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是個很大方的人,給男孩兒女孩兒的見麵禮都很豐厚,尤其是給女孩兒的東西,竟是男孩兒們的雙倍。那些綢緞衣料首飾,樣樣精致,令人愛不釋手,便是梁嬤嬤都讚了幾句。


    孩子多了,家裏就格外的熱鬧。


    因為宋耀他們剛剛回府,嫡親的堂兄弟姐妹,竟許多年不曾親近相處過,由此,宋榮讓孩子們停了兩日的功課,先一起熟悉熟悉。


    當天,馬上就顯示出孩子多的麻煩事了。


    絕對不是堂兄堂妹的,咱們做首詩啊,吟個對啊,下個棋啊,畫幅畫啊啥的斯文遊戲……宋嘉語一個上午就給宋嘉誡欺負哭了三回,跳出來嚇人家一下,拍人家一下,推人家一下,把小姑娘逗的紅了眼圈兒、巴嗒巴嗒的掉淚珠子,他自己在一旁哈哈大笑。方氏倒是不袒護自己兒子,直接上腳就踹。要知道方氏將門出身,舉止素來彪悍。


    偏偏老太太又是個重男輕女的,還攔著方氏,“小孩子鬧著玩兒,看你這做娘的,哪裏有這麽打孩子的。打壞了怎麽辦?”


    方氏不想跟老太太發生衝突,也就收回腳去,改為揪著宋嘉誡的耳朵拽去給宋嘉語賠不是。對於宋嘉誡這種皮猴子,賠禮道歉比吃飯喝水都稀鬆尋常,絕對屬於屢錯屢犯的類型。


    初始小紀氏也不好計較,但是,女兒一上午哭三回,眼睛都哭腫了,這時,就算嘴上不計較,心裏早氣的不行了。


    最終,小紀氏心裏這口氣,還是宋嘉言給她出了。


    宋嘉誡欺負宋嘉語,不說別人,宋嘉諾就很不樂意。宋嘉諾自己人小力微,而且,這又不是個能講理的活兒。於是,他去找宋嘉讓,跟大哥哥說,“看三哥,很不像話,他幹嘛總是欺負二姐姐啊!大哥哥,咱們得管一管他啊!”


    宋嘉讓把手指捏的嘎嘣嘎嘣響,說,“想著他們剛來,過兩天再給他們立規矩。現在就皮癢了,走,看我怎麽收拾那小子!”


    宋嘉諾邁著小步子跟著大哥去了。


    宋嘉謙是二房的老大,知道弟弟就是這狗都嫌的德行,也想著去跟弟弟講講道理,叫他別總欺負堂妹。


    三人都去找宋嘉誡,就碰一塊兒了。


    外交事件向來是宋嘉諾開口,“我跟大哥想去找三哥說說,叫他別欺負二姐姐了。二姐姐給他嚇的都不敢出門了呢。”


    宋嘉謙倒是挺講道理,也沒死護著宋嘉誡,十分明理地,“我正好要找他呢,真是不像話。大哥,你該揍就揍啊,千萬不用手軟,我也很想揍那小子一頓。”


    宋嘉謙這樣一說,宋嘉讓道,“看來二弟也不知三弟在哪兒啊?”


    這時,宋嘉詞不知從哪兒倒騰著小短腿兒跑出來,說,“我知道三哥在哪兒,他剛從祖母的菜地裏抓了個大青蟲,說要去嚇唬大姐姐呢。”


    宋嘉誡的確是想故技重施,不過,他這次實在選錯了對象。剛想拿著蟲子去逗宋嘉言,宋嘉言劈手捏死菜青蟲,握住宋嘉誡的手腕,腳下一絆,手上往後一擰,便把宋嘉誡按到的地上去,咣咣踹宋嘉誡屁股兩腳,宋嘉言問他,“你服不服?”


    宋嘉誡屁股被踹的生疼,心說小丫頭還挺有勁,嘴上硬氣的很,道,“我這是一時沒防範,當然不服!”


    不服!


    宋嘉言直接揍到他服!


    堂兄弟四個找到宋嘉誡時,正見宋嘉誡被宋嘉言一頓收拾,宋嘉言先是胖揍了宋嘉誡一頓,看宋嘉誡還不服。從地上把她剛剛捏死的菜青蟲撿起來,一手捏著宋嘉誡的下巴,一麵捏著菜青蟲的“屍體”嚇唬他,“你再不說個服字,我就給你塞嘴裏去,叫你吃了!”


    宋嘉誡挨了打,知道宋嘉言厲害,不是好欺負的,此時,他真怕宋嘉言給他生吃菜青蟲,隻得哭喪著臉,“我服了我服了,好姐姐,我真服了,我再不敢嚇你了。”


    宋嘉言道,“再叫我見你欺負女孩子,看不揍死你!”鬆手放宋嘉誡起來。


    宋嘉誡唉唉喲喲地,他臉皮還厚的很,拍宋嘉言的馬屁,“好姐姐,除了我娘,姐姐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女人了。”


    宋嘉言斜著眼睛問,“打你疼不疼啊?”


    宋嘉誡得寸進尺的哼哼,“疼死啦,渾身上下,沒不疼的。”


    “真個廢話,不疼打你做甚!”宋嘉言捏捏宋嘉誡的肩,覺著小孩兒皮皮實實的也挺好,說,“你聽話,我就不打你。看你這一身,跟個土猴子似的,自個兒掃掃,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宋嘉誡笑嘻嘻地問,“大姐姐,這是不是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啊?”


    “要不,我再給你一棒子?”


    “嘿嘿嘿,還是我請姐姐吃淮揚點心吧。雅*文*言*情*首*發”當下,倆人有說有笑,手拉手的走了。


    藏在暗中偷看的堂兄弟四人目瞪口呆,宋嘉謙唏噓不已,“大妹妹可真厲害啊。”彪悍喲。


    宋嘉詞兩眼放光,“大王姐姐。”


    宋嘉諾看宋嘉誡被揍的慘兮兮,心下舒暢極了,背著兩隻小手,斯斯文文地,“大姐姐有俠者之風。”


    宋嘉讓心說,無知的人類啊,你們也不看看嘉言的功夫是誰教的呢。


    宋嘉誡被宋嘉言一頓收拾,老實了。


    宋嘉諾和宋嘉詞看老太太在菜園裏澆菜,想去幫忙,結果,宋嘉詞一腳踩到稀泥,巴唧摔了半身泥。宋嘉諾去拽宋嘉詞,沒把小胖墩兒拽起來,反是自己也摔到了泥裏去,還把老太太剛搭起的豆角架子壓倒大半。


    然後,兩個泥猴子換衣裳洗澡的一通折騰。


    還有宋嘉讓辛竹笙宋嘉謙三個大男孩一起出去玩兒,沒帶宋嘉誡宋嘉諾宋嘉詞,待他們回家,三個小的已經結成聯盟,對於表叔兄長的無良行為大肆批評與告狀。


    整個將老太太的屋子吵的幾乎掀翻屋頂。


    宋榮剛剛落衙回家,就遇到孩子們急哧白臉的嚷嚷,其中還有宋嘉誡擼胳膊挽袖子,晃著拳頭大聲喊,“你們還是做哥哥的呢?哼!自己偷偷摸摸的,出去幹什麽啦?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啊?”


    宋嘉諾也臭著臉,“我覺著,表叔和哥哥們這樣做,是不對的。”竟然偷偷出去,不帶他們,他可是不會輕易原諒的。


    宋嘉詞奶聲奶氣的幫腔,“不對不對。”


    宋嘉讓不耐煩,“你們還小呢,以後出去再帶你們!”


    宋嘉謙跟著鎮壓,“喊什麽喊,我看你是找揍呢,是吧?”


    大家七嘴八舌,公說公有理,婆家婆有理,直吵的人腦仁兒疼。老太太看一群孫子要造反,完全沒有半分刁難媳婦時的本事,隻唉喲唉喲地撫著額頭,不停的抱怨著,“作孽哦,作孽哦。”


    原本宋耀還笑眯眯的看著孩子們吵鬧呢,見兄長的臉已經沉下來了,立刻高聲斥道,“閉嘴!”


    宋耀還是頗具威嚴的,男孩兒們不敢吵了,宋嘉誡自覺有理,還不肯罷休,“爹,你幫我們評評理才好!”


    宋榮淡淡地掃一眼,“都出去跪著反省。”


    宋嘉讓一看老爹的臉色,半句話不敢多說,乖乖的出去跪著了。宋嘉諾辛竹笙更不敢多言,也跟著出去了。宋嘉謙兄弟頭一次見這陣勢,灰溜溜的一道去了。


    宋榮道,“叫他們明天去上學。”在家得煩死。


    宋老太太又心疼孫子,跟大兒子商量,“我看孩子們已經知錯了,這就要吃飯了,叫孩子們進來吃飯吧。”


    “今天沒他們的飯吃。”宋榮道。


    小紀氏也心疼宋嘉諾,勸道,“侄兒們剛來,男孩子短不了吵鬧的。老爺,這個時節,晚風還有些涼呢。”說著,還看了方氏一眼,是想方氏一起給孩子們求個情。宋榮縱不看她的麵子,也要看方氏的麵子呢。誰知方氏卻道,“大哥罰的好,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孩子們多了,豈能一味縱容,沒個規矩?若是風涼,這也好辦。”直接吩咐丫環取幾件厚料子披風來,“再取幾個墊子來,叫他們多反省一會兒。”


    小紀氏……


    宋榮的臉一沉下來,老太太都不敢再說情。大家安安生生吃了頓飯,宋榮又把幾個小的拎到書房教訓了一頓,才放他們各回各院。


    宋耀看自己兒子們被放回來了,說,“我去瞧瞧大哥。”


    見著宋耀,宋榮並沒有露出驚訝的模樣。兄弟多年,自然另有一番默契。


    宋耀合攏門,過去坐了,道,“大哥心情不佳。”


    有些話,不能對他人說。不過,宋耀是排除在他人之外的,宋榮歎口氣,語焉不詳,“朝中諸事繁雜。”


    “今日承恩公托人跟我打聽嘉讓了。”


    宋耀反應極快,“承恩公府不會是想著跟咱家聯姻吧?”


    宋榮揉揉眉心,“諸皇子漸漸大了。”皇子不敢輕舉妄動,他們的母族就開始在外麵蹦躂。承恩公方家,太後母族,昭文帝於潛底之時,便納方氏女為側妃,後昭文帝正位天下,將方氏女冊為麗妃。麗妃娘娘誕有五皇子,倍受太後娘娘的喜愛。


    “咱們兄弟,皆是科舉晉身,走的是人間大道,隻要謹慎行事,平安不難。”宋榮似在說給弟弟聽,又似在說給自己聽,“家中子弟,有本事的,叫他們自己科舉掙前程。若是沒這個天資的,捐個小官兒,也能過得日子。實不必扒高向上,攙和到這些是非中去。”


    “大哥說的是。”宋耀道,“方家一向沒啥出息人,這要把閨女嫁給讓哥兒,豈不是要坑死讓哥兒麽?大哥,我看,讓哥兒今年十三,你還是早將他的親事訂了的好。”


    “再等等看吧。”


    宋耀道,“其實,倒是有一家不錯。”


    “哥,你怎麽忘了,先帝時孝肅皇後的娘家,戚家。”


    “不行,景惠公主的事剛剛平息。”戚家可是景惠公主的舅家。宋榮這樣說,話風卻沒有咬死。


    宋耀笑著倒了盞茶,自己呷一口,道,“當年景惠公主的親事,咱們與陛下都是一舉數得。”若非昭文帝先瞧出景惠公主的心思,提前點撥了宋榮,宋榮也不能匆匆忙忙的訂親武安侯府。那時,宋榮尚未春闈,不過是直隸解元而已,這樁親事,卻是秦老太太拉線搭橋所成。這其間,有沒有昭文帝的功勞,宋家兄弟就不知道了。


    但是,錯失心上人的景惠公主,最後嫁入了昭文帝的妻族——姚公府。


    彼時,先帝尚在人世,昭文帝乃先帝三皇子。隻這一件事,當年的昭文帝得到的好處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武安侯府、嫡公主景惠公主、以及景惠公主的親娘孝肅皇後、甚至還有武安侯在宮中為妃的庶妹、武安侯府的姻親寧安侯府,都因此成為昭文帝一係,為昭文帝日後龍登大寶立下汗馬功勞。


    甚至,宋家兄弟一早就懷疑,先帝時的秦家,在很早的一個時間就開始傾斜於當年的三皇子、如今的昭文帝了。


    宋家兄弟有今日,很大一部分是運氣所致。而秦老尚書,榮寵兩朝不衰,此間心機、心性、眼光、眼力,宋家兄弟每每想起便佩服不已。這也是宋榮會與秦家親近的原因,他覺著,秦家穩。


    但,如今秦氏女進宮為妃,宋榮又隱隱有些後悔,他親近的是書香門第的秦家,而不是外戚秦家。隻是,親近了這些年,若沒理由就突然翻臉,宋榮也不必再繼續做人了。


    再者說了,還沒有到與秦家分割開來的地步。


    宋榮,並不急。


    宋耀見哥哥一味沉思,不肯說話,道,“哥,戚公府雖然也有女兒在宮為妃,不過,戚妃娘娘隻有一位小公主。而且,是陛下最喜歡的端睿公主。”


    宋榮看弟弟一眼,“隻怕人家看不上咱家。”


    “那也不一定。公府裏情況複雜著呢,哪個就似咱家這樣和樂熱鬧呢。若真是給讓哥兒娶這種人家的姑娘,可是得好生打聽打聽,有許多是麵兒上光鮮裏頭苦的。”宋耀歎口氣,“孩子的親事也難,兒子還好些,好賴是娶進一個來,咱自己孩子吃不了虧。就怕嫁女兒,那才需要謹慎呢。”


    “再看看吧,不急,嘉讓還小,性子不穩,過了十五再說親事也不遲。”依宋榮的精明,是絕不會給兒子找個有名無實的嶽家的。若不能弄到個嫡女,他寧可為兒子求娶門戶稍低人家的姑娘。


    宋耀問,“哥,陛下又要去祭孝昭皇後陵了吧?”


    宋榮點點頭。


    宋耀隨口道,“自皇後娘娘過逝,陛下從未有立後之意。皇後與陛下少年夫妻,恩愛多年,就是如今,皇上每年必去皇後陵祭奠皇後呢。”


    宋榮皺眉,道,“是啊,陛下夫妻情深。”


    昭文帝能從先帝諸子中脫穎而出,宋榮與昭文帝君臣多年,他對昭文帝的了解遠勝於其他人。昭文帝若立新後,後宮中,育有二皇子、三皇子的婉貴妃,與育有五皇子、出身太後母族的麗妃,資曆最深。她們都是昭文帝潛邸時的老人兒了,而且,都育有皇子。立後,理當從兩人當中選。可是,不論選了哪個,非但嫡長皇子要多出一位繼母,昭文帝也立刻會多出一位嫡子,如此,置皇嫡長子於何處?


    昭文帝時時懷念過逝的發妻孝昭皇後,每年都要去孝昭皇後陵前走一圈,真的是難忘夫妻情誼嗎?


    不。


    如今皇長子雖身居嫡長之位,昭文帝卻一直未立儲君,坊間本就對此猜測頗多,若是昭文帝再不懷念一下發妻,皇長子當如何自處呢?


    而且,若真的如此思念孝昭皇後,怎麽絲毫不見昭文帝愛屋及烏,對孝昭皇後的娘家姚公府加以重用呢?別的不說,提拔一下姚家子弟,起碼可以增加皇長子的分量吧。


    昭文帝的心思,縱使宋榮也猜不清楚。


    看兄長一臉便秘的表情說著“陛下夫妻情深”的話,宋耀忍不住,哧哧的笑了起來。宋榮瞪他一眼,“你是不是又皮癢了?”


    宋耀笑,“哥,你當真該多笑笑,不然白瞎了這好相貌。”


    “閉嘴。”


    兄弟兩個說了不少話,及至夜深,宋耀便未回內宅,直接與兄長同榻而眠。第二日清晨,宋榮起床時臉都是黑的,當然,任誰半夜剛睡熟便被踢下榻去,這臉色都不能好看。


    宋榮剛起身,就給宋耀攔腰扯回榻上,迷迷糊糊地,“哥,我又踢你下去了麽?”好累啊,又不是故意的,兄長自己摔下床來火,夜時打醒他三回,還硬誣陷是他踢兄長下床。天地良心,借他八個膽子,他也不敢踢兄長啊。不過,他是個好弟弟,所以,兄長誣陷,他也就認了吧。


    宋榮給他屁股一巴掌,推宋耀去榻裏麵睡,自己去外間換了官服,洗漱後用過早飯,直接上朝去了。


    男孩兒們都被攆去上學了,家裏頓時清靜不少。老太太昨日被奪壓垮的豆角架子,今天也都重新扶起來了。


    宋嘉言本來想跟方氏打聽一下蘇杭絲綢之事,不想翠蕊前來請安。


    出嫁的丫頭回來給主子請安,實在不好不見。


    宋嘉言沒什麽興致,還是見了翠蕊。而且,有件事,她也要告訴翠蕊。


    三朝回門,回的應該是娘家。哪怕翠蕊沒有娘家,回的也應該是幹親王家,不想卻來了榮府。


    宋嘉言笑道,“怎麽這時候來了?”


    翠蕊已梳作婦人頭飾,頭上插一二金釵,臉色紅潤,眉眼含笑,看得出她對這樁親事十分滿意。翠蕊柔聲道,“姑娘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想來給姑娘磕個頭。”說著,便跪下磕了個頭。


    “行了,起來吧,哪兒來的這麽些規矩。”小春兒機伶的扶翠蕊坐在一畔的椅子上,宋嘉言問,“李雲鶴對你好嗎?‘


    翠蕊羞澀的點了點頭。


    宋嘉言笑,“我覺著,他對你也不錯。有件事,或許他不會對你說,我看,還是我對你說吧。”宋嘉言一個眼色過去,小春兒帶著屋裏的丫頭婆子的都下去了。


    “你知道你的嫁妝是怎麽來的嗎?”清場之後,宋嘉言方問。


    翠蕊抬眼望向宋嘉言,不解地,“姑娘,不是府裏賞的嗎?”


    宋嘉言搖一搖頭,“是李雲鶴拿了一千兩私房銀子,悄悄的求了父親,這樣為你置辦的嫁妝。”


    “他說,原本是想加厚聘禮,又怕你覺著不自在,也擔心日後你被人小瞧。故此,拿了銀子,為你辦這一份嫁妝。這銀子,是他的私房,此事,隻有我與父親知曉。”宋嘉言溫聲道,“這件事,他本不欲你知曉,不過,我想著,還是應該告訴你。這是個肯為你費心周全的男人,你要好生跟著他過日子。”


    “姑娘……”正是新婚燕爾、夫妻恩愛時,聽到這件事,翠蕊感動的眼淚花花。


    宋嘉言笑,“我告訴你,可不是叫你哭的。”


    翠蕊拿著帕子擦眼淚,宋嘉言笑,“好了,我看你是先來的我這裏吧?幹爹幹娘雖然是幹親,也要去走動一圈才好,不要失了禮數。李雲鶴定在外頭等你呢,今天你事情可不少。先去吧,我不留你了。”


    翠蕊又給宋嘉言磕了個頭,道,“姑娘大恩大德,奴婢永世不忘。”如果宋嘉言不說出真相,她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當然,即使聽宋嘉言說了,她依舊對宋嘉言充滿感激之心。


    宋嘉言派丫頭小春兒送了翠蕊出去,淡淡的歎了口氣。


    梁嬤嬤端了盞涼茶過來,道,“這位李少東家實在了不得。”有這嫁妝一節,還不怕翠蕊不死心塌地的跟著李家過日子呢。梁嬤嬤是宋嘉言的首席心腹,自然對此事一清二楚。


    了得了不得的,宋嘉言接過涼茶喝一口,道,“各人的緣法。”


    不論李雲鶴做出如何深情款款、一幅為翠蕊考慮的情種模樣,宋嘉言都不會信。


    有些事,做的過了,也就假了。


    依翠蕊的心性,絕非李雲鶴的對手,但,其實嫁給李雲鶴這樣的人也不錯,如李雲鶴,隻要翠蕊的價值在一日,大約李雲鶴就會對她深情一日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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