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府的街上向來熱鬧,鄰裏和諧,商販往來好不快活,街道儼然寬敞,不時有打把勢賣藝的人在中間。一個二八少女一身戎裝,眉目清秀,麵若桃花,雙目明星在動人的容貌中,透露出男子的幾分颯爽英氣,在百十人群中,耍起了一套花槍,那槍尖紅纓點點,上下翻飛,如同靈蛇出水,飛蠅點空,她腰肢纖細,雙腿修長,將那長槍縱出一刺,劈腿下腰,甚是高明。


    呼延午在太學院門口雖然拍碎了石獅子,卻也不及這女子槍法吸引目光,眾人驚愕之餘,便也繼續看她舞槍。


    “好俊的楊家槍!”呼延午點點頭,見著姑娘略有失落,原來差役開路,清退行人,這姑娘的錢也沒得著,她便瞧了呼延午一眼,就隱遁在人群之中了,呼延午正欲尋他,卻聽得不遠處,一群人馬身上問蠅相伴,一股臭氣便在大街上,奔馬而來!


    林升一驚道:“這金人膽子真大,居然在大宋街上縱馬奔馳!真是有點不要臉了!”


    小滿道:“哼!不快點跑行嗎?慢走幾步,大家就要丟雞蛋了!”


    金人縱馬飛馳,一個小姑娘的玩偶恰好掉到了路中間,一百多騎兵卻奔馳不停,眼見被這馬隊撞上,林升被擠在人群裏,本欲施救,卻被這呼延午大力壓在肩上,呼延午見狀瞬間就壓住林升肩頭,飛出人群來到前麵,卻發現孩童已然連同她手中的玩偶,都在香思的懷裏,而要救人的劉小滿步子尚未邁出。


    林升素來心細,見了這種情況會心一笑,心中暗自揣摩道:“好個丫頭,身法輕盈,靈動,絲毫不在呼延兄之下。看她身子不好,想來輕功不錯,武功卻不行。”


    呼延午對輕功鑽研不足,他隻說:“香思姑娘,多虧了你!”這金人真是可惡。


    香思蹲下撫摸著小女孩的頭笑了笑,居然將被救的小女孩迷住,她回身與呼延午道:“將軍,這沒什麽的。”她見旁邊一眾路人想要謝她,香思立刻帶上麵紗,手腳麻利,到太學院門後去了。


    劉小滿道:“思思妹妹,等我。”


    林升見她這般輕盈的身姿,心中寬慰:“香思能遊刃在這連個皇儲和諸多達官顯貴之中,能安然無恙,果真是有些功夫的。可惜躲得過初一,難避十五,昨晚當真險些被人算計。”


    香思見林升看她,目光卻又移開,香思亦是如此,趁林升目光移開後,又看了林升一眼,或許是因為林升的俊朗猶勝潘安的緣故,情竇初開的少女自然對他不由注目。


    林升平易近人慣了,自然也能和差役說的好話:“差役大哥,這些金人來做什麽?他們使臣是誰?”


    “這回這金人的使臣來頭可大了,是賊酋完顏亮的太子,完顏光英!”


    香思聽得完顏亮的名字猛然出來到:“什麽!完顏亮的兒子!”


    劉小滿點點頭:“對呀,完顏亮的兒子!這金人皇帝完顏亮十分狠毒,先是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堂兄金熙宗完顏亶,篡奪皇位,接著娶了自己的侄女和嫂子,江北的百姓被他殺了也不少!這幾年又在調動兵力,對我大宋虎視眈眈!”


    林升道:“不錯,這完顏亮奸.淫暴虐,且野心極大,我斷定兩年之內金人必定南下!到時候真是大哥你建功立業的時候了。”


    呼延午道:“哈哈,那金狗若是原來在他們的土地和我和睦相處,我還樂意去和他們往來,送他們些金銀幫他們生活,可惜金人狼子野心,居然侵略我中國山河,屠戮我中原百姓,現如今與他們交戰便是為國抗敵,與名利無關。”


    “還是大哥好覺悟,小弟佩服。”林升握著折扇對他行禮。


    “罷了罷了,我等各自回去吧,留意一下金人動向!”呼延午扇了麵前金人留下的煙塵,和蚊蠅臭氣,牽著自己的駿馬走了。


    金人分兩類,一類是久居北地,蠻風盛行沒有開化的人,他們有剃發盤鞭,衣襟左衽的習俗,由於天寒水少,長期漁獵遊牧,所以也沒有洗澡的習慣,和商周時期就製定禮法,定期沐浴的頭發完好漢人很不一樣。還有一類是久學漢人文化,知曉詩書禮樂,雖然也是髡發,但文明了許多,也幹淨許多,日常更愛款式簡潔,服章秀美的漢裝。而金人完顏亮就是如此,而且詩詞有些功底,隻可惜雖有漢形,卻無漢心,完顏亮不知仁義,殺兄娶嫂,淫.亂宗室,弑殺成性活生生的禽獸行徑。而他的兒子完顏光英就是完顏亮的翻版,不過諸子禮樂,詩詞歌賦卻一竅不通。


    金人來使,朝廷自然不敢怠慢,便令禮部尚書秦塤,與下屬敕令所刪定官陸遊等人於浩然道觀旁接待。而這秦塤正是秦檜的孫子,秦檜雖死,但其餘澤仍在,秦塤在朝中依然得勢,飛揚跋扈的很;這陸遊與這秦塤頗有淵源,他出身名門,家母乃宰輔之女,少能詩文,多有氣節;起初紹興二十三年,陸遊進京臨安參加鎖廳考試,因秦檜的孫子秦塤位居陸遊名下,秦檜大怒,欲降罪主考。次年,陸遊參加禮部考試,秦檜指示主考官不得錄取陸遊。一直到秦檜病死,陸遊才覓得仕途,而今皇帝趙構居然讓這二人共事,真不知是怎麽了。


    道觀鼎煙渺渺。與那十分質樸,但是青鬆矗立,隨著微微秋風,使這浩然道觀更添,隱世逍遙誌氣,又因為這青鬆雲煙,更是應了這浩然正氣。迎接的儀仗隊多達幾千人,在道觀之旁,秋山之側平穩的走著,為首的官人身穿紫袍闌衫中間繡著青雲白鶴,烏紗大襆頭,趾高氣昂的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身材枯瘦,眼窩深陷小眼暗眉,陰溝鼻子,大嘴巴,不生胡須,麵色潔白,這個人便是秦塤他對身後一人嗬斥道:“陸遊!待會見了金爺,可得客氣點,金人太子我們可得罪不起!聽懂了嘛!!”


    陸遊是秦塤身後的一個黃臉漢子,身長七尺,頎麵秀眉目,須長至腹,雖然身著青衫,但是威風凜凜,猶勝武將,他義正言辭道:“兩國來往當以平等為正,自然會尊崇禮數。”


    “誒,我說陸遊你他娘是沒聽懂我說啥是嗎?我說白了,就是陪笑,低三下四!”秦塤道。


    “哼!自是平等,何來低三下四一說!大人您可是一國體麵,怎可對韃虜卑躬屈膝!”陸遊道。


    “什麽什麽!陸遊我告訴你,我們大宋都給人家稱臣啦,我們就是個附屬小國,見得上使,不磕頭就不錯了。”秦塤道。


    陸遊聽了這話,毫無氣節,心裏涼了一截便不和他多做爭辯了。隊伍走到道觀門口,秦塤側視他莊嚴肅穆,斜眼輕蔑道:“本官最看不慣這些蠢道士,你看看人家和尚多好啊,和陛下搞好關係香火不斷,佛像都是金子的!哪像這道觀如此貧窮,神像都是泥做的。”


    卻見門口灑掃幾個道士聽了這話,並不在意,各自笑笑,在石階上臂搭浮沉,像各自行過的軍馬行了個禮,又怡然自得的回到了道觀裏麵,陸遊和其他軍卒,隨從頗為知禮一並回了拱手禮。


    聽得秦塤晃晃悠悠騎著馬問到:“誒,誒,陸遊,他這道觀供奉的除了三清還有什麽鳥神?”


    陸遊心說他無禮隻道:“乃是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雷部正神,常以仁慈之心渡世,專門懲治奸佞小人。”


    秦塤聽了這話心中甚驚,突然眼耳迷鳴,恍然間青天霹靂,卻似乎隻有他一人聽見,猛然從高頭大馬上墜下,摔得甚慘。


    陸遊捋捋胡須不說話,四周的趕忙給他扶起,見他摔的官帽歪斜,便再沒有了剛才那般盛氣淩人。


    紅毯鋪開,儀仗駢立,宋朝官員各著漢裝,迎接金人,金人馬隊哪裏見過這江南錦緞,冠冕儀仗,頓時便便被這漢人的服章秀美,禮儀宏大驚的,心中打顫,卻見的宋朝官員多是儀表堂堂,衣著豔麗,他們本是大邦,卻心中暗自把自己當做了小邦,心中激蕩,無不感歎漢人文化。


    金國太子完顏光英身著一身戎服頓時驚訝,與身邊隨從道:“哈哈哈,還是,還是漢人厲害,這些東西是怎麽創造的!我金人看來真不能,把漢人都殺光。”


    隨從:“對對,太子!應該讓漢人當我們奴隸,讓他們創造這些東西給我享用。”


    “聽說,聽說,漢人女人也漂亮!一個個嬌滴滴的,很嫩!”完顏光英。


    隨從:“對對,嫩極了!這大宋皇帝,說實話還是太子爺你的堂哥呢!當年我們南下之後,我們可把宋朝的公主皇妃都抓走了,那女人那叫一個絕啊!後來蓋大天王娶了趙構的母親韋賢妃,還給您生了兩個弟弟呢”


    完顏光英:“哈哈,還有這事?我去問問。”


    見得金人走來,搖頭晃腦,一個個剃發截鞭,好生野蠻,完顏光英看似三十歲上下,實際不過二十出頭,大腹便便的走到施禮的秦塤麵前:“誒啊,你就是迎接秦塤!”


    秦塤道:“回殿下,正是。”


    完顏光英道:“好好!不錯,聽說你是秦檜的孫子。”


    秦塤道:“正是!”


    完顏光英道:“哈哈,好啊,秦檜這個狗好!每年搜刮他們漢人的錢財給我們金人,我們可得了不少好處呢!”


    “多謝,殿下誇讚!”


    “哈哈,說你家是狗,你還高興!”完顏光英帶著隨從一並笑了。


    秦塤笑了笑:“能給金人做狗也是我們莫大的榮幸啊!”秦塤笑著。


    陸遊已然聽不過去但是無奈人微言輕,卻又不能立刻撕破臉,便看見金人隊伍中站著一老一少兩個漢人,他查看過隨行名單,知道了老人姓名。姓辛名讚那個英氣勃發的年輕人正是他的孫子,是金人的顧問,陸遊上前便道:“是啊,正如辛讚大人,做狗不就做的很好嗎?”


    他身旁孫子弱冠年紀,劍眉鳳目,瓜子臉型,身長八尺正是血氣方剛,哪裏聽得陸遊這般說話,拔劍欲試,但是心中亦是愧疚無比,卻見老人立刻將孫子的手握住道:“稼軒!咳咳咳,我年老體虛,快扶我回去咳咳咳。”


    “祖父!”


    “別廢話!嗬嗬,殿下老頭我身體實在不好,還望應允我孫兒陪我驛館歇息。”辛讚。


    “滾吧,滾吧,老頭真煩人!”完顏光英道。擺了擺手。辛讚帶著孫子就走了。


    陸遊見得這少年,猛然一驚,這少年隨在金營但是身上正氣不像漢奸,且手中寶劍甚是漂亮,而且為人勇敢,心中便對他有了些許欣賞,但無奈那人身在金營,確實不敢多說。


    完顏光英哪管許多,帶著部眾大步流星的就走到了座位,看見大堂中衣食如錦,絲綢奢華,瓷器精美不由和一些人都呆了;金人哪裏搭話,不管迎接的使臣便胡吃海塞了起來,想一群惡狗,引的宋軍將士,不由大笑。


    秦塤上桌子上給完顏光英撥開了一個粽子道:“來,殿下嚐嚐,我們嘉興的肉粽。”


    完顏光英看了粽子:“誒,還是你們漢人會吃!居然能把肉和大米放在一起。”在四周盤龍的柱子的大廳內,就一口吃了這嘉興粽子。


    秦塤:“殿下您慢點吃,來嚐嚐這三十三年的紹興女兒紅!”


    完顏光英大笑:“好好好,這個要喝,要喝!秦什麽啊,三十三年前,我們大金把你們宋朝的兩個皇帝都抓走了,你們還好意思釀酒啊!”


    秦塤當時耳熱,不知如何,卻又聽完顏光英道:“哦,對了我那韋賢妃嬸子還好嗎?”


    韋太後年前去世,國家正在國喪期,確實不可如此提及,完顏光英這一問發了大忌諱,但秦塤隻道:“韋太後去年去世了。”


    “哈哈,死啦!死啦好,聽說她有絕色,我叔叔都看上了,若是沒死給我玩耍玩耍!”那金人這話已然是用手抽打大宋臉麵,但是秦塤仍然陪著笑臉,無奈他做官隻為撈錢,不敢得罪了金人影響仕途。


    隻見陸遊用酒杯狠敲了一下桌子,四桌震驚,數百金人被震得鴉雀無聲!沒等眾人發話,陸遊怒目道:“殿下,三十三年的酒都酸了,配不上你們金人尊貴,我這有二十年陳釀,紹興狀元紅!”


    女兒紅雖香,但無奈是黃酒,自然有些酸味,完顏光英自然想喝更好的,他立刻道:“好好,就說黃臉的是好人嘛,這酒有什麽說道。”


    陸遊笑道:“哈哈,這酒可是大金四王爺,金兀術立功的時候釀的啊!”


    金兀術在金人心中奉為戰神,完顏光英對金兀術很是崇拜道:“哦?是什麽功績快說說。”


    陸遊笑道:“紹興十年,金兀術王爺與嶽飛會戰於郾城,當時大金兵馬數十萬十倍於嶽飛,都是精裝戰馬主力部隊,士氣正旺!嶽飛率軍不過一萬多些,四王爺見英姿勃發,率軍與嶽飛廝殺,四王爺臨陣指揮果敢,作戰英勇,最終數十萬大金精銳,被嶽家軍打得死傷殆盡,屍橫遍野一舉擊潰,當場打死四王爺女婿夏金吾!金兀術僅以身免,隨即嚎啕大哭好似婦人!殿下你說這是不是大功啊!”


    旁邊漢人軍士聽得熱血澎湃道:“嶽爺爺好樣的!嶽爺爺好樣的!”


    完顏光英氣的麵紅耳赤大罵了幾句女真土話道:“媽的,氣死我了,來人!來人,把這個混賬給我殺了!”


    秦塤道:“對對,快點殺了!!”


    陸遊道:“秦塤你好大的膽子,我雖八品,但也朝廷命官,怎是你說動就動!”


    完顏光英大怒,抽出腰刀衝了過去,和一眾金人便要殺了陸遊,陸遊笑了笑道:“爾等胡虜好生放肆!”隨即拿出寶劍來,他雖是文人,但是勵誌從軍報國,先今四十幾歲,早年仗劍闖蕩江湖竟無敵手,自創‘放翁詩劍’,出神入化,見得幾十個金人一並上了,他不管許多持劍便入,聽得風聲陣陣,嗖嗖,那十幾個金人便被砍斷胳膊,癱倒在地,劍招太快看不見蹤影,眾人驚呼,好厲害的劍法,見他手中舞動劍花,腳下大步邁出,大開大合,金人腰刀怎可有他的身形鬼魅,卻見陸遊在這三十幾個動手的金人身旁,快步劃了一圈,相似找什麽東西,便要了這些金人性命,這些無不是咽喉中劍,這招是陸遊“格律決”變招“山窮水複”,但見三十多個金人凶神惡煞的臉瞬間凝滯,陸遊回身看完顏光英,見著些金人突然鮮血迸裂這是下一招“柳暗花明”,完顏大驚,怎想得陸遊不肯收手,完顏尿著褲子把身旁的幾個人拉到麵前,包括秦塤,之間陸遊使出一招“嶽上摩天”衝了過去,前麵幾人盡然全被劍氣震碎了,而劍鋒已然落在完顏光英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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