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江城市第一公證處’門口的‘城’字、‘第’字。失竊了。”


    “你們見過的吧?就是各種單位門口的那種,鑲嵌在石座上的金色大字。”


    “兩個小時之後,小偷被抓到了,記者問他,為什麽要偷這兩個字……”


    “他說,因為這兩個字,筆畫多。金子會比較重……”


    “……”全班一陣沉默加無語,這傻叉不會以為,這種字真的是用金子做的??


    陳昌言繼續說……


    “然後,記者又問,那為什麽要投金子呢?”


    “他說,因為黃金漲價了……”


    “偷了金子,他就可以去做一件大事業!”


    “他要跟幾個朋友湊份子,買下一個古董。”


    “真跡。”


    “莎士比亞的八駿圖!”


    這會兒班上算是繃不住了,嘲笑這個傻叉的聲音此起彼伏。


    徐悲鴻:謝邀,我也不知道是誰給我補上了兩駿。


    莎士比亞:謝邀,忙著開新書呢,沒空畫畫哈。


    然而,陳昌言講這個早間新聞,從頭到尾沒有一絲嘲諷的意味,他的臉上,甚至連笑意都沒有。


    他問:“所以,各位覺得,你們現在是靠著什麽,在嘲笑這個新聞裏的主人公?”


    “……”不少同學的嘲諷戛然而止。


    笑容僵在臉上。


    “靠你們知道莎士比亞,也知道徐悲鴻。”陳昌言靜靜地說,“你們讀過的書,也許不能讓你賺大錢,但肯定能讓你知道,那幾塊抹了金色顏料的石頭字,它不值錢!”


    班上的同學們都互相看了看。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哦?


    “……那麽,你們有沒有想過,比你們多讀了許多書的人,對你們做的事,或者是將要做的事,會不會也這樣發笑呢?”陳昌言看了一眼四班的班長孫盧月。


    全班組隊心虛中……


    將要做的事情……陳老師是知道了些什麽嗎?


    孫盧月眼神閃爍了一下,愣愣地看著陳昌言,似乎有些茫然。


    他們都已經快要成年了,已經聽膩了那些哄小孩的空洞說教,他們也不認為,自己能成為其他老師講的故事裏的偉人。


    但是,陳老師好像懂他們。


    “他們不會發笑。”陳昌言卻說,“他們隻會欺騙你,利用你……所以,各位,答應我,在去做一件事情之前,先搞清楚你們能得到的,到底是金子,還是……幾個抹了金色顏料的石頭大字。”


    班上頓時就沉默下來了。


    陳老師指定是知道了點什麽吧?


    然而,陳昌言卻點到為止,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了。


    他翻開書本,靜靜地說:“上課。”


    ……


    與此同時,在隔壁五班的教室裏。


    謝枯硯也在講故事。


    巧了,講的也是一幅畫。


    “二戰剛剛結束的時候,盟軍在**頭子的私人倉庫裏,發現了一幅維梅爾的畫作。”


    “維梅爾是荷蘭的國寶畫家,他的畫出現在了**德國,引起了極大的關注,荷蘭立刻就開始調查……”


    “之後,他們抓到了一個叫米格萊恩的走私商人。就在要對他以叛國罪定罪的時候,這位商人突然翻供,說,他沒有販賣國寶,他隻是個騙子,專門偽造畫作,賣給德軍。”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位商人動手偽造了一幅《年輕的基督》,然後,他直接從叛國罪被降到了偽造罪。刑期也從死刑,變成了一年……”


    “秀不秀?”謝枯硯說,“所以,懂了吧,你們,所有人,上課的時間就給我好好地坐在這裏。不管是學點什麽亂七八糟的鬼東西,哪怕你就坐在這裏,給孔子手上畫一把加特林,給孟子嘴邊點根煙……那也比什麽都不學要強!”


    “學學學。”全班看著語文老師的體格,集體點頭。


    生怕點頭點慢了一點,一塊板擦就飛到臉上了似的。


    至於謝老師說的邏輯……忽略吧。


    重點是,他說要你怎麽做,就乖乖怎麽做,就沒錯了!


    大漠和二胡兩個人,站在兩個班的門口,安安靜靜地聽完了兩個故事。


    他們安排的醫生已經陸續……護送著聽診器,進駐了學校,鋪開了設備。


    等學生們第二節課上完,他們就會開始安排體檢。


    那個二胡,就是負責管理和保護聽診器的獅子。


    “你說的那個體育老師……就是他?”二胡指著謝枯硯問。


    “……呃,是的。”大漠懵。


    人是這個人沒錯,但是,怎麽會是個語文老師呢?


    這是憑什麽能當上語文老師的呢?


    “這個學校的老師,講課風格好像都有那麽一點……怪異啊。”二胡說。


    “確實。”大漠深以為然。


    但他現在注意到的,並不是兩個老師的問題。


    而是,博學中學的高二年級裏,座位空下來了的,似乎不止兩個學生?


    他現在不確定,昨天被穿越者“殘忍殺害”的,到底是誰,他隻知道,組織昨天晚上那場校暴的穿越者,其中一個叫葉帆。


    當然,他也不知道,這裏哪一個小壞種是葉帆。


    好在他在這個學校有“熟人”,一會兒問問陳老師就清楚了。


    ……


    在大漠在外麵蹲陳昌言的時候,陳昌言當然也看到了他。


    大漠的身邊還跟著一個陌生的幹員。


    再把視角拉遠一點,似乎可以看到一些設備正在往學校裏運。


    陳昌言立刻就明白了——大漠這人是真不能處啊,他是真的安排給他們博學中學優先檢測穿越者了!


    當然,現在學校裏的老師和學生都還不知道,這些人是來檢測穿越者的……


    現在,對陳昌言來說,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懷消息。


    好消息是,他教的是高二年級,不管從高年級往低年級檢,還是從低年級往高年級檢,他們都不是第一批。


    壞消息是,他們今天肯定會被檢到。


    坐在下麵的陳阿三和陳阿四,似乎也察覺到了一點異樣……


    他倆有意無意地就往外看一眼。


    陳昌言清了清嗓子,提醒了一聲:“這裏,都注意聽,運動與發展的對立統一,一個重要考點。”


    雙胞胎秒懂,立刻端正坐好。


    考點什麽是假。


    讓他們不要行為爆狼是真。


    不過,雙胞胎此時心裏還是有點慌的,他們雖然不知道檢測器的事情,但他們知道昨天晚上自己的那場反殺。


    這一節課,大漠、陳昌言、雙胞胎……


    似乎每一個人,都懷揣著不同的信息。


    所以,這節課是在一種極其詭異的氣氛下,上完了。


    陳昌言一出來,還沒開口問大漠來幹嘛的,大漠就悄咪咪地把他拉到一邊:“……陳老師,和你打聽一個人。”


    “嗯?”陳昌言一邊聽大漠說話,一邊看著謝枯硯從隔壁班走出來,揮手打了個招呼。


    謝枯硯本來是笑容滿麵的——這人好像天天都是笑容滿麵。隻不過,看到大漠,他的笑容裏,似乎夾了那麽一絲鄙夷。


    但他還是正常跟陳昌言打了招呼。


    大漠尷尬地跟謝枯硯笑了一笑,繼續跟陳昌言說話:“陳老師,你知道有一個叫葉帆的,在哪個班嗎?”


    陳昌言一臉古怪:“……四班,今天沒來上學。這個學生的家長不怎麽管,周一到周五會正常來,晚自習會逃課,平時周末也經常不在學校的,怎麽了?”


    “哦哦,我這邊監測到,這個葉帆對同班的兩個同學,存在霸淩行為,我就問一聲……”


    “……”陳昌言用更古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你跳槽了?”


    大漠掏出一根煙,又想了想這是在什麽地方,憋著勁給放回去了,說:“沒有沒有……我們獅子,覺醒了就是覺醒了,哪還能跳槽的?”


    “那就是調崗了?”陳昌言換上了同情的眼神,“不然,怎麽突然跑來管校園霸淩了?”


    “……”大漠心塞。


    你跟學生說話,就能一個新聞一個故事的講,溫柔又有耐心。


    可跟我說話,為什麽總是這麽溫吞又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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