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吸走的靈力還能被夕霜占為己用,那麽這個內核的功能就有些逆天了。


    這也就能解釋的過去,剛才夕霜雖然被蘇盞茶打了,自身的靈力還提高了。她應該也吸收了蘇盞茶一部分的靈力,而且兩人同為鏡師相互融合起來也更為容易,所以在夕霜不知不覺之中的內核大了三圈都不止。


    引禍得福,真真是好人有好命才對。


    夕霜有些惶恐地看著甘望梅露出一絲笑容,剛才不是還怒氣衝衝說要去找蘇盞茶問個究竟討回公道,怎麽一轉眼禍事變喜事了。


    “對於天秀鎮來說,離馭圃是修靈者的聚集之地。可在整個寂望平原呢,我們又見過多少修靈者。也許有一天會有人告訴你,你的鏡勢多年無法成型,從螢火蟲慢慢聚集也是一種修煉的過程。”甘望梅喚來兩名弟子,把謝安在送回到屋中。


    她大致清楚謝安在傷在哪裏,隻要用靈藥調和調立時服下,應該很快就能恢複大半,反而是她被禁忌之術反噬,受的傷還嚴重些。


    夕霜知道她強硬的外表是一層偽裝,心裏實在不放心,無論甘望梅走到哪裏,她寸步不離。白衡齊出去辦事,誰又能確定這些甘家弟子哪個是真心實意,那個又包藏了禍心。


    甘望梅非但沒有加以阻止,反而抽空手把手又教了她一些基礎的法術。夕霜離開甘家的時候,年紀太小,後來甘望竹不知出於何種原因也並沒有把甘家的基礎心法原原本本交予給她。


    既然甘望梅有意要教,夕霜便認真去學。半天功夫,她已經把基礎心法牢記在心。基礎心法並不能讓本身的靈力修為突飛猛進,可是基礎打得紮實。以後修為飛升之時才不容易走火入魔。


    甘望梅暗暗誇讚夕霜學的快。夕霜和那些剛入門的弟子不同,她早就有了其他的基礎又在鏡師這一條路上走得穩當,一旦把基礎心法融合在其中,也利於今後製鏡的手法和成功幾率。


    夕霜其實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抬頭去看,被甘望梅看出來是在擔心謝家那小子嗎?


    “你說要造個夢境給他說明現狀,就這樣辦吧。”每個身懷本命鏡的修靈者都有造夢的能力,影響他人的可能性極小,甚至會被對方反擊,因此使用的機會不多。


    夕霜實在沒有辦法麵對麵把噩耗告訴謝安在,隻能把真相融合在夢境中塞進了熟睡的謝安在腦袋裏。從這一刻起,謝安在恐怕會做一個長長的噩夢,且看他幾時才會蘇醒過來。


    “謝家家族倒是很沉得住氣。當家主母消失不見,連親生兒子都跑出來,謝家至今按兵不動,你不覺得奇怪嗎?”甘望梅相同的話說了兩次,夕霜的注意力全在謝安在緊緊皺在一起的雙眉之上。她造的夢境雖然已經盡力讓接受者不會感覺到衝擊力那麽強大,喪母之痛怎麽削弱都於事無補。


    甘望梅了解夕霜的心事,在她年紀不大的時候,娘親就過世走了。恐怕秦雲行的事,要把她內心深處最痛苦的那一段回憶給勾了起來:“小霜啊,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回到甘家了好不好?”


    夕霜有些茫茫然地抬起頭,怔怔地看著甘望梅。要知道梅竹兩人是孿生姐妹,相貌一模一樣,修靈者的容貌變化又慢。這會兒夕霜腦袋中有些迷糊,一時半會兒分不清真實和夢境,眼前人這麽神似多年不曾相見的娘親,一時情難自己:“娘親,我好想你,我總是想在夢裏見著你,可你不來看我,你不來看我。”


    甘望梅歎了口氣,展開雙臂,把夕霜摟到了懷裏,安撫地輕拍著她的後背道:“過世的人心中了無牽掛、平靜如水才不會再涉足人世間的過往。不來看你也是好事,小霜你長大了,要釋然才好。”


    夕霜伏在她懷裏,似乎是把這勸解的話聽入了耳中,本來緊繃的肩膀慢慢放鬆下來:“娘親過世的時候,我問她要不要把她送回到甘家,長眠於此。她說不要,她寧願把屍骨埋在在那小樹林中。她說那裏自由如風,可以看得到鏡魄湖的景色,已經很是滿足。”


    ”她一意孤行,勸不回頭。”甘望梅見夕霜掙紮了一下,脫離開自己的懷抱,知道她瞬間已經清醒過來,不禁苦笑了一下,“所以你一直認為是我趕走了你們母女兩人,是我眼裏揉不得沙子。如果我要趕走你們,何苦要等到你已經稍知人事以後。在她懷著你的時候,我就可以把你們趕出去,作為甘家家主,我有這個權利。所以小霜,我今天要慎重地告訴你,你娘親離開甘家離開離馭圃是她自己的主意,我數次勸過,她毫無回轉之意。”


    夕霜低頭不語,要是換做數月前,甘望梅敢當著她的麵說出這番話,她不但會冷笑反斥,更會直接揮袖走人。可是經曆過這麽多事情以後,她發現甘望梅和印象中的那個人相差太大,隻說甘家與四大家族之間的起伏恩怨處理的十分妥當,至今除了餘家自作孽不可活,剩餘三家已經無人能與甘家相抗衡了。


    “你不相信嗎?”甘望梅苦笑了一聲道。


    “我相信,我相信你不會故意用謊話來欺騙我。可中間緣由自有甘苦,我必將找到真正的答案。”夕霜還想多說兩句,外麵有甘家弟子回稟說是謝安在清醒了。


    這麽快!甘望梅眉頭一皺,謝安在的傷說輕不輕說重不重,雖然用了靈藥治療。她揣測著怎麽也要一兩個時辰後才會蘇醒過來,看樣子這個寫案子恢複能力極強,還有夕霜給他造的那個夢境對他的刺激過大,所以才會勉強掙紮著蘇醒過來。她看了夕霜一眼道:“不如我們過去,遲早也要麵對的。”


    夕霜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再見到謝安在的那一瞬間還是被他臉上那種神情給鎮住了。謝安在應該是聽到有人走近的腳步聲,緩緩地轉過頭來看著兩人,目光空洞沒有焦距。很快,他像是認出了夕霜,勉強想要從床榻上下來,看他受的傷經不住這樣折騰。夕霜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他,發現他的手異常冰冷。


    謝安在反手握住她道:“小霜,我做了個夢,在夢裏我娘不在了,夢境太真實了,是誰造的夢境?”


    夕霜知道憑借謝安在的能力應該很快能分清楚,這個夢境是他自身創造的還是有人硬塞給他的:“夢境是我做的,做的不夠好,還是讓你無法接受事實。”


    “你說事實。”謝安在的語速特別慢,好像夕霜說著讓他根本聽不懂的話,“你做的夢境給我,為什麽說是事實?”


    “你還記得自己昏迷前發生了什麽嗎?甘家家主通過你的本命鏡查詢你娘親的下落,當時你們倆人差點走火入魔是因為她在鏡中見到你娘親遇襲身亡,一時之間情緒波動太大才會失控的”夕霜努力把這段話艱難的說完,“甘家已經派人出去,把你娘親的屍體帶回來,很快你就會看到她了。”


    “我娘怎麽可能會死,我娘的靈力修為在離馭圃,誰能殺了她!”謝安在掙脫開夕霜,把她推在一邊,人已經落了地,跌跌撞撞要往外走,“你不要和我說是小珍,不要說是小珍!”


    如果凶手是小珍,那麽秦雲行從一開始就錯了,她的選擇錯誤讓自己喪命,這是謝安在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不是小珍,傷口的痕跡不是小珍造成的。甘家家主看到了實情,而且小珍不見了。或許小珍是見證人,我們也會想辦法把讓人找到。”夕霜的話讓謝安在好歹沒有直接衝出門,他站在原地不動,手緊緊抓住門楣,指節用力到發白還是不肯回頭。


    “甘家家主能確定不是小珍所為嗎?”謝安在問了這一句,身體卻支撐不住,滑落在地再次暈倒過去。


    甘望梅始終沒有插手,她覺得這件事由夕霜來說明比他的說服力要高得多,至少她不想讓謝安在誤會秦雲行的死和甘家有關。一個餘家覆滅,謝家家主若是危機感重重,有這樣的疑心是極有可能,但是謝安在不能有。


    立時有甘家弟子上前把謝安在重新放置在床榻上,安頓好。甘望梅徑直走到床榻邊,看著他麵白如紙,輕輕歎了口氣、


    謝安在現在應該相信秦雲行的死訊,他需要點時間來接受。可謝家若是沒有秦雲行,不知會不會直接轉變成甘家的對立方。謝家家主謝懷宇平時看起來冷若冰霜對誰都愛理不理,可越是這樣的人越難以琢磨。至少在前幾家蠢蠢欲動的時候,謝家始終沒有參與其中,但甘望梅不會天真地以為謝家就置身事外了。有秦雲行在的時候還好些,一旦人不在了,謝懷宇那邊始終安靜地有些過分,讓人嗅到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白衡齊怎麽還沒有回來!”夕霜抱怨了一聲,“他是一個人去的還是另外帶了人,那個小珍找到了嗎?”


    秦雲行出事的時候,小珍到底在哪裏?這個很值得商榷。對手殺死秦雲行,應該也能殺死小珍,可小珍的屍體並沒有出現。甘望梅擔心的是凶手趁機把小珍帶走。另作他圖。


    她甚至有些讚同謝懷宇的決定,小珍始終是個禍害,留在身邊要處處提防,被人擄走更是會引來麻煩,秦雲行到底是怎麽想的?眼下人都不在了,想問都沒地方問去。


    甘望梅臉色憔悴再無法遮擋,望竹離開離馭圃的時候,秦雲行時常還來串門帶著謝家這小子,多少給了她些安慰。可現在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都不在了,那種滋味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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