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杳!”


    我隨夙杳一直走到禦花園。


    寒冬凜冽之中,幾朵傲寒的梅花鑽出,在這皚皚白雪中顯得頗有靈氣。


    “你沒事吧。”


    我走到他的身旁,他伸手輕輕的折下一朵梅花,湊到鼻尖。


    “無妨。”


    夙杳看著我,笑笑。


    “你千萬不要被張娖那個小人……”


    “放心,我都懂。”


    我看著夙杳,卻覺得當下心中十分的難受。


    不知道為什麽難受。


    “這天下都是他的,我自然不會去與他爭。”


    夙杳將那朵梅花遞給我,走向禦花園深處,“我是看著他長大的,他自幼天資愚笨,時常被其他的皇子們欺負。”


    “對他好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大皇子張嫡,一個便是我。”


    夙杳坐下,笑吟吟的看著我。


    這笑,摻雜著些許苦澀。


    “還記得他七歲那年,其他的皇子們在狩獵中都打到了大大小小的獵物,偏偏他沒有,所以他父皇什麽獎勵也沒給他,他傷心極了,晚上悄悄溜出去,坐在大石頭上吹簫,他那時候吹簫吹的還很青澀,二皇子性格乖張,說他故意製造噪音惹得大家睡不著,因此還在冰天雪地裏跪了一宿。”


    夙杳說到這兒,輕輕的笑了。


    “那……他怎麽會變成這樣。”


    我坐在夙杳的旁邊,撥弄著那朵小梅花。


    “在他十六歲那年,他母親便因後宮嬪妃的陷害,被先帝賜死了。”


    夙杳說。


    我攥緊了手。


    陷害。


    當初,我何嚐不是被陷害致死。


    世界上最令人懼怕的不是鬼怪妖魔,而是人心。


    滿含嫉妒的人心。


    “母親的死對他是個沉重的打擊,他變得越發的陰暗,開始疏遠任何人,甚至有時候連我和張嫡都不肯見。到了他十九歲那年,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皇。”


    我一驚,還消化不了這麽大的消息。


    十九歲。


    還記得二十二歲那年。


    臥底的身份敗露後,我被按到了化學池的硫酸桶旁。


    那種醜惡的嘴臉,我至今都忘不掉。


    所以,我第一次用一把刀,刺穿了一個毒販的左胸。


    這成為我一生當中徹夜難眠的一道疤痕。


    張娖,他到底是被逼到了什麽程度,才親手殺死了他的父皇。


    他已經被仇恨包裝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了。


    最美好的歲月中,他沒有母妃的愛撫,沒有父皇的誇獎,隻有飽受欺淩的日複一日。


    因為害怕,所以不在接近任何人。


    因為害怕,所以變得愈發陰暗。


    因為害怕失去和被欺負。


    “他龍袍加身的那天,賜死了包括誣陷他母妃和欺淩過他在內的十九個皇子嬪妃,大殿之上,滿朝緘默,那一刻,我在想,一定是我害了他。我沒有在他最受傷的時候去開導他,保護他。所以,才造成了他現如今的樣子。”


    夙杳站起來,定定的看向我。


    “杭泊醇,張娖其實並不可怕,隻是他不願意再去信任,再去付出,他曾經是個很可憐很可憐的孩子,所以,請你照顧好他。”夙杳拉住我,眸眼堅定,“這是我唯一對你的要求,”


    我欲言又止。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


    張娖,他還隻是個十九歲的孩子。


    但仇恨在他心中所萌發的不是一顆幼苗,而是一棵參天大樹。


    伴君如伴虎。


    張娖,你是聖賢明君,千萬,不要變成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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