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顧的,你膽敢私自放走蘇慕仙的傳人、司天監的下任觀星樓主,等回了黑鐵山崖老身定要在主上麵前如實稟報,你等著進惡靈窟裏受百世折磨吧!”領著四個受傷的蒙麵三境修士,好不容易從常半仙布下的第一座障眼法陣中脫出身來,黑衣老婦就看見身著一塵不染幹淨灰衣的獨臂修士,正笑吟吟收回插著三柱線香的山河鼎。


    顧知恒臉上神色如常,似乎對那妖婦所言不太在意,清聲道:“他不是蘇慕仙的傳人。至於司天監,主上交代過暫且不要去招惹那群黔驢技窮的陳家人,我等隻需要攔住陳無雙進劍山采劍即可。要殺人的是你,若不是顧某在外麵擊潰陣法,你想出來還得耽誤兩刻鍾。”


    被胸中一口怒氣激得麵目猙獰的黑衣老婦,當即指著他厲聲道:“信口雌黃!老身分明在這障眼陣法中,見到蘇慕仙的神念所化分身虛影,有他們四個為證!你不敢招惹司天監,老身斷手之仇卻不能不報!還有你養的那條畜生,竟然在陣法裏一點力都不肯出,主上麵前看你如何交代!”說罷冷哼一聲,招呼身後四名蒙麵人禦空朝南追去。


    獨臂修士不以為意地輕笑著搖搖頭,僅剩的一條右臂平直朝前伸出,一道纖細黑影如閃電般激射而來,化作纏在他胳膊上的一條尺餘長小黑蛇,口中銜著一根紅繩,銅錢大小的一枚玉墜搖搖晃晃垂在下麵。


    “咦?”顧知恒雙眉一皺,抬起手腕細細看了那枚形狀古樸的圓形玉墜兩眼,見正反兩麵各自以極簡單的刀法雕刻著幾個米粒一樣的字符,若有所思地望向黑衣老婦離去的方向,“果然是她,多年不見···出落得這般大了···”


    黑衣老婦絲毫不顧忌四名蒙麵修士身上的傷勢,隻一連聲不停地催促著快些,她再一次感覺到靈識中跟陳無雙身上殘留的跗骨之毒聯係斷開,心裏又是憤懣又是煩躁,恨不得出手把方圓數十丈內的所有生靈全部毒殺。


    四境八品的妖婦在高手濟濟的黑鐵山崖,也是有名有號的人物,竟然接連在那瞎子少年手底下吃了兩次悶虧落荒而逃,這讓她咽喉處仿佛堵了一團棉花似的喘不過氣來,尤其是陳無雙身邊那個長得不俊的侍女最是可恨,若不殺了她剝皮抽筋,有何顏麵再回去麵見主上?


    可那該死的邋遢老頭布下的障眼法好像無窮無盡,身後四個廢物又不頂用,好在沒再在之後的陣法中見到蘇慕仙的虛影,否則盡管知道那道神念所化的分神不可能出手對她造成威脅,但單是那老匹夫五境十二品的氣勢就讓她惶恐不安,十成本事最多能使出來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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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


    偏偏障眼法千變萬化,時而憑空幻化出一座險峰,時而在半空懸起一條雲瀾江,這些都瞞不過八品修士的眼力,可黑衣老婦畢竟以毒功見長,攻伐手段不夠犀利,明知道這種陣法最快的解決方式就是以力破巧將之強行擊潰,但仍然要依靠那四個手持兵刃的三境修士。


    更可恨的是,常半仙布陣不拘一格,有的障眼法是在空中聚起厚重雲層阻隔視線,本來就是陰雨天氣,光靠眼力跟靈識幾乎分不清真假虛實,一旦陷入陣中再想將其擊潰,就會生起一種隻緣身在此山中的無力感,少說也得耽誤兩三柱香時間。


    黑衣老婦已經開始暗自後悔,不該剛才出言惹下顧知恒,若是有他那條南疆玄蟒隨行,憑借凶獸對氣息天生敏銳的感知能力,或許能更快地從前赴後繼的障眼陣法中脫身出去,耽誤的時間越久,那瞎子少年等人逃出去的機會就越大。


    而且,從剛剛破陣之後遇見的兩名被人斬斷長劍的蒙麵修士口中得知,陳無雙一行人已然早在一個多時辰之前就離開了此處,黑衣老婦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起來,寬大黑衣裏麵的幹癟胸膛氣得劇烈起伏,冷聲一笑揮手散出漫天墨綠色毒霧,頃刻將那受了內傷的二人包裹在內,連一聲慘叫都沒聽到就被腐蝕成了兩具枯骨,“這等廢物留著何用!”


    妖婦身後本來就滿腹怨言不敢開口的四個蒙麵人登時噤若寒蟬,這黑衣老婦盛怒之下不分敵我,說動手就動手,那兩名慘死的修士在黑鐵山崖也不是無名之輩,是從小修行的胞親兄弟,同修一門邪異功法多年,早已心意相通,而且已然到了三境六品的境界,晉升四境是遲早的事,卻死在了自己人手裏。


    這一幕任誰也難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黑衣老婦卻不在乎這個,冷然一回頭眼神如南疆玄蟒般盯著四名蒙麵修士,陰惻惻笑道:“你等是聰明人,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頭前開路,若是讓他們跑了,進惡靈窟的下場比他們二人還慘!”


    四人黑紗蒙麵看不出表情,可不約而同都能看見喉結艱難地動了一下,互相對視的眼神裏七分驚駭三分惱怒,手持一對銀鉤的那人當先禦空在前,其餘三人慢了半步才跟上,其後才是神情陰毒、手無寸鐵的黑衣老婦,被滿臉皺紋擠成兩道縫隙的眼睛裏透著擇人欲噬的爍爍凶光。


    從百花山莊所在的山穀裏往南不過追了區區百餘裏路,放在平日不過兩盞茶功夫,黑衣老婦等人卻堪堪飛了大半天,從大雨的山穀到陰雲密布再到大雨,心頭的煩悶磨光了八品修士的最後一絲耐性,甚


    至四名蒙麵修士都清楚聽見了身後傳來的陣陣瘮人磨牙聲,終於在晨昏不辨的雨中再次破去一座陣法,往前飛了幾十裏都沒有察覺陣法所化的幻境。


    “停下!”黑衣老婦冷冷喝了一聲,四名蒙麵修士如釋重負,本來從山穀裏就各自受了六品劍修全力一劍,勉強壓製著傷勢供人驅使,路上又接連遇上數十座障眼法,四人體內的真氣幾乎要消耗一空,再追下去即便不被那些少年所殺,也會死於丹田枯竭、經脈斷裂。


    妖婦懸在虛空中低著頭四下打量片刻,冷靜下來一想就發現了不妥,前麵路上每隔兩三裏距離就會碰上一座障眼法陣,可眼下卻一反常態地幾十裏路風平浪靜,這事隻有兩種可能性,一是那該死的邋遢老頭或是手段用盡無力布陣、或是故弄玄虛借此迷惑與人,二是那瞎子少年等人沒有走遠,而是找地方藏了起來。


    略微一思量,黑衣老婦就有了判斷,同樣是三境修士,自己身邊的四個廢物眼看就要耗盡全部真氣,陳無雙身邊的四個六品劍修先是從南疆玄蟒和四個蒙麵修士的阻攔中突出重圍,又重傷了那兩個已經化作枯骨的六品邪修,體內的真氣必然也是消耗不少,這種情況冒著前麵有可能還有阻攔的風險往南逃的幾率不大,應該是找隱蔽地方藏身了才對。


    推斷歸推斷,黑衣老婦還是不敢完全確信,猶豫之後猛然將自身七成凝實的靈識遠遠朝南散了出去,不多時就有五六道各色光華從前方迅速趕來,為首的一人見到幾人心裏一驚,上前道:“屬下見過隋長老,我等在此埋伏多時,雖有修士偶爾經過,但沒見過您所說的幾個人。”


    黑衣老婦冷笑一聲,“果然不出所料,那瞎子好心計,當著老身的麵也敢耍燈下黑的心眼。你們五個跟老身去找,其餘四人去前麵埋伏休整,若是再被人從你等眼前逃了去···”手持銀鉤的蒙麵修士立即鬆了一口氣,忙道:“屬下不敢!必定拚死攔住陳無雙等人!”


    剛剛趕來的五個人也都是三境修士,為首的一人有六品境界,見雙鉤修士沒被黑紗遮住的額頭上頃刻沁出冷汗來,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緊跟著冷笑連連的黑衣老婦返身朝北緩緩飛去。姓隋的妖婦禦空飛地既慢且低,時不時揚手揮出一團濃鬱毒霧,將雨絲染成墨綠色滴落,身下的草木一淋到雨水即可肉眼可見得凋零枯萎,來不及躲避的鳴蟲、青蛙數以百計的斃命,剛跟上的五個人麵麵相覷不敢出聲,心裏如同被雨水打透般冰涼一片。


    “瞪大眼睛盯著山洞、樹下,給老身細細地搜!他們跑不出這方圓幾十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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