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胡鬧,他們說的有道理,暫時不能進去。”韓遂再次要維係上與小珍之間的聯係,剛才他的鏡魄分明沾了一絲光線在小珍身上,絕對不會變得這樣靜默一片,好似小珍是一滴水,落進大片的湖泊沼澤中,哪裏還找尋得到。


    祠堂裏麵究竟有什麽厲害的存在?


    韓遂掃了身後兩人一眼,他們連忙搖頭道:“前輩,祠堂中的結界早就存在,我們隻知道厲害,並不知道到底有何玄機。但是所有不淨之物,還有邪魅都無法接近祠堂是千真萬確的。”


    藍昂雖然沒有明說,可他撇了撇嘴角,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方才那個叫小珍的怪物本來是進不去祠堂的,是你們自己要把她放進去,那麽出了意外就怪不得別人沒有提醒過了。


    韓遂沒有想這麽多,小珍要進祠堂,必定有她的用意所在。已經失控到這個地步,還能夠分辨方向,準確地找到祠堂的位置,連韓遂心裏都有些佩服小珍的執著。


    夕霜從旁輕聲問了一句:“我們要不要跟進去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情況?”


    “暫時不要進去,讓她在裏麵待一會,她既然摸到這裏,畢竟心中是有了打算。這裏麵有他父親的靈牌肯定對她有什麽用。”韓遂非但不讓夕霜進門,把藍夜和藍昂也給攔住了,“你們最好也不要進去。”


    “祠堂又不是這怪物的家,她能進去我們怎麽進不去!”藍昂不服氣地仰著脖子問。。


    藍夜比他謹慎得多,一看韓遂的表情,知道自家兄弟多嘴多舌說錯了話,正要打圓場。韓遂的目光從兩人臉上劃過,直接問道:“你們兩人是和我們無意中遇到,沒有相邀始終跟著不放,這會兒出來是為了撿漏嗎?”


    藍昂的臉色都變了,他不是以前那個貓在天秀鎮不敢吱聲的小人物,屬於他的那部分回歸以後,隻有揚眉吐氣,受不得韓遂這樣的揶揄。他冷笑一聲道:“當真以為自己有什麽好東西,還說我們是撿漏!”


    他一邊說話,一邊手下不客氣,趁著韓遂沒有防備,直接一道鏡勢過去把祠堂的門給轟爛了,隨即洋洋得意地看著韓遂,好似在說,別仗著自己是前輩多長了幾歲,嘴上每個把門就能亂說話了。


    韓遂看著祠堂飄出的青色氣霧把轟在地上的門板給包圍住,這個藍昂不管是什麽身份什麽來頭,這一下肯定是做錯了。


    藍夜張著嘴,比別人看起來還要吃驚:“這是什麽地方,你說轟就轟的!”


    “你別這麽小心謹慎行不行,這個鎮子上很多都是謠言,你看我把祠堂的門打爛,可見這座祠堂也並非像傳言中的那麽固若金湯。”藍昂有些不以為然,他鎖定的目標隻有韓遂一個,旁邊那個沒多少道行的小姑娘,根本就沒有放在他眼裏。


    “胡鬧,真是胡鬧。”藍夜見無法勸歸,氣得吹胡子瞪眼的,礙於韓遂在旁邊還不能大喊大叫的,“祠堂裏都是秘密,你別以為……”


    “都是秘密才好,我正想要進去解密。”藍昂本來和藍夜一樣,對祠堂有所顧忌。在天秀鎮上住了這麽多年,有些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可剛才他小小的發招,把祠堂的門給毀了,怕是這個令人心生敬畏的祠堂不過是個燈籠殼子,一碰就破。


    韓遂在這種時候,擺出一副與世無爭的態度,拉著夕霜站到旁邊,對藍昂還做了個有請的姿態。


    藍昂隻以為他服軟認輸,心裏一股說不出的愉悅:“你們留在外頭,我先進去把那個怪物給抓出來。”


    他大步流星地直接闖了進去,韓遂索性雙手抱在胸前,見過莽撞的,沒見過這樣樂於送死的。韓遂見氣霧把藍昂裹住,等夕霜揉揉眼反應過來,麵前少掉了兩個隊友,這人是去哪裏了?


    “前輩,他說話不知分寸,所以得罪了前輩。我替他賠不是,我替他給前輩賠不是。隻請前輩無論如何也要幫幫他。”藍夜小心翼翼地邊說邊看著韓遂臉上的表情變化。


    “別看了,沒有的。”韓遂難得被個男人這樣灼熱的目光掃視,後背連帶著有些發麻,“我臉上沒有你要看的東西。”


    藍夜低頭搓手,臉上顯出些倦意,剛才他要是動作再快那麽一點,完全可以阻攔藍昂的一時衝動。剛才有句話說得不錯,這個祠堂是鎮上所有人的寄托,不屬於任何一個個人。


    藍昂一股衝勁,被氣霧再次給吞噬了下去,隱隱有他呼救的聲音從祠堂中傳出來。小珍一副坐地不安的樣子,旁邊藍夜湊過頭來看,被她直接轉個身回避開來了。


    “剛才前輩說我們緊緊跟隨,應該是別有用心。”藍夜心中比誰都更要焦急,一個小珍進去,還把一個兄弟也給搭進去了,“我們隻是有些茫然。”


    一開始,紅雨落下,這些有異能的修靈者,發現落在身上的雨點可以衝洗掉。所謂高人畫下的符咒,是知道這副小圖不過才大半個手掌大小,而且全部是完璧歸趙。


    “不知該何去何從?”韓遂隨口一句問道。


    “對對,前輩說得太對了,是不是前輩以前也有過這樣的遭遇?”藍夜發現自己不能在原地踏步,必須振作地向前闖蕩出一派新氣象。


    “這樣能夠庇護鎮上人的結界封印,把這麽多人的靈力全部給鎖定,你們以為自己習慣了這些年的生活,突然被打破了。”韓遂設身處地地為對方想了想,“我們不能盡在這裏聊天,想救人的辦法也是好的。”


    “是,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藍夜輕輕歎了口氣道,“若是讓前輩選擇的話,對另一個麵貌的自己會采取什麽措施?”


    “你們在天秀鎮多少年了?”韓遂貌似無意地詢問,右手背在身後畫了個陣法的符咒。


    “大概有三十來年了。”藍夜見藍昂始終沒有清醒過來,擔心是韓遂下手太重,把藍昂給打成重傷了,他哪裏還有心思看這些,隨口答了個三十多年,生怕韓遂誤以為他敷衍,在心裏算出個比較精準的答案。


    三十年絕對不能算短,也就是說藍氏兄弟在天秀鎮的蝸居過了三十年的太平日子,而這種太平很快就會被無形的力量給打亂打斷,不讓對方有絲毫有機可乘的機會。


    外麵正說著話,祠堂裏麵發出轟的一聲,隨即整座有些搖搖晃晃起來。藍夜第一個反應過來:“那個說話的聲音不是我弟弟的。”


    那麽剩下的一個更不可能是小珍了,韓遂仔細分辨,這個聲音沉悶而年長,與小珍的差別實在太大。


    祠堂裏還有第三個人?剛才韓遂對藍夜的問題說得很是詳細,祠堂裏隻先進去了小珍,後跟著進去了藍夜。要是一開始發現祠堂內還有別人,必須要緊急處理。特別是小珍異化以後,這第三個人同出一處已經十分危險。


    祠堂整體再次開始左右搖晃起來,他們盡管在外麵也被搖得頭暈眼花。突然有什麽被祠堂從門口給吐了出來,韓遂走近一看,見藍昂滾落在地,身上不知黏著什麽,近乎透明,不知對身體傷害有多大。


    藍昂前一刻還在祠堂之中奮戰,怎麽一抬頭人佇在他四周,目光齊刷刷全看著他。藍夜都忍不住上前一步問道:“你怎麽說進就進祠堂,而且一進去再沒有聲音了,見到小珍沒有,你倒是說話啊!”


    “我沒見到小珍,我進去找了一圈,沒見到第二個人。”藍昂發現自己說的這些恐怕連自己都不相信,可有人偏偏相信了,非但相信,還想要力所能及地幫襯一把。


    祠堂才那麽大,小珍進去又不是玩躲貓貓的,肯定不會選擇那些光線黯淡的位置。沒道理一個進去能出來,還有一個被祠堂給扣住了。


    “你們看!”隨著藍昂一手指過去,正指著祠堂,“你們沒有發現它好像比原來要大了一圈。”


    夕霜揉了揉眼,祠堂一直不起眼,上次是因為出事,她才很認真地看了一下祠堂的門鎖,確定了藍昂的話:“祠堂有靈性,它至今沒有把小珍吐出來就有些意思了。”


    祠堂門口的青色氣霧若隱若現,不知是元氣有損,或是其他的原因。下一刻,祠堂被破壞掉的時候,會不會覺得可惜。


    “裏麵有太多的牌位,要是搬動的話,會有很大的麻煩。”這次震動地更加厲害,院門前,夕霜再次吐出來,連一句完整話都沒有辦法說完。


    “我怎麽不記得天秀鎮上死這麽多的人了。”韓遂的嘴角彎彎,眼底一片冰涼,“還有小珍究竟在哪裏?”


    說時遲那時快,祠堂又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輪到小珍被吐了出來,同樣也很是狼狽地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勉強停了下來。


    “小珍!”夕霜什麽都顧不上,直接向著小珍平躺的位置飛奔而去,見小珍的呼吸平緩,睫毛顫動,分明是很快就會醒過來。


    小珍的臉色不像剛才那樣麵白如紙,稍許有了一些血色。她始終緊緊閉合著雙眼,不管夕霜說了多少,整個身體依舊紋絲不動。


    夕霜扭頭求救道:“你們來看看,她的狀態很不好,根本無從考證她在祠堂裏遭遇到了什麽!”


    “你先看看她懷裏頭抱著的。”韓遂見小珍連頭發都是濕漉漉的,真奇怪,這天沒下雨下雪的,到底是哪裏來的水?


    小珍緊緊抱著懷裏的東西,她的眼睫一動,已經做好了應變能力。


    “你們沒有發現小珍的樣子有些變化了嗎?”夕霜心細如發,在小珍勉強睜開眼的時候,看到本來已經變成兩個血窟窿,顏色減退下去,雖然算不上黑白分明,估摸著再有個三五天,小珍能夠恢複成人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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