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兒子?!”齊湛也看到了照片,忍不住驚呼出聲,“你兒子不是已經死了嗎?!”


    老太太看到齊湛驚懼的神情,有些不明所以,“對、對啊。”


    齊湛忽覺後背發涼,他下意識地看向郝雲萊,滿臉都是疑問——這是怎麽回事?


    郝雲萊蹙著眉頭,同樣不解。


    “小齊,你把大師帶來了嗎?”老太太把話題扯到自己的訴求上來。


    “帶來了!帶來了!”齊湛撫平臂上的雞皮疙瘩,把郝雲萊推到老太太跟前,鄭重其事地介紹道,“這位,就是江湖人稱‘鬼怪之友’的通靈法師——郝大師!”


    卷發女子聽到此處,總算將場上情況捋清楚,因被齊湛魅惑而喪失的理智立即回歸到它應該存在的位置。


    “阿姨,你別搞封建迷信,這些人都是騙子!”


    “你不懂就別亂說!回你自己屋呆著去!”老太太有些不滿地將卷發女人趕走。


    “嘁!當誰稀罕呆在這裏似的。”卷發女人翻了個大白眼,扭動著寬大的屁股往門口走去,帶上門前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齊湛和郝雲萊一眼。


    “大師莫怪。”老太太頗感惶恐地看向郝雲萊。


    “沒事沒事。”郝雲萊擺擺手,一時因這久違的敬仰之情受寵若驚。


    猝不及防間,老太太直起身子,渾濁的眼中流下一行老淚,“大師啊,你可一定要救救我!”


    郝雲萊急忙坐到老太太床邊安撫道,“您別著急,慢慢說。”


    老太太止住眼淚,使勁抓住郝雲萊的手,“這事是真的邪乎,我昨天晚上叫車給撞了!”


    “你們這種年紀的,過馬路的時候還真得注意點,來來往往的車那麽多……”齊湛開始滔滔不絕地向老人普及交通常識。


    “你先聽我說完。”老太太不耐煩地打斷齊湛,“我當時真感覺有車撞上我,怪就怪在這兒,後來交警過來,給調了監控,結果啥車都沒有,說是我自己摔的!”


    不見車輛的車禍?


    郝雲萊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不對啊!”齊湛中氣十足的三個字打斷了郝雲萊還未開始的思考,“一碼歸一碼,老太太,我們今天預約的內容可不是你被車撞這事兒,而是你那死去的兒子騎著四軲轆車在你夢裏到處晃悠那事兒。”


    “哦對!我那兒子也不叫人省心,這到底是個啥意思嘛!”老太太成功鑽進齊湛設下的圈套。


    “既然您一下想解決兩件事情,我就給你個優惠價,九九折怎麽樣,兩樁事情給您解決好,收您九百九。”


    營銷鬼才,齊湛。


    “隻要大師能把這兩件事處理好,九百九就九百九!”老太太一拍大腿,分外豪氣地應下。


    “得咧!”齊湛捅了捅郝雲萊的背,“怎麽樣,這屋裏有他兒子嗎?”


    郝雲萊搖了搖頭,心思還在車禍那事兒上,“老太太,您是在哪裏被撞的?”


    “就中醫院南麵那個路口。”


    又是那裏。


    郝雲萊想起幾日前夜裏的車隊長龍,一臉嚴肅地看向齊湛,“我們得去那裏看看。”


    “嗞嗞”的震動從牛仔短褲的兜中傳向大腿,郝雲萊摸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號碼,來自美國。


    “hello,萊萊,我已經到南州了。”


    楊毓芬果然是行動上的巨人。


    郝雲萊將手機貼到耳邊,轉身走到門外接聽。


    未等郝雲萊回應,楊毓芬便開始問起郝林林,“林林現在在你那邊嗎?我可以過來看看嗎?”


    “我現在在外麵,沒和林林在一塊兒。”


    “這樣啊……”楊毓芬的尾音輕微地拉長,聽上去有些失望。


    “不過我這邊的事情快處理好了,應該馬上就能回去。”


    “那好那好,我去哪裏等你們?”失望轉為雀躍,女人的情緒被郝雲萊的隻言片語上下牽動著。


    郝雲萊腦中千回百轉,斟酌片刻後尋了個自己以為的最佳去處。


    “東呂心理谘詢所。”她頓了一秒,繼續補充道,“林林之前在這個地方接受過治療,您要是想多了解些他的情況,最好能跟他的主治醫生聊聊,不過薑醫生很難預約,而且今天又是休息日,我不能保證一定能夠見到他。”


    “這個你不用操心,把那個醫生的電話給我,我來解決。”相當自信的處事態度。


    “嗯,我短信發您。”郝雲萊隔著屏幕應下。


    “ok,那先bye。”


    “嘟嘟嘟”的忙音響起,楊毓芬已經掛斷了電話。


    郝雲萊打開寥寥無幾的手機通訊錄,隻翻到了之前預約的時候存下來的座機號碼。秉著苛求圓滿的做事態度,她想起前兩天自己在谘詢所的茶幾上拿回來的名片。


    天底下怎麽會有如此細心周到的女孩兒。


    郝雲萊這麽想著,然後拉開背包內小夾層的拉鏈,從中取出一張黑色磨砂材質的小紙片。名片整體的設計非常簡約,正麵中心是東呂心理谘詢所的燙金圖標和文字,背麵關於名片主人的基本信息皆貼著左側整齊排列。


    郝雲萊將名片上的一串數字輸入手機,編輯為聯係人薑望,隨後將座機號碼和手機號碼給楊毓芬一並發了過去。


    “igotit.”


    秒回的短信。


    郝雲萊站在門邊按滅手機,抬眼望去。之前的卷發女人已經不在房中,耳畔齊湛和周老太太的交談聲清晰可聞。


    “總規不是自己肚子裏麵出來的種,我也不指望他能對我多好。”


    “也不是這麽說,老來好歹有個照應不是。”


    這屋子的隔音效果著實不好。


    郝雲萊一邊聽著周老太太源源不斷抖出的生平往事,一邊打量著眼前的房屋布局。房子麵積不大,入門便是客廳,屋子深處藏著兩間房,一南一北相對而立,郝雲萊就站在靠北的一間房外,另外一間屋子因房門大喇喇地敞開著,得以讓偶然到訪的陌生人無意間能窺得全貌。


    “小齊啊,聽周阿姨一句勸,能生的話你以後一定要和你媳婦多生幾個。”


    話題循序漸進到鼓勵年輕一代對二胎的孕育上來。


    郝雲萊適時地推開門,打斷兩人對話。


    “老齊,我們得走了。”


    “這麽急?”從齊湛的語氣中,郝雲萊聽出了那麽點意猶未盡的味道。


    “林林他媽媽來了。”


    “哦……好吧。”齊湛不大情願地起身,離開前還不忘朝周老太太揮揮手,“有進展的話再聯係您啊。”


    “哎,好,你們路上小心。”


    郝雲萊“噔噔噔”地走下樓梯,等摸出陰暗的樓梯,走入逼仄的巷子中時,楊毓芬發來了短信。


    她順利約到了薑望。


    ***


    齊湛載著郝雲萊回了一趟家,接上了郝林林,等來到谘詢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


    “你先回去吧。”郝雲萊站在白色的建築前朝車裏的齊湛揮了揮手。


    “待會兒要來接你們嗎?”齊湛單手支撐著窗框。


    “等會兒看吧。”


    “行吧。”齊湛將身子探回去,發動那輛銀灰色的老久二手車。


    看著咣當咣當駛遠的汽車,郝雲萊的腦海中冒出一個念頭。這車三天兩頭的拋錨騷操作,可能並不是因為副駕駛座上的自己——天煞孤星的大凶命格,而是因為它的使用壽命本來就已經到達了極限。


    郝雲萊搖搖頭,將腦中盤旋的念頭甩去,拉著郝林林踏進裏屋。


    薑望坐在上次的位置上,正一臉專心地聽對麵兩人講話。


    “薑醫生。”


    郝雲萊不輕不重的喚聲引來屋內眾人的注意,楊毓芬轉過頭來,看到站在郝雲萊身側的郝林林後,不由露出慈愛的神情。


    “媽媽!”兩年未見,卻依然清晰地記得母親的容顏,郝林林鬆開牽著郝雲萊的手,徑直朝楊毓芬懷中撲去。


    郝雲萊隻在照片裏見過年輕的把時間永永遠遠定格在二十四歲以及那之前的母親,她羨慕地看著眼前相擁的母子,眼眶中盛滿了脈脈溫情。


    楊毓芬半蹲著摸了摸郝林林的頭,隨後起身向郝雲萊介紹一旁的陌生麵孔,“萊萊,這是我的律師楊一涵——楊先生。”


    “楊先生,您好。”


    “這位是我的侄女。”


    “您好。”楊一涵朝郝雲萊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長條的沙發上已經坐滿人,郝雲萊就著薑望身邊的單人椅坐下。


    見眾人皆已落座,楊毓芬開始發聲,“薑醫生,我們就開門見山地直說吧,林林情況怎麽樣?”


    “疑長期遭受後母精神虐待,不建議今後一起生活。”


    即使早已預先從郝雲萊口中得知郝林林的事情,此時聽到薑望官方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的描述後,楊毓芬才真正地感受到,切切實實發生在自己孩子身上的苦難。


    “那我該怎麽辦?”楊毓芬看向身旁的律師,眼底不自覺地露出一抹焦慮。


    “撫養權可以根據具體情況變更,先和孩子的父親進行協議吧。”


    楊毓芬低頭看了眼正百無聊賴晃蕩著雙腿的郝林林,“那我要做些什麽?”


    “您這邊需要提供一下您的基本情況,例如現在的收入證明等。除此之外,還需要提供一份林林的心理狀態說明,這塊內容,就要麻煩薑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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