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悠悠,難聚頭,怎堪回首,不知夢裏花落知多少,不懂他鄉遇故知。


    沈易之斜坐在小榻上看著歲榮“你說會稽林府林暮祚出事了?”


    歲榮垂手一側“是的,主子爺。”


    沈易之撫著手中的玉兔,皺了皺眉“知道是什麽事情嗎?”


    歲榮垂眉“聽詠影傳來的消息,是藍星菊懷了林暮祚的孩子,林嘉佑正在跟甄卓加以施壓。”


    沈易之停下手中正在晃動的玉兔“甄卓?我記得甄卓好像是藍星菊的前夫吧?”


    歲榮點頭“是的。”


    碧血眼睛挑了一下,公子當真是關心秋縣主,竟然連最近發生的事情都要過問。碧血咬了咬唇,自從成為公子的人之後,總希望公子的眼睛能多關注自己一些,是不是太卑微太奢求了?


    沈易之看了一眼發呆的碧血,皺了皺眉“碧血,這壺裏的熱水都要翻出來了,還不拿下爐灶?”


    碧血打了個激靈,看向沈易之,點點頭,端下茶壺。


    沈易之看向歲榮“甄卓此時利用藍星菊,隻怕這背後有什麽更大的勢力在操縱。”


    沈易之摩挲著玉兔,想著“現在慕容睿正在招兵買馬,衿衿的財富已經開始轉移並帶動世家加入,這個時候出這樣的事情,隻怕用意很深。”


    沈易之撫了撫眉頭“若是在這時候出一個林暮祚的事情,受益人是誰呢?”


    碧血做死士的時候,曾經聽石勒提起過甄卓和林嘉佑的事情,公子這般在乎,若是告訴公子,是不是自己在公子的心裏會占一席之位?


    碧血抿了抿嘴,看向沈易之“公子,碧血倒是有個想法。”


    沈易之看向碧血“碧血知道?”


    碧血點點頭“知道一些。”


    沈易之微微坐正“漢國竟然知道甄卓和林嘉佑嗎?”


    碧血訝異的看著沈易之,莫不是公子猜到了?“聽石勒提起過。”


    沈易之斜躺回小榻,嘴角揚起笑容“原來如此,這甄卓是打算借助林暮祚的事情,動搖世家對衿衿計劃的認同,進而打消慕容睿崛起的機會,莫不是不想讓東晉起來?”


    碧血瞪大眼睛,公子何其聰明?


    沈易之摩挲著玉兔,容色豔豔的臉上一派蕭殺之氣“這麽早就在晉朝世家裏麵鋪好路子了嗎?什麽時候甄卓開始跟漢國如此接近?莫不是上次被慕容遹送進大牢那一次?為什麽林嘉佑這般聽從甄卓的話?”


    沈易之揣摩起來“莫不是這林嘉佑早就想歸順漢國?想想也是,當初我被俘,這顧家和袁家折損了三分之二才回到建康城,而林府絲毫無損,甄家也沒丟失多少人,這真是一件令人覺得有意思的事情。”


    歲榮走近沈易之“公子,我們該怎麽辦?”


    沈易之冷笑起來“林暮祚被林府架空,有回天之術?難了,這漢國鐵騎怕是嚇破了林府的膽子。但是這也是個不破不立的好機會。”


    沈易之看向歲榮“莫忘了會稽還有一個大世族在那裏。”


    歲榮歪著頭“公子你是說,沈家王羲之?”


    沈易之點點頭“沈家王羲之和他兒子沈家王凝之都在那裏,而寧家最出名的寧道韞,前不久不是嫁給了沈家王凝之?林暮祚不要林府,可以要沈家資助。而林府不過是一脈非全族,若林暮祚與沈家交好,隻怕林嘉佑奪得了林家府邸,也難以撼動林家家族跟隨林暮祚跟沈家走動的節奏。”


    沈易之站了起來“歲榮,沈家王羲之,我對他有信心。”


    沈易之從懷裏取出一個信章,交給歲榮“你讓詠影帶著這個去找沈羲之,讓他在蘭亭那裏擺一道集會,宴請世家。告訴他,沈家若想實現沈與慕共天下,就要學會借助這次勢頭幫助慕容睿。對了,順道叫沈家王導也去。”


    歲榮垂首默然離去。


    沈易之走到碧血麵前,端起碧血剛衝泡好的茶,輕抿一口“茶微微發苦,碧血,你莫不是,妒了?”


    碧血愣愣的抬起頭看向沈易之,公子怎麽會說自己嫉妒呢?


    沈易之看著碧血呆傻的模樣,容色豔豔的臉上帶著一抹不明深意的笑容“出去走走吧,迎春花開,二月始來。”


    這長安的街上有些蕭條了,到底是劉粲身子空虛以後,靳準把持朝綱,這漢國不思進取,隻求溫飽了,結果百姓蕭索過日。


    沈易之看著空空蕩蕩的街麵負手於後,慢慢走著“碧血,你說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究竟為了什麽?”


    碧血楞了一下“公子,你這話太深,碧血不懂。”


    沈易之笑了起來“那你可喜歡長安風月?”


    碧血看向沈易之,木訥的回道“隻要有公子在,哪裏都是風景。”


    沈易之揚唇一笑,還想說些什麽,卻被突如其來的馬車驚到。


    碧血雖然低頭但是仍舊感到路麵上撲麵而來的煞氣,攬住沈易之的腰肢,一個側移帶離危險境界。


    馬車上的人兒顯然也被驚到,怒斥來人“你走路不長眼睛啊?”


    沈易之按壓了下碧血的手,看向馬夫“踏春之人,春之所在皆是春福,怎麽這春福之日卻有這樣不和諧的聲音?莫不是這踏春踏錯了?還是這踏春的人錯了?還是這踏春之地錯了?”


    話音剛落,隻聽馬車上的主人,傳出笑聲,爽朗而又豁達“踏春自古有之,自然所踏之地皆是福音,所在之處皆是春福,這馬驚擾閣下,實在抱歉。下人無禮,還望閣下海涵。”


    馬車上的主人掀開車簾,裏麵坐著眉目清秀的女子。


    碧血悄聲對著沈易之說道“公子,這是靳準家的馬車。”


    沈易之微微點頭看向來人“倒是我的不是了,驚擾了姑娘的踏春之福。”


    車上的女子一愣,看向沈易之,走下馬車“既然是我的馬車驚擾了閣下,不如這春山居飲一杯熱茶,算是還了閣下這份諒解之情。”


    沈易之笑起“不知姑娘是?”


    女子爽朗一笑“怎麽?公子不肯與陌生人飲茶?”


    沈易之容色豔豔的臉上帶著一派溫和“素來不喜與陌生人飲茶,再說我晉朝他鄉之人,客居漢國,若是不安分些,隻怕過得也不佳吧?”


    女子萬福之禮,朗聲笑道“奴家靳綺月。”


    沈易之點點頭“在下琅琊沈易之。”


    女子笑意盈盈的說道“原來是晉朝第一世家家主沈易之,那這杯茶水,我更是要請了,走吧?”


    沈易之做了個請的姿勢,跟在身後。


    碧血警惕的看著靳綺月,這個靳綺月在漢國是出了名的尚武之女,喜歡策馬疆場。這漢國每年都會有大批人因為靳綺月的比武而被處死,這樣噬殺的女子,萬一一個私心對公子不利,該是如何?


    沈易之看著碧血有些緊張的看向靳綺月,拍了拍她的手“有我在,無憂。”


    碧血訝異的看向沈易之,公子這是在安撫自己的情緒嗎?


    碧血臉紅紅的垂了下去。


    靳綺月感受到後麵沈易之和碧血的互動,頭也不回的笑道“你身邊的婢女怕是你的通房吧?”


    沈易之看著靳綺月的背影,嘴角揚起弧度,隻是說出的話卻讓靳綺月有些惱怒“她不是婢女。”


    靳綺月轉過身“哦?那是?”


    靳綺月打量著小家碧玉的碧血,這個女子是個練家子,但是看不出容貌多麽出眾。看她的表現又不像是大世家出來的閨秀,不是丫鬟又是什麽?


    “她是我沈易之的女人。”沈易之有禮的笑道。


    “嗯,你這麽說也沒錯。”靳綺月雖然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是畢竟沈易之的話也沒錯。


    碧血愣愣的看向沈易之,抿了抿嘴,公子這是第幾次喚自己為他的女人了?幸福感瞬間充斥在心裏,這樣的公子真的讓人難以忘記。


    靳綺月坐在春山居裏,倒著香茶觀察著沈易之,這個晉朝的男子,父親多次提起要跟他交好。本來想抽空上門去跟他交涉一番,不曾想今日誤打誤撞的遇到了,倒也是巧了。


    靳綺月將茶杯放在唇邊,借由喝茶的舉動仔細看著沈易之的麵容。果然,晉朝的男子與漢國男子不一樣,秀氣白皙,溫文爾雅。如若一匹上好的綢緞,細膩而又華麗;如若冬日中天的暖陽,溫暖而又溫和。這修長的白皙的大手,骨節分明但又不顯得粗糙。這容色豔豔的麵容,似女子卻又有著男子的陽剛和剛毅。


    靳綺月心下笑了起來,父親說要將和氏璧送還晉朝,這個男人隻怕就是自己送還和氏璧的媒介。先不說父親的做法對不對,就說靠著和氏璧跟眼前這個男人多多交流,也是極好的。


    靳綺月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了弧度“沈家公子可有什麽喜歡吃的?”


    沈易之放下茶杯“可居他鄉,隨意一些就好。”


    靳綺月看著沈易之“玄學清談,孤高望遠,不為五鬥米折腰,卻為自然心折?這就是你們晉朝人的灑脫嗎?”


    沈易之笑了起來“看來你對我晉朝的儒學知道的不少。”


    靳綺月點點頭“我父親一直喜歡儒學,故而讓我也學了幾句。”


    沈易之看向靳綺月“今日踏春之行,我看你馬車行色匆匆,可是有什麽要事?”


    靳綺月笑了起來“我一個女孩家哪有什麽要事?不過是私交好友罷了,但如今遇到公子,隻怕七月的好友要增加一個了。”


    沈易之挑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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