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曜負手於後站在大殿的牆邊,望著地圖,一臉神思的模樣,旁邊站著趙國的大將遊子光。


    “子光,你可知朕叫你來何意?”劉曜轉過身看著遊子光。


    “平叛巴、氐之亂,收服關中和隴東,抗衡石勒。”有遊子遠恭敬地說道。


    “現在石勒正在承受著遼西段氏和北伐軍祖逖的雙重攻擊,留給我前趙的時間不多,朕需要將軍你,速戰速決,不知可否?”劉曜滿懷希望的看向遊子光。


    遊子光抿了抿嘴“陛下希望快速收服?”


    劉曜皺起眉頭,“怎麽?不行嗎?”


    遊子遠歎了口氣,“正如荀子所說:兼並易而堅凝難。臣認為不妥。”


    劉曜轉過身看向遊子遠,“你是說你收服不來嗎?”


    遊子遠屏住呼吸,看著劉曜,王最近是怎麽了?為什麽越來與剛愎自用?為什麽越來越疑神疑鬼?為什麽聽不進去忠言了呢?究竟為什麽會這般?


    劉曜盯緊遊子遠的眼睛,厲色荏苒的莫讓讓遊子遠心中一震,隻見遊子遠不得不低下頭,拱手說道:“臣定當不辱使命。”


    劉曜這才笑了起來,“這才是朕的好將軍,去吧。”


    遊子遠退下與小跑上殿的宰輔劉毅對視一眼。


    劉曜看著滿頭是汗的劉毅,點點頭,“已經見過劉琨了嗎?”


    劉毅點點頭,“臣已經見過。”


    “劉琨怎麽說?”劉曜望著地圖,等待著回答。


    “劉琨已經即刻啟程去說服祖逖與段文鴦聯手,臣還聽說劉琨打算與段匹磾結為異姓兄弟。”劉毅俯下身回答道。


    “很好,這下我倒要看看石勒還能做什麽妖。”劉曜笑眯了眼睛,看向遠處,嘴角染上了嗜血的味道。


    祖逖看著奔赴而來的劉琨,有些納悶劉琨不在自己的駐地反而來到自己的地域,雖然兩人是少年好友,但是多年不見,這劉琨是否還是少年脾性,還真的不好說。


    祖逖雖然心中有些防備,仍舊看著劉琨,等待著劉琨說出個丁卯來。


    “祖逖,你我本就是好友,此次我來是想跟你說一些事情。”劉琨也不客氣,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出來意。


    “哦?何事?”祖逖眼睛看向劉琨,如今的劉琨看上去似乎與少年之時完全不同,更多了一份市儈和斤斤計較,隻怕是無好事。


    “祖逖,你我也相交多年,都是習武懂兵之人。眼下遼西段氏極其憎恨羯族石勒,而我與這段氏的公子段匹磾前段時間已經結為異姓兄弟,故而前來跟你說一下我與段兄的打算。”劉琨說道。


    “這石勒一直采取北伐南守西防的架勢。這北伐便是遼西段氏的征伐之戰,這西防便是趙王劉曜的王師之軍,這南守自然是祖逖你的北伐軍。”劉琨露出潔白的牙齒笑道。


    “我這一路聽說了老兄你的很多可歌可泣的事跡,甚至百姓們都會唱幸哉遺黎免俘虜,三辰既朗遇慈父。玄酒忘勞甘瓠脯,何以詠恩歌且舞。可見老兄你自從收複了豫州之後,這百姓們就對你更是信服。”劉琨笑眯了眼睛。


    “算起來老兄你從譙城再到蘆州再到豫州,這一路由1000人糧餉,3000匹布,不給鎧甲兵器,而不給一兵一卒開始,自募士眾,自製刀槍至今,如今的北伐軍已然是我漢族響亮的稱號和榮譽。但是老兄啊,你可知道,這朝廷疑心隻想守並不想攻,若是你此刻強攻,隻怕留下的便是這糧餉不足,士兵不足的遺憾。”劉琨極其認真的說道。


    “其次,老兄啊,你設計一次桃豹可以,但是設計兩次隻怕變不成了。再說您現在深得民心,屢建戰功,隻怕咱們的晉元帝是會忌憚你的,與其如此,不如退居幕後,讓前方量軍交戰,你來做漁翁多好?”劉琨真誠的看向祖逖。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這鶴是石勒,這蚌是遼西段氏,我便是這漁翁?”祖逖看向劉琨。


    “老兄說的正是。”劉琨以為祖逖想明白了。


    可是祖逖卻義正言辭的說道:“早在江中,我就說過,不收複我漢族晉朝江山,誓不罷休,我勸你還是免了吧。”


    劉琨歎了口氣,“既然有先頭兵在我們之前,為何你一定要親自上陣?再說者朝廷隻顧著沈家王敦的壓製,壓根不會管這裏分毫,你又何苦?”


    祖逖搖了搖頭,“劉琨,你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當初也是沒人沒軍糧,但是我還不是靠著這河南的百姓開辟了自給自足的局麵?如果此時我退了,百姓隻會以為我隻是說說而已,這抗衡番邦異族的心就會斷了。這士氣自古都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我怎麽能枉顧百姓的期望,隻為了大局考慮呢?百姓要的是一股士氣而不是那些朝堂之上士族門閥所為的權衡利弊。”


    “你要知道我退了,則這遼北慕容氏就會揮軍南下,到時候我的百姓該當如何?慕容氏自古以來就會打秋風占便宜,若是我不參與,僅僅為了大局著想的放棄一擊必中石勒,那麽這段氏就算剿滅了石勒。這段氏跟慕容氏畢竟都是鮮卑族人,你能保證他麽不聯合起來對我?”祖逖亮晶晶的眼睛閃著光芒。


    “我必須加入此時的戰鬥中去,必須壓製鮮卑族慕容氏以人充當軍糧的食人惡行,必須侵吞鮮卑族段氏和羯族石氏的軍糧。”祖逖看向劉琨,“但是誠然如你所說,我不必要做先頭兵,我隻需要在後麵把持一下風向,讓這場番邦異族的亂鬥遠離我的同胞即可。”祖逖點點頭。


    劉琨笑了起來,雖然知道祖逖沒有完全的聽從自己的意見,但是祖逖選擇了不衝在前麵,不折損部將,保存實力,按兵不動,這也算是自己的目的。


    “既然老兄這麽想也好。”劉琨笑起來。


    “隻是我想不明白,如果段匹磾兵敗投奔與你,你該如何?”祖逖皺起眉。


    “自然是結合段匹磾和段文鴦的能力,再一次反攻石勒。要知道這軍功當時最重要的,老兄你戰功赫赫,但是我卻戰功軍功皆無啊。”劉琨笑起來,“我且在你這裏靜觀其變為好。”


    祖逖點點頭,算是認可。


    寧以恒拿著恒影遞過來的密信,笑了起來,看向蘇念秋,“娘子,這劉琨果然不出所料,真的與段文鴦和段匹磾兄弟聯合起來抗擊石勒了。”


    蘇念秋皺起眉,“這有什麽高興的?這劉琨尚無軍功,想創造一些軍功也是必然,得一些戰功也是心之所向。隻是這石勒不會覺得晉朝兩麵三刀嗎?”


    寧以恒搖了搖頭,“你要知道如今石勒背腹受敵,他一心隻想打壓遼西段氏,對於劉琨和祖逖這樣不服朝廷管製的,他還不放在眼裏。”


    寧以恒繼續笑道:“不過這樣也好,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看來祖逖是打算保存實力了。”


    蘇念秋走到寧以恒身邊坐下,“夫君,不知為何,我有些不安。既然祖逖和劉琨都這般活躍了,為什麽朝廷不製止?為什麽易之走了以後這般安靜?”


    寧以恒垂下眼睛,“娘子可知道沈家王敦已經聚集軍隊,打算逼宮了?”


    蘇念秋睜大眼睛,“沈家王敦這般膽大妄為?”


    寧以恒歎了口氣,“這沈家王敦著實大膽,這沈家王導跪在這皇宮之外一夜,卻不曾見到阿睿對他的特赦,當真是不怕沈家就此毀於一旦。”


    蘇念秋有些緊張的抓住寧以恒的胳膊,“那易之呢?”


    寧以恒看向蘇念秋,搖了搖頭,“易之倒是進宮見了阿睿,但是阿睿始終是冷冷淡淡的,看來這次阿睿真的不打算輕饒了沈家王敦,但是至於是不是饒得了沈家嘛。”


    蘇念秋等著下問。


    “這烏衣巷的寧家和沈家百年前就是一脈相承,而這阿睿的帝位還未坐穩,他隻怕是有心折損沈家,但是卻無力破滅沈家的。隻是……”寧以恒又歎息一聲。


    “隻是什麽?”蘇念秋不明所以。


    “隻是娘子呀,你要知道沈家王敦此次一亂,定然會給國祚帶來不小的影響,這晉朝的運道怕是要波折了。而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蘇峻那人,他一向自視甚高,隻怕會仿照沈家王敦再一次逼宮。不知道阿睿的兒子可能壓下這場禍端?”寧以恒歎氣的抬起蘇念秋的臉蛋。


    “這自古皇家都不喜歡世家太過驕縱跋扈,也不喜歡世家太過專權亂政。雖然說沈家王敦是被阿睿的不信任和猜測之心逼得如此惱羞成怒,但是青史上始終會以亂臣賊子的名聲來記錄他。這自古做人臣子,哪怕有通天之能也該是溫吞而又厚道的,不該如此犀利。”寧以恒感慨道。


    “我寧家隻怕以後要收斂一下自己的脾氣,也要減弱自己的存在,莫要讓皇室盯上才是。這沈家如今隻怕不過兩代就要搖搖欲墜了。”寧以恒繼續歎氣。


    “阿睿真的要下死手嗎?”蘇念秋有些不明所以。


    “霍亂朝綱,領兵犯上,哪怕沒有推翻慕容皇族,但是更改帝位,更換上位者便是一種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驕縱,這的跋扈一定會讓繼位者寒心和憂心,自然這沈家便會讓人越來越不放心。等著沈家的勢力被皇家越來越邊緣化,這沈家總有一天會轟然倒塌,這便是命,一種過猶不及的命。”寧以恒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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