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的賣力演出總算是有了些成果,一轉眼的朱祁鈺筒子已經在皇帝的位子上做的穩穩當當的,向著第三個年頭的邁進了。新年的氣息逐漸的彌散在皇宮的上空,因為倒黴熊孩子朱祁鎮的牽連,整個大明朝連著兩年沒心情過年了。今年本來輸得差點連都城保不住的明朝集團公司總算是緩過來一口氣。瓦剌暫時消停了,雖然在一些地方還有些不安定因素,可是這些並沒妨礙京城的人迎接新的一年。


    可是在東宮裏麵,雖然房舍什麽的都被清一新,窗戶上都換上了嶄新的窗戶紙,連著殿前的柱子都被油漆一新,可是這些過年的新氣象並沒感染到東宮現在的主人,小豬包子朱見深。因為前幾天太子上疏給皇帝請求拜見親祖母孫太後和探望太上皇的上疏被駁回了。皇帝的理由人就是很牽強,太上皇需要靜養,太後年事已高不宜驚動!小包子被這個結果鬧的幾天都是情緒低落,他都快要忘記了自己親爹什麽樣子了。想著一向疼愛的他的祖母也不能見麵,過年的歡喜一下子都不見了。


    萬貞兒坐在大殿的南床下正在給小包子做新年的衣裳,小狗寶寶在地上正和自己的娃娃親密玩耍,寶寶跟著萬貞兒一切到了小豬包子的身邊,從一隻小狗變成了毛長柔順,十分傲嬌的大狗了。優良的血統在它身上顯示的很明顯。長長的白色被毛拖到地上,尾巴上翹,上麵的毛好像是朵盛開的菊花。寶寶叼著自己的小玩偶,哼哧著走到了南窗大炕底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討好的看著小豬包子,伸出爪子輕輕地撓撓他的腿,示意小包子別整天唉聲歎氣的了,和我一起玩吧。


    萬貞兒給小豬包子放了寒假,不過這個寒假一點也不輕鬆,他正在拿著一支筆練習畫畫呢。忽然感覺有什東西在底下動,一低頭看見了寶寶。小包子伸出手把寶寶抱起來,一邊撫摸著狗狗身上長長地毛,心不在焉的拿著炕桌上的小點心喂狗。


    萬貞兒抬起頭,看看一臉沒精打采的小包子,忽然想出個主意:“太子殿下還在為了那件事不開心麽?其實雖然太子不能親自麵見太後和太上皇,但是叫他們感覺到太子殿下的孝心,也是不錯的。有些時候朝夕相處晨昏鼎盛的孝順,卻是比不上心到神知。等著元旦給太後獻禮的時,太子殿下可以把自己的心意送上去的。”


    “可是給祖母奉上什麽禮物好呢!我也不能見她!”萬貞兒嘴角帶著一絲詭異的弧度:“殿下可以親自抄寫孝經,太後還喜歡讀佛經的,太後上了年紀,眼神越發的不好了。你拿著正楷大字把佛經抄寫的大大的,太後每天誦經的時候看見你的字跡就好像看見你一樣。到元旦還有好幾天呢,現在抄寫還是來得及的。”其實萬貞兒更像叫小包子練字。隻是小包子未必肯乖乖的練習,她幹脆是後鬧出來這個法子,一來能哄著小包子練字,二來還能給太子殿下博得個好名聲。對著朱祁鈺的小心眼,萬貞兒有些看不上。雖然皇帝這個位子就是存在著天然的排他性,就是親生的父子被放在皇帝和太子的關係上,也會有些心結的。詳情參見□□和他們家的倒黴的廢太子就知道了。


    可是一個小包子,你對著他好些能死啊!大臣們絕對不會因為皇帝對著侄子好了,將來你要換太子的時候力挺小包子。除了那些一根筋想要做比幹的人,或者想借著機會唱反調的大臣,滿朝文武裏麵會察言觀色,審時度勢的人還是大多數。何苦要裏子麵子都占全,結果裏子麵子都丟掉了。皇帝苛待了兄長的孩子,就是放在一般的百姓之家也是要被人指指點點的說閑話的。


    對著小包子的不平等待遇,萬貞兒當然是有些不忿。當然她不會在麵子上露出來一點,反正紫禁城是最美秘密的地方,她正好幫著小包子博取更多的同情票,以後朱祁鈺存了殺心,沒準這些同情票還能叫皇帝顧忌下。小包子聽著萬貞兒的話,想想認為很有道理,於是吩咐人給他換了寫經的素紙,又要洗手焚香 ,開始認真的抄寫起來佛經了。


    萬貞兒看著小包子認真的樣子,暗想著這下不用擔心以後他寫上一筆的狗爬字叫人恥笑了。若是和八爺似地,因為一筆爛字被父親嫌棄,被老四嘲笑,等著幾百年後還要被編到小說裏麵。


    忽然寶寶豎耳朵警惕的看著殿門的方向,萬貞兒心裏一定暗想是哪一位稀客來了呢。結果覃吉親自進來通報:“太子少保於謙大人前來拜見。”


    覃吉是個沉穩的人,雖然在東宮這個朝不保夕的地方,可是他依舊是每天波瀾不興的盡心盡力。難得今天他的臉上竟然也有了驚慌的神色,可見這位來客真的是大大出乎眾人的意料啊。因為在孫太後和大多數人看來,於謙根本是朱祁鈺的嫡係部隊,絕對是有擁立之功的人啊。而且朱祁鈺對著於謙老師簡直比老四對著年羹堯和隆科多還殷勤,雖然朱祁鈺沒得說什麽可愛大臣之類叫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肉麻話,可是看看於謙現在的地位,和皇帝對他言聽計從的程度 ,也夠叫人側目的了。


    朱祁鈺的心腹大臣忽然來了東宮,在東宮眾人的眼裏和夜貓子進宅差不多了。也難怪是一向淡定的覃吉也跟著變色了。萬貞兒卻是不怎麽擔心於謙老師會來這裏找事。她安慰的看一眼小豬包子,趕緊從炕上下來,對著覃吉道:“於大人是太子少保,也就是太子殿下的老師。自然要按著師生之禮迎接才是。”


    朝廷上的事情,土木堡的前因後果,這些萬貞兒都慢慢的叫朱見深知道了,對著於謙,小包子的心裏是個很矛盾的存在,一來和所有的男孩子一樣,對著力挽狂瀾的厲害人物總是帶著向往和崇拜的。可是一個把自己的父親從皇位上的攆下去的人,他的心裏還是帶著些不待見和敵視的。因此小包子並沒立刻放下手上的筆,而是鬱悶的抬頭看看萬貞兒,眼神裏麵滿是掙紮。他很想看看這位力挽狂瀾的大人物,可是內心的驕傲有不容許他表現得太熱情。


    察覺出來小包子的掙紮,萬貞兒在他耳邊低聲的說:“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他是太子的先生,太子自然要的以師禮待之。這樣方才顯得太子殿下的心胸呢。”


    小豬包子聽見萬貞兒的話,覺得有了主意,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抓著她的手從炕上下來。萬貞兒整理下小包子的衣冠,剛剛收拾停當,那邊就通報進來:“太子少保於謙求見太子殿下。”


    朱見深擺著太子的款兒,板著小包子臉對著門口說了一聲:“請。”簾子掀開,一個穿著紅色官袍的人進來了。萬貞兒是見過這位不會說相聲的於謙老師的,和德雲社的那位於老師比起來,這位於謙老師雖然長得絕對是個英俊男子,可會死他臉上的那種氣質,絕對沒什麽的觀眾緣。他是哪種及其聰明可是不太會處理人際關係的人,也就是iq極高,eq低的叫人發指的人。從他從山西回來連一瓶老陳醋也不帶給王振,惹得王振對著於謙懷恨在心,差點連著試圖都斷送了。其實於謙一門心思的隻想辦實事,可是也不想想,若是連官都沒得做了的,還幫著國家辦什麽事呢!


    後來土木堡之變的時候,京城的情形危機,於謙親自跑到孫太後的麵前,幾乎是不容置疑的提出來的要太後立j王朱祁鈺做皇帝。平心而論,朱祁鈺沒有成為明君的潛質,在萬貞兒看來其實當時把小豬包子扶上皇帝的位子更合適。那個時候於謙和太後互相製,於謙成為首輔大臣,太後身份擺在那來,政令暢通,也不用朱祁鈺來插手。可惜,不知道餘老師的腦子怎麽想出來個兄終弟及的法子。他熟讀史書,竟然不知道最危險的傳位方式就從父死子硬生生的被掰成了兄終弟及。曆史上那個改變了嫡長子繼承法的朝代有好下場呢?結果太後和朱祁鎮對著於謙存了疙瘩,朱祁鈺現在是位子還沒坐穩呢,等著他坐穩了,就不會對著於老師言聽計從了。


    萬貞兒就發現,於謙這個人處理軍國大事沒得說,眼光長遠,處事果斷。可是他的情商著實叫人有些捉雞。建議立朱祁鈺的人是他,建議皇帝把朱祁鎮那個倒黴孩子接回來的還是他 ,建議立朱見深做太子的是他 ,若是一般人身處在於謙的位子上絕對不會幹出來這樣自相矛盾的事情。


    衝著他力推朱祁鈺做皇帝,朱祁鎮已經是恨死他了,若是朱祁鈺的皇帝位子有朝一日被朱祁鎮推翻了的,於謙必死無疑。朱祁鈺也很恨他的。這樣裏外不是人的事情,也隻有一心沒想自己,隻想朝政,一心為公的於謙老師才能做出來啊!


    正在萬貞兒神遊天外的時候,小豬包子已經叫著給於謙賜座了,萬貞兒被孩子的聲音給拉回神,她忽然發現原來小包子是真的長大了不少了,早就不是個單純的隻知道吃玩睡的熊孩子了。不過他還是有點嫩,一般的禮節應對還是可以的,等著於謙坐下,小包子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萬貞兒,接下來該做什麽呢?收到了小包子求救的眼神,萬貞兒微微一笑看向於謙老師,或者今天來一段單口相聲,西河大鼓什麽的!劍閣聞鈴於老師唱的不錯,返場的時候加上怎麽樣啊!


    泥垢了,這不是在聽相聲!於老師也沒帶著郭德綱。萬貞兒笑著道:“少保今天來是有什麽旨意傳達麽?”於謙倒是沒什麽不自在的,隻是對著萬貞兒拱拱手:“臣忝為太子少保,今天來是為了查看的太子的學業。”盡管小豬包子是個不被待見的太子,可是在於謙看來一切都要按著朱重八先生的規矩辦。太子的教育不能荒廢,以前朱見深年幼,連著話都沒說利索呢。可是現在太子殿下已經四歲了,要開始啟蒙讀書。盡管太子少保這個職位名譽大於實際,可是於謙是個及其認真的人,既然做了太子少保,他就要盡職盡責。


    這樣的人叫人雖然情商低的傷心,可是卻打心裏討厭不起來,因為他真的沒壞心眼。萬貞兒感慨的看一眼於謙,朱見深這個太子身份尷尬,東宮裏麵除了伺候的奴婢們還有不少的屬員們。可惜這些屬員基本上都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反正他們的俸祿銀子不從小豬包子的手上拿,這些官員每天都在文華殿轉轉,一杯茶,一張報紙的混日子。對著太子東宮的一切事情都不管,有什麽事情都能推就推,就躲就躲的。沒想到今天於謙竟然親自上門。真叫人感慨著這個人真的一點私心沒有啊。


    小豬包子對著誰是好心,誰有惡意的十分敏感,從於謙的言語舉止中,令他感覺出來關心,雖然關心的是他讀書的事情,可是對於小豬包子來說,這樣的關心已經很叫人感動了,因為平常的日子除了身邊萬貞兒和幾個貼身的奴婢,他再也不會感受到關心的感覺了。朱見深有些失落的回答:“詹事府和內坊官隻是推說我年紀尚小,老師還沒選好呢。我跟著萬姑姑和覃吉認識幾個字罷了。”身為太子可以享受的很多東西他都沒有,吃穿用度什麽的朱祁鈺也不會小家子氣的虐待侄子,皇帝最不喜歡的便是自己的侄子太聰明,和群臣走的太近。但是對著太子不能核對著兄長的招數一樣,皇帝就換了方法,消極怠慢。小孩子麽,有吃有玩就好了,什麽學習見大臣的別想了。朕做叔叔的多愛護侄子啊!


    聽著太子有條有理的回答,於謙有些吃驚朱見深,小豬包子和當初他記憶裏麵那個被抱在奶娘的懷裏的孩子完全不一樣了。朱見深身上倒是沒穿著標致著太子身份淺黃色袍子,反而是穿著一件大紅的錦袍,上麵的紋飾也不是特別的華麗,隻是在袖口上和領子上的繡上些精致蓮紋花樣,金線在冬天的陽光下發出閃爍的光彩的,更顯得朱見深小包子粉妝玉砌一般,加上他臉上一副小大人的神氣,叫人忍不住莞爾。或者當時自己的無奈之舉真的為大明王朝選了一個明君?


    於謙雖然是個很較真的人,可是對著現在朝廷的形勢和他對著皇帝心思的了解,眼前這位朱見深在太子的位子上坐的一點也不舒服。於謙的心裏竟然生出來些歉疚來。“既然如此,臣不能屍位素餐,年底下無事 ,臣每天來為太子講經。”既然苗子好就要好好地培養的。於謙天真的認為皇帝真的會把皇位傳給侄子麽?


    求之不得的機會啊,於謙在朝臣裏麵的聲望極好,有了於謙這張牌,小包子就安全一點。於是萬貞兒忙著捅一下小豬包子,低聲的對著朱見深道:“太子殿下還不給老師行禮麽?”


    小豬包子立刻福至心靈的對著於謙老師納頭便拜,他這是要學說相聲了。接下裏的日子於謙真的每天按時來東宮給小包子上課,小包子在萬貞兒這幾年的荼毒之下還算是養成了的不錯的學習習慣,每天於謙來上課的時候小包子都是認真聽課,不懂得就問,課後作業按時完成,寫的字相當不錯。和他的老子比起來真的是個好的叫人感動的想哭的孩子!而且小包子是按著萬貞兒的現代理念教育出來,他不僅會被背書還會自己想問題,更學會了自學的方法。對於小包子的自學能力於謙老師便是很吃驚。


    小包子對著於謙也是從有點抗拒到崇拜了!於謙老師雖然不說相聲,可是口齒清晰,善於雄,一上課就是滔滔不絕旁征博引。知識豐富有問必答,不管是那個典故舊事都能很快的說出處在什麽地方。小包子一翻書果真都是!


    於謙家到底是一步一個腳印考上來的進士,從基層上一步一個腳印的上來的,無論是學文還是見識都是一般人比不上的。尤其說起來民間的種種,於謙在做地方官的時候對著政務很是精通,隨便講出來的都是實際案例,那些小吏,官民之間的矛盾衝突,地方上政務的利弊和新奇的案件,長在深宮的小豬包子那裏聽見。在他看來於謙說的比相聲還好聽呢。小豬包子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整天也不用萬貞兒在屁股後麵催著他學,自己每天埋在書房裏麵查資料,背書,好像憋著勁要把這位於老師給難住。萬貞兒感慨著不愧是於老師,相聲演員的基本功很紮實!


    眼看著小豬包子正向著學霸的方向發展,萬貞兒也就的省心不少了。眼看著年底越來越近了,上午小豬上課,萬貞兒抽出來時間在東宮轉轉,雖然不知道太子的位子能坐多久,可是新年還要新氣象的。她先對了賬目,預備著年底下發放的賞錢等等,然後出來在院子裏轉轉,看看門神桃符什麽的都掛好沒有。過年是大事,一切都要預備的嚴絲合縫,大家歡喜才好。想著吩咐廚房準們為於謙老師預備江南家鄉口味的飯菜,又想著年底下東宮的人都累了一年了,得過且過,且盡眼前的歡愉吧――是不是該弄點聯歡會的大家放鬆放鬆呢?


    小狗跟著萬貞兒的腳邊屁顛屁顛的追著她的裙角,忽然小狗好像是發現了什麽好東西,歡叫一聲向著門口衝去。萬貞兒忙著叫住小狗,在深宮裏麵養個寵物都是小心翼翼的,沒準小狗衝撞了誰都會惹出來一場是非。一個人穿著件銀白色的飛魚服正彎下腰伸手把的對著他搖尾巴的狗狗抱起來。


    雨化田抱著小狗,微笑的指點著寶寶黑黑的鼻子頭:“你在這裏乖不乖啊!”“乖你奶奶的e,你還有臉回來,一點消息都沒有,老娘都預備著換下家了!”萬貞兒聽著雨化田意有所指的話,恨不得上去咬上雨化田幾口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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