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悠悠,轉眼又是中秋,天氣初肅,桂影如賦,涼雨驟停,朝氣舒爽怡情。


    豐收節一過,又下了一場雨,天氣微微透著涼意,半月前,倪彩院送來的秋衣此時正好派上了用場。


    這日也不知是吹的那路風,一時撩起了東天極的性質,讓他想起了早前莫承歡與何衝的約定,召來莫承歡和何衝,準備讓兩人決一高下。


    莫承歡自是不肯,本想已未帶武裝束衣推辭,不料東天極早猜到她的所想,提前把束衣準備好了。


    莫承歡無奈之下,隻有同意比試,莫承歡換了束衣,與何衝同站擂台之上,從何衝興奮得表情可以得知,何衝對此場比試十分期待。


    “禦秀請!”何衝神采飛揚,躍躍欲試。


    莫承歡苦澀一笑,興致缺缺,她實在是摸不準東天極此時是作何打算,也不敢貿然使全力,怕在場有敵人眼線,看出自己的真是能力。


    何衝最終按奈不住性子,率先出手,莫承歡不敢全力應對,隻好見招拆招。


    “禦秀大可放開手腳與在下一搏,”何衝能看得出莫承歡的擔憂,所以他也要把實情與莫承歡說明,好讓莫承歡能夠放手一搏。


    “是何教頭武藝過人,並非是承歡不盡力,”莫承歡何嚐不想與何衝全力一戰,隻是她包袱太重丟不開。


    “今日練武場的人全都是薛丞相的人,您大可放心,”何衝用極其隱晦的方式,告知莫承歡他已經歸順了東天極。


    莫承歡不敢輕易相信,立即向東天極投過去詢問的目光。


    東天極表示認同的微微頷首。


    莫承歡心中大石落定,頹喪的神情立即綻放出熠熠光彩:“那何教頭可要小心了!”


    話音剛落,莫承歡身輕如燕,掌如勁風,向何衝撲了過去……


    白招下來,竟是何衝稍遜一籌,二人點到為止,既然勝負已分,那就沒有再戰的理由,兩人又不是死敵,不需要分個你死我活。


    “禦秀功力果然高深,在下心服口服!”何衝抱拳以示對莫承歡的崇敬。


    “哪裏哪裏,是何教頭讓著承歡罷了,”莫承歡很久沒有如此暢快的比試武藝了,自然是愉悅非常。


    “禦秀莫要謙虛折煞我何衝,”何衝與莫承歡比試的時候終於能明白莫承歡為何如此受人推崇了,她一招一式渾然天成,讓人找不出一絲破綻,他習武多年當然知道那都是需要經過長時間的練習,才能到達莫承歡這個地步,這麽多年來他也遇到過不少的武師、武者,但武藝到達莫承歡這個地步的,真的是少之又少,何況莫承歡還是一名女子,她在背後吃了多少苦頭怕是隻有她自己才知道。


    “看高手過招果然是精彩刺激!”何衝和莫承歡在台上打得酣暢淋漓,東天極在台下看得不亦樂乎。


    “皇上莫要拿微臣開玩笑,臣這點三腳貓,能在您麵前顯擺,”何衝雖未見過東天極出手,但也能猜到東天極定然身手不凡。


    “唉!一山更比一山高,何教頭也勿要妄自菲薄,”東天極沒否認也沒同意,打著哈哈將話題轉移開來。


    “今日把我找來,就隻為了讓我和何教頭比試?”莫承歡覺得沒有那麽簡單。


    “何教頭日日想著與你比試,整日心神不寧,朕便讓你過來一趟,了結了何教頭的一個心願,好讓他今後專心教我練武,”東天極小心翼翼慣了,說話的時候也都留著半分。


    “皇上隆恩浩蕩,微臣也希望禦秀莫要怪罪,”何衝也懂得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否則當年也不可能悄無聲息的組織一幹忠良之士,浩浩蕩蕩的發起了革新運動,可怕的是在“護國革新”的前一天,所有人都還被他們蒙在鼓裏。


    “皇上薛丞相在英武殿等候您多時,你是見還是不見?”屆時朱銘上前通報打斷了他們的閑聊。


    “見就見吧,不然薛世章又該‘鬧事’了,”東天極很是無奈的扶額道。


    “那微臣先告退了。”


    “臣妾告退。”


    何衝、莫承歡同時行了個禮。


    東天極詫異的看了兩人一眼,幽幽:“也好,一場比試下來你們也累了,先回去吧,對了,莫承歡,朕今日要去你那,你好好準備些小菜。”


    “是,皇上,”莫承歡莞爾。


    東天極得了回應,轉身離去。


    “恭送皇上!”


    何衝、莫承歡同時聲落。


    “何教頭是要出宮了麽?”莫承歡剛剛收到何衝加盟的消息,還有許多問題,希望何衝能夠為她解疑。


    “是啊,不如禦秀送我一送?”莫承歡有事想問他,他也有事要與莫承歡說。


    “自然好。”


    何府在燕京西城,練武場在宮城東側,要繞上一段路,正好給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


    莫承歡命凝香在不遠處跟著,她與何衝並肩而行。


    “禦秀有話請講,”何衝知道莫承歡此時正滿腹疑惑,他也願為其解答。


    “何教頭,可了解過皇上?了解過我們的計劃?”她不願用欺騙的手段把何衝誆騙來幫他們,因為她了解這種人的性格,到最後如果讓他們知道自己受了騙,定然會反過來報複的。


    “自然是已經了解到了我想知道的,皇上未誆我,他連我的價值都直白說與我知,我也能保證,像我一般願為蒼雷盡自己‘綿薄之力’,保家衛國而拋頭顱灑熱血的青年誌士不在少數,之前我等不知實情,給大家造成了麻煩,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慚愧……”


    他現在見到的東天極再不是別人口中,片麵的昏庸君王,而是一個堂堂正正的蒼雷君王,他有著遠大的理想,並為這個理想籌謀了十年。他還看到了東天極陰影背後無上的聖光,他敬畏著、崇拜著、向往著,那是東天極在用自己的痛苦和無數人的血汗編織成的理想國度,他願意相信這個人能為天下百姓建造一個‘理想國度’,一個至少不會再被幾大權臣所操控的國度;一個能百姓們感受到公正存在的國度。


    “我也是多心了,明知道他是這樣的人,”這個人的帝王之術爐火純青,不需要她來擔心。


    “禦秀說什麽?”莫承歡說得太小聲,何衝未能聽清。


    “無關緊要,你想對我說些什麽?”她的問題何衝既然已經為她解答,那何衝的事,她總是要聽一聽的,以禮還禮。


    “我隻是想求禦秀一件事。”何衝欲言又止。


    “何晴雪?”似何衝這般直性子的人,能讓他難為情的恐怕就隻有何晴雪的事情了。


    “嗯……”何衝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你放心,隻要有我一天在,我就會確保她安全,你放心,”確保男人們能毫無後顧之憂,放手一搏,大概也就是他們這些女人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吧。


    “多謝禦秀,舍妹便交給您了,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本該向您磕個頭,隻是此時不方便,情禦秀諒解。”何衝差點一激動就給莫承歡跪下了,還好及時冷靜了下來。


    “何教頭,你先別忙著謝我,我先把最壞的情況告訴你知,到時候,全麵戰爭打響,我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到時候我自顧不暇,恐怕無法確保何晴雪不受到任何傷害,我能用我的生命起誓,我會拚盡全力保她一命,可我卻無法保證她不受苦難。”保人一命這種事,隻要她願意去做,盡力去做那便一定能辦到,隻是不受苦難是絕對不可能的,即便是東天極也不敢做出如此擔保。


    “無礙,隻要你能留她一條性命,那就是何衝的再生父母!”何衝是什麽人,能統領一場革新運動的人,也不會是什麽天真的人。


    “那何教頭放心,莫承歡定當全力以赴。”莫承歡說出自己的全名來做擔保就是賭上了家族名譽在做擔保。


    “那就勞煩禦秀了,”何衝千言萬語堵在胸口,不得表現,隻能用簡單的言語來感謝莫承歡,他知道莫承歡不在乎這三言兩語的輕浮感謝,他應該滿懷這份對莫承歡的感謝,全身心的將自己奉獻給東天極,這才是對莫承歡最好的感謝。


    何衝說完,轉身離去。


    莫承歡對著何衝的背影大聲道:“望何教頭能考慮一下承歡的條件!”


    凝香等人,見何衝離去,便上前:“主子都與這何衝說了什麽的?”


    “你覺得何衝這人如何?”莫承歡想多聽些意見。


    “奴婢對著何衝並不熟悉,主子此話何意?”凝香能聽得出莫承歡華中的籠絡之意,隻是依照目前的形勢而言,何衝一無所有,連這四品武官都是莫承歡幫他爭取來的,這等微不足道的‘無名之輩’,莫承歡又何必大費周章去籠絡他。


    “何衝的用途比你們想象中要大得多,而且很快便會成為炙手可熱的人,到時候三大派係必然會不顧一切爭搶,我們若是此時占得先機,到時候何衝便能優先考慮到我們,”莫承歡並不是不信任凝香,她隻是怕隔牆有耳,讓賊人聽去了真相,但她現在這番話也是真心的,何衝的價值很快就會體現,但可惜的是何衝現在已經是他們的人。


    “這何衝有何作用,至於讓大家爭搶?”“護國革新”過去太久了,凝香早已將此事忘得一幹二淨。


    “這做用我大致能明白一些,隻是更大的用處還要由我父親她們橫向,我們不必深究,隻管照做便好,”莫承歡此話半真半假,她知道的並不僅僅隻是大概,而是全部,不過後半句“不必深究,隻管照做”確實發自肺腑,那朝堂上的事情,她即便是知道,也幫不合適那個什麽忙,不如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還能落個自在。


    “是,”凝香不好追問,隻得應是。


    送走何衝,莫承歡便轉身往回走,路過太醫屬,遇到了正從外歸來的樓玉宇。


    “禦秀一身武裝束身,是剛從哪裏回來?”樓玉宇若是對莫承歡視而不見反而更會讓人懷疑。


    “樓太醫官升三品後,越發英氣勃發了,”樓玉宇從死神手裏救出齊語的事情,不僅狠狠的出了一把風頭,還得到了東天極的讚揚與賞賜,從五品醫者,一躍而上便成了三品醫師,要知道,王、鍾。餘三位坐鎮太醫屬多年,也不過從二品,而樓玉宇進宮不過一年,便已超越了宮中大半的太醫。


    “禦秀華中由刺,”直言不諱才是他樓玉宇真正的風格。


    “豈敢,而今樓太醫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我們這些小小佳麗萬事還得依仗您在皇上麵前多說豪華,哪敢諷刺您,”莫承歡嘴上說著尖酸刻薄的話,麵上如花的笑靨卻讓人感覺她在誇讚樓玉宇一般。


    “罷了,禦秀開心便好,”樓玉宇見莫承歡表現得難以親近,以為莫承歡在暗示今日不宜洽談,便覺得無趣,轉身欲走。


    “樓太醫且慢,”莫承歡本意也是如此,突然想了想,就今日與樓玉宇商量一下關於對付司馬儀的事情也未嚐不可。


    “莫禦秀有何吩咐?”莫承歡態度轉變得太快,讓樓玉宇有點摸不準莫承歡的態度,隻好靜觀其變。


    “介意與我借一步說話麽?”莫承歡本想把這件事緩一緩,但又覺得行動可以緩一緩,計劃可以提前預謀一下也可以,反正今天她心情好,反正也無聊,就當做打發無聊時間了。


    樓玉宇猶豫了一會兒,同意了。


    莫承歡在太醫屬旁隨便找了處無人的遊廊,讓凝香守著不讓人經過。


    “今日你是怎麽了?”陰晴不定不像莫承歡的性子。


    “知道何衝麽?他已經被皇上說服了,我想趁熱打鐵,以這件事為引,來對付司馬儀,就這麽放任不管,總覺得不甘心。”莫承歡簡明扼要的陳述了自己的想法。


    “安排給誰了?”樓玉宇要知道詳細的情況,才能給出相應的對策。


    “薛丞相。”


    “是正確的決定。”樓玉宇喃喃自語。


    “我方才想了想確實是如此,”莫承歡崇拜東天極,因為他每一次做出的決定都恰到好處。


    “是薛丞相那就有辦法,我們還可以順便把薛世景給算進去。”樓玉宇按照進來薛詩彩的行為推測出,薛世景有些按奈不住了。


    “薛世景?可行,不過找目前的形勢而言,薛世景在暗,我們在明,若是要引他出來,怕是要有所犧牲了,薛世景在宮中布下了眾多眼線,如果不把他引出來,恐怕吃虧的會是他們。


    “有所失必有所得,薛世景十個老狐狸,若是我們打算什麽都不付出,怎麽可能讓他露出狐狸尾巴,”樓玉宇雖然和薛世景隻有過寥寥數次的交流,但他也能感覺得出薛世景的老謀深算,相信薛世景也能感覺到他的別有深意,他們的合作也不過是各有所需。


    “怕隻怕這件事情不能夠順利的讓薛世景吃虧,恐怕會令他有所戒備,”莫承歡怕就怕在薛世景過於老奸巨猾。


    “如果真要對他出手,我也會暴露,但都會值得的,”樓玉宇預測到結果,不過對他來說,即使他暴露了,那也是值得的,因為薛世景暫時不敢跟他翻臉。


    “那太冒險了,不行,”樓玉宇這個位置至關重要,若是他暴露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與我而言是值得的,畢竟我對薛世景來說,還有利用價值,而且薛世景隻能確定我是在幫你,至於是為情為事他是無法看穿的,還有,如果能用我來換取讓司馬儀注意到薛世景,那這一局就是我們大獲全勝了,我相信皇上會同意的。”樓玉宇一局看似冒了大險,可實際上得到的好處也是無法估量的。


    “我不同意!”莫承歡有點後悔找到了樓玉宇。


    “隻要皇上同意了,你似乎沒有拒絕的權力,”樓玉宇能衡量出個中利弊,他覺得東天極沒理由拒絕。


    “你……”莫承歡怒不可遏,想反駁,可又正好被說中。


    “你相信我,此事百利而無一害!”樓玉宇在莫承歡強硬得起來,他不想以威脅的形式讓莫承歡妥協,他想用決心來說服莫承歡。


    “你當真有把握?”還沒有發生的事情誰都不能說確定,因為有著太多的不定因素,萬一有了偏差,司馬儀不落套。或者說薛世景看穿了他們的行動,那一切便功虧一簣了。


    “我能保證計劃順利進行,其中若有偏差大不了就是與薛世景決裂,我們並沒有太大的損失,”若是說計劃會分毫不差誰都不信,可他有把握不讓計劃脫離軌道。


    “那就按照你說的做吧,”莫承歡頹然一歎語氣中滿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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