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錦為官二十年來,一直清正廉明,晨定昏省,從未怠慢過。


    眼下雖是剛剛破曉,白蘇蘇卻一進門便看見了穿著單衣在院中讀書的模樣,不由得放慢了腳步,阻止了要去叫李未錦的小廝,在一旁的長廊邊候著。


    進來天氣降溫,白蘇蘇又出來得急,加上昨夜被雨淋濕了衣服,眼下風一吹,便小聲咳嗽起來。


    李未錦也是在這時讀完書,抬頭發現了白蘇蘇,連忙請白蘇蘇進前廳。


    前廳濕冷得很,隻有一點爐火。


    裝修簡樸,除了桌椅再無其他家具,看上去像用了許多年不曾換過,桌椅都還有些搖晃。


    李未錦讓人給白蘇蘇到了熱茶,白蘇蘇也才發現她府上的下人也隻有兩三個。


    李未錦有些歉意:“天師大人見笑了,寒舍簡陋。”


    “無妨的。”李未錦的事跡白蘇蘇常有耳聞,太師俸祿豐厚,李未錦除了留出自己吃穿用度的份,其餘的全數用來興辦學堂,扶持女子入學。


    “不知天師大人蒞臨寒舍有何要事?”


    白蘇蘇抿了口熱茶,稍微暖了暖身子,環顧左右,李未錦了然,屏退左右,白蘇蘇道:“本尊想要,太師助本尊一臂之力。”


    同李未錦商議完已經是晌午時分,二人相當投機,以至於臨走時李未錦還想拉著白蘇蘇用餐,卻被白蘇蘇婉言拒絕了:“國師在我府上遇了刺客,正等著我回去處理。”


    李未錦這才惋惜地送別。


    天師府


    六月雪黑著一張臉在一堆廢墟中硬生生坐了一晚,直到白蘇蘇正午時分趕來,才冷哼一聲:“師父事務繁忙,還能抽出時間來看徒兒?”


    如此陰陽怪氣,白蘇蘇不是聽不出來。


    隻是一進門便被六月雪這幅狼狽的模樣給逗笑了,灰頭土臉,一身的傷,血流得到處都是,花瓶的碎片也碎落了一地。


    卻礙於六月雪臉色陰沉,隻能憋著笑,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六月雪幹瞪著眼,咬牙切齒道:“白蘇蘇!你還敢笑?”


    他不開口不要緊,一開口白蘇蘇徹底繃不住,直接笑得花枝亂顫。


    六月雪氣急敗壞,抬頭卻撞見白蘇蘇逆著光的笑,清麗而明媚,仿佛清風吹過海棠。


    漂亮的貓眼彎彎的,水汪汪的一片。


    臉上有些發燙,六月雪不自然地別過臉,在心裏暗罵一聲。


    草!


    這沒良心的小貓崽子,就……笑得還怪好看的。


    隻是嘴上還不肯饒人,使勁嚷嚷著:“不許笑了!你聽見沒有,白蘇蘇!不許笑了!”


    白蘇蘇笑得肚子疼,才憋住笑將六月雪從地上攙扶起來,又叫來下人收拾這一片狼藉。


    小竹子找來藥箱,要給六月雪傷口上藥,後者卻瞪向在一旁忍俊不禁的白蘇蘇:“你過來,你給我上藥!”


    “這……”小竹子看了看白蘇蘇,又看了看六月雪。


    想到這位主兒昨日鬧騰得天師府上下都人心惶惶的,小竹子就發怵。


    白蘇蘇從他手中接過藥箱,擺了擺手讓他出去,小竹子這才鬆了一口氣。


    “脫啊,看我幹什麽?”白蘇蘇挑了挑眉,從藥箱中取了藥性最烈的金瘡藥,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六月雪不情不願地脫了衣服,扯過被子擋在腰間。


    原先被白蘇蘇撓過的貓爪印還沒消下去,現在又多了斑斑點點的口子,胸口不斷滲血的口子,讓人觸目驚心。


    “嘖,看不出來,身材不錯啊!”白蘇蘇調笑了一句,便見六月雪往後退了退,瞪著眼看著自己,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流、氓!”六月雪咬牙切齒,一張豔麗絕美的臉紅得不像話,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被白蘇蘇氣的。


    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卻還是被白蘇蘇故意的動作痛得皺緊了一張臉。


    “白蘇蘇你輕點!輕點!謀殺呢啊!”六月雪抓緊了被子,手背上青筋暴起,嘴上罵罵咧咧的。


    白蘇蘇非但沒放輕動作,手上的力道甚至更重了幾分,惹得六月雪一口一個“白蘇蘇”,揶揄道:“怎麽這次不叫師父了?你不是叫得挺開心的嘛。”


    六月雪罵著罵著忽然停了,一臉警惕地盯著白蘇蘇, 仿佛要將她戳出個窟窿一般,沉聲問:“白蘇蘇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想讓我死?”


    “是。”白蘇蘇回答地幹脆,抬頭瞥了一眼,輕哼一聲,“你倒有自知之明。”


    “白蘇蘇!”六月雪瞬間就炸了,也不管自己傷口還在白蘇蘇手下,便緊緊握住白蘇蘇的手腕,“所以,刺客是你派的?”


    “哼。”白蘇蘇冷哼一聲,目光在六月雪被子捂著的部位一掃而過,帶著明顯的威脅意味,引得六月雪匆忙鬆了手,再度拽緊被子,威脅道,“白蘇蘇,我要是真死在你這裏,死也要拉著你的天啟陪葬!”


    “嗷——”


    白蘇蘇狠狠一按,而後揉了揉被六月雪拽紅了手腕,六月雪也隨著她的動作看過去。


    凝雪一般的皓腕上浮現紅通通的一圈,想起方才握在手裏的觸感,細膩光滑,呼吸都沉重了幾分。


    白蘇蘇低著頭,叫人看不出表情,六月雪卻能從她身上感受到滿滿的怒氣。


    從前在天地間,白蘇蘇每次忍他到他點爆發前,便是如此姿態。


    垂著頭,一言不發,叫人看不出表情。可若是彎下腰湊過去看時,白蘇蘇準會一腳將他踹到一旁,而後兩個人便打得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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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雪自知自己現在受製於人,不是白蘇蘇的對手,也不再湊上去自討苦吃。


    “六月雪。”白蘇蘇悶聲道,“你別拿天啟威脅我,我說真的。”


    “我不管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你隻該衝著我來。”


    “還有,刺客不是我派的。可你若對天啟出手,六月雪,哪怕拚個魚死網破,我也會親手廢了你。”


    白蘇蘇抬頭,直視著六月雪的視線,目光灼灼:“不死不休。”


    六月雪心頭一跳,眼神躲閃,緊抿著唇。


    白蘇蘇離開後,六月雪盯著梨花木桌上的醫藥箱出了神。


    不死不休便不死不休好了。


    他已經出手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六月雪在心裏輕歎,他要白蘇蘇,要他的小貓崽子,哪怕她恨他。


    抬頭間房中已經跪了人,六月雪輕聲道:“按計劃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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