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以恒歎了口氣,拉著蘇念秋站了起來,一改方才的憂愁,笑眯了眼睛,“好了,咱們不談方才那個不愉快的事情,那都是別人家的事情,與咱們無關,眼下為夫有個事情要跟你分享一下。”


    “哦?”蘇念秋有些期待。


    “為夫聽聞這臘八有廟會,我已經通知青兒讓他們看好瑤兒,咱們夫妻好久沒有度過屬於你我二人的世界了,該是要好好重溫一下新婚燕爾才是。”寧以恒挑起蘇念秋的下巴,親吻著她殷紅的小嘴。


    “夫君……”蘇念秋推搡著寧以恒的胸膛。


    “怎麽?娘子莫不是不想要為夫帶你去享受你我夫妻的獨處時間?”寧以恒撅起嘴巴,紅豔豔的嘴唇配合他蓄意撒嬌的模樣,看上去倒像是個討不著糖吃的孩子。


    “我都大腹便便了,這出去玩,隻怕體力不足。”蘇念秋皺了皺眉。


    “無妨,娘子肚子裏的胎兒已經穩固,再說我寧以恒的兒子豈能這般脆弱?”寧以恒瞧瞧的靠近蘇念秋的耳朵,輕咬一口,“我問過大夫了,他說胎兒五六個月可以同房。”


    蘇念秋耳根子一紅,沒好氣的打了寧以恒一巴掌,“你這廝整天想著一些有的沒的。”


    寧以恒抓住蘇念秋的手,“娘子舍得打我?你夫君我這張臉多麽招女孩子喜歡啊?咱們年少時可是不知道多少狂蜂浪蝶在為夫的屁股後麵緊追不舍呢。”


    寧以恒自怨自艾的說道:“哎……人家都說這結了婚的人啊,都是很容易人老珠黃的。我以為女人如此罷了,沒想到娘子竟然也是這般隻看新人笑哪管舊人哭的主兒,一點也不體諒為夫。”


    “你看看它,它都為你哭泣了。”寧以恒拉著蘇念秋的手覆在自己的驕傲上。


    “撒謊……”蘇念秋抿了抿嘴,佯裝憤怒。


    “哎……可憐我這花容月貌的,竟然被娘子這般嫌棄,真是虧了我這傾國的容貌,真是虧了我這綿軟的性格,真是虧了我這愛妻的心意,真是傷心呢。”寧以恒西子捧心的在那裏期期艾艾起來。


    “你這廝怎麽有一出是一出的?”蘇念秋這下臉蛋都痛紅了起來。


    “我這廝怎麽啦?我這廝再怎麽鬧騰也翻不出娘子的手掌心,就算我是個皮猴子也總是逃不出娘子的緊箍咒。”寧以恒舉起嘴巴,可憐兮兮的看著蘇念秋。


    “娘子,你看你,自從懷孕,整個人都好看了許多,這看的為夫我是心花怒放的,看的為夫我是心癢難耐的,不如娘子就從了我吧……”寧以恒眼眯了起來。


    “你這樣會傷到孩子的。”蘇念秋皺著眉推搡著。


    “嘖嘖嘖……這個臭小子還沒出來,娘子就這般袒護他。不行,為夫我實在不同意你這般顧此失彼,娘子也得安慰我才行呢。”寧以恒耍賴的抱著蘇念秋的手搖著。


    “你這樣,要是加一個小尾巴,跟個小哈巴狗一樣的,搖尾乞憐。”蘇念秋沒好氣的損他。


    “嗯嗯嗯,就是小哈巴狗,娘子喜不喜歡為夫這樣呢?”寧以恒挑了挑眉。


    “你這廝怎能這般……”蘇念秋實在說出不出無 恥這倆字。


    “怎能這般什麽?娘子想說什麽?娘子莫不是覺得為夫的耐力和毅力都讓你忍不住翹大拇指稱讚了?娘子莫要這般說,你這樣反而會讓為夫我驕傲的,你瞧我的臉頰都興奮的紅了。”寧以恒將腦袋埋進蘇念秋的胸前,來回拱著。


    “你放開我!”蘇念秋被寧以恒抵到了床上,雙手撐著,看著寧以恒還是來回拱著。


    “你這樣會讓我呼吸不暢的。”蘇念秋皺了皺眉。


    “那我這樣呢?”寧以恒直接將蘇念秋推到在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娘子……”寧以恒含情脈脈的盯著蘇念秋。


    “嗯?”蘇念秋有些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我有沒有說過,你越來越美了?”寧以恒撫了撫蘇念秋的碎發,笑道。


    “嗯。”蘇念秋被他迷惑的有些失去神智。


    “娘子……”寧以恒含情脈脈的眼中染上了情欲之色。


    “嗯?”蘇念秋有些迷茫的看著寧以恒。


    “我有沒有說過,你越來越讓為夫喜歡了?”寧以恒俯下身,額頭貼近她的。


    “娘子,為夫覺得,一時見不到你都會難受,你說我是不是中了你的蠱毒了?每天都在想一些你我兒時的事情,還會想一些你我少時的事情,當然還會咬牙切齒的回憶一些你我青年的事情。但是無論這些記憶或好或壞,為夫都深深的記在腦袋裏,越是記得,為夫越是喜歡你。”寧以恒鼻子與她的鼻子輕碰。


    “我寧以恒這一生,能娶了你,便已經知足。我不想背叛你,也不願意背叛你我的婚姻。我一直在想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讓你我成婚七八年依舊如少時一般相愛,讓我對你的喜歡有增無減。”寧以恒舔了一下她的嘴唇。


    “後來我想明白了,有些人,有些事,是沒有原因的,就是想跟你在一起罷了。哪怕娘子你又笨又愛鬧,哪怕娘子你青年時有過三心二意,但是你就是你,除了你誰也無法讓我多看一眼,讓我隻一眼就記住了一生。”寧以恒深情的望著蘇念秋。


    “娘子……”寧以恒湊近蘇念秋的耳畔,溫柔的說道:“我寧以恒此生,不離不棄,我……愛……你……”


    蘇念秋眼睛染上了氤氳,看著他的眼睛放柔,雙手抱住他精瘦的肩膀,閉上眼睛,笑了起來,“身為女人,我何其有幸?身為愛人,我何其滿足?”


    寧以恒嘴角咧開,深情的吻了下去,這一吻似乎天荒地老,這一吻似乎銘心刻骨。


    也許有一種愛情,它不見得是什麽大風大浪,卻在細水綿長中亙古不變;


    也許有一種愛情,它不見得是什麽轟轟烈烈,卻在一如初見中愈久彌香;


    也許有一種愛情,它不見得是什麽起起伏伏,卻在溫柔堅守中至死不渝。


    這也許就是寧以恒的愛情方式,他與她兒時相識,總是打打鬧鬧,吵吵嚷嚷。那時的他隻喜歡捉弄她,隻覺得她憤怒才會注意她。而她非常厭惡他,總覺得他的出現就是災難。兩人的心總是你追我趕,總是你捉我逃,從來不曾靠近。


    他與她少時盟婚,總是口誅筆伐,爭吵不休。那時的他總是用惡毒的語言和霸道的行為管製她,他以為他不能給女人低頭,那樣會讓她看輕自己。那時的她總是厭煩他的出現,他總是不如弱冠之年的男子那般溫柔,那般尊重自己。兩人的心總是疏離而厭惡。


    他與她青年結婚,總是溫柔以待,真心相對。那時的他知道放下一切尊嚴,隻要能讓她有片刻的開心就心滿意足。那時的他是惴惴不安的,總是害怕她被那個美好的勝過自己一切的男子騙走。那時的他是惶惶不安的,總是害怕她被那個成熟的勝過自己的男子哄走。


    他知道那個男子少時就給她留下了美好的記憶,他知道那個男子青年給她留下了溫文爾雅的回憶,他知道他兒時和少時的行為傷了她的心,所以他隻能盡力彌補,所以他隻能用足夠的耐心守著她,戀著她,護著她,愛著她。


    他其實是感謝沐茹諾的,若不是當年皇宮那一碗藥汁,或許他與她都不可能如此輕易的走在一起。但是他也是害怕的,因為他知道另外一個男子不在乎一碗藥汁之後的她,他知道另外一個男子優雅如竹,溫暖如玉。


    他總是不安,所以他隻能靠著不斷的理解她,靠著不斷的支持她,靠著不斷的寬慰她,靠著不斷的指點她,來讓她相信自己也可以是她的倚靠,來讓她相信自己也可以給她終身的幸福。


    這是一種溫吞而又緩慢的做法,卻也是水滴石穿的做法。


    如今的她全心全意的戀著自己,她知道自己付出了真心,也為了這個真心而堅定不移。


    如今他再也不怕她會離開,但是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他早就潛移默化成了溫文如玉的男子,他早就不是建康城內的小霸王,也早已經擺脫了狂妄不羈。


    他習慣了細心的安排每件小事,謹慎的籌謀每件大事,也許溫文爾雅是件好事,讓他不再強求而是一點一點改變對方。


    寧以恒撫著蘇念秋的長發,看著她沉沉睡去,笑了起來。


    這就是他的妻子,也曾經幻想過其他男子的女子,曾經向往著戲文裏的愛情,曾經嚐試過話本裏的愛情,但是在徹徹底底歸屬自己以後,便一心一意的向著自己。她有時候迷迷糊糊的像個孩子,有時候大智若愚的裝作一無所知,有時候毫無心機的力挺自己,這樣的她有時是可愛的,有時卻又是嬌俏的,有時是憨直的,有時卻又是執拗的。


    但是無論是哪個她,他都接受,因為早就在少時他便深深的把她印在了腦子裏,刻在了心上。


    寧以恒吻著蘇念秋的臉頰,緩緩笑開,仔仔細細的看著蘇念秋的臉頰,滿足的笑開。


    似乎蘇念秋在夢中也夢到了什麽好事,擁緊寧以恒的腰肢,也露出了笑容。


    這一夜月上柳梢頭,這一夜人與花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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