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世道,消息想來要比人更快的,便在那陳墨劍斷雲江的第二天,這等大事就已經傳揚了開來,隻說那青天白日裏,又劍仙一位,一件斬斷了雲江水,與一襲紅衣並肩而去,瀟灑倜儻的模樣兒,時間少有,當真一對璧人!


    禹州,龍華山下,乃是一處城,喚做平義,說起來,那龍虎山還是隸屬在這平義城,隻是這江湖與廟堂之間,關係微妙,除卻了那等亂世,往往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管誰的,所以,這平義府的人也很少有去過那龍虎山的!


    就是在這平義城的一處客棧裏,角落處,有著兩人,一老一少,年紀大一點兒的,兩鬢斑白,看那模樣兒,也得有五十多歲了;至於那年輕人,二三十歲的年紀,長相清秀且英俊,眉宇裏少不了的剛毅!在仔細看看,這兩位也並非是別人,正是那龍虎山下來的王恒師徒倆!


    “唉,你們聽說了嗎,那雲江邊兒上,昨日裏生出了大事情了!”隻聽得這客棧裏,用飯吃茶的客人們少不了言語,其中一人,麵上待著幾分神秘,給有著幾分炫耀的色彩,開口說道!


    “什麽事情啊,還出這般模樣兒,難不成那條安穩了好些年的雲江又改道了,是淹了哪兒了?”許是看不得那人的神情,又有一人,撇嘴說道,言語裏,全是一些個輕蔑與不屑!也是了,自從那條雲江水安穩下來之後,這禹州處在下遊,便的確少有聽說過那等雲江的稀奇事了!


    “嘿,說出來你們肯定不會信的,就在昨天,那雲江邊兒,又一個白衣人,一劍,就隻有一劍,就斬斷了那雲江水,身邊還跟這一個紅衣女,兩人就那樣,不曾接著半條舟楫,徒步走過了雲江!”那人也不再賣著關子,開口說道!


    “真的假的,那些個劍仙什麽的,要渡雲江不都是在那漢州嗎,怎麽今天又到了咱們這下遊了,怕不是沒什麽膽子,不敢再那上遊施展手段吧!”


    “就是,在下遊做出了這等事情又算什麽本事,要真有本事的話,就去那上遊試試啊,還一劍斷江,到時候,別給他將那寶劍給折斷了!”


    “誒,你們有哪裏曉得這等仙人的心思!”還是最先說話的那人,此番見得自己的確挑起了身邊兒這些個人的興致,心裏也是高興,接著開口說道:“那些個在雲江上遊憑著各自本事渡江的,不都是為了博個好聽點兒的名頭,要咱們說啊,還是昨日裏這位,單純地為了趕路,使出了這等手段,那才厲害,就像那些個書裏說的,這些個劍仙們單憑一件,有蛟龍處斬蛟龍不是!”


    聽得了旁邊的那些個言語,這王恒麵上生出了幾分思索的模樣兒,看著自己對麵兒正在吃著茶水的師父,欲言又止,想了想,輕歎一聲,不曾開口!


    “有什麽便說就是了,你我師徒倆又不是外人,還有什麽說不得的!”張釗不曾抬眼去看,卻也是發覺了自己弟子的不對勁,開口說道!


    聽得了自家師父的這等言語,這王恒也不再隱瞞自己心裏的想法,看著對麵那些個正在大聲議論著的茶客,這王恒開口說道:“師父,你說他們說的會不會是陳師兄啊,身穿白衣,使得一手好劍,身邊兒更跟著紅衣,實在是好像陳師兄啊!”


    張釗放下了自己手裏的茶杯,麵上一愣,待回神兒,心裏做出思索,仔細的尋思了一會兒,這張釗接著開口說道:“誰曉得呢,就算是又能怎樣?你我都已經尋了這好幾個月了,也不曾有著半點兒消息,此番知曉了這等事情,那人的去向,你我還是不曾有著半點兒頭緒的!”


    “如果是的話,陳師兄已然渡過了雲江,定然是打算著去那上京城的,您說他會不會露過這平義府啊!”那王恒說著,心裏帶著些許的期盼!


    “唉,也罷,這些個日子,你我便好生留意著就是了!”那張釗輕聲歎過了一聲,可麵上卻不曾生出半點兒的喜色,仔細想想,若自己是陳墨,龍虎山對自己做出了那等事情,自己又怎麽會到這兒來呢?隻是看著自家徒弟的眼神兒,這張釗實在不忍心,隻得假意開口如此說道!


    便在這兩人議論的時候,這客棧裏又進來人了,一男一女,男子一襲白衫,腰佩寶劍;那女子,一襲紅衣,麵上更是有著一麵紅紗遮住,看不得紅紗底下究竟是何等的傾城模樣兒!


    隨著這兩人抬腳進了這客棧,那原本議論紛紛,聲音鼎沸的客棧在一瞬間便徹底的安靜了下來,整個客棧的人都轉眼,緊緊的盯著這兩人,終於,有人率先開口,打破了這等平靜!


    “誒,你看,那兩位是不是你說的昨日裏劍斷雲江的兩人啊?”


    “啊?我也是聽說的,哪裏有認得?”


    隨著這幾道聲音之後,這客棧裏眨眼的功夫兒裏,有恢複了先前的那般熱鬧的模樣兒,這客棧裏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更是對著這剛剛進來


    的兩人,指指點點,猜測著這兩人的身份!


    “你看看你,昨日裏出盡了風頭,今天連吃頓飯都不安生?”此番這兩人的確是那陳墨與紅衣了,隻是瞧著那些個人的目光,這紅衣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緊皺著眉頭,開口說著,一邊兒言語,另一邊兒,抬手便捏住了陳墨腰間的一團軟肉!


    “哪裏又能怪我,若不是你惹出麻煩在先,咱們也不會坐不上船隻,要是有著船隻載我們,我又哪裏會費那等力氣!”陳墨撇嘴,小聲言語著,隻是這話語不曾說完,隻覺得自己腰間的那一陣疼痛越來越狠辣,陳墨趕忙改口,道:“好了,好了,是我錯了!”


    看著陳墨服軟,那美眸眨動,給了陳墨一個白眼接著,自紅紗底下,那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這還差不多!”


    就在這個功夫兒裏,陳墨卻是留意到了這客棧的角落裏,那張釗師徒兩人,看著那兩人也是朝著自己這邊兒看了過來,陳墨也曉得此番已然避不過去,心裏生出幾分苦澀,接著,便不曾躲閃,朝著那邊邁步過去!


    看著陳墨與紅衣朝著自己這邊兒一步步的走過來,這張釗師徒倆隻覺得此番好似是在夢裏一般,就連那位龍虎山的張釗長老,狠狠的給自己的胳膊上擰了一把,嗯,疼的厲害,定然不是在夢裏了!


    “張長老,王兄弟,別來無恙啊!”陳墨也不曾見外,徑自地做到了這師徒兩人這一張桌子上,看著這師徒兩驚訝的麵容,輕聲開口笑道!


    “掌教!”那張釗回神兒,接著,便要起身心裏!


    那陳墨見得了這般,伸手將那張釗的身子壓下,接著開口道:“張長老不要這般稱呼陳墨了。”


    “陳師兄,你這些個日子去了哪裏啊?”王恒開口,小聲開口問道,言語裏有著幾分急切的模樣兒,想著幾個月前,這陳墨的身上還有著削骨散的劇毒,這王恒心裏擔心的很!


    “被人救下之後,在江州待了一些個日子,想著此番還有些是請要做,便就有回來了!”陳墨開口說著,麵上平靜的很,看著那王恒的眼神兒,曉得了那眼底裏的幾分擔心,接著開口說道:“不需擔心的,那等削骨散的毒,早已經被人給解了的!”


    “那就好!”張釗接過了話茬兒,接著開口說道:“方才聽得了這客棧裏的人說,昨日裏有人劍斷雲江,聽得那些個人的描述,王恒就猜測是掌教的,還說掌教八成會路過這平義城,誰能料到,這言語剛剛說完,掌教就露麵兒了!”


    一邊說著,這張釗看向那王恒的眼神兒也變了,隻覺的自己的這位弟子實在有著幾分福分!


    “是嗎?”陳墨輕聲笑著開口,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麵上生出了幾分別樣的意味,猶豫了片刻,陳墨接著開口說道:“不知兩位今日是否有著空閑?”


    “掌教有何吩咐?”看著那陳墨的麵上生出了幾分肅意,這張釗曉得此番陳墨這兒定然有著一些個事情要自己師徒倆去做的,收起了麵上的那幾分笑意,輕聲開口說道!


    “談不上吩咐,隻不過是想請兩位去做個見證就是了!”陳墨雖說還是聽不得那張釗一口一個掌教的叫著,可是那張釗遲遲不肯改口,這陳墨也不做勉強,輕聲說著!


    這陳墨的一番言語,讓張釗師徒倆一頭霧水,又哪裏曉得此番要去做個什麽見證,隻是這張釗看向了陳墨腰間的那一柄長歌寶劍,想著那長歌寶劍上一任主人唐傲的音容,心裏一橫,既然是自己那位唐師兄選定的人,莫說隻是做一個見證了,即便是那等刀山火海,自己定然也要馱著他過去的!


    “掌教去哪兒,我師徒倆就去哪!”張釗說著,對著自己身邊那位得意弟子使過一個眼色,那王恒見得,也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便請兩位隨我等再回那龍虎山走一趟吧!”


    .......


    走在路上,陳墨一直都不曾說過此去那龍虎山究竟是有著什麽事情,這張釗師徒倆也不曾追問,隻是這心裏難免會犯出些什麽嘀咕,想著此番去龍虎山,是不是這陳墨為了報當日那嶽長屏的一箭之仇?


    隻是想到了這兒之後,這張釗的心裏又生出了幾分後怕,那嶽長屏乃是一個堂堂的朝元境修士,就算這陳墨的身手不凡,可又怎麽會是那朝元境的對手!別聽那坊間傳聞如何,說著陳墨跟那位天師府的化神境長老打成了一個平手,可究竟如何,這張釗昔日就是在那昆侖山前,看得真真切切,是另一位太華山弟子的術法在前,那趙玄非,陳墨有心這才勉強戰成一個平手的!


    就在這張釗心裏一陣擔心的時候,轉眼間,幾人已經來到了這龍虎山的山門,看著眼前這熟悉的地方,張釗的心裏,忒不是滋味兒,究竟是差在了哪裏,怎麽轉眼的功夫兒,這龍虎山就變成了這樣?


    陳墨哪裏曉得此事這張釗心裏的事情,不曾猶豫,抬腳,便朝著那山門走去!


    這青天白日裏,就算龍虎山已然沒落,可也少不了那些個守山的弟子不是,隻不過今日這位守山的弟子應該是那嶽長屏安排的新來的,不曾認出陳墨這幾人的模樣兒,眼見著這幾人走近,這弟子伸手攔住!


    “你們是什麽人,可曉得此處又是什麽地方,容不得你們擅闖,趕緊離去!”


    陳墨抬眼,見得眼前這人麵生,也不曾生出些許的惱火,隻是抬手,將那長歌揚起,對著他說道:“可認得此物?”


    那弟子剛上山沒多少時日,又哪裏曉得這長歌劍的模樣兒,仔細的看了那長歌劍幾眼,麵上生出了幾分惱意,隻道這人不識好歹,竟然敢在這龍虎山撒潑,開口大喝道:“我哪管這是個什麽,你趕緊離開!”一邊說著,這名弟子抬手便要去推搡陳墨!


    陳墨側身躲過那弟子的手臂,眉頭緊皺,開口說道:“此劍名為長歌,乃是這龍虎山掌教代代相傳之物,說到了這裏,你可曉得我的身份?”


    “掌教?我龍虎山掌教一直呆在山上,哪裏下過山去!”那弟子開口接著言語,“你此番離去,我也不再追究什麽,可若還這般胡言亂語,便怪不得道爺我拳腳無眼了!”


    “哼,想來你也是那位嶽長屏的爪牙了,既然如此,便也不需要對你有什麽客氣了!”陳墨看著這弟子的模樣兒,心裏生出了幾分厭惡,開口說罷此語,上前一步,抬腳,便狠狠的踹在了那弟子的胸腹!


    那弟子橫豎不過煉己,又哪裏能吃得下陳墨這一下,整個身子在這股子巨力之下,狠狠的朝著山門內倒飛而去!


    這動靜大了些,那門裏的其他弟子也是曉得了這等事情,七七八八,三兩成群的都走了出來,烏泱泱的,少說也得有上百人了!


    看得這模樣兒,那張釗的心裏倒是有著幾分驚訝,自己還在山上的時候,記得山上的弟子多的時候也不過五六十人,如今怎麽這麽多的人!


    這些個弟子之中,自然少不了那些個原先就在這山上的弟子了,認得那陳墨與張釗幾人,曉得那些個事情的根底與恩怨,麵上驚恐,隻道是這幾人是來尋仇的!


    “那......那不是張釗長老嗎?還有王恒師兄,還有那個武夫?他們怎麽來了?”


    “完了,八成是回來尋仇的,那武夫可是連天師府化神境的長老都能打成一個平手,我們死定了!”


    “夠了!”也有不知不畏者,冷哼一聲,接著開口說道:“那張釗,先前就是嶽長老的手下敗將,此番回來,還不是自討苦吃?至於說那個武夫,即便武藝再怎麽了得,橫豎不還是一個江湖武夫,**凡胎,又有什麽好懼怕的!”


    可雖說是這般說著,隨著那陳墨一步步的走上前,那些個弟子沒有已然敢出頭,隻是進跟著那陳墨的腳步,亦步亦趨,慢慢的後撤!


    走進了這龍虎山的山門,沒幾步之後,這陳墨就已經停下了腳下的步子,抬眼去,看著那上百人驚恐的麵孔,接著開口說道:“把那唐沁叫出來!”


    這上百人之中,有一人,膽子大一些,上前一步,擠出了人群,可仔細看去,那雙腿正打著顫,顯然這心裏也是怕的厲害的!


    “你是什麽人,我龍虎山的掌教豈是你說見就見的?”


    陳墨見得這般,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那人,接著開口說道:“嗬,不曾想如今這龍虎山上還有著一位有膽氣的!”說到這兒,停頓一番,麵上厭惡,接著開口道:“隻是我不懂,既然有著這等膽氣,你有怎麽屈服在那嶽長屏的淫威之下,賣了這龍虎山?”


    聽得了此語,那弟子膽氣又是大了幾分,麵上坦然,開口說道:“人各有誌,我等的資質,自己都是曉得,求不得那等仙路,倒不如就隨著嶽長老搏上一搏,說不得也能討個一官半職做做!”


    “是誰要見我龍虎山的掌教啊?”就在此時,那人群的後頭傳來了一道聲音!那些個弟子聽見了這一道聲音之後,紛紛挪動了身子,人群了閃出了一條路子,由著那幾人走上前來!


    待看清了來人的模樣,這陳墨麵上閃過幾絲笑意,接著開口說道:“嗬!嶽長老,好久不見啊!”


    那嶽長屏猛然間愣住,自己那等削骨散的威力,自己也是曉得的,這陳墨也不知怎麽做到的,竟然就將那等毒給解了?


    將這等心思壓下,嶽長屏眯起了雙眼,那細長的眸子裏,滿是陰冷,輕聲開口說道:“陳道友?倒是不曉得此番前來我龍虎山又是為了什麽事情?”


    “沒有別的事情,還請唐沁出來一見!”


    ......


    踏破鐵鞋,得來全不費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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