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樹無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鳥空啼。


    張三不知冰川天女要殺他的心已將近走火入魔,每日盛粥喂飯,端茶遞水,照看得頗是殷勤。


    或許這女子將來感恩戴德,許了自己良宵一宿也說不定,畢竟不能所有女子都是沒良心的,張三抱著良好的心願在期許,盼望著冰川天女盡快痊愈。


    車轔轔,馬蕭蕭,眼看隊伍就要進南直隸,冰川天女也能略略活動了,張三覺得還是有必要做一下溝通,畢竟這是個來殺自己的人。


    早點過後,張三把粥碗放在了一邊,沒有下車,要幫冰川天女擦嘴,冰川天女一揮胳膊擋住了,“我自己來,你下去。”聲音低沉沙啞,了無生氣。


    這一個動作,一個聲音,張三心就沉下去了,看來這些日子流水的功夫是白費了。


    掀開轎簾,看看左近無人,後麵的侍衛隊伍在半裏之外,張三轉身正視冰川天女問道:“桂女俠,不知眼下作何打算?”


    “應該是我問你吧,把我扣在這作何打算?”冰川天女反問道。


    “不能說是扣,律法說得好,殺人者死,你入室行刺與我,差點得手,我現在是等你傷好,把你扭送官府。”張三道。


    “作為一個江湖人,一個盜門小賊,你動不動就提官府,不臉紅麽?”冰川天女不屑的一個神色。


    “不提官府也可以,講江湖道義,你先說說,憑什麽抓了我師傅,還弄得他老人家瘋癲。”張三想起師傅心中火氣又上來了。


    上次張三就問過一次,冰川天女沒有回答,這次又是矢口否認,“我不知道!”


    “你要這麽說,那是得用點手段了。”張三大腿一挪,往前湊了湊。


    冰川天女一聽這話,不敢再繃著傲慢了,這些日子張三那賊溜溜的眼神,不老實的雙手,已經讓冰川天女充分認識了什麽是壞蛋。


    現在還要再加手段,那必是不能承受的,把剛挺著的玉頸稍微低了低,“我真不知道,你師傅是和昆侖王有什麽協議,後來被抓了,和我們天山派無關。”


    “就算無關,那唐經天是不是奉命看守我師傅?”張三問道。


    冰川天女不答,但態度基本是默認了,這個事她是知道的,昆侖王的確是讓唐經天看守吳良,而且唐經天也答應了,張三親自去救的人,想瞞也瞞不了,當麵撒謊事屬不智。


    張三又接著說道:“既然說是江湖人,官府抓了我師傅,我去救有沒有錯,你家相公幫官府做事,我冒充他一下,又沒害他性命,是不是也算不得多大仇怨?”


    “至於你,如果不是怕穿幫我會招惹你麽?是你懷疑我了我才動的手,目的就是想你快點走,誰想你流連那半天,怎麽能怪我!”


    “你閉嘴!”冰川天女臉上蒙了一塊紅布似的,回想起當日情景,自己其實確實是該早點走的,不知怎滴,糊裏糊塗被連親帶摸弄了那半天。


    張三沒有閉嘴,仍繼續說道:“後來你行刺與我,要不是我身懷絕技,是不是就命喪你手了,你是非不分,為一己之私草菅人命,怎當得俠女二字?”


    “而我以德報怨,不計前嫌,為你延請名醫,求良藥,每日不辭辛苦照顧你起居,三天兩頭幫你換藥,不嫌髒,不嫌累,現在都快成半個大夫了,你對我就是這個態度麽?”


    不提照顧起居好點,一想到自己身子不便時,在這個小賊麵前不知丟了多少醜,可以說半點隱私也沒了,冰川天女臉色鐵青道:“那你要什麽態度呢?給你跪下磕頭,報你不殺之恩?”


    “江湖兒女,不必如此拘禮。”張三辭謝。


    “那是不是最好等我傷愈以後,以身相許?”冰川天女咬牙問道。


    張三聞言臉上一驚,眉頭緊鎖,略作思索後方道:“你這個說法明大義,識大體,讓我很難拒絕,不過你是......”


    可惜話未說完,冰川天女身子平躺不動,右腿一弓,猛踹一腳,同時喝道:“滾出去!”


    這一腳看起來凶猛,卻沒多大勁,反倒是把腿上傷口撕裂了,冰川天女情不自禁眉頭一皺。


    掃了掃被踹中的大腿,沒穿鞋,也沒有泥,張三無奈的歎道:“這是何苦呢?昨天剛換過的藥,還得重包紮。”說完就準備上手,冰川天女又羞又急,無可奈何之際,轎簾外起了兩聲清脆的咳嗽,還帶著點點的童音。


    張三打簾探望,果是明月,一臉甜甜的看著他,“三哥,表哥找你有事相商。”


    有事相商那自然得去,張三回望了一眼冰川天女,低聲囑咐道:“自己好好想想,別做恩將仇報,人神共憤的事。”


    冰川天女把頭一歪,無言以對。


    ......


    朱從之騎馬,沒有坐車,張三也是騎馬,就是他的那匹黃驃馬,現在給起了名字“大黃”。


    “賢弟!”朱從之看見張三打馬過來就老遠打招呼。


    寒暄了幾句之後,兩馬漸漸落到了眾人之後,目送最後一批侍衛過去之後,朱從之道:“有事要求賢弟了,若是能辦成,幫了為兄的大忙。”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張三早有準備,說道:“小王子請講。”


    朱從之仔仔細細說了一遍,張三邊聽邊點頭。


    此去南直隸首站要停的是淮陽府,淮陽算是大府,管事的頭頭腦腦很多,文武齊備,統領軍政要權的最高長官則是淮陽巡撫譚光耀。


    譚光耀這個人老王爺以前不熟,打其到江南地界任職後,見過兩次麵,也探不得虛實,而民間風評有好有壞,也無從揣摩,此次王爺有意拉攏此人,所以選停淮揚。


    但是手頭沒有什麽見麵禮,所以洪師爺便給出了個主意,拿譚光耀的巡撫印來看看,到時看他怎麽說,若是識相便皆大歡喜,不識相就讓他卷了鋪蓋。


    張三聽明白了,是讓他盜巡撫大印,這是個有難度的活,和征服冰川天女不相上下。


    “為保安全,還是讓江樓陪著你,有她在身邊,等閑人傷不得你。”朱從之看張三聽完猶豫,又補充道。


    看著朱從之殷切的目光,張三知道,這小王子其實也不容易,身邊有個大哥,王府裏還有個二哥,弟弟妹妹也好幾個,不積極表現,在王府裏的話語權將會越來越少,張三是朱從之舉薦入府的,兩人是一榮俱榮的關係。


    不管是幫他,還是為己,張三也當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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