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凡人很有見識,”墨齪已然收起了那刻意裝得和氣的口吻,語氣又是原先那般寒如冰霜。他雙手向前一揮,隱藏在屋子裏的和尚死屍全都衝了出來,將二人團團包圍。


    “早有埋伏,”黃郎哼了一聲,取出長劍。


    “少主小心,”黃三見這些和尚個個動作怪異,又無血氣,便朝黃郎說道:“這些和尚不是活人。”


    黃郎心知肚明。他一見到那黑袍人便察覺有異,但此番求財,自然不願動刀,因此並未多問。他從不相信妖邪的存在,此時見到這些死屍,隱然想到的隻是江湖上傳言的趕屍術。他早就感覺到了墨齪身上的寒氣,但也認為那隻是人修煉寒性武功所致。


    “當我將劍壓在你的脖子上時,你會後悔食言而肥。”黃郎劍鋒直指,踢開衝上前的和尚,借力朝墨齪刺去。


    劍氣所至,墨齪急忙躲閃。他妖力不俗,但出手便帶有毒性,而黃郎對他有用,此時不能毒殺,所以麵對攻擊,還是躲閃為妙。


    黃郎一擊不中,連忙轉換劍技,連刺三劍,皆被對方輕易躲開。黃郎又連續進攻,但無論刺出多少劍,都隻刺中了空氣。黃郎心知對手武藝不在自己之下,卻為何隻是躲閃,而不反擊。


    另一邊,黃三與僧屍混戰在一起。幾日下來,這些僧屍已有腐爛,所以之前才被黃三嗅到屍氣。而墨齪妖法隻能施加於完好的屍身,此時就隻控製十七八個尚未腐爛的僧屍圍攻黃三。


    黃三臨危不懼,握緊寶劍,招招攻擊僧屍頭部。一開始,僧屍都不躲閃,但凡被劍擊中,盡皆倒地。墨齪一邊操縱僧屍,一邊要躲避黃郎劍擊,所以力有不逮,但隨著數量減少,墨齪對僧屍的控製便也容易起來。僧屍越來越少,黃三非但沒有撿到便宜,反而越發感到吃力。先前,他一劍便能解決一個,之後兩三劍才能擊中敵手。他的攻擊開始變少,而躲閃越來越頻繁。當僧屍隻剩下六具時,墨齪的操縱開始得心應手起來,黃三便再也無法擊中僧屍,而僧屍的木棍卻處處壓製著他。


    幾番攻勢過後,黃郎已知敵人隻會躲閃,這時出招便開始迅捷起來。既然對手隻是躲閃,那麽黃郎大可不必防守。明白這點後,黃郎便完全舍棄防禦,全力揮劍。他每次出劍都比以往迅速,不留餘力,但盡管如此,依然打不到敵人。


    黃三躲開僧屍的長棍,向後越開,躲在牆角。六具僧屍立即上前將其包圍,又一同將長棍揮下。黃三從一個身形較大的僧屍胯下滾過勉強躲開,僧屍立即轉向,又齊齊將木棍揮下。黃三再無可避,隻好硬抗,但這之後,他卻並未受多大傷害。僧屍的棍擊看似淩厲,實則並無多大力道。黃三硬抗之後自然發現,這些僧屍麵目可憎,而力量卻十分有限。想到這點,黃三再不躲避,任其木棍攻來,他就順著木棍的攻勢反擊,將劍刺入僧屍喉嚨。


    僧屍死亡多日,早已沒有了氣力。盡管在墨齪的控製下攻勢迅捷,但缺少力道,手中所持又不是鋒利刀劍,所以即便打中黃三也無關要緊。


    黃三很快就解決了剩下的僧屍,準備幫助少主對付黑袍人,轉身時卻見之前接應貨物的和尚還扛著布包一動不動站著院牆之下,便飛速上前將其人頭斬下,劍鋒去勢依舊,又在布包上劃出一道口子。


    墨齪見布包滾落,瞬間閃身到黃三麵前。他似乎很是著急,深怕白紋牙獸受到創傷。白紋牙獸的體質與天蟲相同,是卓牛妖魂的不二之選。天蟲者,芒碭山神白帝之子,而白紋牙獸亦是白帝所生。若牙獸被傷及要害,妖魂附體之時,也是重傷在身,而剛出封印的卓牛妖力所剩無幾,自然無法迅速恢複重傷,很快就又會身死。


    黃三立即將劍對準了布袋,朝墨齪喝道:“退開,否則我將這死豬刺個窟窿。”


    “莫要傷了牙獸,”墨齪退開數步。他為妖數百年,今日竟然被一個凡人威脅。


    黃郎迅速來到黃三身邊,也將劍對準牙獸,朝墨齪發出命令般的口吻,“摘下鬥笠,以真容見我。”


    墨齪無奈,隻恨得咬牙切齒,緩緩將鬥笠取下露出真容。那是一張烏黑的麵孔,無發,額間有黑紋,雙目傾斜,瞳孔隻一道細縫,正是蛇眼。


    黃郎見狀,大驚不已。他原本不相信世上有妖,但此刻妖容就在眼前,令他不得不信。他穩住心緒,緩緩說道:“果真有妖!”又問,“你這妖物,可有名字?”


    “我名墨齪,黑蛇所化。”他雙眼放出凶光,對準眼前二人,“妖亦有道,我本不想殺你二人,但爾等膽敢威脅與我!”


    嘶……


    蛇的嘶鳴突然傳來,墨齪化為黑煙,瞬間消失不見。黃郎二人還不明所以,便被黑煙包圍,緊接著便頭腦發暈,中毒倒地。


    南境濕潤,北方幹燥。隱霧山終年大霧籠罩,降雨卻也十分稀少,一年之中,隻有夏季才會降雨。此時中夏時節,隱霧山迎來了難得的雨季。雨聲淅瀝,連續三日,雨水與白霧混雜,山中情形就更加模糊了。


    白虎居於山南,雲豹在北。一山不容二主,而隱霧山又食物稀缺,所以山南山北的兩隻畜生經常相互劫掠。更有山靈隱匿山巔,此寶為妖物垂涎,所以白虎雲豹更加不相容了。


    每逢夏雨降至,山的南北交界處的溝穀是雨水匯集之處,此時穀中已成長河,河麵波濤滾滾,兩岸相距數十丈。中夏雨季,猛獸出行。每當溝穀積水成河時,便是二妖交戰之際。


    那白虎緩緩而來,坐立南岸,望北而哮。不多時,雲豹從林間跳躍而出,在北岸立定,也發出吼聲。一時之間,虎嘯豹吼,雄渾的聲音在河穀中回響不絕。


    “豹子,”白虎吼道,聲音蓋過河水濤聲,遠遠的傳到對麵。


    “虎子,”雲豹不甘示弱,在北岸張牙舞爪。


    白虎跳到一排巨石旁,發出巨力,用腳掌將巨石接連推入河中。數十塊巨石緩緩入水,在水中排列。而雲豹也在一株大樹下揮舞利爪,將大樹砍倒。一邊滾石鋪路,一邊巨木搭橋,不多時,水上便可通行。白虎便跳向巨石朝對岸而去,而雲豹也走上巨木朝這邊而來。


    二妖在石木交界點開戰。白虎凶猛,一躍而起猛撲過去,而雲豹迅捷,在巨木上倒掛,躲過攻擊,又瞬間翻身而起,落到巨石上。白虎再攻,直接上前撕咬,而雲豹來回躲閃,就在巨石與巨木之間往來跳躍,一有機會便伸出豹爪偷襲。


    此二妖常年在此爭鬥。白虎比雲豹龐大,力量勝過雲豹。雲豹體型雖小,但異常敏捷。二妖相爭數年,幾乎都是以兩敗俱傷告終。


    “豹子!膽敢與吾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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