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刮臉而過,眉毛和頭發結成白色的冰,借著燃燒的棉被發出的光和熱,兩人強忍身體顫抖,衝向那輛被冷凝的轎車。


    凱明沒有立刻去抓門把,否則手掌會立刻凍壞,墊上被子一角,上下掰動,但車門拉不開。“不好,門被冰封住了。”他咬牙去拉,但轎車結成一整塊堅冰,聽到門把變形的響聲音,如果使用蠻力,它可能會斷裂,那就徹底沒戲了。


    安琪抵不住寒風,一陣目眩,身體倒向雪地,好在凱明雙手接住她,如果讓她與雪地接觸,體溫會立刻降為零。


    “安琪,快醒醒,別睡著。”他搖晃著她,往雙眼吹熱氣,防止眼皮因為結冰而無法睜開。


    她聽到呼叫,總算醒過來。


    棉被上的火苗越燒越旺,即將燒進內層,如果不立刻想出辦法,就算不凍死也會燒死。


    周圍漆黑,看不到避難的地方,轎車是唯一的希望。


    他和安琪裹緊被子,身體貼在車門上,在烈火燒身之前,聽到冰咯咯開裂,嘩啦啦碎在地上。


    試著拉一下把手,車門哐一聲開啟,“成功了。”他回過頭,安琪趴在背後睡著了。


    寒氣正入侵轎車內部,他解開身上的棉被,蓋住入口,抱起安琪放進車裏,他深深吸一口暖氣,扔掉燃燒中的被子,俯身鑽入車,可一隻鞋子凍結在地麵,腳提不起來,後背吱吱咖咖地響,那是衣服結冰的聲音!


    他彎下腰,扯開鞋帶,拔出左腳,光著一隻腳進入車裏。車門合上一刻,冰塊封死了整輛車。


    空氣中有一股焦味,他低頭一看,褲襠在燃燒,竟然沒有知覺。濃煙會讓車上的兩人窒息,他雙手拍滅火苗。


    安琪一直搖不醒,臉色已經發白,但他顧及上什麽,從她口袋摸出車鑰匙,借著手機的光亮,插入鎖孔。


    哢哢......引擎發出金屬敲擊聲,他立刻停下,不敢連續開啟,希望那不是曲軸斷掉的聲音,如果引擎壞掉,隻能凍死在車上。


    重複兩次,引擎開始運轉,那敲擊的聲音漸漸變小,異響估計是機油凝固後被曲敲碎,雖然加的是防凍油,可在這種極端的氣溫下,機油也凝結成塊狀。


    引擎開始發熱,機油變回液態,怠速的聲音就自然多了。引擎罩裏冒出大量白煙,那不是它壞掉,而是水蒸汽,附著在上麵的冰開始融化。


    開啟空調加熱後,回過頭查看安琪的情況。


    她雙眼緊閉,手腳冰冷,好在仍能聽到心髒在跳動。


    凱明抱她入懷,等車裏變得暖和,她終於蘇醒了。


    “嘿,感覺怎樣?”他輕聲詢問。


    她摸著這男人的臉說:“是你讓我活過來。”


    他親她的臉,“我再也不會放開你。”


    安琪的手機響了,是老媽的來電!她躲在醫院的病房中照看安宜,那裏有電,能維持暖氣的運轉。


    或許可以到那裏避難,可凱明看一眼油表,是否能到達都成問題,而且地麵結冰,弄不好會車子出狀況。


    兩人正在商量,車子發生一陣搖晃,擋風玻璃前方出現一頭石獸,三米高的個子,嘴裏叼著一個結冰的男人。


    “糟了,是天狗!”安琪大叫。


    它轉過頭來,額頭上的獨眼盯著轎車燈光。


    “它被車燈吸引過來。”凱明的手指重複按控製鍵,但車燈始終亮著,“不好,電線結冰發生短路,無法關掉燈光。”


    天狗咬碎口中的男人,四*替跑過來。


    凱明掛上倒檔,油踩到底,車輪卻凍結在地麵上。


    天狗的身影就在眼前,身上那些白色的石菱在燈光中閃爍,每一步引發地麵顫抖,轎車跟著搖晃。哢噠,輪胎上的冰被震碎,凱明踩盡油門,車輪原地打圈,轎車倒退,躲過天狗的利爪。


    它一路追趕,向轎車張開大口,兩排犬齒上下咬合。


    哐,凱明和安琪的身體砸在椅背上,車尾撞上村裏一根燈柱,扭曲變形。天狗衝上來,爪子在冰上滑行,沒能止住慣性,從轎車上方掠過。


    凱明換檔,轎車從天狗跨下穿過,在村道上疾馳。


    “小心。”安琪大叫,凱明眼前暈眩的重影消失,一個男人出現在前方,全身結冰,站原地一動不動。


    凱明猛打方向盤,不足一米的反應距離,安琪閉上眼,嘣的一響,轎車撞上了男人,失控撞入一間村屋。


    “噢,我的頭。”她的臉離開安全氣囊,睜開眼睛,擋風玻璃上一片血紅,男人的頭顱掛在雨刮上,身體全碎,左臉緊貼著玻璃,雙眼斜斜向著安琪。


    她止住要嘔吐的衝動,往一旁望去,凱明趴在方向盤上,安全氣囊沒打開!


    “凱明,快醒醒,別丟下我一人。”她讓他靠在椅背上,重複呼叫,他前額青腫,沒有反應。


    轎車處在一間房子之內,牆壁崩出一個大洞,磚頭碎在地上和車頂,引擎罩撞得拱起來,車燈一閃一閃。


    車裏的氣溫在下降,她扭動車鑰匙,滴……喇叭在響,雨刮忽然動起來,拖著死人頭在擋風玻璃上來回擺動。


    天狗穿牆而入,向車裏的人裂開大口。


    她關掉引擎,車聲靜止,燈光暗下,眼睛再也看不到那些可怕的東西。


    聽到天狗弄倒磚塊的聲響,她抱起雙膝,在黑暗中抽泣。怪物就在車門外,她處在崩潰邊緣,哭聲不止,隻好雙手捂住嘴巴,嗚嗚嗚。


    天狗離開了房子,她鬆一口氣。寒氣滲入車廂,想起皮球般大小的獨眼,淩亂的犬齒,放在車鑰匙上的手指縮回來,緊緊抱住凱明。


    沒看見天狗長有耳朵,算是一種幸運吧,可現在獨自麵對黑暗和寒冷,這種幸運成了煎熬,唯一慶幸的是能陪在喜歡的人旁邊,死亡也不覺得可怕。


    死亡吧,立刻死去,這樣就能永遠留在愛人的懷裏。無論遇上嚴寒,怪物,再也不用害怕,旁人的冷語,世俗的目光,統統隨風消散,死亡吧,永遠留在愛人懷中。


    寒氣積聚在轎車周圍,玻璃上白茫茫一片,直到合上雙眼,她的的指再沒有觸碰車鑰匙。


    美國華盛頓州,白宮成了暗夜中的冰雕,透著燈光的窗戶裏站著一個男人,筆挺的黑西裝,頭發花白,他抬手腕,表針重疊在正午十二點刻度上。


    眉心皺褶下的一雙藍眼睛,倒映在玻璃窗上,外麵的樹木冰封,國旗凝固著,白霧流動在廣場上。


    “總統先生。”門被敲響,一個手拿報告的女助理走進辦公室。


    他坐回椅子上,拱著雙手問,“碧絲,外麵情況如何?”


    “剛收到國防部的報告,五角大樓處在停電之中,寒流來得突然,死傷者不計其數。”女助理把報告遞到總統麵前。


    他粗略看一眼,推到一邊,“他們不是由核電廠供電的嗎?”


    “沒錯,可核電機組臨時壞掉一台,為了保證白宮的電力需求,隻能暫停五角大樓的電力。我們收到報告後,再也無法聯係上國防部。”


    “國防的崩潰意味著國家全麵癱瘓。”他離開椅子,麵對窗外的廣場,門口的路燈下,警衛原地挺立。


    碧絲蓋上辦公桌上的總統家庭合照,解開領口的兩顆鈕扣,走到他旁邊,“也許情況沒想象中壞。”


    “失去電力的情況下,沒人能熬過十分鍾,他們會像外麵的警衛那樣,凍成冰條。”總統轉向她,目前落在胸前那片肌膚上。


    “佐治……”她的雙手捥住他脖子,紅唇親吻上去。


    相互吸吮一陣,他鬆開她,看著那雙睫毛彎彎的眼睛,“碧絲,你真是一個讓人瘋狂的尤物。”


    她撫摸著他的胸膛說:“佐治,你平時那渴望的眼神,我看在眼裏。”


    “你這小妖妖精平時總擺出高冷臉孔,讓我無從下手。”


    她嘴角彎起,“那是因為我了解你,容易到手的東西,往往不會珍惜。”


    他捥起她的手,親親手背,“所以你一直對我欲擒故縱。”


    她縮回手臂,背過身說:“我們是上下級的關係,外麵不知有多少共和黨的眼線在盯哨,他們一定等著在看我們的笑話。”


    他從後抱住她,“噢,碧絲,你是我見過最出色的總統助理,懂得為我處處著想,當初換掉林娜的決定是正確的,盡管會偶爾想起她的肥臀。”


    她白了他一眼,“我是為自己的仕途著想,你丟了總統寶座還可以回田納西州管理農場,但對一個從基層逐步升遷的女助理來說,失業隻能申請救濟金。”


    “沒想到你原來是一個野心家。工作能力出眾的女人有許多,你一定沒少對別的男人使用技倆吧?”


    她抿抿嘴說:“一個底層的女人要進入白宮,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他的鼻尖埋在金色的長發中,嗅嗅她的香水味,“我欣賞你的坦白。”


    可她仍然皺著眉頭:“我一直顧忌著,你是科麗的丈夫。她前天才送我一條新裙子,漂亮極了,那裙子得花掉我半個月的薪水,我是說,她待我如親姐妹。”


    “我還是保羅的父親呢。”他由她的肩膀一直親到臉上。


    “那個小惡魔。”碧絲翻翻白眼,“因為他,我沒少受學校的氣。”


    “噢,他又在學校惹事了嗎?”


    “他上課時與同學打賭女教師內褲的顏色,被逮個正著。”


    佐治一笑,“他這方麵,倒是得到我的真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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