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妥協


    晚上出去跑步,一路上良子總在想,給自己貼一個怎樣的標簽才合適。


    運動真是個虐人的玩意兒,才懶散個把月,竟有種體力不支的感覺,自己此刻一定臉頰通紅,頭發淩亂,用手抓了抓,再縷一縷額前的碎發,留長發果真是麻煩。


    汗水順著額頭、臉頰緩緩黏黏地流下來,一偏頭,一顆汗珠恰好順著鎖骨一路向下流進乳溝裏,一陣風吹過來,涼涼的,癢癢的,像一隻小螞蟻在上麵爬行,忽的就想起霍恒舌尖挑逗般在胸前滑過的黏潤觸感。有點想笑,索性停了下來,左手食指探入拭掉那顆汗珠,舌尖輕觸,迅速彌漫至整個口腔的鹹酸味道她想起宿舍桌角那顆正在疲軟腐爛、部分已經變黑了的桃子。


    良子喜歡桃子,恰好霍恒也喜歡吃。


    良子喜歡聽一半粉色的脆桃被一口咬下去的清脆聲響,喜歡汁肉在口腔裏被牙齒攪碎所帶來味蕾上的綻放,更喜歡桃子果皮上的那一層細細的絨毛,但良子對這層絨毛過敏,如若沾染後沒有立即清洗幹淨雙手,被觸碰過的皮膚就會起一層密密麻麻的紅疹子,極癢難耐。挑選桃子的時候良子總是選那些個大、半紅、絨毛多的,再放到鼻子下麵聞一聞是否香甜,這是小時候外婆教給良子挑香瓜的方法,記憶裏炎炎夏日的午後外婆總會帶著她到田間瓜地去買香瓜,因與那瓜農相熟,可以自行到地裏采摘,良子就如小鳥一般躍進地裏,撅著小屁股,鼻子湊上去挨個聞那瓜是否成熟,是否香甜,而如今這法子卻被她拿來挑選各種水果。似一種變態扭曲的心理,在靜止的清水盆裏慢慢地用指腹揉搓掉絨毛,露出桃子粉紅原貌的過程總能給良子帶來精神上的放鬆與安慰。若如桃子一般,想見到最真實的自己,到底是該褪一層毛還是扒一層皮呢……


    操場今年年初剛剛翻新過,跑道和足球場地是鮮豔得有些張揚的綠色和藍色,中央區域安裝了一個大吊燈,耀眼的燈光從中間向四周散發蔓延開來,基本上能照亮大半個操場,卻愈發顯得邊緣地帶黑黢黢的。不過倒也是這樣,光越是亮,黑愈是暗。慢慢地在操場上踱步,感覺自己通身是水,摸了摸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想來胸罩已經濕透,便越發覺得周身粘膩,小腿酸脹,一點也不想再走下去了,可還是要硬撐著向前。夜跑的人很多,一個接一個地帶著汗酸氣味從良子身邊跑過再遠遠地甩至身後,當他們沿著漸明漸暗的軌跡向前奔跑的時候,充斥在腦海裏的都是什麽呢?愛情,友情,親情,未來,現在,學習,工作……還是說隻有自己懷揣著滿腹的心事。


    未來……到底是怎樣的呢?還有大半個月就要畢業了,論文一團糟,被導師打回來無數次,放在那裏依舊是不想動筆去修改,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


    “反正畢業答辯之前總能寫完的吧。”


    總是抱著這種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心態做一些不想做、不想麵對的事情,這就是良子,一個懦弱的,膽怯的,懶散的人。


    朋友圈裏到處都是曬去向的,身邊的同學朋友有的已經考上研究生、公務員,有的已經簽好了公司和事業單位,隻有自己還像個秋日的蒲公英一樣到處遊蕩。以為自己早就做好了盤算,臨近畢業了才發現,自己僅僅是做出了方向性的決定,而別人似乎連路都已經規劃好隻剩按部就班地向前走,此種情況下,難免會拿自己與旁人進行比較,壓力忽然就排山倒海似地襲來。


    “額,好想睡覺啊。”


    “未來找工作的麻煩與苦惱就交給未來的自己好了,現在就是吃喝玩樂坐等畢業。”


    總是這樣,覺得麻煩索性就放在一邊不去理會,今朝有酒今朝醉,開心一天是一天地過吧,感覺自己就像個大鴕鳥遇到麻煩就躲,可是啊,就像前幾天看過的一部日劇的名字一樣,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到底有沒有這樣一個黑洞可以讓良子鑽進去稍微休息一下,忘卻這世上所有的煩惱,僅僅是長眠。


    手機振動,屏幕顯示霍恒的微信頭像。


    “幹嘛呢?這個時間點應該在跑步吧?”


    “嗯。”


    “我請你的舍友們吃飯吧?下次去我請她們所——有人吃飯。”


    “不用了,沒必要。”


    良子那種倔勁兒又上來了,為什麽呢?為什麽一定要請舍友們吃飯呢?即使把他介紹給自己身邊所有的人有意義嗎?他依舊是個有家室有孩子的人!生起悶氣來就把霍恒想得很壞,他以為這樣就能拴住自己的心嗎?她誰都不在意,誰都不能左右她的想法,況且沒有未來的兩個人何必要徒增煩惱呢?


    良子想不通霍恒的心思,內心的混亂不知該怎麽形容。


    “為什麽啊?”


    “你喝酒了。醉了嗎?”


    “沒有喝。”


    “說實話。”


    “請院長吃飯,你也知道的,我工作上的那點破事。而且你懂的,吃飯喝酒這些都是工作中避免不了的。”


    “我又沒說你什麽。”


    “那我倒寧願你多說一些,你總是這樣淡淡的,我好沒安全感。”


    “嗯。”


    “良子,你說人工作的時候為什麽就不能認認真真地做事,非得去搞那些阿諛奉承的事情呢……是我這個人有問題還是這個世道有問題呢……好想吐,好厭惡……”


    “霍恒,你旁邊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


    “我不曉得這種情況應該勸慰你些什麽。”


    良子難過地停下腳步,為霍恒的煩惱,為自己的無能為力,為那句梗在咽喉未能說出口的“我一直在你身邊”。霍恒的世界,自己終究是沒能力擠進去吧。


    明白他痛苦,卻什麽也做不了。


    還要……成為他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黯然地仰起頭看著夜空,這就是自己所能給予霍恒的全部嗎?


    “對不起,良子。我不應該對著你發牢騷的。”


    “沒事的。希望我是你的出口,即使我幫不上什麽忙,成為一個可傾訴對象我已知足。”


    “我愛你。”


    ……


    “我真的很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在心底裏暗罵了一句,霍恒你大爺的。


    隻會空口說我愛你,真是個庸俗至頂的男人。


    “你瘋了嗎?我不想跟你說話。”


    眼睛在黑暗中向四周巡視,良子幹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講話,快步從操場出口離開,害怕身旁經過的某個人單是聽到隻言片語就能竊取到良子所有的秘密。


    “不要掛不要掛,我隻是想簡單地請她們幾個吃頓飯,謝謝這四年來對你的照顧,我就是想讓她們知道你也是有人疼有人愛的,我這樣做有錯嗎?”


    “我們是普通的戀人關係麽?為什麽一定要弄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呢,見我的朋友,怎麽不帶我去見你的朋友?”


    校園的夜景很好,路燈的光映射在湖麵上微微閃亮,有小風吹來的時候,伸出手去感受風感受湖畔垂楊柳的律動,腳尖接著腳後跟,一步一步緩慢地向前移動,看時而濃重時而淺淡的影子在路燈下漸長漸短又漸長。多希望能一直隱在黑暗,這樣就看不見任何人的表情,也不能被旁人發現,一切都沒在暗裏,看不見光也就看不見美好的東西,無所謂比較,無所謂相對而言,是否就也看不見醜陋,虛偽,自私,是否一切就能趨於平衡,這個世是不是就能對那些同樣掙紮在泥淖中的人溫柔一點。


    良子很怕,害怕事情件件樁樁地交錯、糾纏後變得麻煩,像細線團一樣,糾葛到最後隻能靠剪刀徹底兩斷。一加一二加二地不好嗎,為什麽還要三三得九四四一十六,這個世界究竟為什麽要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啊,該死的,光是想想都覺得莫名其妙地喪。


    “為什麽不肯相信我一定要這樣子想我呢?你朋友那邊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呢?你真的是想太多了,再說我就是想向全世界的人宣布這件事情,讓你的朋友們放心地把你交給我,最重要的是讓他們都明白你會過得很幸福,而這種幸福就是我給的。我求求你了,真的,答應我好不好嘛……”


    順著電話聽筒斷斷續續地傳來輕微的啜泣聲,良子抗拒的心忽然就軟了下來,有什麽好糾結的,快刀斬亂麻,那就做個冒險的決定,害怕的事情說不定根本就不會發生。


    不是聽不懂,看不明,他字裏行間的漏洞以及顧左右而言其他,但是良子心軟得毫無意外。是,有的時候感覺霍恒很笨,甚至是蠢,可以說這些時候是有目的性地選擇忽視或者說無限製地把它縮小直至看不見,但那並不代表良子不知道霍恒的缺點,相反地,霍恒的缺點良子可能了解得比他自己還要清楚,可明知事實如此良子依舊愛他,即便感覺自己就像個被蛛網纏繞的小小昆蟲,蛛網破損不堪漏洞百出,輕輕一掙便能逃脫,但良子願意走向死亡,願意等待這隻又老又笨重的蜘蛛一顫一巍地爬過來,被蠶食得心也甘,情也願。多神奇啊,霍恒就是良子依舊活在著世界上的唯一牽絆,竟然一邊嫌棄一邊深愛這個喝醉了隻會對著電話大聲嚷嚷著說愛她的男人。


    2.苦澀的5.20


    掛完電話覺得可笑,是啊,為什麽一定允許霍恒在自己的世界裏大聲聒噪,而她卻隻能默默地隱在他世界的黑暗角落裏,連出聲的權利都沒有。


    可是又覺得霍恒可愛,原來是個喝醉了像個小孩子一樣會哭鼻子撒嬌的老男人啊。


    確實是喝醉了啊,舌頭捋不太直,說話都不利索了呢。


    也不是沒有過喝高了意識卻很清醒、腦袋裏充斥著咆哮著的思念全都想一股腦傾訴與霍恒想的時候。


    有點小慶幸,霍恒喝醉的時候想到的人是自己,就是這個弱弱小小的想法擊潰了所有關於霍恒是否是在玩弄自己的疑慮。


    霍恒的話究竟幾分為真幾分為假不想費盡心思去猜,這個世界本就真真假假,何為真何為假,在良子的世界裏,他們相愛,即為真。


    女人啊,隻會相信自己希望相信的。無所謂了,被別人發現如何不被發現又如何,做都做了還怕別人知道嗎?做了壞事就要做好隨時被懲罰的準備。


    啊……終於想到最合適的標簽了。


    一個……壞人。


    掛完霍恒的電話,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時而能碰到依偎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小情侶,看到他們站在小河邊上親親我我的樣子會吃上一頓子莫名其妙的幹醋,一想到昨天霍恒的表現,從心頭蔓延至舌尖的陣陣苦澀像大海一樣將自己吞沒。


    昨天是5月20日,一直懷有期待,卻不曾想霍恒任何表示都沒有。


    隻有半天才響起的消息提示音稍微刺痛了良子的神經,指腹劃過微信與霍恒的對話框,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心空下來的時候,時間就被拉得很長


    沒有風,書卻呼啦啦地動起來


    一個個文字焦灼像雨欲來時的螞蟻


    然後


    歌不成歌,曲不再是曲


    躺下來閉上眼睛而又佇於窗前


    不能呼吸


    害怕加深這綿延幾百公裏積累起來的疏離,又稀釋這流動而來有他味道的空氣


    良子胸中煩悶,刷刷地在微博寫下這首酸詩,一個小時過去了並沒有人點讚。又有什麽好在意的呢,那個人永都不會看見。


    “想你。”


    “我在聽歌。”


    “想我好不好。”


    “好。”摁下發送鍵後良子的指尖遲疑地停頓了兩秒,又啪啪啪地快速敲擊鍵盤:“我希望自己少想你一點。”


    “為什麽?”


    “不為什麽,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嗓子發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重重地呼出,試圖衝散胸腔裏翻湧上來的苦澀,越來越覺得霍恒笨拙,讀不懂自己字裏行間隱藏著的深意,又或者隻是假裝看不懂。耳機裏剛好播放到《塵埃》,百無聊賴地滑動鼠標,瀏覽比較火的網友評論,“世上的事,隻要不違背道義,沒有什麽我不能為霍恒做的。”


    “可是……我違背道義了啊。”


    良子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落在胳膊上,略微溫熱的觸感。


    打開電腦,想寫些什麽,隨便什麽,反正不能讓自己閑下來。


    停下來的時候良子會不停地想象,想象在“5.20”這樣特殊的日子,霍恒會在晨起的時候親吻愛人的額頭嗎,霍恒會給她做一桌子的美味讓良子甜蜜地發朋友圈炫耀嗎,霍恒會帶著老婆孩子出門逛街或者去遊樂場嗎……關於這些,良子終是無從得知,而正是這種不可知的焦灼與恐慌感讓良子深深地沉淪在悲哀裏了。


    良子剛過二十歲,麵容稱不上姣好也不算差,如果願意,像這樣的日子,不缺人陪。良子想不通自己為何愛上霍恒,一個個子不高、臉蛋圓圓眼睛圓圓像個章魚小丸子的,有家室的中年男人。為什麽會愛上他呢?良子琢磨不透,當自己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深深地淪陷在日思夜想裏了。


    他們在一起了。


    多麽,見不得光的關係啊。


    良子給自己列舉了無數個成為第三者的理由,可這些到最後終是被自己統統推翻,無論如何,良子得承認自己很下賤,如同自己這般的人,在國產狗血電視連續劇裏從來不會有好下場,曝光在網上會被千萬人人肉謾罵,走在路上不光會被人扔臭雞蛋,搞不好還會被性格直爽又剛烈的人扯著頭發暴揍無數次。


    想著被扔臭雞蛋、爛菜葉的情形,良子不知不覺又“撲哧”笑出聲來。


    唉,沒救了,沒救了。


    霍恒說,你不能要求我總是想著你啊,我有很多事情要忙的。良子嗯了一聲,把到了嘴邊的那句“可我的世界裏隻有你啊。”生吞活剝,咽到肚子裏去。


    若良子從沒想到,終有一天她會變成自己曾經最痛恨、不齒的那種人,可這種自我厭惡與內疚感終是敵不過看見霍恒時內心的雀躍,她的靈魂她的心她身上的每一個小小細胞全都叫囂咆哮著說有多喜歡。


    良子知道這樣不對,可現在她卻無法讓自己離開他。或許是對自己過於仁慈,默默地告訴自己,就再愛霍恒一天,就一天。或許明天,又或許後天,良子忽然就不愛了,想開了,放手了。


    良子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回到宿舍,梁杉枕著半人大的豬豬抱枕,高蹺著二郎腿,邊敷麵膜邊打王者榮耀,嘴裏還不停地胡咧咧;王瀟剛洗完臉,頭上淺紫色的攏子還沒來得及摘掉,露出滿月圓盤似的大臉,上衣的一角還掖在紅白相間的睡褲裏,一條褲管擄到大腿根部,另一條挽到膝蓋下方,像極了春時立在田頭即將下水插秧的農者,此刻正撅著屁股爬上床,床上的手機裏傳來某清宮穿越網劇的片頭曲;宿舍長李雲雲的桌麵上眉粉、睫毛膏、眼影、口紅一片雜亂,幾團擦有口紅的衛生紙夾雜其中,橫七豎八地還躺著幾根用過的棉簽……光看這狼藉一片就知道是出門約會了,已經十點了,老樣子又要夜不歸宿。


    習慣性地脫掉鞋子襪子往床下麵一踢,再接著脫短褲,短袖,胸罩,最後套了個稍微大一點剛遮住屁股的t恤,光著腳丫子就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


    良子有裸著睡覺的習慣,獨處的時候喜歡拉起窗簾,赤裸著身體在房間裏走來走去。過上集體生活以後稍微有些收斂,會象征性地穿個寬大些的t恤,但每次下課回到宿舍總是先設法脫掉胸罩,褲子,光著腳丫子。一開始的時候大家總不能接受良子的這種怪癖,但良子總是我行我素,時間長了,竟帶得全宿舍的人外出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脫衣服。


    “王瀟梁杉能不能把你們的幹衣服收一收,一個比一個懶,雲雲的床都要被擋嚴實了,回來又要一個一個地捯飭你們。”


    “還好意思說我們呢,能不能把你的鞋子擺好,襪子拿去洗一洗,都放那幾個世紀了,老鼠蟑螂都不敢進來,肯定是怕被你這生化武器給搞到不孕不育斷子絕孫物種滅絕。你說科學家生物學家怎麽不把你頭怪胎拿過去好好研究研究,說不定還能研製出比核武器還牛逼的終極武器,中國從此揚眉吐氣,一腳踹開美國成為世界霸主獨領風騷,然後我們也能在世界各國好看的小哥哥麵前得意地搖一搖。”


    “還搖一搖,接下來是不是要扭一扭,舔一舔再泡一泡?”


    “去你大爺的,你才是奧利奧呢!”


    “不過照你這思路這事兒成了我不就還成強國功臣啦?走到哪裏都得鼻孔朝著天走路那可不得把我牛逼壞了,哎呦呦,到時候姐帶著你吃香的喝辣的包養世界各國小哥哥,紅的黃的紫的藍的綠的白的黑的,想睡誰睡誰!乖,幫姐把襪子洗了去,啊。”


    “想得美!讓我給你洗襪子,就等著人類物種滅絕吧你!”


    “哈哈哈哈,咱們啊,都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你這廝可別忘了是你先挑的茬……”


    說實話,良子承認自己是一個特別懶的人,對於這懶她還有一套屬於自己的理論,東西必須得碼得整整齊齊,用完的物件兒必定放回原處,歸根到底,亂放東西之後還是得費時間耗精力去尋、去整理。每季的衣服就那幾樣,一來省錢,二來穿完這件隻能穿那件,出門的時候不必像其霍恒三個舍友一樣為糾結穿哪件而磨磨蹭蹭,盡管事實上她隻是沒有錢去買。最喜歡過夏天是因為一年四季隻有夏天的衣服最簡單,出門時往身上一套就好了,不似冬天,出個門得秋衣保暖衣毛衣羽絨服帽子圍巾等等穿一大堆,即使把自己裹成個夾心肉粽也還是會冷,太麻煩太麻煩。而且夏天的衣服也最好洗,扔到洗衣機裏攪一攪就完事兒了,最棒的是可以一直穿涼鞋,省去了天天洗襪子刷鞋的大麻煩。有的時候覺得像自己這樣的懶人,吃飯穿衣都覺得困難,就連呼吸都覺得累。額……來生就做隻考拉也好,除了吃就是睡,還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嘖嘖嘖。


    看到角落裏堆放的黑白四雙襪子,確實有點……一言難盡……


    “明明是夏天啊,我都沒怎麽出門而且一直都穿人字夾拖來著,那這些襪子是什麽時候穿過的啊……”


    與良子頭頂冒出一團黑線的無辜模樣相比,王瀟的腦袋簡直冒出了滾滾黑煙。


    “憋說話,良子快馬加鞭地收拾了你的襪子給我滾……”


    “可是我對象說下星期要請你們吃大餐。”


    “那你也得給我滾……滾個360°再滾回來,嘎?你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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