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虎看向徐清沐，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兩字：</p>
“是誰？！”</p>
徐清沐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黑虎劉良景，對著張寧開口道：“先安葬劉將軍，我們回府再聊。”</p>
張寧也發覺自己有些太過於著急，點點頭，吩咐一眾士兵，將那劉良景安葬下地。幾人站在一旁，直到結束，才作揖離開。張寧口中音咬的很重：“良景，我會讓凶手，跪在你麵前給你磕頭！”</p>
直到回了那將軍府，徐清沐翻手間拿出幾張符籙，隨手捏爆，做了那隔絕處理。</p>
“你懷疑我們之中有眼線？”看著徐清沐此番操作，張寧有些疑問。</p>
徐清沐順手將門上也貼了一張符籙，隨後伸手掐訣，口中念道：“爆！”</p>
門上一縷黑煙升起，隨著那符籙的燃燒殆盡，消失在空中。“不是我們之中有眼線，而是這伏牛鎮，本身就在某些人的監視中。剛開始來時，我還不能確定，直到守元問了靈，才讓我的猜想得到證實。”徐清沐看著張寧：“殺害黑虎的，當是那王寡婦家的女兒，王倩喻。”</p>
“一個寡婦的女兒？”張寧顯然有些不相信，這個伏牛鎮的本地居民而已，能夠一劍破十一境，讓人招架之力都沒有？</p>
徐清沐看著張寧，有些遲疑，隨後還是開口道：“張將軍，你進來這伏牛鎮時，是否感到受了禁製一般，如深陷泥潭？”</p>
張寧點頭：“是有此感覺。”</p>
徐清沐點點頭：“我曾仔細查看過這伏牛鎮，可以保證這伏牛鎮中並沒有禁錮類法陣。直到有一天，我無意間踏入了以前常去偷瓜的王寡婦家後院，才發覺那種束縛之力越發深重，也才確定那後花園，有莫名氣味傳來，正是這些氣息，影響了我們。”</p>
“但是這也不能確定是那寡婦之女就是凶手？”張寧皺眉。</p>
徐清沐開口解釋道：“原本我也不能確定，隻是懷疑。直到昨天晚上我讓那劉將軍離開伏牛鎮後，我就特意觀察了下那王倩喻的動靜。果不其然，不出一刻鍾，她便從家中，也飛了出去。”</p>
徐清沐用了“飛”這個字，咬的很重。</p>
尋常人家的女兒，如何飛得起來？</p>
“最終讓我百分百確定的，還是守元這個問靈術。那劉將軍靈魄上身的一瞬間，我感受到了與那後花園內一股極為相似的氣息。”徐清沐看著守元，再次開口：“問靈的時候，你是否也感受到了那股極為陰冷的氣息？”</p>
守元點點頭：“不似人間的氣息。”</p>
張寧的頭腦本就靈活：“青冥妖族？”</p>
徐清沐將那大成的北冥三十六周天瞬間釋放出來，同樣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守元，是不是這股氣息？”</p>
守元倒是不怎麽驚訝，徐清沐修習這北冥訣，已經不是秘密：“是的，同根同源。”</p>
那張寧眼神有些古怪，不過還是沒有開口。倒是徐清沐主動解釋起來：“這口訣，正是青冥帝君修煉的北冥三十六周天，不過放心，我並非冥界妖族人。但是那王倩喻......我說不準。”</p>
“可是為什麽那王倩喻要殺劉良景？”守元有些奇怪。</p>
徐清沐在心中思忖一會，看著張寧，開口道：“那就要看看張將軍，昨晚是怎麽說的了。”</p>
將兩柄巨斧放在桌子上，這個青虎張寧一夜間失去了手足兄弟，身上的戾氣依舊強烈的散發著：“我讓他去調查那劍氣閣閣主，是否真的死亡了。”</p>
這倒是讓徐清沐有些驚訝：“不是已經自殺在了林老爺的墳前？”</p>
張寧往桌子上一坐，似乎有些精神力氣耗費的多，連眼角都褶皺了些。這個已經接近花甲的老將，眼神中有無盡擔憂：“事情並非你看到的那樣。本來我也隻是懷疑，直到赤虎左葉昨天晚上去了趟林老爺的墳墓，才發現那裏麵，空空如也。所以我猜測，那劍氣閣閣主司徒穹，在墳前自盡身亡，也是假象。這才有了昨晚上，派遣良景前往劍氣閣一探究竟。”</p>
徐清沐閉著嘴巴，一句話沒出。</p>
這事情，越發奇怪了。</p>
先前管家的話，斷然不可能是欺騙徐清沐的話，這也就意味著，林老爺被害這件事，管家一定知曉。而林雨大姐卻一直閉口不提，想來已經猜測到了一些，很有可能怕自己牽扯進去，所以才故意而為之。這麽說來的話......</p>
有問題的就在於林老爺身上了。</p>
詐死？究竟為何？</p>
還有那被殺身亡的劉良景，守元問靈時，提到了那梨蘭宮與開啟的鬼府。這兩件事分別是在司徒穹自殺身亡後才發生的，並且當時徐清沐就有些奇怪，為何司徒穹剛死，這劍氣閣閣主的女兒司徒靜，就非要急著嫁入梨蘭宮？</p>
是因為那枚金精錢！</p>
而且，這樁婚事聲勢之浩大，似乎有些超出常理了。似乎像是，梨蘭宮故意而為之？</p>
徐清沐晃了晃腦袋，有些難以理清楚。</p>
張寧眼神漸漸陰冷下去，既然知道了殺害黑虎劉良景的凶手，那麽他這個做大哥的，豈能坐視不管？當下，張寧對著徐清沐和守元拱手道：“多謝二位相助。徐公子，實不相瞞，我此次前來伏牛鎮，確實是為了擊殺徐衍王而來。然而，這隻是其一，更重要的任務就是調查那鬼府開啟的事情。”</p>
徐清沐有些理出了頭緒，看來這鬼府的事情，早已經傳到了朝廷那裏。</p>
徐清沐抱拳回禮：“張將軍，你這是準備與那王倩喻，戰上一戰？”</p>
張寧搖搖頭：“能夠一劍斬殺劉良景的人物，就算我們剩下的三虎一同前去拚命，恐怕勝率也不到一成。如今這伏牛鎮發生的事情撲朔迷離，我想，我還是先行回了朝廷，謹遵陛下旨意。”</p>
徐清沐點頭。</p>
不過對於徐清沐來說，去王寡婦家的這一趟，當是避免不了了。</p>
當下，徐清沐抱拳：“那張將軍，我們山水同路，後會有期。”</p>
“一定！”</p>
不得不說，若是這徐清沐沒有這身份在此，這個年僅十七歲的少年，讓張寧打心眼裏喜歡和欽佩。隻是當今他的主子當了皇，徐清沐的爹成了喪家犬，山水卻是同路，卻不可同步。</p>
難矣。</p>
看著徐清沐離開的背影，張寧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來自長安城，九五之尊龍椅上那人。打開信的一瞬間，有愁容上了這個老將軍的臉：</p>
“當真，一點血緣情分，都不要了？”</p>
空蕩的房間，無一人應答。</p>
......</p>
徐清沐與那守元在林府門口分了手，守元開口道：“當真要自己去那王寡婦的家中？”</p>
徐清沐歎口氣，伸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顯得略微莊重些：</p>
“寡婦門前是非多？”</p>
守元撇了撇嘴：“女人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你去，這是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覺悟？”</p>
徐清沐直接睜大了眼睛：“你一個佛門的弟子，這般口出誑語，佛祖能原諒得了你？”一直以為這個和尚是那守佛門清淨之地的主兒，這般言語一出，倒是讓徐清沐刮目相看？</p>
“阿彌陀佛，這是我師父說的。”</p>
守元的眼中有些傷感，他想他的師父了。</p>
徐清沐擺擺手：“告訴他們，不用留我飯的。”徐清沐幾個閃身，便跳入了那王家寡婦的後花園，那個被老乞丐破壞的籬笆洞口仍在，依舊未被修補。</p>
王倩喻蹲坐在花園內，低頭弄著僅剩不多的水果。</p>
“入了冬，這些原本生意盎然的瓜果蔬菜，到底是禁不住風霜的。你說，這是為了什麽？”王倩喻連身都未轉，聲音便輕若無骨，聽起來有詩情畫意之感。</p>
徐清沐並未回答，而是問了自己的問題：“這洞，為什麽不修補？”</p>
王倩喻伸手摘下最後一個幾乎被寒風凍萎縮的豆角，整個園子，便再無半點夏天的痕跡了：“有必要嗎？”</p>
風蕭瑟致人冷，如今人已不在。</p>
“就像林震北欠我的，換任何人來還，有必要嗎？”王倩喻慢慢起身，將一籃子原本撐不到現在的瓜果蔬菜提起，柳枝般的腰輕擰，便轉過身來：“徐清沐，好久不見啊。”</p>
是啊，好久不見。可再見，還不如不見。</p>
人生若隻如初見？</p>
“你......還好嗎？”本想問出心中憋著的那個問題，可最終，這個從小偷王寡婦家瓜果為生、已經長大了的少年，開口還是問出了這般話語。</p>
“噗嗤......”王倩喻伸手捂住紅唇，笑的有些小家碧玉的清秀：“你呀，到底是長大了呢。”</p>
徐清沐略微有些尷尬。</p>
“走吧，進屋說。”王倩喻伸了個懶腰，本就有些擁擠的胸口，似乎更加挺拔了些。</p>
徐清沐轉過目光，卻站立不動。</p>
“怎麽，真害怕那寡婦門前是非多？還是說如那和尚所說，五十的女人，堪比老虎？”王倩喻上身前傾，有些玩味的看著徐清沐：“走吧，娘今日不在家，別害怕。”</p>
看來，王倩喻已經知道徐清沐此番前來的目的了。連那門前與守元的談話，她都聽得一清二楚？</p>
徐清沐跟在輕扭腰肢的王倩喻身後，在那間比較破舊的草房子中坐下，看著身前不斷忙碌的王倩喻，徐清沐還是沒忍住開口道：“那黑虎劉良景，可是你所殺？”</p>
“是啊。”王倩喻忙著清理蔬菜，看起來得心應手。</p>
“為何？”徐清沐倒是沒想到這王倩喻能夠如此利落的回答。</p>
王倩喻將那根豆角放於指尖，稍微用力，便有汁水流下，在兩個被洗的幹淨鋥亮的碗裏，混合著清涼的茶湯：“嚐嚐吧，很好喝的，有夏天的味道。”</p>
看著端過來的茶水，徐清沐沒有猶豫，端起來輕嚐了一口：“好喝。”</p>
“就不怕我下藥啊？”</p>
“以你的實力，想殺我可能就是抬手之間的事情，在做這下藥的舉動，豈非多此一舉了？”徐清沐放下茶盞，抬頭看著王倩喻坐在對麵。</p>
“唉，還是如以前那般聰明。”</p>
王倩喻端起茶盞，也輕輕喝了一口：“那劉良景，本可以不用死的</p>
，我勸過了，他不聽。正如現在，我也要勸你一般......”</p>
“先說說？”</p>
王倩喻的眼中有些深邃，看了看眼前的少年：“想看看這伏牛鎮的真麵目嗎？”</p>
徐清沐眼中有疑。</p>
像是下了決心，王倩喻歎口氣道：“罷了罷了，雖說我答應了那人，能瞞你多久就多久，隻是看你這般興師問罪的模樣，怕是不好蒙騙你了......”</p>
隨後，王倩喻看著徐清沐，眼中有光閃過：“徐清沐，接過吻嗎？”</p>
“嗯？”</p>
徐清沐還未反應過來，那紅唇便貼了上來，一時間，不同於林雪的冰涼觸感，似乎有火一般的溫熱，瞬間席卷了大腦，像是短暫升華了一般，有無盡綿柔之感。可再睜眼時，眼前已經是破敗且荒蕪的無盡冰川。</p>
“是那把腰刀裏見過的冰川！”</p>
一瞬間徐清沐汗毛炸立，這裏是......</p>
“看到了嗎？多麽美麗的場景啊......”身邊的王倩喻已經緊隨而來，伸手握住徐清沐的五指，直到王倩喻身上的熱度傳來，徐清沐渾身的寒意才消減一二。</p>
“這裏是哪？”</p>
“伏牛鎮啊。”王倩喻笑著看向徐清沐，不過言語卻轉了方向：“喂，徐清沐，你是不是接過吻，一點也不生澀嘛......”</p>
徐清沐的臉有些微紅，看著臉蛋和身材都不比林雪差上一絲一毫的王倩喻，眼神深處有羞赧。</p>
“看看吧，這裏便是你所要找的真想，也是真正伏牛鎮的全貌。”王倩喻依舊沒有鬆開徐清沐的手，徐清沐也反手握得很緊，仿佛失去了王倩喻，自己便會凍僵一般。</p>
事實也確實如此。</p>
一旦離開了王倩喻，即便是在那意識空間內，徐清沐也會立馬受冰凍而死。</p>
看著眼前巨大的冰原荒川，無數的屍體被冰封其中，碩大的身軀可達百丈，更令徐清沐震撼的是，那巨大棋子插在空中，上麵的“帝”字，與那虛空域中，看到的荒廢場景，一模一樣。</p>
王倩喻的聲音再次傳來：“是不是感覺不可思議？我第一次見著這般場景，比你還驚訝。不過，你可別尿褲子哦。”</p>
聽著王倩喻有些俏皮的言語，徐清沐倒是慢慢從震驚中走了出來，開口道：“這真的是伏牛鎮？”</p>
“騙你幹嘛？難不成隻是為了故意嚇唬你？”王倩喻看著徐清沐的心神漸漸平穩，這才抽開手指。徐清沐有些害怕，下意識的緊了緊。</p>
“哎呦，怎麽還上癮了？我可是喜歡你兄弟林震北的女人，你這般......”</p>
徐清沐連忙鬆開手，窘的無地自容，</p>
“嘻嘻，到底是小男孩呢。”王倩喻伸出雙手，輕輕拍了拍，刹那間，地麵上那巨大的冰塊龜裂開來，一頭足足數百丈的屍體慢慢站起身來，跪伏在王倩喻身前。那頭屍體身上全是傷口，每一道劍上都長達幾十丈，徐清沐很難想象，如此巨大的傷口，究竟是何種兵器而為？</p>
除此之外，這頭像是死了幾萬年的怪物，脖頸下還有汩汩鮮血冒出，仿佛剛剛受傷不久。</p>
王倩喻伸出一根玉指，輕輕掐出一滴鮮血，隨著那滴鮮血飄入那巨大死物的眉心，緊緊閉著的眼猛然打開，隨後一道金光射出，在徐清沐身前砰然炸裂開來。那巨大的死物突然間開口，聲音若洪鍾撞擊，在這片荒蕪冰涼之地回響：“陰鳩拜見教主！”</p>
王倩喻點點頭：“開了那洞口，我要進入諸神戰場！”</p>
聲音不大，卻顯得無比威嚴。那一刻，站在王倩喻身邊的徐清沐，仿佛自己如螻蟻一般，如此弱小，如此......不堪一擊。</p>
“是！”</p>
那巨大的陰鳩，伸手猛然抓住地上兩杆旗幟，用力插在地麵上。旗幟上麵的“帝”字飄揚，隨後地麵仿佛裂開一般，呈現出無比碩大的黑洞，像是可以吞噬一切。</p>
“走吧，不是想知道伏牛鎮的真相嗎？”王倩喻笑的有些溫暖，卻讓徐清沐感受到了無盡的壓迫感。</p>
看著伸出手的王倩喻，徐清沐一咬牙，伸手拉出王倩喻，那溫潤的感覺再次回來。隨著王倩喻飄然飛進那黑洞，徐清沐的眼前再次一黑，耳邊傳來無數憤怒的吼聲，聲音若奔雷，震得徐清沐頭腦發暈。不知過了多久，當徐清沐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身處那曾經在月魁幫助下，來過一次的諸神戰場。</p>
隻是這會，徐清沐的感受更為深刻。</p>
無盡的靈氣與龍氣，在空中糾纏，如水一般向他們倆壓來，可在接近王倩喻時，又自動退散而去，仿佛遇到了主人般的溫順。</p>
麵前的戰場，更加空曠荒涼。無數霞光在其中飛舞，徐清沐認得，那些，都是諸神留下的神器。</p>
“這兒，便是人間亂的罪魁禍首。”王倩喻神情有些悲涼，那種神情好似自己的菜園被毀滅一般，看著這諸神戰場，眼中流露的心疼，難以掩飾。</p>
“難道，那神界新五帝，不惜一切代價破開天幕，為的就是這諸神戰場？”徐清沐大致猜出了一二，眼中充滿不可思議。</p>
王倩喻笑著鬆開了徐清沐的手，拍了拍個子和她差不多的少年的頭：“到底是長大啦，腦子也靈光了許多呢！你說的沒錯，這方天地中的一切，都是那些神界虛偽的家夥，所求的。而我們的伏牛鎮，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法陣，也是那諸神戰場的入口。”</p>
“入口？我們現在不是進來了嗎？”徐清沐有疑惑。</p>
“哈哈，此番前來，也隻是神識離體而已，要想肉身進入這諸神戰場，還需要跨越虛空域，那裏，可是有上古凶獸怖拉修鎮守，還有那血色的九龍鎮魂棺，哪一樣，都足以讓人身死道消。”</p>
“怖拉修？是不是一頭黑色的龍？”</p>
“嗯？連我這個教主轉世的人都沒見過，你怎麽會知道？”王倩喻倒是起了好奇心，那遠古巨獸怖拉修，被那位大人一劍貫穿，從此主仆二人，徹底留在了虛空域。</p>
</p>
徐清沐撓撓頭，這其中的原由太多，解釋起來相當麻煩：“我遇到了人間最後的寫書人，他告訴我的。”</p>
“寫書人？哦，是那個已經神識散盡的左三知？”</p>
徐清沐點頭。</p>
王倩喻眼中有些惋惜：“可惜啊，清風起人間，卻不值三兩錢。命苦呐，命苦。”</p>
王倩喻搖搖頭，隨後像是自言自語道：“罷了罷了，到最後，誰人能逃脫的了？這人間的清風，頂多值三兩錢，人心呐.......”</p>
又看了看徐清沐：“現在，你可以問我問題了。”</p>
徐清沐也不客氣，直接開口：“我爹娘，是不是在伏牛鎮？”</p>
“是啊，就在那磚窯裏，不過那磚窯是一座更加隱秘的法陣，除非你娘想要主動出來，再就是你達到了耳順境，否則，誰來也無用。”</p>
“我爹娘是不是安全？”</p>
“無比安全，估計就算神界那五個家夥聯手，都不一定能找的到你爹娘。”</p>
徐清沐稍微放鬆了心神，關於爹娘時他最關心和牽掛的，如今得知爹娘無憂，心下便有些輕鬆。</p>
“那鬼府......”</p>
王倩喻直接開口打斷：“好了，你問問題的機會結束了，現在輪到我了。”</p>
“......”</p>
徐清沐有些無奈，這王倩喻，擺明了不想在鬼府這個問題上解釋過多。可是看著王倩喻這般模樣，徐清沐也隻好壓下心中許多的疑惑，等待著王倩喻的開口。</p>
“你想好了回答，很重要哦。”</p>
徐清沐點點頭，投桃報李，這點做人的道理，他是明白的。</p>
“第一個，我和林雪，誰漂亮？”</p>
“.......”</p>
“你怎麽不說話？說好的，這些問題都要如實回答，你現在說，我要聽你真心話！”王倩喻鼓著小嘴，火紅的紅唇增添嫵媚，有俏皮可愛之感。</p>
“這......能換一個問題嗎？這個問題我......我確實回答不了......”徐清沐撓頭，這叫什麽問題？</p>
“好吧。”王倩喻氣鼓鼓的有些不滿意，似乎再思考一般，隨後再次開口：</p>
“那你說，我和林雪的唇，誰軟......”</p>
“......”</p>
徐清沐直接背過身去，似乎有些惱怒：“我拒絕回答！”</p>
王倩喻笑嗬嗬牽起徐清沐的胳膊：“別生氣嘛，人家隻是跟你開個玩笑，我好好問行不行？”</p>
終是沒忍住，徐清沐轉過身來，臉上有了些柔和：“你說吧。”</p>
王倩喻的眼神確實鄭重了些，看著眼前巨大的諸神戰場，聲音清晰了些：“我知道，你會很好奇我究竟是誰，為何會那青冥妖族的劍法。當然現在告訴你這些，無異於害你。徐清沐，在不到從心境之前，答應我，不要妄自挑戰神族的威嚴，永遠也不要......”</p>
王倩喻的眼中含了淚光，半晌，這個身上有無數秘密的妙齡女子抬起頭來，看著徐清沐輕聲問到：“能做到嗎？”</p>
一時間徐清沐眼中有些恍惚，看著眼前俏佳人，下意識點點頭：“能！”</p>
王倩喻立馬展顏，笑的有些開心：“一言為定？”</p>
“一言為定！”</p>
接下來，兩人就這麽看了看這方天地，殘破的諸神戰場中，霞光若弘，煞是可愛。</p>
......</p>
等到意識回歸，徐清沐晃了晃腦袋，才發現手中的茶已經涼了，不再冒著熱氣。</p>
“如何？”</p>
看著坐在對麵的王倩喻，那一刻徐清沐才明白，自己與那少女的接吻，不過是自己腦中的想象而已。</p>
於是紅了臉。</p>
“對......對不起。”徐清沐聲音有些喏濡，仿佛因為在意識空間中親了那王倩喻而悔恨。倒是對麵那王倩喻率先開了口：“軟嗎？”</p>
一語紅臉，至耳根。</p>
“沒想到啊小清沐，這十幾年下來，你真的是長大了呢！”王倩喻的眼光遊離，漸漸看向徐清沐下半身，那少年當然懂，連忙挪了下位置，臉上愈發的紅豔。這個時候徐清沐終於想起來守元的規勸：女人猛似虎，坐地能吸</p>
土。</p>
“這伏牛鎮，真的是那諸神戰場的洞口？”徐清沐轉移話題，避免繼續再這上麵吃癟。</p>
王倩喻撩了撩頭發，將碎發歸攏於耳後，光是這一動作，就醉了無人男人心：“你所看到的，就是真實的。而這座天下最後的四座法陣，也頂多能維持個三年之久。如今那青冥帝君已經逃了出來，以他那睚眥必報的性子，肯定會提前破開法陣，對上那些神域強者。”</p>
“可這跟你殺劉良景有什麽關係？”徐清沐還是想不通，那劉良景僅僅是去劍氣閣調查閣主假死的事情。</p>
王倩喻眼中似乎仍然起了殺機：“有人尋死，我要是不成全，豈不是有些待客不周？”</p>
徐清沐依舊沒明白。</p>
“那鬼府的事，恕我無法透露任何消息。今日帶你遊走這諸神戰場，已是我盡的最大努力了。無論你如何行事，我都不會管，隻是那劍氣閣，切勿調查。”王倩喻表情認真，不似作假。</p>
“當然，你非要調查，我也奈你不得，畢竟，這座天下，連我也要......”</p>
外麵突然雷聲大陣，晴空降雷。</p>
“算啦算啦，惹得某些老家夥不開心了。今日就到此吧，這茶......”王倩喻起身，將那滴入了豆角汁液的茶水端走：“不喝也罷。”</p>
“走吧，徐清沐，想來那李誠儒，也快到了呢。”</p>
王倩喻起身，曼妙的身材扭動，極為誘惑。身上肥瘦剛好的王寡婦家女兒，起身打開了門，看了後院滿園凋零的園子，眼中有些心疼：“也不知道來年，是否春依舊？”</p>
“如是那般，當真是極好的。”</p>
徐清沐起身，在離開房門的那一刻，身後的王倩喻再次出聲，叫住了他：“徐清沐，問你......”</p>
“什麽？”</p>
“我和林雪，究竟誰美一點？”</p>
“......”</p>
徐清沐頭也沒回，徑直離開王家，向林府走去。</p>
身後的王倩喻收斂了笑容，眼中有些嫉妒，自言自語道：“林雪啊林雪，世間第一大蠢物，當真非你莫屬啊......”</p>
......</p>
回到林府時，已是傍晚。</p>
果然，還真的沒留飯。</p>
幾人坐在院子裏相互聊著天，見著徐清沐回來，連忙圍了上去：“老大，你這麽快就回來了？”七上搓著手，似乎有些興奮：“舒服嗎？”</p>
“大哥，你真厲害！”白祈也在身邊豎起大拇指。</p>
當是小陌上最沒心眼，嚷嚷著開口：“爹，你真是花心，這邊剛說要與曹彤阿姨去看星星，今日就與這王寡婦家的女兒幽會，你不是常常教育我們，人要‘始終如一’嗎？”</p>
“......”</p>
徐清沐看著已經在憋笑的守元，心中了然。看來定是這和尚打了誑語！</p>
“守元，這般撒謊，不怕佛祖找你聊聊？”徐清沐雙手合十，學著他的模樣與口氣：“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p>
守元卻臉色不變：“龍狄施主，是你先騙我們在前，佛祖會原諒的。”</p>
“......”</p>
徐清沐明白了，到底是被這守元識破了。神情略微有些尷尬，開口道：“畢竟我的身份有些敏感，貿然去那梨蘭宮，恐怕會被眾多人認出來，所以才化成那般模樣......”</p>
餘元從屋內跳出來，神情有些興奮：“真的是你啊！徐清沐，你那一劍，可真厲害啊！”</p>
白祈也打趣道：“大哥，能用砍柴刀砍人，也隻有你了！”</p>
徐清沐撓撓頭：“巧了巧了。”</p>
當徐清沐走進屋內時，才發現眾人皆沒有動筷子。桌麵上整整齊齊放著食物，連那林雨，都坐於內屋等候。見著徐清沐回來，林雨起身熱情到：“回來啦，快，坐下吃飯吧。”</p>
徐清沐抽了抽鼻翼，坐於桌子上，伸手拿筷。</p>
有千斤重。</p>
是情誼。</p>
其他幾人也相繼坐下，一時間，其樂融融。</p>
“老大，那鬼府怎麽說，去還是不去？”七上嘴裏塞了整個雞腿，連話音都有些模糊。</p>
徐清沐伸手將七上嘴邊的殘渣擦掉，又給徐陌上夾了一塊相同的雞腿，看的紅衣小姑娘兩眼發呆，這真的是那個“花心”的蘿卜？怎麽如此會照顧人？</p>
“要去的，既然這梨蘭宮擺下了擂台，不管出什麽幺蛾子，都要去看看。我總有種擔心，這鬼府的開啟，有著極大的陰謀。”徐清沐轉臉看向守元：“你說呢？”</p>
守元點點頭，表示讚同。</p>
白祈考慮的倒是有些細致：“大哥，我們需要等二哥一同來嗎？算了算時間，來得及的。”</p>
“等他們到了，再由他們自己決定把。”</p>
一時間，幾人心思有些飄遠，各自心頭都有人影，不說，依舊可以從眼神裏察覺出來。隻是那徐清沐不清楚，再想到某人時，眼角是含笑的。</p>
真好。</p>
飯畢，徐清沐又去了趟磚窯，仔仔細細查探一番後，果然無果。</p>
隻不過這次，徐清沐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在原地盤腿而坐，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空氣而語：“爹、娘，我知道你們在這，不管能不能聽見，孩兒來此跟你說說話。”</p>
“這兒便是我從小住的伏牛鎮，是吧，山清水秀的，一點也不吃苦呢。”</p>
“以前啊，我養了一條老黃狗，有......這麽大！”徐清沐用手比劃了下，仿佛那條老黃狗還在，依舊搖著尾巴，與徐清沐對坐。</p>
“還有一頭老水牛，我和那林震北打賭，賭這頭牛的奶到底是甜的還是鹹的，您猜怎麽著？這居然是頭公牛！那林震北還抱著老黃牛的屁股，吸了半天......哈哈哈......”笑著笑著，少年的眼角笑出了淚。</p>
“老乞丐就是在這磚窯住下的，爹娘你們是不知道，那條老黃狗誰都不怕，就怕這老乞丐，所以啊，每當老乞丐不在家，老黃狗就會報複似的，對著老乞丐的窩裏拉屎撒尿，氣的老乞丐啊，爬起來就追。”</p>
“......”</p>
“爹娘，等我......”</p>
少年終究是伸手揉了揉眼，再站起來時，清風拂麵。</p>
......</p>
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王帥等人，姍姍來遲。</p>
此時，距離鬼府開啟，僅剩五天。</p>
七上早早就蹲在伏牛鎮的村頭，目不轉睛盯著那行人。直到看清了劍侍葉傾仙的臉，這個少年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爬起身來急速奔了過去：“葉傾仙！”</p>
小女孩的眼中同樣有驚喜，可能礙於麵子，隻是抬手了一瞬間，就連忙低下去。隻是這個動作，已經讓臉紅了遍。</p>
李誠儒掏了掏襠，萬年不變的動作，隨後摳了摳鼻屎：“要這勞什子愛情有甚用？”</p>
王帥瞥了李誠儒一眼：“老頭，這話說的我可不讚同啊！”</p>
隨後伸手牽住已經定了婚的紅鯉，滿臉幸福：“你個老雛兒，懂個屁的愛情，現在，可是神仙來換，我都不考慮！”</p>
李誠儒就要伸手，將那鼻屎抹在王帥身上。</p>
兩人打鬧間，與身邊一直默默不出聲的曹彤，形成了鮮明對比。小姑娘一個人離著隊伍有些遠，安安靜靜不說話。隻是不時抬起頭，看兩眼前方，那人站定的地方，似乎有魔力。</p>
徐清沐，好久不見。</p>
這句話已經在心裏推演無數遍，分別這僅僅幾個月，曹彤的內心，已經澎湃了千遍萬遍。</p>
隻是這一遍，卻怎麽都開不了口。</p>
終究是走在情路上的人哦，誰不是患得患失的膽小鬼？</p>
隊伍終究走到了頭，曹彤也隨之走到了那人麵前。看著心中想象過無數遍的麵孔，曹彤有些哽咽：“你還沒陪我看星星呢......”</p>
徐清沐便笑開了眉角。</p>
“伏牛鎮的夜晚，星星很多，我想今天晚上，應當是能兌現諾言了。”徐清沐看著小家碧玉的曹彤：“又胖了啊，吃多了？”</p>
“才沒有......”</p>
曹彤聲音猛然大了些，隨後又小了下去，偷偷看了看腳尖。</p>
真糟糕，還能看得見！</p>
李誠儒不合時宜的走了過來，看著徐清沐：“喲嗬，十二境了？不錯不錯，看來別說晚上看星星了，就是累出個星星，也可以一戰啊......”</p>
徐清沐看著依舊不著調的李誠儒，連日來的迷茫一掃而空。</p>
真好。</p>
王帥偷偷將徐清沐拉倒一般，心事忡忡：“徐清沐，跟你說個事兒，你要挺住！”</p>
看著煞有其事的王帥，徐清沐倒真是有些擔心，難道長安城那邊，出了什麽事？</p>
“那個......你要當爹了......”王帥聲音極小，且速度極快。</p>
“什麽？”</p>
“你要當爹了。”王帥再次快速重複一遍。</p>
“......”</p>
徐清沐有些摸不著頭腦：“我不本身就認了個兒子，徐陌上嗎？怎麽被你說的如此神秘一般？”</p>
王帥給了個腦殘的眼神，聲音也大了些：</p>
“我說，你要真的當爹了！那林雪，有了身孕！”這一聲極大，周圍前來迎接這群人的人，聽得一清二楚。</p>
已經站到葉傾仙身邊的七上，滿臉驕傲之色，對著葉傾仙豎起了大拇指：“我老大，厲害吧？”葉傾仙猛然踩了下七上的腳，惡狠狠道：“將來你要是敢這樣，我就閹了你！”七上立馬慫了，對著徐清沐做了個鄙視的手勢：“老大可恥，我必唾棄之！”</p>
牆頭草，兩邊倒。</p>
徐清沐震驚的無以複加，這......</p>
想起與那徐培天道之戰前的那晚，深深歎口氣。終是春宵一刻恩情重。</p>
再看曹彤時，那雙俏美的眼睛裏，淚水在打轉。徐清沐伸出手，輕輕擦拭曹彤的眼角，似乎也有些心疼與不舍，半晌，隻開口了一句：</p>
“對不起。”</p>
這一句，卻引得無數人間瓊漿玉露俱下，再也止不住。</p>
人生，若隻如初見......</p>
“是誰？！”</p>
徐清沐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黑虎劉良景，對著張寧開口道：“先安葬劉將軍，我們回府再聊。”</p>
張寧也發覺自己有些太過於著急，點點頭，吩咐一眾士兵，將那劉良景安葬下地。幾人站在一旁，直到結束，才作揖離開。張寧口中音咬的很重：“良景，我會讓凶手，跪在你麵前給你磕頭！”</p>
直到回了那將軍府，徐清沐翻手間拿出幾張符籙，隨手捏爆，做了那隔絕處理。</p>
“你懷疑我們之中有眼線？”看著徐清沐此番操作，張寧有些疑問。</p>
徐清沐順手將門上也貼了一張符籙，隨後伸手掐訣，口中念道：“爆！”</p>
門上一縷黑煙升起，隨著那符籙的燃燒殆盡，消失在空中。“不是我們之中有眼線，而是這伏牛鎮，本身就在某些人的監視中。剛開始來時，我還不能確定，直到守元問了靈，才讓我的猜想得到證實。”徐清沐看著張寧：“殺害黑虎的，當是那王寡婦家的女兒，王倩喻。”</p>
“一個寡婦的女兒？”張寧顯然有些不相信，這個伏牛鎮的本地居民而已，能夠一劍破十一境，讓人招架之力都沒有？</p>
徐清沐看著張寧，有些遲疑，隨後還是開口道：“張將軍，你進來這伏牛鎮時，是否感到受了禁製一般，如深陷泥潭？”</p>
張寧點頭：“是有此感覺。”</p>
徐清沐點點頭：“我曾仔細查看過這伏牛鎮，可以保證這伏牛鎮中並沒有禁錮類法陣。直到有一天，我無意間踏入了以前常去偷瓜的王寡婦家後院，才發覺那種束縛之力越發深重，也才確定那後花園，有莫名氣味傳來，正是這些氣息，影響了我們。”</p>
“但是這也不能確定是那寡婦之女就是凶手？”張寧皺眉。</p>
徐清沐開口解釋道：“原本我也不能確定，隻是懷疑。直到昨天晚上我讓那劉將軍離開伏牛鎮後，我就特意觀察了下那王倩喻的動靜。果不其然，不出一刻鍾，她便從家中，也飛了出去。”</p>
徐清沐用了“飛”這個字，咬的很重。</p>
尋常人家的女兒，如何飛得起來？</p>
“最終讓我百分百確定的，還是守元這個問靈術。那劉將軍靈魄上身的一瞬間，我感受到了與那後花園內一股極為相似的氣息。”徐清沐看著守元，再次開口：“問靈的時候，你是否也感受到了那股極為陰冷的氣息？”</p>
守元點點頭：“不似人間的氣息。”</p>
張寧的頭腦本就靈活：“青冥妖族？”</p>
徐清沐將那大成的北冥三十六周天瞬間釋放出來，同樣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守元，是不是這股氣息？”</p>
守元倒是不怎麽驚訝，徐清沐修習這北冥訣，已經不是秘密：“是的，同根同源。”</p>
那張寧眼神有些古怪，不過還是沒有開口。倒是徐清沐主動解釋起來：“這口訣，正是青冥帝君修煉的北冥三十六周天，不過放心，我並非冥界妖族人。但是那王倩喻......我說不準。”</p>
“可是為什麽那王倩喻要殺劉良景？”守元有些奇怪。</p>
徐清沐在心中思忖一會，看著張寧，開口道：“那就要看看張將軍，昨晚是怎麽說的了。”</p>
將兩柄巨斧放在桌子上，這個青虎張寧一夜間失去了手足兄弟，身上的戾氣依舊強烈的散發著：“我讓他去調查那劍氣閣閣主，是否真的死亡了。”</p>
這倒是讓徐清沐有些驚訝：“不是已經自殺在了林老爺的墳前？”</p>
張寧往桌子上一坐，似乎有些精神力氣耗費的多，連眼角都褶皺了些。這個已經接近花甲的老將，眼神中有無盡擔憂：“事情並非你看到的那樣。本來我也隻是懷疑，直到赤虎左葉昨天晚上去了趟林老爺的墳墓，才發現那裏麵，空空如也。所以我猜測，那劍氣閣閣主司徒穹，在墳前自盡身亡，也是假象。這才有了昨晚上，派遣良景前往劍氣閣一探究竟。”</p>
徐清沐閉著嘴巴，一句話沒出。</p>
這事情，越發奇怪了。</p>
先前管家的話，斷然不可能是欺騙徐清沐的話，這也就意味著，林老爺被害這件事，管家一定知曉。而林雨大姐卻一直閉口不提，想來已經猜測到了一些，很有可能怕自己牽扯進去，所以才故意而為之。這麽說來的話......</p>
有問題的就在於林老爺身上了。</p>
詐死？究竟為何？</p>
還有那被殺身亡的劉良景，守元問靈時，提到了那梨蘭宮與開啟的鬼府。這兩件事分別是在司徒穹自殺身亡後才發生的，並且當時徐清沐就有些奇怪，為何司徒穹剛死，這劍氣閣閣主的女兒司徒靜，就非要急著嫁入梨蘭宮？</p>
是因為那枚金精錢！</p>
而且，這樁婚事聲勢之浩大，似乎有些超出常理了。似乎像是，梨蘭宮故意而為之？</p>
徐清沐晃了晃腦袋，有些難以理清楚。</p>
張寧眼神漸漸陰冷下去，既然知道了殺害黑虎劉良景的凶手，那麽他這個做大哥的，豈能坐視不管？當下，張寧對著徐清沐和守元拱手道：“多謝二位相助。徐公子，實不相瞞，我此次前來伏牛鎮，確實是為了擊殺徐衍王而來。然而，這隻是其一，更重要的任務就是調查那鬼府開啟的事情。”</p>
徐清沐有些理出了頭緒，看來這鬼府的事情，早已經傳到了朝廷那裏。</p>
徐清沐抱拳回禮：“張將軍，你這是準備與那王倩喻，戰上一戰？”</p>
張寧搖搖頭：“能夠一劍斬殺劉良景的人物，就算我們剩下的三虎一同前去拚命，恐怕勝率也不到一成。如今這伏牛鎮發生的事情撲朔迷離，我想，我還是先行回了朝廷，謹遵陛下旨意。”</p>
徐清沐點頭。</p>
不過對於徐清沐來說，去王寡婦家的這一趟，當是避免不了了。</p>
當下，徐清沐抱拳：“那張將軍，我們山水同路，後會有期。”</p>
“一定！”</p>
不得不說，若是這徐清沐沒有這身份在此，這個年僅十七歲的少年，讓張寧打心眼裏喜歡和欽佩。隻是當今他的主子當了皇，徐清沐的爹成了喪家犬，山水卻是同路，卻不可同步。</p>
難矣。</p>
看著徐清沐離開的背影，張寧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來自長安城，九五之尊龍椅上那人。打開信的一瞬間，有愁容上了這個老將軍的臉：</p>
“當真，一點血緣情分，都不要了？”</p>
空蕩的房間，無一人應答。</p>
......</p>
徐清沐與那守元在林府門口分了手，守元開口道：“當真要自己去那王寡婦的家中？”</p>
徐清沐歎口氣，伸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顯得略微莊重些：</p>
“寡婦門前是非多？”</p>
守元撇了撇嘴：“女人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你去，這是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覺悟？”</p>
徐清沐直接睜大了眼睛：“你一個佛門的弟子，這般口出誑語，佛祖能原諒得了你？”一直以為這個和尚是那守佛門清淨之地的主兒，這般言語一出，倒是讓徐清沐刮目相看？</p>
“阿彌陀佛，這是我師父說的。”</p>
守元的眼中有些傷感，他想他的師父了。</p>
徐清沐擺擺手：“告訴他們，不用留我飯的。”徐清沐幾個閃身，便跳入了那王家寡婦的後花園，那個被老乞丐破壞的籬笆洞口仍在，依舊未被修補。</p>
王倩喻蹲坐在花園內，低頭弄著僅剩不多的水果。</p>
“入了冬，這些原本生意盎然的瓜果蔬菜，到底是禁不住風霜的。你說，這是為了什麽？”王倩喻連身都未轉，聲音便輕若無骨，聽起來有詩情畫意之感。</p>
徐清沐並未回答，而是問了自己的問題：“這洞，為什麽不修補？”</p>
王倩喻伸手摘下最後一個幾乎被寒風凍萎縮的豆角，整個園子，便再無半點夏天的痕跡了：“有必要嗎？”</p>
風蕭瑟致人冷，如今人已不在。</p>
“就像林震北欠我的，換任何人來還，有必要嗎？”王倩喻慢慢起身，將一籃子原本撐不到現在的瓜果蔬菜提起，柳枝般的腰輕擰，便轉過身來：“徐清沐，好久不見啊。”</p>
是啊，好久不見。可再見，還不如不見。</p>
人生若隻如初見？</p>
“你......還好嗎？”本想問出心中憋著的那個問題，可最終，這個從小偷王寡婦家瓜果為生、已經長大了的少年，開口還是問出了這般話語。</p>
“噗嗤......”王倩喻伸手捂住紅唇，笑的有些小家碧玉的清秀：“你呀，到底是長大了呢。”</p>
徐清沐略微有些尷尬。</p>
“走吧，進屋說。”王倩喻伸了個懶腰，本就有些擁擠的胸口，似乎更加挺拔了些。</p>
徐清沐轉過目光，卻站立不動。</p>
“怎麽，真害怕那寡婦門前是非多？還是說如那和尚所說，五十的女人，堪比老虎？”王倩喻上身前傾，有些玩味的看著徐清沐：“走吧，娘今日不在家，別害怕。”</p>
看來，王倩喻已經知道徐清沐此番前來的目的了。連那門前與守元的談話，她都聽得一清二楚？</p>
徐清沐跟在輕扭腰肢的王倩喻身後，在那間比較破舊的草房子中坐下，看著身前不斷忙碌的王倩喻，徐清沐還是沒忍住開口道：“那黑虎劉良景，可是你所殺？”</p>
“是啊。”王倩喻忙著清理蔬菜，看起來得心應手。</p>
“為何？”徐清沐倒是沒想到這王倩喻能夠如此利落的回答。</p>
王倩喻將那根豆角放於指尖，稍微用力，便有汁水流下，在兩個被洗的幹淨鋥亮的碗裏，混合著清涼的茶湯：“嚐嚐吧，很好喝的，有夏天的味道。”</p>
看著端過來的茶水，徐清沐沒有猶豫，端起來輕嚐了一口：“好喝。”</p>
“就不怕我下藥啊？”</p>
“以你的實力，想殺我可能就是抬手之間的事情，在做這下藥的舉動，豈非多此一舉了？”徐清沐放下茶盞，抬頭看著王倩喻坐在對麵。</p>
“唉，還是如以前那般聰明。”</p>
王倩喻端起茶盞，也輕輕喝了一口：“那劉良景，本可以不用死的</p>
，我勸過了，他不聽。正如現在，我也要勸你一般......”</p>
“先說說？”</p>
王倩喻的眼中有些深邃，看了看眼前的少年：“想看看這伏牛鎮的真麵目嗎？”</p>
徐清沐眼中有疑。</p>
像是下了決心，王倩喻歎口氣道：“罷了罷了，雖說我答應了那人，能瞞你多久就多久，隻是看你這般興師問罪的模樣，怕是不好蒙騙你了......”</p>
隨後，王倩喻看著徐清沐，眼中有光閃過：“徐清沐，接過吻嗎？”</p>
“嗯？”</p>
徐清沐還未反應過來，那紅唇便貼了上來，一時間，不同於林雪的冰涼觸感，似乎有火一般的溫熱，瞬間席卷了大腦，像是短暫升華了一般，有無盡綿柔之感。可再睜眼時，眼前已經是破敗且荒蕪的無盡冰川。</p>
“是那把腰刀裏見過的冰川！”</p>
一瞬間徐清沐汗毛炸立，這裏是......</p>
“看到了嗎？多麽美麗的場景啊......”身邊的王倩喻已經緊隨而來，伸手握住徐清沐的五指，直到王倩喻身上的熱度傳來，徐清沐渾身的寒意才消減一二。</p>
“這裏是哪？”</p>
“伏牛鎮啊。”王倩喻笑著看向徐清沐，不過言語卻轉了方向：“喂，徐清沐，你是不是接過吻，一點也不生澀嘛......”</p>
徐清沐的臉有些微紅，看著臉蛋和身材都不比林雪差上一絲一毫的王倩喻，眼神深處有羞赧。</p>
“看看吧，這裏便是你所要找的真想，也是真正伏牛鎮的全貌。”王倩喻依舊沒有鬆開徐清沐的手，徐清沐也反手握得很緊，仿佛失去了王倩喻，自己便會凍僵一般。</p>
事實也確實如此。</p>
一旦離開了王倩喻，即便是在那意識空間內，徐清沐也會立馬受冰凍而死。</p>
看著眼前巨大的冰原荒川，無數的屍體被冰封其中，碩大的身軀可達百丈，更令徐清沐震撼的是，那巨大棋子插在空中，上麵的“帝”字，與那虛空域中，看到的荒廢場景，一模一樣。</p>
王倩喻的聲音再次傳來：“是不是感覺不可思議？我第一次見著這般場景，比你還驚訝。不過，你可別尿褲子哦。”</p>
聽著王倩喻有些俏皮的言語，徐清沐倒是慢慢從震驚中走了出來，開口道：“這真的是伏牛鎮？”</p>
“騙你幹嘛？難不成隻是為了故意嚇唬你？”王倩喻看著徐清沐的心神漸漸平穩，這才抽開手指。徐清沐有些害怕，下意識的緊了緊。</p>
“哎呦，怎麽還上癮了？我可是喜歡你兄弟林震北的女人，你這般......”</p>
徐清沐連忙鬆開手，窘的無地自容，</p>
“嘻嘻，到底是小男孩呢。”王倩喻伸出雙手，輕輕拍了拍，刹那間，地麵上那巨大的冰塊龜裂開來，一頭足足數百丈的屍體慢慢站起身來，跪伏在王倩喻身前。那頭屍體身上全是傷口，每一道劍上都長達幾十丈，徐清沐很難想象，如此巨大的傷口，究竟是何種兵器而為？</p>
除此之外，這頭像是死了幾萬年的怪物，脖頸下還有汩汩鮮血冒出，仿佛剛剛受傷不久。</p>
王倩喻伸出一根玉指，輕輕掐出一滴鮮血，隨著那滴鮮血飄入那巨大死物的眉心，緊緊閉著的眼猛然打開，隨後一道金光射出，在徐清沐身前砰然炸裂開來。那巨大的死物突然間開口，聲音若洪鍾撞擊，在這片荒蕪冰涼之地回響：“陰鳩拜見教主！”</p>
王倩喻點點頭：“開了那洞口，我要進入諸神戰場！”</p>
聲音不大，卻顯得無比威嚴。那一刻，站在王倩喻身邊的徐清沐，仿佛自己如螻蟻一般，如此弱小，如此......不堪一擊。</p>
“是！”</p>
那巨大的陰鳩，伸手猛然抓住地上兩杆旗幟，用力插在地麵上。旗幟上麵的“帝”字飄揚，隨後地麵仿佛裂開一般，呈現出無比碩大的黑洞，像是可以吞噬一切。</p>
“走吧，不是想知道伏牛鎮的真相嗎？”王倩喻笑的有些溫暖，卻讓徐清沐感受到了無盡的壓迫感。</p>
看著伸出手的王倩喻，徐清沐一咬牙，伸手拉出王倩喻，那溫潤的感覺再次回來。隨著王倩喻飄然飛進那黑洞，徐清沐的眼前再次一黑，耳邊傳來無數憤怒的吼聲，聲音若奔雷，震得徐清沐頭腦發暈。不知過了多久，當徐清沐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身處那曾經在月魁幫助下，來過一次的諸神戰場。</p>
隻是這會，徐清沐的感受更為深刻。</p>
無盡的靈氣與龍氣，在空中糾纏，如水一般向他們倆壓來，可在接近王倩喻時，又自動退散而去，仿佛遇到了主人般的溫順。</p>
麵前的戰場，更加空曠荒涼。無數霞光在其中飛舞，徐清沐認得，那些，都是諸神留下的神器。</p>
“這兒，便是人間亂的罪魁禍首。”王倩喻神情有些悲涼，那種神情好似自己的菜園被毀滅一般，看著這諸神戰場，眼中流露的心疼，難以掩飾。</p>
“難道，那神界新五帝，不惜一切代價破開天幕，為的就是這諸神戰場？”徐清沐大致猜出了一二，眼中充滿不可思議。</p>
王倩喻笑著鬆開了徐清沐的手，拍了拍個子和她差不多的少年的頭：“到底是長大啦，腦子也靈光了許多呢！你說的沒錯，這方天地中的一切，都是那些神界虛偽的家夥，所求的。而我們的伏牛鎮，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法陣，也是那諸神戰場的入口。”</p>
“入口？我們現在不是進來了嗎？”徐清沐有疑惑。</p>
“哈哈，此番前來，也隻是神識離體而已，要想肉身進入這諸神戰場，還需要跨越虛空域，那裏，可是有上古凶獸怖拉修鎮守，還有那血色的九龍鎮魂棺，哪一樣，都足以讓人身死道消。”</p>
“怖拉修？是不是一頭黑色的龍？”</p>
“嗯？連我這個教主轉世的人都沒見過，你怎麽會知道？”王倩喻倒是起了好奇心，那遠古巨獸怖拉修，被那位大人一劍貫穿，從此主仆二人，徹底留在了虛空域。</p>
</p>
徐清沐撓撓頭，這其中的原由太多，解釋起來相當麻煩：“我遇到了人間最後的寫書人，他告訴我的。”</p>
“寫書人？哦，是那個已經神識散盡的左三知？”</p>
徐清沐點頭。</p>
王倩喻眼中有些惋惜：“可惜啊，清風起人間，卻不值三兩錢。命苦呐，命苦。”</p>
王倩喻搖搖頭，隨後像是自言自語道：“罷了罷了，到最後，誰人能逃脫的了？這人間的清風，頂多值三兩錢，人心呐.......”</p>
又看了看徐清沐：“現在，你可以問我問題了。”</p>
徐清沐也不客氣，直接開口：“我爹娘，是不是在伏牛鎮？”</p>
“是啊，就在那磚窯裏，不過那磚窯是一座更加隱秘的法陣，除非你娘想要主動出來，再就是你達到了耳順境，否則，誰來也無用。”</p>
“我爹娘是不是安全？”</p>
“無比安全，估計就算神界那五個家夥聯手，都不一定能找的到你爹娘。”</p>
徐清沐稍微放鬆了心神，關於爹娘時他最關心和牽掛的，如今得知爹娘無憂，心下便有些輕鬆。</p>
“那鬼府......”</p>
王倩喻直接開口打斷：“好了，你問問題的機會結束了，現在輪到我了。”</p>
“......”</p>
徐清沐有些無奈，這王倩喻，擺明了不想在鬼府這個問題上解釋過多。可是看著王倩喻這般模樣，徐清沐也隻好壓下心中許多的疑惑，等待著王倩喻的開口。</p>
“你想好了回答，很重要哦。”</p>
徐清沐點點頭，投桃報李，這點做人的道理，他是明白的。</p>
“第一個，我和林雪，誰漂亮？”</p>
“.......”</p>
“你怎麽不說話？說好的，這些問題都要如實回答，你現在說，我要聽你真心話！”王倩喻鼓著小嘴，火紅的紅唇增添嫵媚，有俏皮可愛之感。</p>
“這......能換一個問題嗎？這個問題我......我確實回答不了......”徐清沐撓頭，這叫什麽問題？</p>
“好吧。”王倩喻氣鼓鼓的有些不滿意，似乎再思考一般，隨後再次開口：</p>
“那你說，我和林雪的唇，誰軟......”</p>
“......”</p>
徐清沐直接背過身去，似乎有些惱怒：“我拒絕回答！”</p>
王倩喻笑嗬嗬牽起徐清沐的胳膊：“別生氣嘛，人家隻是跟你開個玩笑，我好好問行不行？”</p>
終是沒忍住，徐清沐轉過身來，臉上有了些柔和：“你說吧。”</p>
王倩喻的眼神確實鄭重了些，看著眼前巨大的諸神戰場，聲音清晰了些：“我知道，你會很好奇我究竟是誰，為何會那青冥妖族的劍法。當然現在告訴你這些，無異於害你。徐清沐，在不到從心境之前，答應我，不要妄自挑戰神族的威嚴，永遠也不要......”</p>
王倩喻的眼中含了淚光，半晌，這個身上有無數秘密的妙齡女子抬起頭來，看著徐清沐輕聲問到：“能做到嗎？”</p>
一時間徐清沐眼中有些恍惚，看著眼前俏佳人，下意識點點頭：“能！”</p>
王倩喻立馬展顏，笑的有些開心：“一言為定？”</p>
“一言為定！”</p>
接下來，兩人就這麽看了看這方天地，殘破的諸神戰場中，霞光若弘，煞是可愛。</p>
......</p>
等到意識回歸，徐清沐晃了晃腦袋，才發現手中的茶已經涼了，不再冒著熱氣。</p>
“如何？”</p>
看著坐在對麵的王倩喻，那一刻徐清沐才明白，自己與那少女的接吻，不過是自己腦中的想象而已。</p>
於是紅了臉。</p>
“對......對不起。”徐清沐聲音有些喏濡，仿佛因為在意識空間中親了那王倩喻而悔恨。倒是對麵那王倩喻率先開了口：“軟嗎？”</p>
一語紅臉，至耳根。</p>
“沒想到啊小清沐，這十幾年下來，你真的是長大了呢！”王倩喻的眼光遊離，漸漸看向徐清沐下半身，那少年當然懂，連忙挪了下位置，臉上愈發的紅豔。這個時候徐清沐終於想起來守元的規勸：女人猛似虎，坐地能吸</p>
土。</p>
“這伏牛鎮，真的是那諸神戰場的洞口？”徐清沐轉移話題，避免繼續再這上麵吃癟。</p>
王倩喻撩了撩頭發，將碎發歸攏於耳後，光是這一動作，就醉了無人男人心：“你所看到的，就是真實的。而這座天下最後的四座法陣，也頂多能維持個三年之久。如今那青冥帝君已經逃了出來，以他那睚眥必報的性子，肯定會提前破開法陣，對上那些神域強者。”</p>
“可這跟你殺劉良景有什麽關係？”徐清沐還是想不通，那劉良景僅僅是去劍氣閣調查閣主假死的事情。</p>
王倩喻眼中似乎仍然起了殺機：“有人尋死，我要是不成全，豈不是有些待客不周？”</p>
徐清沐依舊沒明白。</p>
“那鬼府的事，恕我無法透露任何消息。今日帶你遊走這諸神戰場，已是我盡的最大努力了。無論你如何行事，我都不會管，隻是那劍氣閣，切勿調查。”王倩喻表情認真，不似作假。</p>
“當然，你非要調查，我也奈你不得，畢竟，這座天下，連我也要......”</p>
外麵突然雷聲大陣，晴空降雷。</p>
“算啦算啦，惹得某些老家夥不開心了。今日就到此吧，這茶......”王倩喻起身，將那滴入了豆角汁液的茶水端走：“不喝也罷。”</p>
“走吧，徐清沐，想來那李誠儒，也快到了呢。”</p>
王倩喻起身，曼妙的身材扭動，極為誘惑。身上肥瘦剛好的王寡婦家女兒，起身打開了門，看了後院滿園凋零的園子，眼中有些心疼：“也不知道來年，是否春依舊？”</p>
“如是那般，當真是極好的。”</p>
徐清沐起身，在離開房門的那一刻，身後的王倩喻再次出聲，叫住了他：“徐清沐，問你......”</p>
“什麽？”</p>
“我和林雪，究竟誰美一點？”</p>
“......”</p>
徐清沐頭也沒回，徑直離開王家，向林府走去。</p>
身後的王倩喻收斂了笑容，眼中有些嫉妒，自言自語道：“林雪啊林雪，世間第一大蠢物，當真非你莫屬啊......”</p>
......</p>
回到林府時，已是傍晚。</p>
果然，還真的沒留飯。</p>
幾人坐在院子裏相互聊著天，見著徐清沐回來，連忙圍了上去：“老大，你這麽快就回來了？”七上搓著手，似乎有些興奮：“舒服嗎？”</p>
“大哥，你真厲害！”白祈也在身邊豎起大拇指。</p>
當是小陌上最沒心眼，嚷嚷著開口：“爹，你真是花心，這邊剛說要與曹彤阿姨去看星星，今日就與這王寡婦家的女兒幽會，你不是常常教育我們，人要‘始終如一’嗎？”</p>
“......”</p>
徐清沐看著已經在憋笑的守元，心中了然。看來定是這和尚打了誑語！</p>
“守元，這般撒謊，不怕佛祖找你聊聊？”徐清沐雙手合十，學著他的模樣與口氣：“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p>
守元卻臉色不變：“龍狄施主，是你先騙我們在前，佛祖會原諒的。”</p>
“......”</p>
徐清沐明白了，到底是被這守元識破了。神情略微有些尷尬，開口道：“畢竟我的身份有些敏感，貿然去那梨蘭宮，恐怕會被眾多人認出來，所以才化成那般模樣......”</p>
餘元從屋內跳出來，神情有些興奮：“真的是你啊！徐清沐，你那一劍，可真厲害啊！”</p>
白祈也打趣道：“大哥，能用砍柴刀砍人，也隻有你了！”</p>
徐清沐撓撓頭：“巧了巧了。”</p>
當徐清沐走進屋內時，才發現眾人皆沒有動筷子。桌麵上整整齊齊放著食物，連那林雨，都坐於內屋等候。見著徐清沐回來，林雨起身熱情到：“回來啦，快，坐下吃飯吧。”</p>
徐清沐抽了抽鼻翼，坐於桌子上，伸手拿筷。</p>
有千斤重。</p>
是情誼。</p>
其他幾人也相繼坐下，一時間，其樂融融。</p>
“老大，那鬼府怎麽說，去還是不去？”七上嘴裏塞了整個雞腿，連話音都有些模糊。</p>
徐清沐伸手將七上嘴邊的殘渣擦掉，又給徐陌上夾了一塊相同的雞腿，看的紅衣小姑娘兩眼發呆，這真的是那個“花心”的蘿卜？怎麽如此會照顧人？</p>
“要去的，既然這梨蘭宮擺下了擂台，不管出什麽幺蛾子，都要去看看。我總有種擔心，這鬼府的開啟，有著極大的陰謀。”徐清沐轉臉看向守元：“你說呢？”</p>
守元點點頭，表示讚同。</p>
白祈考慮的倒是有些細致：“大哥，我們需要等二哥一同來嗎？算了算時間，來得及的。”</p>
“等他們到了，再由他們自己決定把。”</p>
一時間，幾人心思有些飄遠，各自心頭都有人影，不說，依舊可以從眼神裏察覺出來。隻是那徐清沐不清楚，再想到某人時，眼角是含笑的。</p>
真好。</p>
飯畢，徐清沐又去了趟磚窯，仔仔細細查探一番後，果然無果。</p>
隻不過這次，徐清沐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在原地盤腿而坐，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空氣而語：“爹、娘，我知道你們在這，不管能不能聽見，孩兒來此跟你說說話。”</p>
“這兒便是我從小住的伏牛鎮，是吧，山清水秀的，一點也不吃苦呢。”</p>
“以前啊，我養了一條老黃狗，有......這麽大！”徐清沐用手比劃了下，仿佛那條老黃狗還在，依舊搖著尾巴，與徐清沐對坐。</p>
“還有一頭老水牛，我和那林震北打賭，賭這頭牛的奶到底是甜的還是鹹的，您猜怎麽著？這居然是頭公牛！那林震北還抱著老黃牛的屁股，吸了半天......哈哈哈......”笑著笑著，少年的眼角笑出了淚。</p>
“老乞丐就是在這磚窯住下的，爹娘你們是不知道，那條老黃狗誰都不怕，就怕這老乞丐，所以啊，每當老乞丐不在家，老黃狗就會報複似的，對著老乞丐的窩裏拉屎撒尿，氣的老乞丐啊，爬起來就追。”</p>
“......”</p>
“爹娘，等我......”</p>
少年終究是伸手揉了揉眼，再站起來時，清風拂麵。</p>
......</p>
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王帥等人，姍姍來遲。</p>
此時，距離鬼府開啟，僅剩五天。</p>
七上早早就蹲在伏牛鎮的村頭，目不轉睛盯著那行人。直到看清了劍侍葉傾仙的臉，這個少年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爬起身來急速奔了過去：“葉傾仙！”</p>
小女孩的眼中同樣有驚喜，可能礙於麵子，隻是抬手了一瞬間，就連忙低下去。隻是這個動作，已經讓臉紅了遍。</p>
李誠儒掏了掏襠，萬年不變的動作，隨後摳了摳鼻屎：“要這勞什子愛情有甚用？”</p>
王帥瞥了李誠儒一眼：“老頭，這話說的我可不讚同啊！”</p>
隨後伸手牽住已經定了婚的紅鯉，滿臉幸福：“你個老雛兒，懂個屁的愛情，現在，可是神仙來換，我都不考慮！”</p>
李誠儒就要伸手，將那鼻屎抹在王帥身上。</p>
兩人打鬧間，與身邊一直默默不出聲的曹彤，形成了鮮明對比。小姑娘一個人離著隊伍有些遠，安安靜靜不說話。隻是不時抬起頭，看兩眼前方，那人站定的地方，似乎有魔力。</p>
徐清沐，好久不見。</p>
這句話已經在心裏推演無數遍，分別這僅僅幾個月，曹彤的內心，已經澎湃了千遍萬遍。</p>
隻是這一遍，卻怎麽都開不了口。</p>
終究是走在情路上的人哦，誰不是患得患失的膽小鬼？</p>
隊伍終究走到了頭，曹彤也隨之走到了那人麵前。看著心中想象過無數遍的麵孔，曹彤有些哽咽：“你還沒陪我看星星呢......”</p>
徐清沐便笑開了眉角。</p>
“伏牛鎮的夜晚，星星很多，我想今天晚上，應當是能兌現諾言了。”徐清沐看著小家碧玉的曹彤：“又胖了啊，吃多了？”</p>
“才沒有......”</p>
曹彤聲音猛然大了些，隨後又小了下去，偷偷看了看腳尖。</p>
真糟糕，還能看得見！</p>
李誠儒不合時宜的走了過來，看著徐清沐：“喲嗬，十二境了？不錯不錯，看來別說晚上看星星了，就是累出個星星，也可以一戰啊......”</p>
徐清沐看著依舊不著調的李誠儒，連日來的迷茫一掃而空。</p>
真好。</p>
王帥偷偷將徐清沐拉倒一般，心事忡忡：“徐清沐，跟你說個事兒，你要挺住！”</p>
看著煞有其事的王帥，徐清沐倒真是有些擔心，難道長安城那邊，出了什麽事？</p>
“那個......你要當爹了......”王帥聲音極小，且速度極快。</p>
“什麽？”</p>
“你要當爹了。”王帥再次快速重複一遍。</p>
“......”</p>
徐清沐有些摸不著頭腦：“我不本身就認了個兒子，徐陌上嗎？怎麽被你說的如此神秘一般？”</p>
王帥給了個腦殘的眼神，聲音也大了些：</p>
“我說，你要真的當爹了！那林雪，有了身孕！”這一聲極大，周圍前來迎接這群人的人，聽得一清二楚。</p>
已經站到葉傾仙身邊的七上，滿臉驕傲之色，對著葉傾仙豎起了大拇指：“我老大，厲害吧？”葉傾仙猛然踩了下七上的腳，惡狠狠道：“將來你要是敢這樣，我就閹了你！”七上立馬慫了，對著徐清沐做了個鄙視的手勢：“老大可恥，我必唾棄之！”</p>
牆頭草，兩邊倒。</p>
徐清沐震驚的無以複加，這......</p>
想起與那徐培天道之戰前的那晚，深深歎口氣。終是春宵一刻恩情重。</p>
再看曹彤時，那雙俏美的眼睛裏，淚水在打轉。徐清沐伸出手，輕輕擦拭曹彤的眼角，似乎也有些心疼與不舍，半晌，隻開口了一句：</p>
“對不起。”</p>
這一句，卻引得無數人間瓊漿玉露俱下，再也止不住。</p>
人生，若隻如初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