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慌忙站起身來,伸長了脖子往驛站裏麵看了一眼,又連忙彎腰對著白蘇蘇和大黃比劃了一個噓聲的手勢:“你們先在這裏呆著,別亂跑,知道嗎?”


    然後慌慌張張向著嘈雜喧囂處趕過去。


    白蘇蘇耳朵抖了抖,前爪扒著草叢就要衝出去,卻被大黃攔住:“別跑,裏麵有人在打架。”


    大黃話音剛落,便看見兩三個人影飛一般地從燈火中呼嘯而出,踩著風雪刷刷刷向遠處飛過去。


    鵝毛般的大雪撲簌簌落下,白蘇蘇甩了甩腦袋,從大黃的爪子上跳到燈火下,大黃見狀就要跟上來,被白蘇蘇打住:“大黃,你先去尋個暖和的地方等著我,我去看看就過來。”


    不親眼看著白素素被解決,白蘇蘇就一日不能安生。


    她身手矯健地避開門口守衛,跳到牆頭,又跳到屋頂上,輕手輕腳地撥開一塊鬆鬆的瓦片,向下看去。


    昏黃的燈光下,文白一身白衣被染得紅透了,卻仍舊強撐著一口氣,腥紅著眼同水白對峙。


    水白作為水族僅次於水輕鴻的頭號殺手,對上如今成了凡夫俗子的文白,三兩下便將他的手骨捏碎。


    “啊——”


    從前高高在上的掌握眾生命運的文白,此刻像一條喪家之犬被水白一劍穿心,狠狠地拋上屋頂,卻又瞬間被砸在地上。


    發出“嘭”得一聲,文白喉間一股腥甜。


    水白便又將長劍刺進他的大腿,身上釋放出的強大威壓,便如同千鈞中的巨石壓迫在文白身上。


    文白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昏昏沉沉的閉上眼之際,卻和屋頂上那一雙清亮的貓眼四目相對。


    唇角扯了扯,文白已經是有氣無力了。


    手指勾了勾,又長長地閉上眼。


    “嘖,文白仙君,也不過如此。”


    水白啐了一口,雙目陰狠,抬頭盯著躲在茶幾下蜷縮著的白素素。


    白素素被嚇破了膽子,拚命抱著自己往身後躲去,卻是退無可退,隻能盯著一地的鮮血和陶瓷碎片瑟瑟發抖。


    泛紅的眼眶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白素素死死咬著下唇,一邊又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罵著這該死的世界,連個金手指都不肯給她。


    水白長劍一把將茶幾劈成兩半,“咣”地一聲,白素素被嚇得抖了抖,緊張地閉上眼。


    有劍風呼嘯而過,白素素大喝一聲:“不要!”


    然而長劍還是落下,在白素素臉上留下一道血口子,又一劍穿透白素素的胸膛。


    白素素猛地睜開眼,不可思議地低頭看著插在自己胸口的長劍,鮮血從傷口處汩汩流出來,染紅了豔麗的明黃色的裙擺,白素素卻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甚至於丹田之中有一股氣息,沿著全身的筋脈向四周遊走,源源不斷地湧向傷口處,很快便止住了血。


    水白冷著臉一把將長劍抽出,“我應了少主的,放你一命,下次再遇見,休怪我不客氣了。”


    言罷,水白腳尖點地,拎著長劍便消失在冷風獵獵之中。


    在屋頂上的白蘇蘇看著水白遠走的背影,剛想跳下去補上一刀,被白素素身上突然暴發出的一股磅礴的靈力震得一個趔趄,險些沿著瓦片摔下屋頂。


    白蘇蘇慌忙往上一跳,躲過那一陣一陣的靈氣波動,又掀開一塊瓦片的,屏息凝神看過去。


    隻見原本昏黃的房間內驟然被一陣金光所籠罩,白素素整個人蜷縮在金光之中,緊閉著雙眼,口中還在因為痛苦而不斷呢喃:“不要,不要殺我……”


    “不要殺我……我可是女主……”


    白蘇蘇有心跳下去,卻在爪子觸碰到金光的一刹那,被灼熱的火焰燙得爪子上的肉墊生疼,連連後退。


    蜷縮在金光之中的白素素卻漸漸安靜下來,還在流血的傷口漸漸愈合,身上在不知不覺間也悄然被一根根紅線穿透。


    先是十根手指,而後是手腕,胳膊,肩膀,大腿,眉心,以及,心髒。


    白蘇蘇被這詭異的一幕驚得愣在原地,一聲“艸”卡在喉嚨裏,卻硬生生地被一隻手捂了回去。


    房中紅線還在接連不斷地穿透白素素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帶出的一點點鮮血落在衣物上,又很快被金光吞噬。


    緊接著,那團金光又將文白籠罩著,藏在他身上的密密麻麻的紅線便赫然顯現出來。


    紅線頭和白素素身上的紅線頭相互糾纏著,將兩個人向傀儡一樣吊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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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蘇蘇一顆心跳的劇烈,仿佛隨時都會跳出體外。


    下意識地,她便想起來在魔窟中的天煞。


    他也是像這樣,被吊在半空中。


    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並沒有這樣的金光為他止血。


    那金光仿佛張著血盆大口的野獸,在白蘇蘇的眼皮子底下伸長了爪牙,仿佛下一刻便會將白蘇蘇扯入這無盡的紅線之中,成為一隻傀儡。


    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長長的尾巴也被這樣的情景嚇得僵直了。


    一隻手溫柔的落在她的尾巴根,為她順著毛,眼見著房間內一個身穿鬥篷的人從黑霧中走出,露出一張戴著麵具的臉,白蘇蘇深厚的人輕輕地捂著白蘇蘇的嘴,托著她的後腿,將她抱在懷裏,踩著寒風獵獵躲進一個偏僻的山洞之中。


    白蘇蘇打了個響指,小小的貓爪上便浮現一團發著乳白色光芒的靈球,將漆黑的山洞照亮。


    她後腦勺緊貼著一個炙熱的胸膛,白蘇蘇養著腦袋往上看,隻看見一個線條流暢的下巴。


    性感的喉結動了動,那人薄唇輕啟,帶著眷戀,“師父,是我,我是輕鴻。”


    水輕鴻將白蘇蘇緊緊地抱在懷裏,一想到他匆匆趕到時看見房內的一片狼藉還有些心有餘悸。


    好在他送給白蘇蘇的玉淨瓶及時提醒他,倒在血泊之中的並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師父。


    “你剛才也看到了?”白蘇蘇還沒能將自己從方才的震撼之中抽出來,她知道劇情線的恐怖,卻不知道親眼看見它操控著活生生的人的時候,能夠這樣恐怖。


    “看到了。”水輕鴻有些意外白蘇蘇對自己說話時不夾刀帶槍的,還有些不習慣,仍舊貪戀地將下巴抵在白蘇蘇的腦袋上,同她四目相對。


    一雙含情目,便水汪汪地望進白蘇蘇的眸中。


    “你知道那是什麽嗎?”白蘇蘇舔了舔鼻尖,有些不安地用前爪踩了踩水輕鴻的手背。


    麵上是水輕鴻溫熱的鼻息,撩得她好不容易壓下的情期的躁動,險些又湧動起來。


    “知道。”水輕鴻下巴在白蘇蘇毛茸茸的腦袋上蹭了蹭,聲音溫柔,如五月春風,“那是劇情線,也許是這麽叫的,我也曾經像他們那樣。”


    但是,那都是曾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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