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茹諾坐在舜苑裏,看著這滿目的迎春花,嘴角揚起笑容,終於入住寧府了。多少次夢中徘徊想著在有寧以恒的地方安睡?多少次夢中想著能讓寧以恒對自己一笑?可是終究是夢一場。


    沁兒幫著沐茹諾收拾著行李,手摸著上好的絹緞,心中漣漪起伏,果然是晉朝數一數二的門閥,這平常一個客房都如此華麗,若想一輩子享有這富貴,隻怕要好好的攀附好寧以恒這株大樹才行。


    沁兒看著發呆和暗自竊喜的沐茹諾,心中浮起一陣鄙夷,隻不過一個客房就如此喜不自禁?隻怕小姐將來會是自己手下敗將。


    沁兒倒了杯茶有禮的走向沐茹諾“小姐,方才進來的時候聽說寧公子會帶著他的夫人秋縣主去看花燈,您是打算呆在這舜苑還是?”


    沐茹諾收回神色,陪蘇念秋去看花燈?!手絹在手裏不斷攪動,嫉妒和憤怒在心裏咆哮。


    沐茹諾咬了咬唇“咱們才剛進寧府,來者是客,怎麽能越俎代庖?”


    沁兒心中冷哼,看來沐茹諾還知道自知之明,這還不錯,至少不會連累自己。


    沁兒溫言軟語的說道“小姐,這寧府這麽大,把花燈放在寧府也是美不勝收的。”


    沐茹諾看向沁兒“寧以恒怎麽可能為了我而放棄外麵的花燈?”


    沁兒遞給沐茹諾笑道“小姐,事在人為,凡是要慢慢來。”


    沐茹諾一臉疑惑“可以嗎?”


    沁兒點點頭“隻要小姐想。”


    沐茹諾抿了抿唇“那現階段我該如何才好?”


    沁兒笑起“按兵不動,待到二月初二,自然就有機會。”


    沐茹諾看向沁兒,點點頭。


    沁兒看著沐茹諾開始思考如何在寧府站穩腳跟,自己跟著笑了起來,隻要蘇念秋跟沐茹諾打起來,自己做個百靈鳥和解語花,何愁不化解那一腔冰山?


    寧以恒攬著蘇念秋在大街上走著,人與花依舊,燈花相映紅,璀璨上元節,相約黃昏後。


    “娘子這花燈,可是漂亮?”寧以恒提著杜鵑花花燈,笑眯了眼睛。


    “上元燈節提燈看花燈,自然是好玩了。”蘇念秋看著滿目的燈光,笑道“不知現在我能猜出幾個燈謎?”


    “娘子盡管猜,猜不出來為夫幫你如何?”寧以恒點了點蘇念秋的小鼻頭。


    “才不要你幫,我又不是那麽笨的人。”蘇念秋做了個鬼臉,看著燈謎,皺眉思索。


    “人道是古道西風,怎堪瘦馬風寒,枯井人家,端的是淒涼人景?”一紙扇擋在寧以恒麵前,讓蘇念秋猛然回首。


    “數月不見,近來可好?”高雲榮笑眯了眼睛站在寧以恒身前。


    “哦?這太傅府的高家嫡子竟然會認為上元燈節是淒涼人景?真乃稀奇。”寧以恒挑眉,緊走幾步,把蘇念秋拽進懷裏,準備離去。


    “以恒,咱們數月不見,難道不該敘敘舊?”高雲榮擋住去路,看著寧以恒的眼睛裏充滿了期待。


    蘇念秋心裏咯噔一聲,高雲榮是晉朝少有的斷袖之癖執著者,少時又是愛慕寧以恒的,此時怕不是舊愛複燃?


    寧以恒看了看懷裏看好戲的自家娘子,抿了抿嘴“我等還有事情,恕不奉陪。”


    高雲榮紙扇一展,攔住去路“都是少時相識的,怎麽沐茹諾住的了寧府朱墨居,我卻連被茶也喝不得?莫不是你當真這般見外?”


    寧以恒看向高雲榮“你我少時雖然有些情分,但終究是甚少打交道,不知道有什麽樣的事情足以讓你我促膝交談?”


    高雲榮前傾身子,對著寧以恒吹了口氣,寧以恒轉了轉蘇念秋的身子,迎著高雲榮的氣息,皺了皺眉“高家嫡子,請你注意一些,我家娘子怕擠。”


    高雲榮從腰間拿出一個腰牌“這個你可感興趣?”


    寧以恒看著這個腰牌,眯緊了眼睛,這是林府的腰牌,衣冠南渡之後,林嘉佑和林暮祚爭奪林府,最終是林暮祚贏了。而林暮祚為此也喪失了贏取藍星菊的機會,前段時間本應該去林府看一看林暮祚的,奈何最近娘子的和氏璧陰佩事情,遲滯了自己的行動。如今這林府的腰牌再現,莫不是林暮祚除了什麽樣的事情?


    高雲榮收回腰牌“不知以恒,現在可有心思與我談一談?”


    寧以恒看向高雲榮“築夢樓,天字號鳳玉閣。”


    高雲榮笑起“拿走吧。”


    高雲榮甩著手裏的腰牌笑了起來“那我先去。”


    寧以恒看著走遠的高雲榮,眯起眼睛“娘子,今天的事情很奇特。”


    蘇念秋點點頭“高雲榮跟左逸風素來交好,如今出現在這裏,又拿著林暮祚的腰牌,隻怕是有急事。”


    寧以恒點點頭,慎重的拉著蘇念秋走到小巷,召喚來恒影說道“告訴雲生,我現在需要道韞幫我去林府走一趟,看看會稽林府最近的行動,也問問藍星菊現在的下落。”


    蘇念秋抿了抿嘴“為什麽一定要雲生出麵?”


    寧以恒轉頭“雲生(周小史)這段時間在會稽過得不錯,以往也有幾個至交真心的,這藍星菊畢竟是甄卓的前妻。你我出麵都不可,林暮祚既然現在有難,隻怕也不能出麵,唯一出麵的就是曾經有頭有臉又有人脈的,此非雲生莫屬。”


    蘇念秋瞪大眼睛“可是阿睿也可以啊。”


    寧以恒搖了搖頭“阿睿雖然可以,但是阿睿畢竟是稱王的人,最近你收購的絲綢鋪子和麻布鋪子已經逐漸引起了世家的警覺和風向,這鄉下的桑田和棉麻也已經讓鄉紳有了些許的行動,不可在這個節點上出任何岔子,否則你資金恢複的循環鏈條就會被扯斷。”


    寧以恒拍了拍蘇念秋的手“二月初二龍抬頭,你邀世家婦孺為國效力才是最真,別動不要親自涉足。”


    蘇念秋點點頭。


    寧以恒看著外麵的風景,淡淡的眯起眼睛“燈火闌珊,人影憧憧,未知凡幾,隻怕有心人。”


    高雲榮看著寧以恒姍姍來遲,看著蘇念秋提著杜鵑花的燈籠,眯起眼睛“秋縣主,隻買給自己不買給你家寧瑤嗎?”


    蘇念秋笑眯了眼睛“我母親把瑤兒接過去蘇府玩鬧幾天,隻怕我想買也買不成,怎麽你也喜歡?”


    高雲榮搖了搖頭“杜鵑啼血猿哀鳴,我不喜歡。”


    蘇念秋皺皺眉“這上元佳節說這般掃興的話,可不好。”


    高雲榮移開視線,看向寧以恒,俊秀的臉上帶著思念“以恒,數月不見似乎你瘦了些。”


    寧以恒點點頭“怕是為妻兒操勞的多了,不知這腰牌可有什麽說法?”


    高雲榮看寧以恒轉移話題,隻能尷尬的笑笑“原來是我獨自相思。”


    寧以恒皺皺眉,看向蘇念秋,隻見蘇念秋的眼睛蒙上了一層疑惑。


    寧以恒抓住蘇念秋的手,拍了拍,算是安撫。


    高雲榮看著寧以恒細心的模樣,嘴角自嘲的笑道“可惜這輩子我非女子,毀了我的姻緣。”


    寧以恒有些無奈的看向高雲榮“高家嫡子,這腰牌便是你我今日談判的內容,若是你隻是有這個腰牌,那我們沒有什麽好談的了。”


    高雲榮自嘲的笑起“難道你不想知道林暮祚最近如何?”


    寧以恒看向高雲榮“如何?”


    高雲榮仔仔細細的看著寧以恒“雖然衣冠南渡之前林暮祚不被重用,但是衣冠南渡之後,林暮祚在世家逃生的路上,與藍星菊多次救大家於危難,化解旱災危害,但是……”


    高雲榮頓了頓“但是林暮祚回到會稽卻犯了男人不該有的錯誤,那便是娶妻二嫁。”


    高雲榮看向寧以恒“我知道你跟林暮祚是很好的朋友,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林暮祚那麽信任你,為什麽你那麽關心林暮祚。”


    高雲榮有些吃味的說道“但是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把他的腰牌做信物交給我,連同這封信。想必他已經到了絕境,不得不求助與你吧?”


    寧以恒伸手接過高雲榮遞過來的信,這是一封完好無損,密封完好的書信。


    寧以恒抬頭看向高雲榮“他在會稽的處境如何?”


    高雲榮歎了口氣“強敵環飼,林嘉佑跟甄卓興風作浪,隻怕不好。”


    寧以恒點點頭,打開信,隻見上麵寫道:


    師哥


    見字如麵。我知你與嫂子剛到建康不久,金陵城繁花似錦,最是安養好生息。可是最近我卻遇到一件很難抉擇的事情,需要師兄能幫我一次。菊兒懷了我的孩子,可是族家不接受她二嫁。


    師兄,菊兒是你和大嫂為我做媒,我怎可棄之?菊兒在甄卓那裏受了那麽多的苦楚,我又怎麽能撒手不管?也許人一輩子都會傻一次吧?而我偏偏在菊兒身上,寧願傻得徹底。隻是,你可幫我?


    寧以恒合上書信,遞給蘇念秋,轉頭看向高雲榮“謝謝你這個信使。”


    高雲榮撇了撇嘴“我就那麽不值得你相信嗎?你不曾想過,我從不會害你嗎?”


    寧以恒皺了皺眉“你我終究不是一路人,故而無法稱兄道弟。我一生隻憐惜我的娘子蘇念秋一人,故而無法親密無間。但是,你既然做了林暮祚的信使,而這封信對林暮祚而言是這輩子他唯一一次軟下身段求我的事情,因此我感謝你,替林暮祚感激你。”


    高雲榮歎了口氣“你這話夠絕,但是無奈,我隻能聽著受著。不過我希望你相信,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會幫你,隻願你能記起我。”


    高雲榮深深看了寧以恒一眼,撩開衣袍轉身離開。


    蘇念秋看向寧以恒“去一趟會稽?”


    寧以恒點頭“可是,我們去了會稽如何能讓藍星菊嫁給林暮祚呢?”


    蘇念秋扯著寧以恒的胳膊“星菊懷孕了,現在還是關心星菊的身體更重要。”


    寧以恒歎了口氣“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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