餘全部都是滿分,尤其武學常識的試卷,有些題目就算孫誠林都不能答的如此完美,部分答題更是出人意料,比之正確答案還要精準,


    不由暗道:“一切查證都表明他絲毫不會武功,可我卻總覺得他一定會古墓武功。”


    孫誠林隨即給身在終南山的呂城平打去了電話,仔細詢問幾句。


    呂城平道:“那日倒是沒有跟你說清楚,他的掌法確實精妙,劍法也頗為不俗,對於武學招式也極其熟稔,可惜徒有其形,不知道孫師兄忽然詢問韓令綏的事幹什麽?”


    孫誠林遂把鳳陽二中的惡性事件告知呂城平,呂城平在終南山閉關修煉,別人無法聯係到他,也隻有孫誠林才知道他隱蔽的聯係號碼,所以還不知道此事。


    呂城平在電話裏道:“決計不可能是他,我曾觀他在操場上練功,說是練功,實際上隻練招式,不練心法,不管是掌法還是劍功,都隻形似,我之所以說他天縱奇才,指的是他對武學招式的理解上,而非自身功力。”


    “真的是徒有其形嗎……”


    三天後,調查結果還未出來,凶手是誰也毫無頭緒,陳老二在學校裏鬧了半天,差點和校長打起來,好在孫誠林在一旁勸解,並聲稱必定給陳老二一個交代。


    陳老二心知孫誠林乃是全真教的真傳弟子,這個麵子不能不給,隻得含恨離開,回家中給兒子操辦喪事。


    孫誠林臨走時又找韓令綏聊了一陣兒,這次卻沒有糾結他到底會不會古墓派武功的事,和言善語,說回到終南山後向教內長輩詢問關於“蕈草毒”的解毒辦法,至於氣海穴已廢之事恐怕難以修複,他便沒提。


    韓令綏目送孫誠林離開,暗道:“想必不會這麽容易就放棄調查吧,全真教乃天下名門,轄區內出了這等惡性事件,一定是要查個水落石出的。”


    又想:“不知道出手的那個人到底不是師父,如果是他,為何不現身,我隻接觸過他一個會使天羅地網勢的人,如果不是他的話還能有誰。”


    “古墓派……聽孫誠林話裏的意思,古墓派真的存在,並且留有傳承。”


    陳代修被殺事件在鳳陽二中引起了不小的恐慌,雖然這個世界上有武者和妖怪的存在,但是在幾乎安全無憂的城市裏,且還是一所育人向上的高中,出現了凶殺案,怎能不引起恐慌。


    陳老二是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辦事規矩,既然全真教說了要給自己一個交代,他便不會再去找學校的麻煩。


    其他學生家長可不這樣,他們隻知道自家孩子所在的高中竟然有殺人這種極其恐怖的事,紛紛將孩子接回家去,就好像有個惡魔盯住了鳳陽二中似得,他們的孩子如果還在學校裏隨時有可能被殺。


    這是一種很正常的社會現象,學校也能理解,正好距離期末考試還有不到一星期的時間,幹脆取消了考試,直接放寒假。


    因為地處南方,鳳陽郡沒有寒冬,冬天最低氣溫也有18度左右,韓令綏和韓令儀在學校一直待到臘月初才返回育新鎮。


    韓令儀不想回去,所以才在學校裏磨蹭了那麽久,眼看教師家屬樓裏的居民幾近走光,她才萬般不情願的隨著哥哥返回育新鎮。


    趕巧了,二人剛從公交車上下來,就遇到了熟人。


    武家哥倆和武永嫻,他們乘坐的私家轎車恰好路過公交站台,小武發現了韓令綏,便叫司機停車,探出腦袋叫道:“呦,這不是咱鳳陽郡的武學奇才麽,那麽大一個名人,竟然還乘坐公交車,是在體驗生活嗎?”


    大武將腦袋壓在小武肩膀上,哈哈笑道:“什麽名人,我看呐,最多算個人名兒,還是掛著武學廢柴的人名。弟弟有所不知,鳳陽二中關於他的傳聞可多了,聽說他整日裏坐在操場裝傻賣瘋。”


    小武道:“我看是真傻吧。”


    這二人如果去說相聲,一定能闖出一片新天地。


    韓令儀聽不下去,杏眼裏全是怒火,道:“我去教訓他們!”


    韓令綏拉住妹妹胳膊,離開站台往家走,道:“跳梁小醜罷了,何須跟他們一般見識。”


    二人到家後開始收拾屋子,畢竟有小半年沒有住人了,屋子裏一股黴味,這邊正在灑掃,忽然有人邁步進了院子,韓令綏見到他後不由蹙眉,暗道:“他怎麽來了?”


    來人是全真教真傳弟子孫誠林,他穿著一身道袍,身後背一柄長劍,看上去倒也有幾分仙骨。


    孫誠林頷首道:“貧道正巧路過此地,見你家院門未關,進來看看。”


    韓令儀從屋裏端水出來,見到孫誠林後也是一驚,險些脫手摔了水盆,臉上帶著憂慮,叫了一聲:“孫教禦。”


    孫誠林疑慮更甚,暗道:“韓令綏這小子人小鬼大,心思繁多,不好應付,他這妹妹似乎沒有那麽多詭伎倆,當初我若是先從她身上調查,恐怕會是另一番模樣。此時看她心虛的樣子,我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


    孫誠林不苟言笑,朝二人道:“是從學校剛剛回來嗎?我記得鳳陽二中一周前就放假了。”


    韓令綏側身望了一眼妹妹,示意她去屋裏,自己則徑自走向孫誠林,不答反問道:“不知孫教禦可有事情?”


    “那倒沒有,方才便說,路過罷了。”


    韓令綏微笑不語,那意思和送客一樣,孫誠林心中冷笑,麵不改色道:“不該請我進屋坐坐嗎?”


    他為了破案,也算拉下臉來了。


    韓令綏卻道:“孫教禦看到了,我和妹妹正在大掃除,屋內全是汙水,怕弄髒了孫教禦的道袍,若是請您進去豈不是失了禮數?不如孫教禦改日再來作客,我也好去買一些好茶回來孝敬您老。”


    “你!”


    孫誠林眉頭緊皺,露出氣相,卻無法反駁韓令綏的言語,人家說的沒錯,屋裏正清掃呢,請你進去再給你衣服弄髒咯。


    隻是他最後一句“孝敬您老”是幾個意思,孫誠林滿打滿算也就三十四五歲,且因為修煉高深內功,看模樣更像二十五六歲的大小夥子,可是人家用的是敬語,又是晚輩,他怎麽也不能拿這種事情說教。


    孫誠林苦笑一聲,道:“那便告辭了,你……好自為之。”


    “學生送您。”韓令綏口中說送,雙腳卻毫無動作,把個孫誠林氣的發抖,卻拿他沒辦法。


    總不能回頭說:“哎,你不是說送我麽,怎麽不來送?”


    還要不要臉麵了?


    孫誠林剛走出韓家,一輛豪車忽然停在了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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