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要不要這麽誇張?”安多被兩個健壯的仆人用一張躺椅,抬進了公長助老頭領進的一座院子。剛剛看到那扇高大的青漆緋底大門時,安多還沒有覺著什麽。可推開了門,繞過一座十多米高鬱鬱蔥蔥的假山和一個種滿青蓮白菱的小池後。安多便有些呆了。他還沒有完全恢複靈活的脖子,在不停地向四周轉動著。眼前的一切都讓他吃驚。他以為假山前的,有著嫋嫋碧水的小池,就已經很美了。如果他的院子裏(如果真的存在這麽一個地方的話。)有這麽一方綠水青山,他是絕不會跟著小和尚浪跡四方的。轉過假山後,他就突然明白了小和尚說過的一句話。他的腦袋是吃餅長大的,永遠也理解不了,那些對著滿餐桌的佳肴,卻不知先選哪道菜的人的心思。


    安多坐著這具微微有些傾角的躺椅,繞著那似乎怎麽轉也轉不完的水塘一路走下去,似乎永遠沒有盡頭。而屁股下的腫脹感一點也不理睬周邊無盡的風光時。安多終於不再理會那開滿枝頭的各色的花。和遊廊的兩邊雕著的,從不重複的瑞獸祥雲,神仙鬼怪。“大叔,我們什麽時候能到休息的地方?”安多稍稍抬起頭,看著後麵默默跟著的牙雀,正心無旁騖地眯著眼睛看著前方。絲毫不為周邊的一切所觸動。安多就知道不用指望通過她,來了解這裏的事情。他便低頭問向一直跟著躺椅的,一位戴著小黑帽的中年大叔。“啊!”那位大叔不知道為什麽那麽驚訝,以至於停下一直默默跟隨著的腳步,還擋住了跟在後麵的牙雀。好在他反應很快,隻是稍稍停頓便小跑幾步跟了上來。“公子千萬不敢這麽稱呼。小人前燃,一直跟在大小姐府上。公長管家吩咐我招待好兩位貴客。有什麽需要的您招呼我就成。”“哦……,”安多有點不太習慣。“我是想問什麽時候能夠到休息的地方。一路上顛簸有些乏了。”“馬上就到!過了前麵的轉廊,還有百十米就到公長管家給你們準備的小院了。”“還要過一個轉廊?”安多聽著便很喪氣。如果他們這的轉廊都是像剛剛經過的,差不多的長度。一個轉廊足有千米長。


    “不可以站起來嗎?”小院是個非常漂亮的地方。幾株翠柏,一片小竹林。安多被抬進了屋子,便一直趴在床上,不願意動彈。指揮著牙雀端茶倒水。“我要是可以動彈怎麽會勞煩您呢?”“你不會忘記了我們來這要幹什麽吧?”牙雀端著水杯,靜靜地看著窗外。二樓可以透過窗,看到院子的外麵。這兒離那片水塘不遠。“知道。不就是一個壺嗎?可我們現在什麽消息也不知道。忙什麽也是瞎忙。”“你覺著那個緋日小姐這麽熱情地招待我們,是為了什麽?我可不相信她有多麽的好心腸。”“費這個力氣幹什麽?她願意什麽心腸就什麽心腸唄。早晚會知道的。你是不是應該好好考慮一下我怎麽辦?”安多現在那有心情理會什麽緋日小姐的事情。


    “你那有什麽要考慮的。老老實實每天把十六勢動作練一遍就成了。”“喂!這麽敷衍是不是太不專業啦?”看到牙雀眼睛也沒有眨一下被回答了這個問題。這讓安多如何能放心下來。“再說我這站都成問題,怎麽練那玩意。你要知道這都是你惹出來的禍!”“我承認結果完全出乎我的預料。但做出決定的可是你本人。我可有逼迫過你?”“你明明……。”“是!我是有想要你練習的欲望。但那也隻是想,所以不要妄想把責任推在我身上。這杯水是這次事情發生後,為你免費服務的最後一次。”“唉,唉!要不要這麽絕情呢?我們可是隊友啊!”“這不是你當初提出的規則嗎?”“總得把事情幫我搞清楚吧?”


    “沒問題!我會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聽好隻講一遍!”“你知道我記性不好的!”“沒關係,過後你還可以問的。”“就知道你最好了。”“少來這套!一個問題十納爾。”“要不要這麽財迷?”“不知道是誰說的信息是最寶貴的財富。也不知道是誰借著這個由頭,每次都會從牙米米身上摳走幾百納爾。”“又是她告訴你的!這個不講信譽的妮子!”“好了,不用抱怨了。我們開始。”“慢點,我找下紙筆。”“這些事情不能見諸紙筆。”“保密的?”“很保密。”“那你說吧。”


    “你來這個地方也有很多次了吧?”“嗯,我已經記不得多少次了。”“我記得你第一次來時,把這個地方叫做‘青色天堂’。你還記得嗎?其實我們這裏的人把那個地方叫做‘十八殿’。我們所有族類都要聽從那裏發出的號令。那怕它讓我們把自己的家人殺光。很多人也不會拒絕。”“說的這麽嚇人。我看那裏麵的人也沒有多麽可怕呀?”“你見過他們?”“哦,如果你說的是櫃台裏麵的人的話。”“那不是他們!那裏麵的人是和我一樣的,是這裏族部裏的人過去的。”“他們是誰?”“好像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至少我這麽多年,沒有遇到過知道他們的人。他們的指令都是從十八層的‘票廳’傳過來的。有時候會直接傳到一些部族裏。讓他們執行指令。就是那些各色的字牌。我們執行完這些命令後會得到一些我們需要的東西。基本上我知道的就是這樣。”“這和我身上的這個有什麽關係?”安多沒有聽明白牙雀說出這些話的用意。


    “我記得告訴過你,很早的時候我們希博瓦聖山有三部靈族。”“是的。你還說過那個暗影族離開了希博瓦聖山。”“是的。他們暗影族離開的理由,在我們那裏有個傳說。”“和我這個有關係嗎?”“你能不能好好聽,要不然我就不說了。”“能能,我保證不再提問了。”“他們的族人當時接到一個指令。十八殿讓他們殺一個人。並把他的屍體送至紅門。”“這也沒有什麽吧?你們這裏不是經常打打殺殺的嗎?”“他們讓暗影族殺的人不是一般的人。是暗影族那一代的一個啟靈者。”“哦,不過是一個啟靈者嘛。你不就是嘛?也沒見有多麽重要?”“不一樣的,我們三族都有各自的聖啟戰士。那是被希博瓦聖山石刻書的啟示錄所預言的聖體。據說已經有一千多年了,我們三族從來沒有出過聖體。當時那個被十八殿指明要殺的人,就是暗影族當時剛剛啟靈成功的聖體,炎日體。”“這麽熟悉?”說出這句話,牙雀便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怎麽了?”“沒什麽?就是不知道你的記性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差了!”“哪兒變差了?”“你不記得路上的時候,緋日小姐說了什麽嗎?”“她說的不是挺多的嗎?”“她說你啟靈了,還生成了靈台,成為了炎日體。”“啊!她是這麽說過。怎麽辦,她會不會知道那個什麽殿要殺人的事啊?她要是告密怎麽辦?”“冷靜點!首先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就是族裏也隻有族老他們知道。其次十八殿要對付,也是對付我們這些族部,跟你有什麽關係?”“你不是說他們要殺的是個炎日體嘛?”“那也是因為他是暗影族的身份才引起的!”“我還是覺著不放心。”“那就好好修習。你把這獸皮書中的七層修完,也沒有幾人可以輕易殺掉你了。”“那要多久啊?”“短則十年,長嘛……也許你永遠也修不到那一層。”


    “那我現在就開始吧!”“你能站起來了?”“嗯,還不太利索。你來扶著我點。”“你確定要這麽用功?”“當然了!我還是很在乎自己這條小命的。你用點力氣嘛!我的腳還腫著呢?”“你不要想著偷懶!”牙雀怎麽能看不出安多裝模作樣的姿態,索性抽開了自己的手。安多搖晃著身子哎呦哎呦地就叫了起來。“別怪我沒有告訴你!你不要想著照葫蘆畫瓢,把圖勢擺一遍就算完事了。你知道緋日小姐為什麽強調每日都要修習一遍嘛?那不是強迫你練功,那時在救你的小命。暗影族的靈台是我們三族中,最霸道的。尤其是生成聖體的靈台,更是凶險無比。”“你是在嚇我的吧?”安多的小臉煞白。“嗬嗬……,我倒是想。”牙雀的眼圈有些泛紅。“其實有件事我本不想這麽早就告訴你的。緋日小姐說每天一遍的修習其實是針對一般啟靈者的。對於聖體啟靈,大家都沒有經驗的。”“你什麽意思?”


    “據我僅有的經驗,啟靈者的靈台會慢慢改造我們的身體。而那些圖勢就是借助靈台提供的力量,重塑我們身體裏的一些東西。而所謂聖體的靈台無非就是比一般啟靈者的靈台積蓄的力量更大。這也就需要圖勢重塑的東西更完美。”“不完美呢?”安多感覺到了害怕。“不完美的東西總是會很快的毀掉的。”牙雀平靜地回答道。“怎麽才能完美?”“我也不知道,畢竟我不是聖體。但是既然是需要修習這本圖勢,自然是修習的越好越多,完美的機會也就越大。”


    “我就知道跟著你準沒有個好!”安多頹喪地坐在了地上。“我不該貪那一條魚啊!”“你現在說這個,不覺著晚了嘛!我要是你,現在肯定老老實實修習去了。畢竟多練一會兒就多保一分的命。”“你走吧!明天早上過來看看我,要是還活著就多備一份早餐。”“這個你倒不用太過擔心。練不練得,明天的早餐你還是可以吃到的。”牙雀說著不知道是安慰還是打擊的話。


    安多不再理會牙雀。咬著牙開始了第一勢的起靈飛。雙手每上舉一分疼痛便加劇一分。當他開始緩緩提起左腳時。疼痛似乎已經增加到了極致,安多時刻感覺著,下一秒自己的身體就會四分五裂。五髒六腑都會從胸腔中噴薄而出,灑滿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在他覺著疼痛不可能再增加時。痛總會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騰空而起,快速蔓延。他無比清晰地體會到了胸痛是由在心口的輕輕抽搐開始,然後一點點脹起來。在痛的心就要跳出,似乎整個胸口都要擠在一起時,整個身體開始一陣急劇的顫動。心又慢慢回落,預備下一次的疼痛。然後腹痛股痛,身體的所有部位、器官沒有一處落下。可安多心底的深處,還是深深恐懼著死亡。不知是憑著本能還是意誌,安多的身體在一輪輪的疼痛過後,每一個部位都達到了啟靈飛勢的標準。身上的痛感也在這一刻全部消失。一股讓人興奮激動的感覺,在身體裏遊走,似乎就是它彌補了疼痛的裂縫。這種感覺沒有多久,疼痛又突然襲來。安多便順勢做起翔的體勢。而這個動作完成時,那個讓人興奮的感覺也瞬息而至。習止圖勢的十六個體位做了一遍,安多終於找到了一些讓自己高興的事情。他沒有休息便開始了第二遍的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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