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太學院,幕傾揚選了最邊上的位置,她今天還特意打扮的素淨,隻為不想惹人注目,以免又要惹麻煩,不能好好享受喝茶的時光。


    不過看今天幕蝶深一個侍讀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看來大家都是有備而來,即使勾引不了皇子,結交幾個王孫公子也是好的。


    不過幕蝶深算是失策了,太子根本沒來,也是,他一個太子有自己的太傅教學,何必來太學院,況且他都過了入學條件的年齡了。


    她瞥向幕蝶深垂頭喪氣的樣子,心中暗暗嘲諷,想著她之前費盡心思的要來接近太子,如今倒連麵兒都見不到,便覺心情都舒暢了不少。


    大家都在各自打著招呼,攀著關係,實在熱鬧。


    尤其是幾個皇子公主坐的地方,簡直堆滿了人,幕傾揚搖了搖頭,自顧自的喝著茶。


    “皇上駕到!”


    一聲唱和,眾人齊齊下跪。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眾人雖站起,卻還是不敢抬頭直視,幕傾揚偷偷抬眼望去,皇帝與她想象中模樣還是有所出入,他長得風度翩翩,穩重中自不輸一副風流之態,威嚴中卻又透著和藹可親,自生一股王者之風,讓人油然而生一番敬畏感。


    皇帝身後還跟著太子,他一身黑色緞袍,金絲滾邊,繡著蛟龍的模樣,廣袖袖邊緙絲花紋,是暗雲花樣,月白色束帶束腰,腰間別著一塊龍形鏤空玉佩,墨發被素色羊脂玉簪束起。


    眉宇間有著尊貴和傲氣,劍眉下是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嘴角輕佻,負手而立,卻有一副放蕩不羈的公子哥模樣。


    惹得眾多小姐芳心暗許,個個的心思都關注在他身上,哪裏還聽的進去皇上的話。


    “今日朕來就是想看看各位才子才女的風貌,我大興果然是後繼有人!有何不便之處,隻管吩咐張公公就好。”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皇上轉過頭對太子炎玨囑咐道:“太子,這裏的事就都交給你了,你可得給朕安排好。”


    炎玨拱手,一臉自信的說:“父皇盡管放心,交給兒臣便是。”


    皇上又吩咐了幾句,然後一行人就都離去了,但幕傾揚卻總覺得皇上時不時的總要看一眼自己,可她從未見過皇上,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炎玨等皇帝走後才敢四處張望,尋找了一番才跟幕傾揚對上眼,但幕傾揚卻熟視無睹的偏過頭。


    可炎玨偏偏還是笑嘻嘻的向她走來,他輕笑道:“你倒選了個好位置,還能如此悠閑坐著品茶。”


    幕傾揚瞄了他一眼,卻還是敵不過那些刺眼的目光,隻好恭敬行禮:“參加太子殿下。”


    “平身,幾日不見倒與本宮如此客氣。”


    慕容喚雪在一邊氣的使勁跺腳,她理了理妝容,自己走到炎玨麵前行禮:“參加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是否還記得喚雪?”


    炎玨不以為然的瞥了她一眼,努力回想了一番:“你是慕容太尉的女兒慕容喚雪?”


    慕容喚雪欣喜若狂道:“臣女是慕容喚雪,沒想到殿下還記得我。”


    “本宮記得去年壽辰上還見過你一麵,你還為本宮彈了琴,琴技不錯,本宮還賜了賞。”


    “能得到殿下的讚賞是臣女的福氣,琴技略拙,還望殿下莫要嫌棄。”


    幕傾揚看到慕容喚雪一副裝模作樣的樣子,委實聽不下去,正準備悄悄走開,卻沒想到又被炎玨叫住。


    “傾揚,我為你準備了一個休息的地方,保證你滿意,待會兒我帶你去瞧瞧。”他又回過頭對眾人說:“本宮為各位也都準備了休息之所,待會兒讓常福帶你們去。”


    眾人複跪拜叩首:“謝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慕容喚雪剛想再與太子說話,他卻又走去幕傾揚跟前。


    幕傾揚見周圍目光越來越不懷好意,實在忍無可忍,隻好壓著嗓子小聲抱怨:“殿下,你能不能離我遠點兒。”


    “為何?”炎玨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一臉無辜的看著她。


    幕傾揚扶額,小聲道:“私下裏說話可如此隨便,可殿下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場合。”


    炎玨看向眾人目光亦隻會追隨著自己,瞬間幡然醒悟,故作慍色:“原來如此,害我一番好意,你倒不領情,我先走了。”


    他甩甩袖轉身離去,幕傾揚這才鬆了口氣。


    這太子炎玨與她哥哥幕宸羽自小便是好友,當初炎玨未被冊立太子之時,天天與幕宸羽還有南宮將軍的兒子南宮盛一處玩鬧,幕傾揚是幕宸羽同父同母的親妹妹,他兩個自是知道親疏有別,對她也格外好些。


    加上幕傾揚兒時也如男童一般,與他們玩的到一處,一起掏鳥窩、抓魚捉蝦,闖的禍事也不少,也算半個戰友。


    隻不過後來幕宸羽和南宮盛都去做了大將軍,領了命去了邊關,幕傾揚也隻能整天待在幕府裏沒得出來,自然而然來往的就少了些,不過這炎玨也算有心,時不時的讓常福出宮偷偷的給自己捎幾個新鮮玩意兒。


    “幕傾揚,你和太子殿下是什麽關係?”慕容喚雪衝到幕傾揚麵前怒發衝冠的質問道。


    幕傾揚歎息一聲,果然還是惹來了禍事。


    “沒什麽關係。”幕傾揚徑直走到原位坐下。


    慕容喚雪又跟著她過來:“沒什麽關係?殿下為什麽對你如此關心?幕傾揚!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幕傾揚冷笑道:“你是誰?我為何要與你說清楚?”


    還不等慕容喚雪說話,又有幾個小姐衝過來不依不饒的質問幕傾揚,原本幕蝶深也想過去的,可她還是默默忍住站在一旁看好戲。


    幕傾揚捏緊手中的茶盞,眉頭緊鎖猛的站了起來,她一雙鳳眼向逼問的眾人怒倪過去,淩厲的眼神讓所有人為之一顫,瞬間都訕訕閉了嘴。


    “我與太子是何關係,想必也不用跟各位匯報,你們也都該聽說過我吧,我的性子可不像傳聞中的那麽……好,如果有誰惹了我,你們今日都別想站著走出去!”


    這幕傾揚的名號也還真是無人不知的,傳聞中她心狠手辣,可以雙手撕人,單手便可抬起一口水缸,曾經伺候過她的人都說她以虐人為樂,光她創立的三百道刑法說出去都能嚇死人。


    眾人一想全都乖乖坐回了自己位置上,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慕容喚雪還站在原地不甘心,最後還是被婢女給拉了回去。


    幕傾揚掩麵偷偷笑了笑,當初二夫人為了抹黑自己才散發出這些謠言倒還能派的上用場,這麽說,還得好好感謝二夫人。


    至於那幕蝶深,已經慪的腸子都快悔出來了。


    很快,夫子就光榮上台,幕傾揚低著頭漫不經心的聽著,她不喜這樣迂腐的教法,更不喜這樣被動的學習。


    她閑著無聊便向窗外看去,卻總能看到一個腦袋躲在那兒,一雙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講台上的夫子。


    還有偷聽課的?


    幕傾揚轉過頭,嘴角輕勾繼續聽夫子的長篇大論。


    下學後,常福帶著眾人去各自休息的場所,幕傾揚卻隻能等著,這個炎玨還真是不可信,還不如跟大家一起走呢,可那常福是他的人,她也不好走。


    “好啊!你居然在這兒偷聽!”一個身著華貴的皇子把他踢到地上。


    “我沒偷聽!”他咬著牙倒在地上。


    幾個皇子對他一頓拳打腳踢,言辭更是輕蔑。


    “七哥,要不然我們把他衣服扒下來甩到樹上。”


    “好啊!”


    幾個皇子又過去脫他的衣服,他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被一個胖皇子死死壓著。


    幕傾揚實在不堪入目,光天化日之下,身為皇子居然還能做出這種事?


    她走過去,咳嗽了幾聲,那些皇子一見她就跟看見鬼似的大喊著跑掉了。


    幕傾揚暗自腹誹,這二夫人果然厲害,傳聞居然都傳到了宮裏,看來自己不經常出門是對的,要不然還不得嚇到人家小孩子!


    她看了一眼蜷縮在地上的男孩,穿的衣服料子雖差卻也是皇子衣裳,皇帝後宮佳麗三千,皇子公主也不知生了多少,無名無分的也不在話下。


    可她實在看不下去一個男孩子居然如此無用,竟毫無反還之力!


    “起來。”她冷冷的說。


    瘦弱的身子在地上動了動,捂著頭的手放了下來,他慢慢坐起來,看向幕傾揚。


    他有一雙深邃幽暗的眼眸,眼神透著微微寒光,讓人不寒而栗,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高挺的鼻梁,緊緊抿著的薄唇,與生俱來的帝王之氣,讓幕傾揚愣在了原地。


    “多謝。”


    他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幕傾揚回過神來,追上去叫住他:“你竟也是皇子?”


    幕傾揚不知自己到底怎麽回事,剛剛居然被他的眼神給唬住了,可他眼裏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我剛才看到你把那些人都給嚇住了,而且七哥他們好像也很怕你,你很厲害?”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也沒有生氣她鄙夷的語氣,反而問向她。


    幕傾揚擺了擺手:“還行吧,你一直躲在那裏偷聽幹什麽?”


    他垂眸,看不清眼中的情緒:“我沒有偷聽,我本來就有這個資格來。”


    幕傾揚估摸著他的年紀,應該比自己要小些,按理說以他的年紀應該是能入學的。


    “那你為何不進去,要躲在外麵?”


    他半晌未答,隻是緊緊的攥住衣角,這時一個宮婢神色緊張的跑過來。


    “殿下!您怎麽到這兒來了,奴婢找了您好久了。”


    他淡淡對幕傾揚說:“今日多謝姑娘出手相助,告辭。”


    “走吧,亭玉。”他麵無表情的轉身離去,宮婢向幕傾揚行了個禮也匆匆跟了上去。


    幕傾揚待在原地卻愣是一動不動了好久,直到秋水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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