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昭陽殿正殿大門即將關閉之時,端王慕景鴻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連聲叫住準備關殿門的小太監,“等等,等等,等會兒再關!”


    慕景鴻趕著關門前一刻順利地進入了昭陽殿,原本急迫又布滿汗漬的臉此刻露出個放心的笑。若是這次議事他真的遲到被堵在門外,這太子之位估計就要落入旁人之手了,可如今他準點趕來,這太子之位他勢在必得。


    參與議事的人員們很自覺地站成兩排,皇子們站在最前列,之後是位高權重的官員。大家找好自己位置站定之後目光無疑都飄向一個人,在整個議事中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的人,葉凝香。


    葉凝香被人盯著看得十分不自在,小聲對慕夕澤說:“這種場合我還是先回去吧!”雖是嘴上這樣說,葉凝香心裏還是十分願意親自看看這場議事,一來可以更多了解如今離國的政權局勢,二來也可以見見世麵,開闊視野,接觸到一些女兒家平素裏接觸不到的事物。


    慕夕澤竟當著大家的麵緊緊握住葉凝香的手,然後將嘴湊到葉凝香耳邊,小聲說道:“我不讓你走,你不是說要做我的眼睛,永遠不離開我嗎?”慕夕澤現在的動作在稍遠的地方看起來就像是在很*的宮殿,當著朝廷重臣的麵與他的新寵卿卿我我。


    有些德高望重的老臣甚至已經毫不避諱地直言起來。“在議事朝堂之上竟公然行男女之事,真是敗壞皇室門楣!”“想不到當年叱吒風雲的三皇子如今竟已墮落成這般地步!”“真不明白皇上讓這逆犯參與議事是何用意,哎!”


    不過也有好些大臣是先前受過慕夕澤手中富恒商會的恩惠或是被暗影衛抓住把柄不敢違逆慕夕澤的,也開始為慕夕澤說好話以示反擊。“三皇子在此等場合都可以如此輕鬆自然說明其胸懷開闊,經得起風浪,若為君主,必是明君!”“三皇子年少成名,文治武功之才均有皇上年輕時的風範,是我大離未來的希望啊!”


    聽著大臣們私底下竊竊私語,慕夕澤有些得意地對葉凝香說道:“是不是覺得我很有名,很出彩?”


    葉凝香裝作很仔細地想了想,然後說出的話將慕夕澤又氣了個半死,“恩,是挺有名的,惡名遠揚,至於出彩,我到半點沒看出來,我看你現在病懨懨的,臉色蒼白蒼白的,說你出白倒是很合適。”


    慕夕澤有些無語地苦笑了笑說道:“小葉子,你淨取笑我!”


    葉凝香聽了慕夕澤的回話,覺得他現在這樣時而撒撒嬌,時而耍耍寶的樣子很可愛,一時間讓她忘掉了仇恨,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慕夕澤聽見葉凝香的笑聲,也笑了起來,笑得就像春日裏盛開的桃花,暖暖的,看起來還有一絲甜。


    就在這一刻葉凝香猛然清醒,意識到自己因為慕夕澤的話語一時間忘了自己的使命,無意識地傻嗬嗬地笑起來,很是覺得對不起死去的親人,於是止住了笑,連話都不再同慕夕澤講。


    這時皇上緩緩從後殿走來,虛弱地坐到龍椅上,後背最大程度地靠著椅背,整個人像沒了支撐一樣,軟軟地立在那裏,似乎一碰就倒。


    在葉凝香的印象中皇上是一個長相英俊、不怒自威的中年人,舉手投足都有著王者風範,可如今卻怎麽看都像是已經行之朽木的暮年老者,皇上今年才剛剛五十歲,可是看這如今的樣貌,說他已經過了六旬也是有人信的。


    若是別人,葉凝香一定會同情心泛濫,可是此刻葉凝香非但沒有半點同情反而覺得對於皇上遭受的報應還不夠,想到這裏,葉凝香又覺得自己很邪惡,似乎那些善良的良知已經被複仇的怒火碾壓得一點不剩。


    皇上用微微沙啞的聲音笑著說道:“都來啦!我就不繞彎子了,都說說吧,朕該立哪位皇子為太子啊?”


    皇上將皇子們和重臣們都召來,當眾品評立誰好,不立誰好,這本身就是個大難題。若是大家都不發表意見,就會被視作抗旨不尊,若是發表了意見,若是自己選擇的皇子最終沒有被立為太子,那自己豈不是給自己提前挖了個死人墓。


    正當朝臣們左右為難之際,皇上瞥見了站在慕夕澤身邊的葉凝香,覺得很有趣地說道:“你這小丫頭怎麽也到這裏來啦?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呀?”皇上的話語中流露出慈愛,就像是一個慈父在問自己孩子的話。


    葉凝香走到中央,按照宮中禮儀很正式地朝皇上叩拜,然後起身說道:“奴婢是三皇子的婢女,因為三皇子身患眼疾特隨侍三皇子左右。”


    皇上微微點頭,繼續笑著說道:“那你對於立儲之事怎麽看?”


    葉凝香低下頭很恭敬地答道:“皇上是九五之尊,所思所想皆是為了離國的千秋萬代,是為了離國百姓的福祉,無論皇上立哪位皇子為儲君都定然是皇上萬般思慮之後的結果,自然是最利於我大離繁榮昌盛。”


    見葉凝香回答得落落大方,皇上滿意地點了點頭,看向慕夕澤說道:“夕澤啊,你眼光不錯嘛,這小丫頭以後可錯不了。”


    慕夕澤見到皇上後就變得很嚴肅,若是在平時葉凝香要是這樣被人當眾誇讚,慕夕澤定然會忍不住調侃一番,可是因為今日誇讚之人是皇上,慕夕澤臉上竟沒有半點笑意,隻是冷冷答道:“夕澤眼光向來不錯。”


    大概是病症嚴重,皇上忍不住咳了幾聲,然後聲音更加沙啞地說道:“好啦,說正事吧,把你們心中的想法都講出來,不要避諱。”


    慕景鴻搶先說了話:“父皇,您正值壯年,此時談論立儲為時尚早,依兒臣看此事還是先行擱置吧!”


    人人都知道如今慕景鴻風頭正盛,尤其這段時日皇上生病,離國政務有大半都是慕景鴻在處理,若是皇上此次下定決心立儲,這儲君之位十有八九都是慕景鴻的。而此刻慕景鴻卻說出這樣的話,不過是場麵上的謙虛的表達,都是說給在場重臣聽的。


    接下來接話的中書令齊常庸齊大人,這齊大人的這一番應答又不知比慕景鴻高明多少,這齊大人很不嫌費事的將所有皇子的功績一一說了個遍,最後又說承蒙皇上抬愛官居高位,無論立誰為儲君他都全力支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說了一大圈這齊大人給每個皇子說得心裏暖洋洋的,當真是老奸巨猾的典範了。


    這時慕景沅突然站出來說話,“父皇,兒臣雖然年紀最小,在諸位哥哥麵前處事經驗不夠,但是兒臣向來努力上進,雖非天資聰穎,但卻宵衣旰食,兒臣鬥膽請求父皇在立儲之事上可以將兒臣列為候選。”


    慕景沅此話一出,殿上霎時鴉雀無聲,眾人都對於慕景沅這樣出格的舉動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雖說這慕景沅勤奮上進,生母身份也十分高貴,可是如此直白地向皇上推薦自己,雖說向皇上展現了敢於拚搏的勇氣,可這無異於直接同其他皇子為敵,若是今後登上皇位的不是他,那他幾乎是再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這時皇上竟很滿意地笑了笑,說道:“這就對嘛,自己都不敢當眾說出對皇位的祈望,我又怎麽敢將皇位交給這樣的人呢?”


    皇上此話一出,殿上瞬時活躍起來,朝臣們再無所顧及,暢所欲言,而皇子們也不再畏畏縮縮,而是直接向皇上吐露自己也想得到儲君之位的心聲,或者推薦自己認為可以擔當重任的其他皇子。


    不知不覺,議事已經進行了快兩個時辰,慕夕澤始終都沒有說話,此時他緊握葉凝香的手,他的手心冰涼至極,似乎還浸著虛汗。


    “你沒事吧,我看你臉色很不好。”葉凝香小聲說道。


    慕夕澤微微搖了搖頭,同樣小聲說道:“沒事,握著你的手感覺好很多。”


    皇上似乎看出了慕夕澤的異樣,歎了口氣說道:“夕澤啊,身子可還受得了,若是撐不下去了就回去歇著吧!”


    一直沒有發言的慕夕澤終於站到了殿中央,群臣們都以為他會說什麽驚天動地的言論,誰料他竟然隻說了一句話,“那夕澤先行告退。”說完帶著葉凝香走出了昭陽殿。


    “行啦,今日的議事就到這裏,至於儲君人選,朕還需在考慮考慮,你們就先散了吧!”看到慕夕澤已經告退,皇上也沒什麽興致,再加上身體也覺得甚是疲累,於是就叫停了這場議事。


    慕景鴻似乎很想這議事早點結束,因為皇上命他們散去後,慕景鴻幾乎是第一個衝出昭陽殿的,然後一路狂奔,恨不得馬上飛出宮。


    “景鴻,你幹什麽,都三十歲的人了怎麽還毛毛躁躁的!”王貴妃恰巧看到慕景鴻在皇宮中飛奔,很生氣地說道。


    “母妃,您不知道,兒臣有十萬火急的大事要去處理,若是不能及時趕回去,恐怕要前功盡棄的。”慕景鴻麵容十分焦慮,很不情願地應答王貴妃的話。


    “什麽大事還有比立儲更重要嗎?整天的研究長生不老,你研究出什麽了?你再研究下去,這太子之位都要被那慕景沅搶走啦!”王貴妃怒意更甚,音調都拔高起來。


    “母妃,您不明白,我先走了,日後再向您請安!”說罷,慕景鴻跑得更快,不一會兒連人影都不見了。


    正當這時,隻顧向前快跑的慕景鴻不小心撞到一個宮女。那宮女大驚,狠狠地摔了一跤,抬眼見是端王,立刻雙膝跪地,不停賠罪,“端王殿下,奴婢眼拙,擋了殿下的去路,還請殿下恕罪!”


    慕景鴻見這女子眉目清秀,雖非有傾國傾城般容貌,卻別有一種小家碧玉般楚楚可憐的風采,於是停下腳步,眼中流露出愛憐,接著又用很柔和的聲音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女子將頭抬得更高一點,正好對上了端王那雙有些色眯眯的眼神,怯怯地答道:“奴婢名叫蘇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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