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蘇沐浴過後,便領著修整過的蘇偃進宮麵見白朝離,六月雪雖不情願,卻無奈白鬱離醒後,眼巴巴地抓著他的衣擺不讓他走,隻能幹瞪著眼看著白蘇蘇離開。


    雲處安剛從南陽城回京述職,見到白蘇蘇拱手道:“師父。”


    他麵色有些滄桑,白朝離的臉色也不好看,白蘇蘇不由得多看了雲處安一眼,對他道:“你先去殿外等我。”


    待雲處安離去後,白朝離稍稍緩和了神色,將手中的狼毫筆放置一旁,起身對白蘇蘇拱手行禮,接著又對蘇偃微微頷首,問道:“這便是東臨派來修行的國君?”


    “是的。”


    蘇偃規規矩矩站著,聞言對白朝離做了個揖。


    他和白朝離同樣都是一國之君,理應是平起平坐,談不上誰對誰行禮,卻偏偏要低人一頭。


    白蘇蘇看了蘇偃兩眼,見他麵上並無多少不甘心的表情,平靜得如一個孩童,甚至在接收到白蘇蘇的目光時,還衝她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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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朝離微微皺了皺眉心,思索片刻,對白蘇蘇道:“既然是修行,便有勞天師大人招待貴客。”頓了頓,又道,“東臨國君同皇後,應當也是多年不見,若是可以的話,朕可以安排你們見上一麵,敘敘舊,盡地主之誼。”


    “勞煩陛下了,阿偃自小生於民間,恐失禮數於娘娘麵前,便不去叨擾了。”


    白朝離原本也不過是客套幾句,他也是皇室中人,深知親情一詞於他們而言實在過於累贅,便也不強求。


    白蘇蘇接過小太監遞上來的上好龍井,淺抿了一口,問道:“陛下,處安此次回來,可是南陽城出了變故?”


    白蘇蘇不提這事倒還好,一提這事白朝離便愁眉不展,但這畢竟是自家的國事,當著蘇偃這麽個外人的麵,也不好說。


    蘇偃見白朝離欲說還休的樣子,立刻反應過來,拱手出了門,在殿外階前同雲處安排排站,候著白蘇蘇。


    白朝離屏退左右,歎了口氣,道:“此事說來話長,當時天啟接連戰敗,軍心不穩,朕便下令派皇妹去西青國求和,誰知道雲處安陽奉陰違,偷了朕交給皇妹的降書,孤身深入地營,投降求和。”


    “事出突然,本尊能理解。”白蘇蘇點頭道,“但而今天啟已經大獲全勝,陛下何苦憂心?”


    “天師大人有所不知,天啟大獲全勝不假,朕也確實應該論功行賞。”白朝離解釋道,“但雲處安投降求和一事傳入百姓和朝中文武大臣耳中,便成了賣國求榮,而今舉國上下都上書求朕廢了他的職位,朕方才正是同他商議,讓他承認是皇妹讓他前去投降求和的。”


    白朝離搖搖頭,頗有些惋惜道:“誰知他這般頑固,冥頑不靈,聽不進勸。朕也允諾他,待風波過後,便將皇妹許配給他為妻。”


    白蘇蘇一愣,看向白朝離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她好像,有些看不透這位君王的心了。


    照白朝離所言,他是早已預知到派白歡投降求和帶來的後果,卻仍舊想將這一切罵名和屈辱都推到她的頭上。她甚至能想象得到,倘若雲處安真的將這一切推脫到白歡頭上,迎接白歡的會是怎樣的命運。


    她好不容易憑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成為整片大陸唯一的女將軍,擺脫困囿於侯寨的命運,卻又要被剝奪一切,甚至按上“叛國求榮”的罵名,而後作為政治工具,用來籠絡雲處安為君王效力。


    她隻知道樹大招風,白歡背靠天啟,手握兵權,在民間頗有聲譽,也算是位極人臣,甚至比雲處安的職位還要高出不少,引來君王的猜忌是遲早的事。


    但她沒想到會來得這樣早,卸磨殺驢也都還得給驢一點喘氣的時間。


    如今白朝離將此事原封不動地告訴她,也是在逼她做選擇。


    一個是她的小徒弟,一個是她養大的小姑娘,要護著其中任何一個,都必須舍棄另外一個。


    白蘇蘇神色驟冷,微微抬著下巴,對白朝離道:“陛下,天啟而今離不開處安和白歡,本尊敢言,滿朝文武,無一個才略膽識高於他們兩個的。”


    “朕也明白……”


    “而今天啟剛經曆一場死戰,氣血大傷,正是虛弱疲敝、養精蓄銳之時。天啟東有兩國虎視眈眈依舊,各方諸侯小國也時刻惦記分一杯羹,東臨和西青兩國又正在交戰,無暇分出精力製衡他們,倘若在此時卸了他們兩人任何一人的職位,都隻會給敵國留下可乘之機。”


    白蘇蘇神色嚴肅,白朝離聽得認真,眉頭深鎖。


    白蘇蘇說的固然沒錯,但倘若錯過這一次時機,他很難再找到機會收回兵權。


    兵權落在旁人手中,無異於養虎為患,而白歡同雲處安感情甚篤,倘若日後……簡直不堪設想,令他坐立難安。


    於是他又道,“那依天師大人所言,朕要如何堵住這悠悠眾口?”


    “陛下未曾為君之前,也應當知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白蘇蘇避而不答,反道,“本尊知曉陛下的顧慮,但處安和白歡都是立誌報國之才,赤膽忠誠,別無二心;本尊一向不插手政事,不足為陛下所憂心。”


    白朝離被白蘇蘇一陣見血地戳中了心事,麵上有些下不來台,隻能硬著頭皮道:“天師大人所言極是……”


    “還有一事,倘若本尊真的對這皇位有意思,陛下,便是沒有處安和白歡在,憑本尊一己之力,也足以使天啟覆滅。”


    此言一出,白朝離臉色煞白,慌忙拱手致歉:“天師大人言重了,天師大人言重了,是朕考慮不周,開罪了天師大人,還望天師大人大人有大量,勿要和朝離計較。”


    白蘇蘇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她其實並不生氣。


    百年來她輔佐過的君王也有三四位,無一不是好猜忌,疑心她對皇權的垂涎。這般警告的話,她說過也不在少數。


    “另外,陛下登基前,曾允諾本尊會做好一個好的帝王,治國平天下,而非一昧猜忌身邊人。”


    “天師大人所言極是。”白朝離額頭虛汗直冒,垂著頭做長揖,不敢看白蘇蘇。


    白蘇蘇瞥了他一眼,甩袖離開。


    雲處安和蘇偃見狀,立刻抬腳跟上,雲處安道:“師父,您都知道了?”


    白蘇蘇停下腳步,對雲處安道:“你不用擔心,也不必介懷旁人所言,勝敗乃兵家常事,隻消安心訓兵便可。”


    “處安明白。”雲處安鬆了一口氣,又問,“師父,那殿下她……”


    “嗯,我知曉你對歡歡的心意,但是你應當明白,她的誌向絕不僅僅是被困於深宮後宅之中。”白蘇蘇抬頭看他,沉思道,“但是你們若是兩廂情願,我會為你們做證婚人,定下親事。再晚的話,陛下許會為你們指婚旁人。”


    “處安知曉,多謝師父提點。”


    “無妨。”白蘇蘇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交給雲處安,“你將這個帶給歡歡,可醫她白發之疾。”


    雲處安告辭後,蘇偃瞧著周邊無人,才對白蘇蘇小聲道:“白大人還挺凶的啊?”


    “也沒見你怕過。”白蘇蘇白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何,每每對上他這張明媚的臉,便總會生出一種赤誠明朗的少年形象,同他這身雲青色錦紋長袍搭配起來,倒是相得益彰。


    蘇偃眉眼彎彎地笑開,看著白蘇蘇佯裝出來的一副凶巴巴冷冰冰的樣子,腦海中便不自覺浮現出一隻黑白相間的貓兒齜牙咧嘴的模樣。


    再凶的貓兒也會因為打不過的時候夾著尾巴裝乖。


    就,挺可愛的。


    隻可惜他還沒試過。


    白蘇蘇警告道:“你來天啟,是來當質子的,知曉什麽是質子麽,就是階下囚。”


    “阿偃明白。”


    “明白就該有點當階下囚的自覺。”白蘇蘇好似一記拳頭砸在棉花上,蘇偃依舊眉眼含笑,白蘇蘇瞪了他一眼,憋了一肚子氣走回天師府。


    一進門便被開靈抱了個滿懷,六月雪一手抱著白鬱離,一手捏著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張紅色的婚帖,哀怨地瞪著白蘇蘇。


    就,挺像怨婦的。


    “呐,婚帖。”六月雪揚手將其遞給白蘇蘇,一臉嫌棄地道,“風清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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