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周圍,被陣旗環繞,已經遮蔽了天機。從外界看去,裏麵混沌一片,隻能隱約看清兩人相對而立,隨後急速衝撞在一起。


    “黃羲爺爺,這怎麽回事?”


    蝶祁看著人空中巨大的圓球,心中有些焦急。她當然看不出這是徐清沐主動釋放那陣旗,還以為是那程龍所為。


    “是幡魔,這小子!”


    黃羲也有些焦急,幾次出手,皆無果。


    老宮主和劍無缺聽到幡魔後,臉色皆有些微變。尤其是劍無缺,更是臉色陰沉的祭出虛無劍,隨後對著空中猛然劈砍而下。當年人間劍帝的一劍,威力極大,混沌朦朧的劍氣呼嘯而去,重重劈砍在那陣旗形成的防禦罩上,卻隻留下一層光暈蕩漾。


    “爺爺,什麽是幡魔?”


    看到劍無缺出手都沒能破開,蝶祁眼中的擔憂更甚。心魔秋晴也臉色劇變道:


    “我感受不到主人的氣息了!”


    此言一處,二女眼中差點急出淚水。身為心魔都感受不到主人的氣息?那麽最壞的情況,便是主人身死!


    “別急,是幡魔的作用,才導致你與你主人之間的聯係中斷了。上古神器的威力,可不是我們現在能夠破開的,除非徐清沐主動解除,或者身死,否則空中的法陣,絕對不可能被破開掉!”


    隨後,黃羲轉頭看向蝶祁,解釋道:


    “幡魔分為雌雄,雄為龍,雌為鳳。每麵棋子上分別刻畫九條龍與九條鳳,雄主攻,鳳主守。你那主人為了與程龍進行一場絕對公平的證道之戰,故意使用了幡魔中的鳳,啟動了上古法陣,連著他們的氣息,也全部被封鎖起來,這才導致那小心魔秋晴,徹底失去了聯係。”


    黃羲歎口氣,又是一聲“這孩子!”


    不過隨即有些釋然,這才是徐清沐嘛,沒有向死而生的決心,如何破境?


    老宮主神色有些異樣,看著空中的巨大圓球,有些傷感的開口:


    “劍無缺,你可真缺德!”


    劍無缺此時也沒了玩笑的心情,臉色陰沉的開口道:


    “老烏龜,要是我徒弟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整個隱秘之海,陪葬!”


    霸道的很!


    不過那老宮主並沒有因此而開口,他知道,即便有伏羲神王阻止,他劍無缺說陪葬,整個隱秘之海就會陪葬!可明明受害的,是他啊!


    主動引誘那程龍進行證道之戰的,是他劍無缺。


    黃羲再次歎口氣,開口勸道:


    “行了,現在不是說狠話的時候!牧之,你剛才全力攻擊的那一下,能夠達到巔峰時刻的幾成?”


    劍無缺思忖一會,豎起三根手指。


    “嗯,三成。斬神境後期的三成,即便是斬神境中期,也未必能接下你這一攻擊,可落在這幡魔陣法上,卻連它的基本防禦都破不掉。現在看來,原本死掉的幡魔,重新恢複了生機了。”


    一麵旗子,為何會被成為魔?


    那是因為旗子中真正的生活著那條龍和鳳的精魂!


    “那現在怎麽辦?”


    劍無缺更加焦急,若是幡魔複蘇,怕是他們幾人連手全力攻擊,都未必能破開這主防禦的雌幡魔!


    “如今......隻能看著兩個小家夥,究竟誰能證道成功了......”


    幡魔內。


    兩人幾乎全身盡數是傷。徐清沐的右邊手臂徹底斷裂,隻能靠著左手握劍,森森白骨處鮮血不停滴落,可少年的臉上,確實無比暢快。這些年,生死戰有,苦戰有,可唯獨這般暢快肆意的戰鬥,少之又少。


    對麵的程龍更加淒慘,三把盲劍盡數破碎,而且胸口處,被木劍砍出的傷痕,觸目驚心。


    “徐清沐,再來!”


    “好!”


    左手握劍的徐清沐氣勢再度上漲,盡管右邊臂膀斷裂,可還是一口心氣猛然提起,持劍而上。對麵的程龍翻手間拿出一把匕首,同樣大喊一聲,持匕首而攻,霎時間幡魔陣法內,再度火花四濺,劍氣橫飛。


    徐清沐躲開那下劈的匕首之後,猛然發力,一腳踹在程龍的胸膛,借力後躍之後,猛然將劍咬在口中,接著左右捏訣:


    有些模糊不清、卻已一字一句的聲音從口中發出:


    “水柔劍法第四重天:開天!”


    整個蔓延的弱水領域,徹底沸騰起來,無數根細小的青色蓮花從水中緩緩生長出來,在領域中緩緩搖晃。接著,無比陰寒的弱水皆重天而起,在整個幡魔空間中形成了一把水做的巨大劍型,劍身上那朵青蓮搖曳,顯得無比動人心魄。


    弱水形成的巨劍一劍劈下,對麵是全力抵抗的程龍。


    巨大的爆炸聲傳來,從外邊攻擊無效、堅韌無比的幡魔法陣卻被這一攻擊徹底震散開來,那條最小的鳳凰重新飛入棋內,飛入徐清沐懷中。無人注意的是,那鳳凰的嘴角邊,銜著一滴精血。


    眾人急切的抬頭看去,等到漫天弱水灑落,眾人才看見那斷了一臂的少年,左手重新握劍,站在已經漂浮在半空中的程龍麵前,胸口起伏。


    “我就知道!”


    劍無缺握緊拳頭,一把摟過九尾狐的嬌軀,狠狠的親了一口,臉色極為興奮:“今晚上我也要來個槍出如龍!”


    君魅一臉嬌羞,卻也實打實的為徐清沐開心!


    除了老宮主,其餘皆鬆了口氣,終於,贏了。


    “咳.....咳咳......”


    程龍掙紮的站起身來,在半空中捂著胸口,神色疲憊的看著徐清沐,咳出幾口鮮血後,有些疑惑的問道:


    “為什麽停手?那一劍本可以將我徹底抹殺,獲得這方天地饋贈的。”


    他想不通,這少年居然在最後一刻收手,要知道,不殺死他,證道之戰將毫無意義,那有望破開從心境瓶頸、到達斬神境的天地饋贈,便一分也拿不到了。


    “因為你是程龍,是我的朋友。”


    一句話,對麵怔怔發呆的程龍,突然有些鼻尖酸楚,第一次感受到,原來自己是有朋友的。


    “徐清沐,你肯定吃了很多苦,一定比我多,對吧?”


    收劍的少年站定,看著虛空而坐的程龍,靜等下文。


    “我一直認為,人必須吃一些苦。所以從小,我便拚了命去練習劍法,將自己數次置身於危險中,就是為了讓自己多一些苦難,從而達到磨煉自身的作用。可最後還是輸給了你,想來,你一定比我還拚命,對嗎?”


    少年深吸一口氣:


    “沒有。”


    確實沒有。


    十二歲之前,在伏牛鎮中,別說練劍,就是好好活著,都是一種奢望,那時候每日睜開雙眼第一想到的,就是如何填飽今天的肚子,暖一暖並無多少衣服蔽體的弱小身軀。後來參了軍,腦中想的就是如何將那些蠻夷擊退,守護那方疆土。再後來,等到自己真正拿了劍,才知道自己每練習的一下,都是為了活著。


    可活著時候遇到的困難,就是苦難?


    徐清沐曾告訴自己,永遠不要相信苦難是值得追求的,苦難就是苦難,他不會帶來成功,也不是導致失敗的原因。


    對麵的程龍不可置信的看著徐清沐:


    “難道你這些實力,都不是在苦難中磨礪出來的?”


    少年將木劍懸掛在腰間,自從知道劍身上的坯胎裏是老乞丐的殘魂之後,徐清沐就再也沒有將木劍收回體內,更沒有放置與咫尺物中,隻是將它懸掛於腰間,仿佛隻有這樣,才能隨時與這把木劍交流談心:


    “是也不是。”


    少年用左手有些艱難的掏出咫尺物中的杏花酒,先是扔給了對麵的程龍,接著開口道:


    “你說認為的人必須吃一些苦,經曆一些磨難,以此來說服自己,認為我吃了苦、忍受了別人忍受不了的苦難,便可以成功?可事實上苦難就是苦難,磨煉意誌也隻是因為苦難無法避開,僅此而已。”


    程龍並沒有舉壺喝下,而是怔怔的看著少年。


    “我們之所以會做一些自我感動的事情來麻痹自己,今天打了一場艱難的戰鬥,明天過了一道從來不敢挑戰的坎兒,後天又逼著自己學習了功法,每天都沉浸在自我滿足式的滿足中,覺得今天的我肯定要比昨天的強。可最後呢,發現有些東西根本不必要去經曆,或者說,即便經曆了,也對我們自身實力的提升,毫無作用。”


    少年伸手要過酒壺,自己仰頭喝上一口,伴隨著血腥味,少年卻有些滿足感:


    “那場艱難的戰鬥,完全可以等到實力夠了再去打;那道不敢挑戰的坎兒,沒有必要我就不去挑戰;那套功法對於自己究竟重不重要?誰知道!可做完這這些,無非是為了感動自己,或者說,麻痹自己罷了。”


    程龍的眼中漸漸有了些異樣,他才想起來,當年劍無缺找到自己的時候,自己猶豫良久,最終決定答應下來的原因,也僅僅是那句劍無缺“這點苦難都吃不了,怎麽成氣候?”


    程龍眼睜睜看著對麵那少年重新站起身來,左手緩緩摘下腰間的木劍,仰頭喝了口酒,隨後看著程龍笑道:


    “當然,有些事情必須得做,與苦難無關,倒是僅僅關於內心。”


    少年仰頭看天,想起左秋涼對自己開口的那句話:“遇事不決,可問清風。清風不語,遵循己心!”


    徐清沐一腳踏出,聲音有些豪邁:


    “比如,破了這離火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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