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得平常又稀奇。


    平常是因為,道人相見,談經論道常會這樣問。


    稀奇的是這時候問。


    鬱青瑤微笑道:“清靜無為而已。”


    “如何才能清靜?”許素素語有深意的問。這意思是問,你丫的清靜是一個人清靜,還是兩個人清靜?


    鬱青瑤含笑道:“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心無掛礙,自然清靜。”


    她答得很玄妙,意思是:我就是一個人清靜,不用擔心我會搶你男人。


    鬱青瑤喝了口茶,微笑道:“許道友,天下奇景無數,奇書無窮,你應該遊曆一次,觀山可以生仁,閱水可以增智,蹈海可令心胸開闊。困居閨中,不可知,道之奧妙。”


    許素素歎了口氣,說:“我也這樣想,可是時世不由人。”


    鬱青瑤微笑道:“或許有那麽一天,你我可把臂同遊乎天地之間。”


    丁香和海棠無語了。我們約你來,是談你跟世子到底什麽關係的,你突然約我們夫人出去遊曆,神馬意思啊?我們夫人怎麽可能出去遊曆?你是要我們夫人放棄世子夫人的位置,讓給你嗎?


    不對,既然是把臂同遊,那她也是要一起走的意思,這真是讓人糊塗了。


    鬱青瑤的意思很隱晦。總有那麽一天,我是要殺了你丈夫的,到那時候,你就自由了,可以到處去玩了,不用謝我!我就是這麽一個好人!


    許素素雖不明鬱青瑤語中深意,卻聽出來了,此人無意跟她爭夫人之名。


    許素素的心就放鬆下來了。


    鬱青瑤給她的壓力還是很大的。超凡的容貌,天才的實力,滿城的善名,這樣的女子要跟人爭丈夫,誰家夫人都得擔心得睡不著覺。


    “你遊過什麽地方?”許素素好奇的問。


    鬱青瑤就聊了起來,聊她走過的地方的景色,見過的一些風俗。


    許素素畢竟年青,對外界很是好奇。


    兩人象朋友般說笑起來。


    兩個丫環在邊上聽得雲裏霧裏,很是抓狂,這跟她們想象的情景完全不一樣。


    她們都做好了戰鬥準備了,誰料會是這種情景。


    夫人居然跟敵人交起朋友來了。


    不一會,兩人的話題又轉到濟世館了。


    鬱青瑤說了些館中的事,捐款的支出了,館中老人和孩子的不幸了,等等。


    老百姓的悲慘遭遇,聽得許素素主仆一楞一楞的,她們知道老百姓中有生活得慘的,但從沒人告訴她們具體有多慘。


    聽著鬱青瑤的描述,許素素眼圈微紅,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鬱青瑤微笑說:“我說的那些人,就在濟世館。對了,你們想去濟世館看看嗎?”


    許素素有點想去,又覺得有點尷尬。因為,那是她丈夫給鬱青瑤辦的。


    鬱青瑤勸道:“行善積德,這是積陰功的正事,許道友若肯相助,善莫大焉!”


    海棠慫恿道:“夫人,去看看!”


    丁香點頭說:“夫人去看看也無妨。”


    她的意思是不能聽鬱青瑤一麵之辭,她說的是真是假,總要親眼看看才好。


    要不要相助,也要等看過才好說。


    鬱青瑤又勸說:“許道友,很多事你肯出麵,比我出麵還要好,我畢竟是外人,你才是最適合的。”


    這最後一句,說動了許素素。這句話說得很微妙,一個外人,可以指鬱青瑤是外地人,也可以指在世子夫妻間,她隻是外人。


    最適合的意思,可以是說許素素是名正言順的夫人,也可以說許素素以世人夫人身份出麵辦善事才是最體麵最適合的。


    許素素含笑說:“如此,我去看看,若你說的是真的,我必不吝相助。”


    嗯,世子夫人不差錢!


    鬱青瑤一點不懼,白蓮花輕易不說謊話,她說的多半是真的。即使有假,那也是別人先騙了她。


    鬱青瑤帶著許素素參觀了濟世館,看完後,許素素觸動憐憫之心,當場拍板要入夥。


    鬱青瑤很欣慰,請許素素當館長,自願退位。


    她甚至提議改掉館名為濟州濟世館。


    許素素為她的無私感動了,捐贈黃金萬兩,就任館長,館名也改了。


    鬱青瑤把許素素拖下水,心裏鬆了口氣,她才不要象在花山一樣,又因撩男人被人追殺。


    狼狽逃跑,實在是丟了白蓮花的麵子。


    把這一攤子丟給許素素,她就輕鬆了,出了事也怨不到她頭上了。救濟館辦差了,人們都會怪許素素,會懷念青瑤當館長的時候。救濟館辦好了,人們也會稱讚青瑤,因為她是第一任館長,親手製定了諸多製度。許素素做得再好,人們都會覺得,許素素不過是延續了鬱青瑤的作法。


    無論成敗如何,鬱青瑤仍然會是白蓮花一樣純潔美好,毫無瑕疵。


    相反,許素素累死累活,出錢出力,稍有一點問題,就會被人指責,說她不如前任館主。


    許鬱二女經此一場,倒是頗有點惺惺相惜,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送走許素素,鬱青瑤往春水觀走。


    路上又有人攔住了她,一群豪門奴仆裝束的人攔在她馬前,說:“鬱小姐,我家公子有請。”


    鬱青瑤有點苦悶,麵上仍掛著前台小姐職業性的微笑,問:“敢問貴公子是誰?”


    一個仆人腆著肚子,驕傲的說:“狂熊公子,你聽說過嗎?”


    鬱青瑤哦了一聲,心道:原來是他啊?姐這一陣忙忘了,居然還讓他活著,真是失策。“貴公子在哪裏?”


    仆人傲然道:“跟我走吧!”


    鬱青瑤哪肯就這樣跟著走。對方可是搶女人出名的四獸之一。真要被帶到無人的地方,那才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呢!


    她含笑道:“抱歉,我與人有約,請貴公子另約個時間地點。”


    仆人急了,這怎麽行?公子可是偷跑出來的,下次出來還不知什麽時候呢!


    “你敢拒絕我們公子?你不想在這混了嗎?”仆人厲聲喝道。


    鬱青瑤淡然一笑,說:“你這可不是請客之道。”


    仆人怒了,捋袖子就想動手搶人。


    鬱青瑤冷冷一笑,馭風而走。


    眾仆望空興歎,蔫蔫的回去了。


    他們這才記起來,對方是築基高手,不是他們這樣仆人能強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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