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啦,來啦,我這不是趁著你們倆不在,跟海超開個常委會嗎?”老黑一如學生時代,幽默風趣。


    “不準開小會,大家一起出來就是一個團夥!”賀方安咧著大嘴笑著說。


    “不能是團夥,不合適,聽起來跟要作案似的,我雖然已經退伍了,但還仍然是革命戰士,我們是個堅強有力的團體、團隊!”


    看來老黑沒白在部隊鍛煉了好幾年,確實覺悟提高了不少。


    我笑著拍了拍老黑的肩頭,“不錯,有進步啊!一會兒中午坐下來的時候再多跟我聊聊你在部隊的日子。”


    “嗯嗯,好,有好多有趣的事。”說話間,我們也走到了海沿邊。看到有幾位大叔正在坐在馬紮上愜意地抽著煙,眼睛卻犀利地盯著釣魚竿,等待著魚上鉤。


    每個人身前都擺著三四根釣魚竿,一字排開,像是整齊的隊伍,馬紮邊上擺著兩個塑料水桶。


    探頭一看,桶裏邊有半桶海水,一個桶裏魚大一些,一個桶裏魚小一點。魚的花色品種還不同,我認識的有小片口、小海富、馬步魚等等。都是活的,看起來錚亮得新鮮。


    老黑在昌河縣北部沿海鄉鎮待過,對海貨不陌生,張嘴就能叫出魚的名字來。可是賀方安和張建地都還是未曾見過大海的人,更何況這麽鮮活的魚了。


    兩個人大呼小叫地咋呼個不停,表達自己內心的驚喜之情,惹得坐在馬紮上的大叔不樂意了。


    “小夥子,別那麽大聲音,把我的魚都嚇跑了,”大叔吐了口煙,看了看剩下的煙頭,確實也沒有再抽下去的空間了,才不舍地在摁滅在馬紮旁碩大四方的鋪路青石上。


    “走了,走了……”我見狀拽了一把賀方安和張建地,“釣魚有什麽好看的?那邊還有的是,走了,去煙墩山上玩玩。”


    “煙墩山很出名啊,聽來過煙海的朋友說,沒來過煙墩山就等於沒來過煙海,上邊有沒有照相的?一會兒我們一起合個影,留個紀念吧?”賀方安挺有打算。


    “有!有的是照相的,好多照相攤位,也有背著相機到處晃的。”我點點頭回到。


    我領著眾人順著海邊往煙墩山走去,往路南瞟了一眼,正好看到了老四的“蓬萊菜館”,心裏想著,“不如中午從煙墩山下來,就到老四飯店吃一頓,晚上再去我們美麗華酒店。”


    “老黑、方安,你們等我一會兒,我去對麵飯店先定個桌,咱們一會兒玩夠了,就到這裏吃,我把兄弟的飯店。”


    “哦,好的,來了煙海給你添麻煩了,海超。”賀方安客套到。


    “客氣什麽呀?你們路上還說,來了好好讓海超出出血呢,這會兒裝啥客氣啊?”老黑嘴快,可能把真話當玩笑說出來了。


    “哪有,哪有,海超,你可別聽老黑胡說,我們就是想你了,來找你玩玩。”賀方安趕緊追了一句,然後指著老黑的鼻子,小聲罵了句。


    “沒事,咱都是老同學了,別客氣,謝謝大家還記得我,我盡盡地主之誼也是應該的,好了,等會我,馬上回來。”


    說完,我左右看看沒啥車,就跑過了馬路,往老四飯店小跑了過去。


    自從去了美麗華酒店工作,好長時間沒來老四這裏了,老四留起了胡子,看起來飽經滄桑的樣子,感覺成熟了很多。


    看起來精神狀態還不錯,隻是感覺沒有以前那麽陽光了,說話也感覺沉悶了,也許是一個人忙活店麵太累了。


    不過看見我,老四還是挺高興的,雖然感覺以前的話少了,但感情依舊,我跟老四說明了來意,老四回到沒問題,知道是我河東高中時的同學,尤其是老黑來了,這頓還非要算他請的。


    我連連擺手,說如果不收錢我就不過來了,老四這才作罷,不過說到時讓我少點兩個菜,他要送兩個硬菜,於是,達成共識。


    老黑的名字,老四沒少聽我提過,我們在一起喝酒時,我經常會說起過以前在河東高中時的往事,提到河東高中,一個重要人物就是老黑。還有就是我基本跟老四喝的每頓酒,都會有個常務下酒菜~炸花生米。


    炸花生米也是我跟老黑感情的紐帶,上來炸花生米,我就會自然而然地想起在河東高中的那段難忘的日子。


    想起幾個同學一起去小飯店,五塊錢一頓酒菜的快樂時光。但美好的回憶之後也會跟著難過,也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藏在我心底睡著的女孩,佳慧。


    我帶著老黑他們幾個一路走上了煙墩山,一邊走,一邊給他們當導遊,介紹著煙墩山的由來。


    “我們腳下的這座三麵環海的小山丘和山頂的燈塔是這個城市的標誌。明洪武年間,時有倭寇來犯,於是朝廷命軍隊在山頂修烽火台,倭寇來犯,就以狼煙為號,集合軍隊以敵倭寇,海邊的小山丘以後就稱為“煙墩山”,鬥轉星移,狼煙台換成了燈塔,指引和鏈接著世界各地的商船與這座小城的聯係。”


    我跟老黑他們幾個介紹著,對煙墩山的來曆我基本上是脫口而出,滔滔不絕。


    我對從小生活的這座城市的地標物煙墩山太熟悉了,從小在山腳下的正陽街長大,跟院子裏的哥哥們跑步晨練都會到煙墩山的烈士塔下。


    (740)


    海邊的建築已改朝換代,但海還是兒時那片海,使勁嗅著海風,無限的親近感。兒時住在朝陽街,離海邊不遠。經常會跟著院裏的哥哥們到煙台山下捉螃蟹。


    不走尋常路,經常會順著煙台山賓館海岸邊很窄的牆根抄近路直接到山下。


    那時長得小,稍一漲潮海水就會沒到大腿根,心裏就發慌,但哥哥們很堅定的說:超,沒事,跟著我們,有哥哥呢。心中頓時踏實,我知道他們都會遊泳[呲牙]。


    海邊的煙台山,是這座城市的標誌和名字的由來。煙台山麵積不大,三麵環海,植被繁茂,風光迤邐。


    明洪武年間,倭寇經常來犯,遂在山頂設立烽火台,倭寇來時,點狼煙為號,報警求援。稱作“狼煙台。”


    鬥轉星移,狼煙台改成了燈塔,指引和鏈接著全球各地的商船和小城的聯係,海邊這座逐漸形成的小城就被稱作“煙台”。


    小時候,早上常跟院裏的哥哥們爬山晨練,山上有座烈士紀念碑,我們就在烈士紀念碑下鍛煉,想必先烈們看著這些小後生們如此早起上進,也會很欣慰。


    煙台山東坡山下有片礁石密布的海灘,小心翼翼地掀開一塊石頭,下麵就會有許多小螃蟹開會,看到遮擋的石頭沒了,就開始四散逃跑,速度比小魚要慢一些,可以有刹那功夫考慮一下捉哪一隻,一般找比較大的那隻,先拿下,再挑次之的。


    跑沒了,不要緊。再找一塊石頭掀開,下麵必然還有開會的小螃蟹。


    沒一會,隨身帶的鐵皮小水桶就會裝了半桶。小螃蟹在桶裏麵你拉我扯,慌不擇路,忙個不停。


    桶裏盛點海水提回家,也不舍得吃,先仔細觀察,玩上好一會。看到小螃蟹你踩我踏,擠成一團,就不時用手指去動動小螃蟹,直至不慎被哪隻桀驁不馴的小螃蟹夾住手指不鬆,疼得叫媽媽。


    這才報複性地讓媽媽提走了,晚上有道菜就是炸螃蟹,端上桌時已經炸的通紅酥脆,帶皮一起嚼碎,鮮香可口,那個年代的鈣片。


    記得,夏日的夜晚,吃過飯後,隨父母遛彎到海邊,坐在海邊的石凳上媽媽就會指著大海深處說:看,海對麵就是大連。


    兒時無法理解為何會有個城市隔著一片大海,就會暢想著海對岸的城市會是啥樣,媽媽會說,好好努力學習,以後就會機會去很多城市。於是學習有了最初的動力。


    媽媽說,去大連的船,一般是八點開船,航行出煙台山北口時,差不多就快八點半了,這正是回家的時間了。爸爸每次看到客輪從山後露出船頭會抬腕看看,然後說,正好,該走了。


    說話間一艘客船從煙台山後鳴著笛顯露出來,越來越大,越來越長,越過煙台山後不遠就九十度向北掉頭。


    爸爸抬腕看看表,嗯,正好,該回家了。然後起身率領全家返程。


    我隨全家走出一段,戀戀不舍回頭,見那艘去往大連的客輪,已經越開越遠,越來越小,直至一個小點…


    我動情地說著,老黑他們幾個也入迷地聽著。大家都隨我進入了那個情境,不知不覺中,我們就登上了煙墩山北坡的山頂。


    這裏有一個著名的臨海小亭子,建在山頂突兀出去的礁石上,站在亭子裏,憑欄遠眺,觀海聽濤。感覺世界變大了很多,心情也會感覺舒爽了許多。


    “這個亭子環境很好,視野開闊,一望無際的大海真好,海超,咱就在這裏照張相吧?”賀方安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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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好啊,最好再下去也照張相,去下邊礁石上,在海邊照一張。”張建地跟了一句。


    “行!我去安排!”我轉頭剛要去找流動照相的攤販,就看見有一位大叔,滿麵古銅色,估計是一夏天曬得。戴著圓邊的白色遮陽帽,帽簷前邊印著“港城”兩個字,脖子上掛著一台海鷗135照相機走了過來。


    “照相嗎?小夥子們?”大叔很客氣,抬起手,笑著跟我們打著招呼。


    “照相!照相!你水平怎麽樣啊?我們外地來的,來一趟不容易,別給我們照壞了,沒法補拍。”賀方安擔心地說。


    “放心吧,我這都在國營照相館照了大半輩子了,攝影技術你們放心好了!”大叔很和藹地笑著。


    “嗯嗯,這個照相的大叔看起來不錯,慈眉善目,又在國營照相館幹過,應該沒問題!”老黑看人比較準,小聲跟我們幾個說了句。


    “你在那個照相館工作過啊?”我開口問了句。


    “哦,你是煙海的,看樣是你的朋友從外地來看你,放心好了,我在錦繡照相館幹了二十多年,老字號了,你是本地人,應該知道錦繡照相館吧?”


    大叔不慌不忙地回答我。


    “錦繡照相館我知道,是煙海最大,曆史最悠久的照相館,很多市民照全家福都是去錦繡照相館,我們全家還去照過幾次呢,應該沒問題。”


    我跟老黑他們幾個介紹著。


    “那行吧,就讓大叔給照吧,”賀方安一聽放下心來,大嘴一咧又笑了起來。


    “我們在這個亭子照個合影,然後再下去到礁石上一起再合個影,怎麽樣?”賀方安跟大家商量。


    “行!行!不過我還想自己在礁石上照一張,”張建地率先讚同,然後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行!咱先照完合影,誰想單獨照再單獨選景照吧,”賀方安點點頭,表示同意。


    在照相大叔的選景和指導下,給我們找了個不背光的位置,站在一起,擺好了姿勢,在臨海的亭子前照了合影。


    然後,照相大叔又帶著我們走下山坡,選了一處景色比較棒的礁石又照了一張合影。


    在照相大叔給賀方安單獨照相的時候,我看見張建地小心翼翼地踩在兩塊礁石之間,向海水弓下腰。


    “你要幹嘛建地?礁石上有海苔,很滑,小心點啊。”我提醒張建地。


    “沒事,我嚐嚐,都說海水是鹹的,沒喝過不知道,今天自己嚐嚐。”


    張建地說完,伸出雙手,並攏成掌,分別往兩邊劃了劃海水的表麵。像是我在昌河老家從缸裏喝水,先撇去浮塵和草屑似的。然後雙手聚攏捧起一捧海水,往嘴裏送去,隻見他張大了嘴,一口結結實實地全喝進了嘴裏。


    “噗~”不過張建地馬上就全吐了出來,吐完了海水。還往外不停地吐著唾沫。


    “這麽鹹啊,海水還真是鹹的,不光鹹,還苦~”張建地皺著眉頭大叫到。


    “哈哈~”剛給賀方安照完相的大叔和我們都一起笑了起來。


    “來不及了,不然剛才應該給你抓拍下來,留個紀念。”照相大叔笑著說。


    “別!別了!太丟人了,海水確實是鹹的~”張建地一邊小心翼翼地走上來,一邊連連擺手,不好意思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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