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就坐在旁邊一直聽我靜靜地講述我的故事,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發現他早已淚流滿麵,我笑著遞給他一張紙巾:“傻瓜,我都沒哭,你哭什麽?”


    玄夜不說話,而是心疼地撫摸著我的臉:“晚晚,這麽多年來,你辛苦了。”


    “最難熬的時間都已經過去了。”我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我原本是想放下仇恨,跟冥幽重新開始的。本想到,最終結果還是一樣,不我跟他之間不過是一次次無意義的輪回罷了。”


    我看著玄夜,頓了頓:“對了,天宮中的那個遲嬌,就是現在的張嬌。我聽司命星君說她因觸犯天條被貶入凡間,永世不能再重返天界,但她似乎還記得前世的記憶。而那個念奴,竟是張嬌天宮中的親妹妹,我卻不知道。”


    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好笑,似乎自己一直都被別人玩弄於鼓掌間。


    玄夜輕輕抱著我,我們兩人都靜默著。


    而冥幽自從回去以後,就一直輾轉反側,他想起孟晚傷痕累累的身子,終於忍不住想要起身去玄夜那邊尋找她,管她什麽前世情緣,今生有他冥幽就夠了。


    冥幽一路都懷揣著興奮的心情,他想象著孟晚見到他是怎樣喜悅的神情,然後他又是怎樣好言安慰著孟晚。想到他們重逢時痛哭流涕的情景,冥幽加快了飛行,心中充滿了期待。


    而當他來到玄夜的寢殿,隱身在空氣中,卻見孟晚跟玄夜緊緊地擁抱著,那一刻,他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他伸出手想要為孟晚擦拭掉臉上的淚痕,想了想又悻悻地放下手。


    “原來我真的才是那個多餘的人。”他自嘲地笑著,帶著他跌入穀底的心情,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邊。


    我仿佛感覺到空氣中冥幽殘留的氣息,疑惑地打量著四周,卻什麽都沒看到。


    “我還要做一件事。”我麵色凝重地看著玄夜說道。


    幾天後,我來到冥幽的家,那個曾經也屬於我的屋子前。


    我剛踏進屋子,就聽見小記之的歡呼聲,他驚喜地朝我撲來,在我懷裏又哭又鬧:“媽媽!媽媽……嗚嗚……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你不會拋下記之不管的……”


    小記之在我的懷裏拚命地哭著,好像要把這幾日的委屈都在此時傾瀉出來。


    我撫摸著他的頭,不斷地安慰道:“記之乖……”


    冥幽循聲衝出房門,他看見我的一刹那的神情驚喜萬分,但很快又鎮定下來,隻冷冷一聲:“你來幹什麽?”


    “我還有些東西落在這屋裏,過來收拾收拾。”我平靜地直視著冥幽,臉上看不出一絲波瀾。此時我突然看見那個張嬌拿著鍋鏟從廚房走出來,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你怎麽……怎麽來了?”


    我本來努力裝作平靜的內心突然翻滾起來,我對著冥幽一聲冷笑:“怎麽,我還沒死呢,就這麽急著讓別人搬進來?”


    “媽媽,媽媽,不是的,是那個女人死活要賴在我家,趕也趕不走。爸爸這幾天一直茶飯不思,也沒空理會她。”小記之拽著我的衣角連忙解釋道,生怕我誤會。


    張嬌有些尷尬地在那邊笑笑,隻見冥幽突然朝她走過去,摟著她的肩膀,親昵地在她的臉上蹭了蹭:“嗯,張嬌這幾日把家裏料理得很好,比你周道多了。”張嬌沉浸在這從天而降的驚喜中,也很識相地往冥幽懷裏靠了靠。


    眼前兩人曖昧的動作與當年我在叱雲台飽受折磨他們二人甜蜜的場景重疊在一起,我雖心裏清楚冥幽此刻是在做戲給我看,但還是抑製不住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這幾日卻是沒怎麽進食,吐出來的都是些酸水。


    “晚晚!”冥幽慌忙喊出我的名字,隨時又察覺自己的失言,在一旁靜默著。


    小記之幫我拍了拍背脊,於是我拉著小記之的手徑直來到餐桌旁,並不理會眼前做戲的二人。我向小記之指指滿桌的佳肴:“記之,你愛吃嗎?”


    記之搖搖頭,轉頭看看那個張嬌一臉嫌棄地說道:“那個老女人做的菜我一口都沒沾,我都是吃的紅姨做的菜。”


    我有些欣慰地撫摸著小記之柔軟的毛發,心裏卻是十分心疼,記之年紀才這麽小,就被糾纏到我們大人的糾葛中,而且他還這麽懂事。


    我瞥了一眼旁邊有些不知所措的張嬌,猛地一抽桌布,頃刻間滿滿的一桌菜全都變成了地上的殘渣。


    “你有病啊!”張嬌驚呼起來,心疼地看著她辛苦做的一桌菜。


    我眼神淩厲地瞪了她一眼,她噤聲不再敢說話。


    冥幽也並沒有在意地上的殘渣,我徑直走到他麵前,此刻我們的臉大概就距離一公分,我麵目有些猙獰地說著:“冥幽,你看好我現在的臉,都是你身邊這個女人造成的。而你卻在我離開家的期間,讓這個女人隨意進出我的家門。”


    我拚命克製住自己快要迸發的眼淚,靜靜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他卻隻是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那你呢,不是跟那玄夜一直都如膠似漆呢?”


    “哈哈哈……哈哈哈……”聽著冥幽那撇腳的理由,我哈哈大笑起來,什麽如膠似漆,他分明就是嫌棄了我這張被毀容的臉,以至於對於年輕貌美的張嬌的所作所為,才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冥總。”門外響起一個熟悉的男聲,我循聲望去,是張哥。


    他的手裏提著兩個包裝精美的紙袋,像是裝著什麽名貴的珠寶。張哥看見我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晚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張哥,你這話問得搞笑了,這是我家,難道別人在這裏出現才正常嗎?”說著我狠狠地瞪了張嬌一眼。


    “嘿嘿,晚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我失言了。”張哥有些尷尬地說著。


    我看著他手裏提著的袋子,故作天真地問道:“張哥,你手裏提著的禮物可是帶給我的?”


    “額……晚姐對不住了,是我買給我家女兒張嬌跟冥幽的定情信物。”聽見這話,冥幽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張哥,但礙於剛剛跟張嬌故意做出的曖昧姿態也不好反駁什麽,而那張嬌更是不好意思地朝著張哥笑笑。


    “哦,是這樣啊。”我心裏受夠了眼前這些人的惺惺作態,我今日的目的本就是收拾行李的,其他的與我再無關係,我正欲轉身朝房間走去,卻在一瞬間看見張哥掏出包裏的東西,那分明不是首飾,而是鋒利無比的一把刺刀,朝著冥幽的胸口刺去。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的時候,我一把衝到冥幽麵前,刀子狠狠地紮在我的胸口,加上之前的舊傷複發,鮮血霎時間染紅了我的整個上身。


    在冥幽的驚呼聲中,我頹然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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