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得甘望梅有多餘的時間沉迷回憶,外麵再起波瀾。跟隨白衡齊一起去尋回秦雲行屍體的甘家弟子回來了一個,去了七人回來一人,而且半邊身體是血,整個人快要崩潰了。


    “這是怎麽回事?”甘望梅上去一把握住她的胳膊,“明月,白衡齊呢?難道你們受到了伏擊,秦雲行的屍體是個陷阱!”


    “家主,我們已經找到了謝家主母的屍體,白師兄正要把屍體收起來奉命帶回,誰知道謝家家主出現了。”甘明月幾次腳軟要摔倒的樣子,被甘望梅緊緊握住肩膀用力扯住,“謝家家主一口咬定說人是我們殺的,是白師兄帶著我們殺的。這怎麽可能,謝家主母屍體看起來又不是剛死的模樣。白師兄沒來得及解釋,對方就直接動手了。”


    後麵發生的甘望梅已經猜到,白衡齊的修為雖然不錯,和謝懷宇怎麽能相提並論?既然對方有心挑事動手,白衡齊又想要解釋,更不是對手。


    “白師兄受了重傷,沒有辦法抵抗剩下那些姐妹眼一閉被抓走。我回來是因為他看我天生腿腳不好,不為難一個瘸子讓我回來給家住捎句話。”明月說到這裏夕霜才發現她站不穩另有原因。。


    “讓我前去謝家要人,順帶給謝家家主一個解釋。”甘望梅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因為夕霜帶來的那一絲柔軟蕩然無存,剩下的隻有冰冷的情緒。謝懷宇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原來是早有算計。秦雲行的行蹤,從來沒有瞞過他的眼線,早早在那兒等著我甘家的人出現,方便一網打盡。


    夕霜見著她眼角餘光掃向床榻上的謝安在,心裏一慌,下意識地攔在了甘望梅的麵前:“你不能動他,他沒有錯的。”


    “白衡齊有錯嗎?那些一起去幫忙的弟子有錯嗎。小霜,這個時候我不要說對錯,隻說人心難測,謝懷宇抓走了甘家六個人,可我手裏隻有謝安在這一個人質。若是謝懷宇比我心狠,有沒有這個人質都沒多大的區別。”甘望梅一手撥開她,走到床前垂眼看著謝安在,“這是秦雲行的獨子,我絕對不會傷害他的。”


    有了甘望梅的這句保證,夕霜才稍微心定些。她眼見甘望梅始終站在屋中不動,好奇地看著她,要知道謝懷宇把白衡齊以及無名甘家弟子一起擄走,作為甘家家主,她要做什麽打算?


    “我這會兒要是巴巴的趕了去謝家,你猜會發生什麽”?甘望梅倒是什麽也不瞞著他,和她有商有量起來


    一時沒有防備之下出了岔子,氣急敗壞趕過去很容易落入陷阱。要是甘家家主在謝家被困住,那甘家丟了主心骨就會一團亂一團糟。加上白衡齊也不在,到時候天曉得會發生什麽,!這是夕霜一點也不想看到的場麵,她在天秀鎮過慣了安逸的日子,離馭圃這一路過來,她隻覺得身心疲憊,更加想念韓遂早些出現了。


    “韓前輩去了哪裏?為什麽沒有給你留言?”甘望梅好似一眼看穿她的心事,“你不用多想,沒告訴你是因為他覺得此行沒有危險,而且很快會回來。同樣是女人蘇盞茶的話,你聽聽即可,不用全相信。”


    夕霜眨眨眼,這是在安慰她嗎?蘇盞茶的話,她還真不相信,韓遂的確已經離開甘家也是事實。被甘望梅這麽一說,好像很有道理。如果韓遂隻是順帶出去走一遭,很快會回來的話,沒必要件件事都與她匯報,就像她和甘望梅說的這些話,也不會一句不漏的重複再說給韓遂聽。


    夕霜笑起來道:“要真是這樣,等一等他,他回來了與他商量。”


    “我也正有此意,韓前輩這人還算可靠。我有些好奇你和他怎麽相識的?”甘望梅其實知道一些,她又想親夕霜口中說的當時情形是怎麽樣的。


    “抱歉,無可奉告。我當時入了局被下了套,差點死在鏡魄湖邊。等醒過來的時候,他和我一起回到天秀鎮,人已經在家中,至於中間發生了什麽,我不記得了。”夕霜突然低下頭來認真想了想,“我還懷疑蘇盞茶的話有誤,她也說什麽也不記得了。看樣子有的事情還真不好說,雖然我失去的記憶時間不長,她至少失去了幾百年,可誰又知道呢。”


    兩人談話的氣氛還算融洽,床榻上的謝安在輕聲哼了一下,眼見著是要醒過來了。


    甘望梅衝著夕霜使了個眼色,自己退到旁邊。夕霜咬著牙,就這人每一次清醒都要說些不太中聽的話,她承擔的這個角色可不好當。


    果不其然,謝安在的眼簾動了動,突然睜眼坐了起來。不知是靈藥的關係,還是他內心太過於迫切,起身的動靜又大,和夕霜差點臉對臉碰上。夕霜正尋思著該怎麽開這個口,謝安在嗓音嘶啞地問道:“我娘親不在了,我爹有沒有過來找過她!我爹此時又在哪裏?”


    這問題問的恰到好處,夕霜正好把話接上,把謝家家主謝懷宇安置了陷阱在秦雲行的屍身邊,擄走了甘家弟子,一係列的舉動全部都告訴了謝安在。她邊說邊打量著看他的反應如何,真奇怪,謝安在非但沒有表現出驚異的表情,反而有點釋然。


    不是吧,夕霜心裏暗叫著,難道謝家父子這是聯手設了局。謝安在也是幫手之一,看他這樣子也不像啊。


    “我爹終於出手了嗎?”謝安在的表情有些難過,他看著夕霜問,“你覺得我和我爹是走同一條路的人嗎?”


    “我沒見過你爹,沒見過謝家家主,這話我不可評價。可我知道你和你娘是一路的人。”夕霜這個回答分寸恰的十分妥當,謝安在聽著也受用點了點頭。她繼續往下說道,“你爹跟你娘在決策上肯定建議不同,我看就算對小珍的處理,他們倆還有分歧。更別說是離馭圃的局勢動蕩,可你娘不在了,沒人再規勸你爹的決斷,也沒人壓製得住他。”


    “所以他放手一搏,這是正麵和甘家宣戰了。”謝安在不知為何覺得好笑,笑得肩膀抽動,“可我還在甘家,他比誰都了解,我在甘家,他選擇動手就是不顧我的生死了。”


    夕霜突然想到邱長吉父子兩人的下場,心裏特別不好受。她想要安慰一下謝安在,可又不知從何說起,他看的比自己可要通透得多。謝懷宇就是沒把兒子當回事兒,出手的時候毫無顧忌。成大事者必定心狠,無論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


    “你不用想著勸導我,我爹是什麽人我很清楚。他不壞,可他也有野心。”謝安在這次總算能夠坐起身來,平靜地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甘望梅,“甘家家主好肚量,甘家弟子被謝家主擄走,你非但沒有把我作為階下囚來威脅我爹,反而讓我繼續躺在這裏養傷,僅憑這一點,我想說我娘的眼光不錯。”


    “我以前覺得你和你娘不像,等真發生了大事,還真是母子呀。”甘望梅想到秦雲行的笑聲,微微把臉側過去,“我做不出你說的那些舉動,你要養傷就在這裏養,你要回謝家自回去,我也不會強行留你。至於被擄走的甘家弟子,我會想辦法去營救。”


    “不用我來交換嗎?”謝安在露出個恍然的笑容,“也對,我沒有交換的價值,我爹壓根就沒有接受交換這個理念。”


    “你爹是個聰明人,未必就是把你的生死置之度外。”甘望梅一句話說得意味深長。


    夕霜看他笑得溫和有禮更不忍心,她一扭頭,扔下兩人在屋裏,徑直往外走出去。屋子裏空氣太壓抑,她要出去透透氣才行,不然真不知道等一會兒會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了。


    “你怎麽在這裏啊?”韓遂從不遠處進來。見夕霜一張臉色難看。他剛進門,還不知甘家發生了什麽,“屋子裏是誰?誰又受傷了?”


    “屋子裏是謝安在,謝家主母被襲身亡,還有白衡齊幾個人被謝家家主抓走了。”夕霜用最簡單的話把情況給說明了一下,“剛才我想喊你來救命,蘇前輩說你出去替她辦事回不來。”


    韓遂表情很平和,既沒有否認蘇盞茶說了謊話,也沒有因為其中說的幾件事而有所振動:“你說的次序是不是顛倒了?”


    謝家主母失了蹤,謝安在一路找過來,甘望梅想從他體內拿出本命鏡查看秦雲行的下落,兩人雙雙走火入魔,不過總算是得到了出事地點的具體位置。白衡齊帶人過去,想把秦雲行的屍身搬回來,不料謝懷宇事先在那裏設了陷阱,白衡齊敵不過謝家家主的靈力修為,去了七人隻放回了一個人傳話。


    夕霜重新把事情發展的順序整理妥當又說了一次,韓遂很認真的聽完:“阿茶說她有東西掉在外麵,剛想起來,我去替她拿回來。算過需要的時間不長,也就沒有特意和你說,更不知後麵發生了這麽多的情況,你出來是因為甘家家主在和謝安在談判嗎?”


    “沒有談判,說是任他自由想走,想留自己決定。可我看他的樣子反而不想回謝家。”夕霜抬起頭來一雙眼亮晶晶地看著韓遂,她沒有問蘇盞茶讓他去找什麽,反正東西肯定是找到了,與她無關,“韓遂我們去謝家救人好不好?我們去謝家把白衡齊他們帶回來好不好?”


    “你以什麽身份去謝家呢?”韓遂沒有拒絕,他可以幫甘家的忙,“可你去了謝家言不正名不順,謝家家主若是問起你來,你該怎麽回答,哪怕他肯放人,又該放在誰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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