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仰星城的路上,浩浩蕩蕩的一行馬車蜿蜒了一路,護衛的兵士們將馬車牢牢護住。手持鐵槍,目光謹慎的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其中的一輛馬車又響起了稚嫩的撒嬌耍賴聲,間或夾著女子清亮聲音的調笑。


    從碧蒼城到仰星城,從邊境到國家的中心,費時三個月。此時,楚江離才在馬車上待一個月便已無聊透頂,時常逗著自家弟弟玩添點樂趣。“小棠,來來來,將你學過的書都給姐姐背上一遍,姐姐給你檢查檢查。”


    楚北棠皺著一張小臉,眼裏是對自家姐姐的深深怨念。“這,這都背五遍了。姐姐,棠兒不想背了。”


    “不背?”楚江離眉毛一挑,楚北棠緊緊盯著自家姐姐的嘴,生怕她說出要他抄之類的話。爹娘在另外一個馬車,已經救不了小小的棠兒了。


    “那好吧。”楚江離良心發現,不再摧殘自家弟弟了。


    “唉呀,唉呀,唉呀……”好無聊啊,在馬車裏又沒什麽事可幹。楚江離在榻上滾來滾去,歎氣不斷。聽說仰星城的大家閨秀都是知書達理,甚少出門。平日裏就繡繡花,彈彈琴,說話輕聲細語,走路步子不能大,還要學習女誡、閨訓。這樣說來,混個郡主當當起碼沒有什麽人敢來找茬,如此甚好。


    “小棠,你今年什麽年歲來著?”楚江離坐起身,發髻鬆鬆垮垮的垂下幾縷,實在是半點女人的樣子都沒有。


    “姐姐,棠兒還差幾個月就六歲了,九月份的生辰。姐姐今年十八歲,十二月份的生辰。”楚北棠無奈,接著說道:“姐姐去年將賣糖葫蘆的打了,送了棠兒全部的糖葫蘆當生辰禮物。然後,棠兒的牙齒疼了一個月。四歲的生辰禮物據說是天外飛石,等我長大一些就可以乘著石頭回去天上。結果,就是從街上撿的一塊普通的石頭。三歲的……”楚北棠掰著手指頭數著楚江離送他的禮物。太小的時候他記不得,都是爹娘講給他聽的。


    好容易等他講完,仰著小腦袋幽幽的望著她。“姐姐,今年你打算送什麽給棠兒啊?”


    這個嘛,她能說每次都忘了這小家夥的生辰,所以臨時弄了個東西糊弄他嗎?看著楚北棠烏溜溜的大眼睛,楚江離實在是不忍。“小棠乖,今年,姐姐一定送你一份最特別的禮物。而且,保證小棠會喜歡的。”


    “真的?”楚北棠有些不相信這個不靠譜的姐姐。“姐姐與棠兒說過,自己承諾過的就要做到。所以,姐姐你一定不能食言而肥哦。”太好了,姐姐今年會送他一份最特別的禮物。嘻嘻,其實,以前姐姐送的禮物他也很喜歡的,不過這次要更喜歡的才行。


    這小鬼,學會拿她的話來堵她了,真是越大越不可愛了。


    “對了,姐姐。上次棠兒將這句話講給爹娘聽的時候,娘親都哭了,為什麽?娘親還說我說得很好,姐姐也很好。可是,很好為什麽要哭呢?”楚北棠歪頭詢問。


    楚江離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小棠乖,那是娘親想到了之前欺負她的壞人了。”


    娘親一定是想到了之前在仰星城的日子吧?明明承諾過會一直相信娘親,承諾過會好好保護娘親。最後,卻是將娘親一紙休書休離。在這之後,飛速將吏部尚書的女兒迎娶進門,借著關係爬上了丞相的高位。娘親在碧蒼城活得很是幸福安寧,她本想就這麽讓事情過去。楚江離掀開車簾看了看外麵的湛藍天空,她隱隱有一種感覺,去了仰星城之後,她再也無法回到那些逍遙的日子了。


    “小棠,欺負娘親的壞人就在仰星城,你說我們要不要去欺負回來,為娘親報仇?”楚江離笑得燦爛,像是一隻誘拐小白兔的大灰狼。


    “當然了,”楚北棠憤憤的道,“有壞人敢欺負娘親,棠兒一定打得他們滿地找牙,揍成豬頭,連他們爹娘來了都不認識!”楚北棠握緊小拳頭,氣勢很足。隻不過在楚江離看來,一點氣勢都沒有,倒是可愛得緊。


    “小棠,說得對,對待壞人就不能手下留情。”楚江離讚許的點點頭,頗有一種孺子可教的意味。“小棠,要是壞人欺負了我們,還想要殺我們,那你要怎麽辦啊?”楚江離說完捏捏他的臉,啊,這小臉捏起來真是舒服。


    楚北棠撓了撓頭,他剛剛不是已經說了要怎麽打壞人嗎?難道回答錯了?可是,姐姐教的時候就是這樣說的。楚江離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了,“小棠,壞人也分壞的程度。比如說隻是言語欺負,就是小壞人,一般情況下打一頓就好了。如果是打傷我們的壞人,我們就將他們打殘,一輩子都起不來的那種。如果是不僅傷身還打擊你幼小的心靈,欲送你去喝孟婆湯,這樣的壞人讓他永遠消失就好。不過,最妙的法子就是斬草除根,連幫助過那個壞人的人也不能放過。”


    楚江離平靜的吐出這些歪理,一點也不怕教壞了小孩子。馬車外的護衛聽得膽戰心驚,猶豫著要不要去向楚辛兒他們稟報一聲。在這小公子待在小姐身邊,教歪了可怎麽好。可憐楚北棠一臉似懂非懂,卻往往是將楚江離的話記得牢牢的。“姐姐,棠兒不會武功啊。那要是遇上壞人棠兒也打不過啊。”


    “這個簡單,小棠你要知道,這世上最厲害的人不是武功最為厲害。而是,最會揣摩人心,利用人心的人。他們往往能夠利用別人為他賣命,隻要他招招手,有的是人前仆後繼為他鞠躬盡瘁。明明最是陰險狡詐,暗地裏不知道幹了多少壞事。可是明麵上人人尊敬推崇,誰都相信他是一個君子。這樣的境界,才是最為厲害。小棠,記住了嗎?”楚江離眼裏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好似是想到了某個人,記起了某些事。


    “哦,棠兒記住了。”楚北棠連連點頭,將自己姐姐的話記在心中。以至於,長大後,性子果然歪得不能再歪了。


    馬車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下來,四周有種詭異的安靜。楚江離隻顧著教自家弟弟,倒是忽略了四周的異常。這時停了下來,她才注意到不對勁。應該,不會那麽,倒黴吧?楚江離緩緩掀開簾子,看見自家爹娘,外公,舅舅舅母,兄弟姐妹們都站在馬車外頭,神色各異。爹娘身邊那一襲白衣的俊挺身影,臉上掛著醉人的笑意,“郡主這想法倒是……”南霽月微微思索了一下,臉上笑意更濃,“很是與眾不同。”


    楚大將軍氣得吹胡子瞪眼,與眾不同?虧得霽月公子給了他留了麵子。一個姑娘家家整日喊打喊殺,這樣還不夠,連外孫都要被她教壞了。本來已經無法無天了,如今受封郡主他更加管不了了。“衣衫不整,言行無狀,成何體統!哼,在到達仰星城之前,棠兒不得單獨與離丫頭坐一輛馬車。”楚大將軍拂袖而去,打算眼不見為淨。


    兩位舅舅舅母隨意說了幾句讓她注意言行舉止的話也回了馬車,各位兄弟姐們也各自散了。現場隻留著自家爹娘,宣白,還有南霽月那個偽君子。楚江離將楚北棠塞進了高梓然的懷裏,“偽君子,你怎麽來了?”


    “離兒,莫要無禮。霽月公子是去黑淩城遊曆,恰巧碰上了我們的馬車,你外公便邀請他一同前行。”楚辛兒無奈。


    “娘親,那為何你們都圍在我的馬車門口?”目光掃向馬車旁的護衛,莫非他去通風報信了?隨行的護衛覺得有點委屈,真不是他們去報信了,雖然他們很想這樣幹來著。


    “離兒,”高梓然出聲,“恰巧碰上霽月公子,所以你外公便讓車隊停下修整一番。霽月公子提出要來看看你,所以……”


    這下楚江離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南霽月時常造訪楚家,每次必定找她,楚家眾人早就好奇他們之間的關係了。但楚家是大家,做不出偷窺旁人談話的事情來。這次在野外,青年男女共處一室已是不妥,遑論同一輛馬車。是以,那些好奇不已的人都想來看看南霽月與她說什麽吧。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她沒想到。她已經是郡主之尊,除了她外公楚大將軍,按理來說他們都是要向她行禮的。霽月公子備受達官貴人推崇,也是一介草民。他來拜會楚江離這個郡主,楚家眾人也必須擺擺樣子,這是大家的規矩。


    “離兒,你還真不像個女人。”兩人並肩走在茂密的林中,躲避了初夏的絲絲炎熱。


    “你倒是比女人還女人。”楚江離看著南霽月從懷中掏出一把梳子,幫她梳理那一頭淩亂的烏發,忍不住譏諷道。這偽君子,莫非真是個女的不成?隨身攜帶梳子,也真是奇葩。


    “離兒不是見過我沐浴嗎?我是男是女你還不知?”南霽月梳好頭發之後又幫她整了整衣裳。修長如玉的手指落在緋色的衣裳上,分外好看。溫熱的呼吸就在她的頭頂,氣息流轉間空氣似乎都升溫了些許。楚江離身子有些僵,“偽君子,沒想到你竟還會伺候人?不是每到一處,必有女子求著為奴為婢嗎?”


    “嬌美可人的女子合該寵著,若是為奴為婢我怎舍得?”南霽月臉上掛著一貫的笑容,細細碎碎的陽光在他眼中化成星星點點的光芒。


    “嘖嘖,不愧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對誰都是這麽溫和有禮,對待女子更是憐香惜玉。偽君子,將來誰若是嫁你,必定得哭死。因為啊,這情敵何其多,說不定男女不忌呢。”楚江離轉身朝馬車走去,懶得應付南霽月。


    “嫁我麽?”南霽月喃喃道。在林中站了一會兒,便也出去了。


    黑淩城,在去仰星城的必經之路上。郊外是一片小樹林,此時楚江離等人在此休憩。南霽月依舊白衣飄飄,麵如冠玉,氣質溫和。他淺笑著一一向眾人道別,倒像是尊貴的皇子龍孫出巡與前來參拜的官員一樣。楚家眾人無不以禮相待,眾位表兄弟們皆是與其稱兄道弟,相見恨晚,一起約定有緣再見。那些表姐妹們望見他就羞紅了臉,礙於禮節不便與他過多攀談。與自家爹娘說話更是哄得他們眉開眼笑,拉著他開心的交談。


    楚江離心中暗嗤,這個偽君子真是會裝。有多少人都是被他這樣笑著被賣了還不知道的,這樣一張臉真是太具欺騙性了。好在,有她看著,楚家應該不會有事的。嗯,楚北棠被她教得不錯,知道戒備這個偽君子。


    南霽月一邊與楚江離的父母攀談,眼角餘光注意著楚江離的動靜。她一襲紅衣張揚,懶懶的倚靠在樹幹上,嘴裏還叼著一根草,十足的紈絝子弟的姿態。眼睛半眯著,躲避夏日來臨越來越盛的陽光。衣袖撩起,露出白皙的兩條手臂。微風拂過,幾縷發絲調皮的跑到她的臉上,平添幾絲魅惑。


    楚江離張開小嘴打了嗬欠,閉上了眼睛。南霽月眼中略過一絲笑意,這女人,就困成這樣?南霽月與楚辛兒兩人結束交談,朝著楚江離走去。楚北棠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想他接近自家姐姐。


    自從接受過自家姐姐的“諄諄教導”之後,他就不能單獨去找姐姐玩了。有天晚上,他偷偷溜出馬車就找姐姐。隻要沒有危險,那些隨行護衛們就不會多管閑事。待他偷偷溜進姐姐的馬車一看,姐姐竟然不在馬車裏,也不知道跑去哪裏了。


    楚北棠沒找到姐姐,隻好偷溜回去。第二日,姐姐就生病了。爹娘隻好請了這個白蘿卜為姐姐診治,看到他將手搭在姐姐的手腕上就覺得分外不舒服。當天晚上他就又溜去了姐姐的馬車,沒想到看見白蘿卜在姐姐的馬車旁說話!真是氣死他了!這個白蘿卜一定沒安好心,指不定就是姐姐說的那種表麵君子實則內裏很壞的大壞人呢。


    “喂,你真的要走了嗎?”楚北棠抬起頭望著他說道。


    “小棠是舍不得我嗎?”南霽月蹲下身,看著眼前這個小肉墩。


    “才不是,我很高興你就要走了!”要走了真是太好了,這下就沒人和他搶姐姐了。“對了,”楚北棠板著一張臉,“你不許叫我小棠,這是姐姐才能叫的。”


    南霽月一噎,難得變了臉色。看著楚北棠臉上開心的笑容,看來他是真的很高興啊!這個家夥,他好像沒有做過什麽惹他不高興的事情吧?一路上,他還對他頗多照顧。“好吧,楚小公子,我們去叫醒你姐姐,要不然等下她要是摔到地上可就——”


    南霽月話還沒說完,楚江離身子一歪就往地下倒去。南霽月身形一動,伸手打算接住她。還沒伸手,楚江離身子一挺,衣袂在空中劃出一抹漂亮的弧度,已經站直了身子。“哎呀,這樹太硬了,睡得肩膀痛。”楚江離朝楚北棠招招手,“小棠,過來,幫姐姐捶捶肩膀。”


    “好。”楚北棠歡快應聲,似模似樣的幫楚江離捶肩膀。“嗯,舒服,小棠真棒。”楚江離慵懶的眯起了眼,見南霽月還沒走,懶懶的掀了掀眼皮。“偽君子,你還沒走?”


    南霽月向前走了兩步,看著這個毫無形象坐在地上的女子,心中不知道歎了多少遍氣。抬手想摸摸她的頭發,被楚北棠一拳揮開。“白蘿卜,你離我姐姐遠一點。娘親說了,男女授受不親。就是,就是你不能和我姐姐靠太近。”


    “噗嗤!哈哈哈哈!”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從楚江離喉中發出,“白蘿卜?哈哈哈。”楚江離上上下下打量了南霽月一番,可不就是白蘿卜嘛。要是把笛子放在頭上就更形象了。南霽月臉色黑了黑,不知道說什麽好。怎麽辦?維持不住高貴優雅的公子形象了。


    “公子,我們該出發了。”宣白適時的出現緩解了南霽月的尷尬。南霽月不愧是南霽月,很快就恢複了淡然的笑容。“離兒,你這弟弟倒是很有趣。如果不是不允許,我倒是很想帶他一段時間。”


    聞言,楚北棠往楚江離身後縮了縮。白蘿卜的眼神怪怪的,好像能用眼神把他全身扒光了一樣。這人,該不會是姐姐口中對他說過的喜歡白白嫩嫩小孩的變態吧?楚北棠肉肉的小手緊緊抓住楚江離的衣裳,“我姐姐在這裏,你休想欺負我!”


    南霽月笑得更歡暢了,滿臉的不懷好意。“是嗎?楚小公子不會是在怕我吧?之前不還說要保護姐姐,現在怎麽就怕得躲到姐姐身後去了?”


    “小棠別怕,這種人,你當麵鬥不過,就得暗地裏使壞,明白嗎?”楚江離當著南霽月的麵教自家弟弟下暗招絲毫不臉紅,得到楚北棠肯定答複後才看向南霽月。“毒婆婆在碧蒼城自殺了。”就在南霽月見她之後,多麽巧合。


    南霽月神色不變,“毒婆婆十年前被捕,在牢獄中吃盡苦頭。七年前逃出,隱姓埋名,東逃西竄。七年後被燕追雲抓捕,重回牢獄。”南霽月的聲音很平靜,“神捕門對待這種犯人想來狠絕,尤其她有過一次出逃經曆。不想再受苦而自殺,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說得好聽。毒婆婆向來惜命,有過一次出逃的經曆也會想著有第二次。自殺,她不會的。隻是不知道,是眼前這個男人的手筆還是神捕門下的黑手。聽說他從毒婆婆口中得到一個藥方,用於根治神捕門門主的舊疾。這個男人,說不定趁機做了什麽。得到的毒藥方子也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麽的,他的話,一句也不可信。


    “羅子凡的病真的,治好了?”楚江離不信他又那麽好心。羅子凡,神捕門門主,掌管離陽所有武藝高強的捕頭。這麽好的一個利用機會,他豈會錯過?說不定不僅沒治病,還將毒婆婆給他的毒藥給羅子凡吃了呢。


    “自然是真,一個人的病好沒好,自己的感覺才是真。不信,離兒可以親自去問問羅門主。”南霽月抬頭看了看天色,朝宣白點點頭。“離兒,不若與我同去黑淩城遊玩一番?”


    “不用了。”楚江離擺擺手。


    南霽月也不再勸她,隨著宣白朝城門的方向而去。楚江離目送他離開,久久不語。“姐姐,我們也要出發了。”楚北棠拉拉她的衣袖,仰著一張可愛得小臉。


    “好,我們也走吧。”拉著楚北棠朝馬車走去,又忽地想到什麽,站住了腳步,神秘兮兮的對楚北棠道:“噓,我們悄悄地走,姐姐帶你去玩。”不等楚北棠回答,抱著他就是身子一掠,身影就消失在了林中。


    等到楚大將軍一行人發現二人不見了差點沒氣死,楚辛兒夫婦好說歹說才把他們勸住。有楚江離在,他們並不擔心自己的兒子會出事。


    高狄邊境,一座低矮的小山上。晚時分間,楚江離正帶著楚北棠進行覓食活動。


    楚北棠白嫩的小臉已經變得黑乎乎的了,一身藍色的錦袍都變得破破爛爛,活像個小乞丐。隻是那雙眼睛明亮有神,興奮的看著楚江離。“姐姐,我們要去打獵嗎?棠兒餓了。”


    高狄多高山,人多生得高大強壯,女子也不似其他兩國的溫婉嬌弱,打獵之風盛行。楚北棠自從知道來了高狄,就一直吵著要去打獵。楚江離本以為他會吃不得苦,沒幾天就會鬧著要回去。楚北棠倒是個玩性大的,且對自家姐姐盲目相信。吃了好些日子的苦都沒有絲毫怨言,到了一個新的地方就很興奮。


    “小棠,你不後悔跟著姐姐出來?一路上餐風飲露,露宿荒野,瞧你肉嘟嘟的小臉都瘦了。就這樣,你也不後悔?”決定帶他出來是為了鍛煉他,免得以後受人欺負。可現在看著瘦了好些的弟弟,楚江離心疼了。“乖,我們明日就啟程去仰星城,以後帶你去南月玩。”


    “姐姐以前也經常出門,姐姐不怕,棠兒怎麽能怕苦。棠兒是男子漢,長大了要保護姐姐的。”嗓音稚嫩卻十分堅定。娘親說過,姐姐受了很多苦。現在是姐姐保護他們,長大了要換他保護姐姐。


    楚江離聽得很開心,一顆心軟成一片。“小棠真乖,走,姐姐帶你獵兔子去。”楚北棠還小,楚江離做什麽都把他帶在身邊。楚江離陪他撿了些柴火,真的隻是陪在他身邊看他撿而已。然後抓了兩隻兔子,上樹摘了一些果子。忙活了一陣,兔子才真正烤起來。


    一大一小坐在柴火堆前麵看著正在烤的兔子,楚江離將洗幹淨的野果遞給他,“小棠,先吃點果子吧,兔子馬上就可以吃了。不是姐姐誇大,這烤兔子的手藝可沒有人比得上姐姐。”


    楚北棠聞著烤兔子的香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烤得流油的兔子猛點頭,進入日常拍馬屁環節。“嗯,姐姐烤的兔子天下第一。”


    “那是。”楚江離邊烤邊從袖中掏出一些調料撒上,一瞬間,噴香撲鼻。楚北棠狠咽口水,真的太香了。隻是,這香味不止勾得楚北棠流口水。黑暗的叢林中冒出一隻隻綠色的眼睛,綿延三丈遠,兩人瞬間被包圍了。“姐姐,”楚北棠手指發顫的指著冒出來的狼群,“姐姐,有好多狼。”


    這麽多狼,這座山莫非叫做狼山?楚江離抽出腰間的霜冷,“小棠,把烤好的兔子拿上。”楚北棠聽話的拿上了兩隻兔子,楚江離抱住他幾個起跳,將他放在了一棵粗壯又高大的樹上。“在樹上等姐姐一會兒,要是餓了就先吃。”


    楚江離持劍躍下,與衝過來的狼群對上。一劍下去,必有幾頭狼喪命。身法利落,出劍淩厲,逼人的劍光在黑夜中閃動。楚江離出手極狠,眼中嗜血紅芒閃爍。紅衣身影在林中飛速移動,所到之處必是七零八落的狼屍。楚江離此刻,不愧血衣離之稱。一個時辰之後,狼屍鋪了一地,剩下的狼已經被這個凶殘的女人鎮住,退離了開去。


    楚江離找到那棵楚北棠所在的樹,樹上空空如也,隻餘樹下一些兔子骨頭。


    楚北棠很不高興,他在樹上高高興興的吃烤兔子等自家姐姐回來,突然身上一痛,他不能說話了!接著,一個身著黑衣高大異常的男子將他擄了去,到了一處破廟中。被綁著的楚北棠狠狠瞪著眼前正在啃兔子的黑衣男子,妄圖以眼神震懾他。奈何黑衣男子吃得很歡,根本沒注意楚北棠的眼神。


    “你這墨條羞不羞,搶小孩的東西吃,那是我留給姐姐吃的。等姐姐找到我,一定打得你爹娘都不認識!”真是氣死他了,姐姐說得沒錯,人心險惡。


    黑衣男子慢條斯理的吃完手中的兔子,兔子味道不錯,應當是他口中的姐姐烤的吧,有機會倒是可以認識認識。“哦?在下的爹娘已經故去。所以,就算你姐姐真的來了,也無法實現你這個心願了。”


    “你,那我讓姐姐打得你滿地找牙!我的姐姐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十個你也打不過我姐姐。你趕快放了我,到時候我會叫我姐姐輕點打的。”


    “嗬嗬。”黑衣男子笑了,“既然等你姐姐來了會打得我滿地找牙,我應該先將你的牙齒打落才算公平。”黑衣男子走近楚北棠,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小家夥。楚北棠真的快要哭了,姐姐你快來,有人欺負棠兒。黑衣男子比一般的男子高大幾分,也健壯幾分。微弱的火堆光芒暗了暗,楚北棠小小的身子都縮進了男子的陰影中。


    “叮”的一聲兵器破空聲,一股寒意鋪麵而來。男子迅速一閃,堪堪閃過冰涼的劍鋒,卻還是劃破了衣裳。這一劍氣勢非凡,其中所含的內力強勁,整柄劍身直直插進了廟中的立柱。一道紅衣身影隨著濃濃的血腥味閃了進來,拔劍對準了黑衣男子的咽喉。


    “姐姐!”楚北棠張著烏黑的大眼,驚喜的看著楚江離。楚北棠挑釁的看了一眼黑衣男子,那眼神似在說,我姐姐來了,你等死吧。


    楚江離沒應聲,眼睛盯著眼前足足高了她兩個頭的男子。一身黑衣包裹住健碩的身材,俊朗的眉宇間隱含著霸氣,眼神中帶著身居高位的威嚴。這個男子,不是尋常人。不過,動了她的弟弟,不管是誰,都要付出代價。


    手腕一轉,劍光微動,看花了人的眼。越打越心驚,這個女子的功力竟不在他之下。眼前的女子一身紅衣,血腥味撲鼻。他在那個小孩所在樹邊看見了許多狼的屍體,看來是她幹的。發絲微微淩亂,一雙眼睛如暗夜中的星子,美而亮。


    楚江離心中也有一些震驚,她雖未盡全力,這個男子不用兵器就與她戰了個不相上下,武功相當不錯。很久,沒有打過這麽酣暢淋漓的架了。楚江離的興致來了,與黑衣男子對打了一個時辰才罷手。戰罷,兩人頗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能說說為何要擄走我的弟弟嗎?”楚江離接連戰了兩場,已是餓得不行。從外麵弄了一具狼屍回來收拾收拾開烤,這才問起楚北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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