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淖現在並不奢求去打開那扇門,甚至邁入那扇門。


    這並非是他敢想不敢想的問題,而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因為一旦邁入那扇門,他就進入了問神境界,問神境界的大門哪有那麽容易進去,否則世間問神境界的強者也不會這麽少了。


    還是那句話,他現在需要的是等待那扇門願意為他打開,若是不願,便不可強求。


    一旦強行打開那扇門,隨之而來的不是成為問神境界的強者,而是徹底的成為一個廢人。


    所以,徐淖需要做的,便是不斷向前,隻要靠近那扇門,距離真正的問神境界便隻剩下半步之遙。


    雖然這半步的跨出要比任何事情都要艱難,比自小開始修行,直至半百的困境加起來還要令人頭疼,但終歸是無限接近了問神境界。


    這半步是必須所經曆的階段。


    茫茫的十萬大山,單單是這崖畔處,便方圓不知幾千裏地,浩翰如同夜晚時的星空,這崖畔下隻是此處極不起眼的一處小地方,還有更多奇崛雪峰和亂崖。


    徐淖看到了這裏的一切,也看清了這裏的一切。


    隻要再往前邁出一步,他便可成功破境,一切都近在眼前。


    然後徐淖選擇忽視了那扇門,真正的睜開眼睛,抬頭望向天空,隻見碧藍的天上飄著白白的雲,那些雲幻成各種各樣的形狀,有的像人,有的像物,有的像北魏邊境的某處小村莊,有的像夢幻海域裏的那些怪物,有的像洛陽城的飛簷,有的像天書閣,滿滿的全是曾經的影子。


    他伸出微顫的手指在風中輕輕畫動,喃喃說道:“原來這世界,到處都有思想。”


    蘇揚凝望著徐淖,聽著他口中的喃喃低語,更是看著那崖畔處,有一塊本該堅硬的石頭,突然破裂了。


    徐淖轉過身來,看著蘇揚,很是認真的說道:“我破了。”


    這當然不是什麽奇怪的話,破了,是他破境了,成功的破境了。


    聽起來,徐淖的語氣很平靜,但顯然,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蘇揚能夠聽得出來,他話語中那難以輕易察覺到的顫音,那是因為興奮,更是因為激動。


    成功破境,當然是很值得讓人激動和興奮的事情,更何況,徐淖也隻是一個及冠的少年人。


    他才真正意義上的剛剛成年。


    及冠之年,不僅在生死戰中破境,隨後又再度破境,成就半步問神。


    這是多麽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說徐淖不是天才,那世間又是否還會存在天才?


    比徐淖強的人或許很多,但在同年齡階段內,沒有人會比徐淖更強。


    一開始或許還有一個皇甫熙,因為兩個人的年紀相仿,但在徐淖成功破境之後,皇甫熙也已經被他甩開了。


    兩個人同是半步問神的境界,但顯然,徐淖的天賦和戰鬥經驗,要比皇甫熙更勝一籌。


    所以在同年齡之下,同境界之下,皇甫熙要弱於徐淖。


    蘇揚看著崖畔的他,發現他的身影竟與天地山色如此的和諧,感受著風中傳來的氣息,明白他做到了什麽,麵上露出真摯的笑容:“恭喜。”


    徐淖看著天上的雲,看著地麵如雲一般的雪,還有那些雲中真實或虛妄的雪峰,感動的體悟著半步之境帶給自己的細微感受。此時的他,對於晉入半步問神的真切意義並沒有太直觀的認知,但他至少很明顯地感受到自己對修行的理解加深了不少。


    因為這種嶄新的認知,讓他產生了極強烈的渴望,想要在這天地間盡情的翱翔,揮動手中的劍,在這裏留下深刻的痕跡。


    蘇揚和徐淖站在雪地之上,舉目向遠處那道雪崖方向望去,今日天空湛藍纖淨無塵,視野極好,然而空中總有無數肉眼看不到的微小顆粒,隔著十幾裏的距離,根本沒有辦法看清楚那道雪崖上的畫麵。


    眼看不到不等於真的完全看不到,徐淖剛入半步,正是精神氣息處於巔峰的時刻,平常便極為敏銳的感知更是敏銳到了極點,意識海裏竟是清清楚楚出現了一團極亮的光團,光團作銀白色異常明亮,邊緣四散如同一朵美麗潔白的花。


    “我需要更深刻。”徐淖望著蘇揚,認真誠懇的說道。


    蘇揚點點頭,笑道:“我滿足你。”


    “他們想要幹什麽?”江飛魚遠遠的望著,不能理解。


    “戰鬥,一場最痛快,最酣暢淋漓的戰鬥。”林昊乾輕聲說道。


    “才剛剛破境就要戰鬥?”


    “所以因為這樣,他才是徐淖,一個為戰鬥而生的天才。”


    “那他為什麽選擇大哥,而不選擇更強的柳姑娘?”江飛魚看向柳思璿。


    林昊乾怔了一下,旋即笑道:“或許在他心裏,隻有這個人才能夠讓他深刻的明白自己的強大。”


    “不會吧,他竟然會覺得大哥比柳姑娘更厲害?”江飛魚滿臉詫異。


    雖然他很崇拜蘇揚,也認為他很強,但若論現實的話,其實柳思璿才應該是此間最強的人。


    這話被柳思璿聽在耳朵裏,自然是很不悅的,但她並未說什麽,隻是靜靜地看著那兩個人。


    碧天劍出現在了蘇揚手中,同樣的,徐淖的手,也握在了天悲劍柄上。


    “你已成就半步問神,天悲劍也不需要一直背在身上了。”


    一旦晉入半步,意識海便得到了升華,變得更為強大,更為廣闊,波濤洶湧,連綿不絕。


    若將與命相連的兵刃放入意識海內,除了更方便攜帶之外,意識海也能給兵刃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會讓其更加鋒利,難以摧毀。


    因為蘇揚還沒有邁入半步問神,他隻是擁有了與半步問神匹敵的力量,所以碧天劍無法進入意識海,隻能放在萬物戒子中。


    “或許是因為習慣,又或者是因為隻有握在手中,才能更直切的感受到它,所以,我還會一直背著它。除非是睡覺的時候,因為它也需要休息,如果意識海對它有好處,我當然不會將之剝奪。”


    徐淖說了很長的話,因為他還處於成功破境的興奮之中,他也依舊處在最完美的巔峰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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