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搖了搖頭,然後站在了貞德劃定的範圍內,雙手在胸前,就像是一個倔強的孩子。


    “呆會我會讓人送來食物和清水,不許剩下,這是命令!”貞德嚴肅的說道。


    “是,大人,我知道了。”吉爾點了點頭。


    安排好了這些,貞德正打算帶人離開,一旁沉默不語的卡因突然說話了:“貞德大人,請您多送一份食物和水吧,我覺得,自己也應該受到懲罰。”


    看著貞德疑惑的表情,卡因緩緩的說道:“雖然他的話很難聽,但是凡爾賽是從我手中丟失的,這是不爭的事實。沒有提前調查,讓自己的屬下陷入危險的境地,還要勞煩您來搭救,真的很抱歉。對,我是一個不稱職的騎士長,可是這樣的我如果連自己的失敗都不敢承認的話,那就是一個真正的懦夫了,就算是為了那些死去的人,我也不能當一個懦夫!”


    說完,卡因站到了旗槍的另一邊,銀色的旗槍就像是一道分界線,將這兩個迥然不同的男人分隔開來。


    “好吧,如果這是你所要求的,我會照做的。”貞德點點頭說道,“這裏的士兵很多,我會讓他們負責監視的,如果你們倆有任何的過激行為,就準備去禁閉室吧。”


    “是!大人,我知道了!”兩人同時將右拳砸在自己左胸的位置,大聲的說道。


    “我們走吧。”說完,貞德帶著喬克等人向城市的方向走去。


    臨走之前,喬克悄悄的對吉爾比了個手勢,意思是讓他別輕舉妄動。做完了這些,喬克趕忙齜牙咧嘴的跟了上去,剛才攔截的時候吉爾的時候他用力過猛,背上的傷口有些崩開了,放鬆之後比剛才還要痛……


    雖然已經過了正午,但天上的陽光依舊沒有減弱的跡象,在這樣的暴曬中,兩人身上的鎧甲就像烤爐一般悶熱。


    汗水一股一股的順著吉爾和卡因的皮膚流淌,偶爾有下巴上的汗水滴落在胸前的板甲上,很快就蒸發的隻剩下白色的鹽痕……


    “想揍我的話,現在是最好的機會。”僵持了許久之後,卡因主動打破了沉默,貞德隻是讓他們呆在這個範圍中,並沒有禁止他們說話,“這附近都是你們的人,就算你打了我他們也能當做沒看見,你不是很討厭我嗎?動手吧。”


    “如果這就是你呆在這兒的原因,那你可以滾蛋了。”吉爾看都沒看卡因一眼,冷冷的說道。


    “我隻是在給你忠告,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如果真的站在決鬥場上我是不會放水的,這事關騎士的榮耀。”卡因淡淡的說道,他把眼睛眯成一道細縫,好讓汗水趕緊流下來,“你的身手雖然很利落,但僅憑這些是贏不了我的,這也是忠告。”


    “你的忠告還是留給自己吧,王國騎士長,別把我和你手下的那些近衛騎士相提並論。揍你的那一拳是為了貞德大人,她不希望這個國家的任何人受傷,但是有些人不受點傷是不會明白的……”吉爾側過頭,直視卡因的雙眼,“所以別來挑釁我了,論起騎士守則,底層的人往往比你們這些官老爺更熟悉。”


    兩個人互相對視著,就算汗水滴入眼中都沒有眨動眼皮,旗槍頂端的銀色旗幟在微風中搖擺,巴掌大的陰影在兩人的臉上徘徊。


    “兩位大人,這是貞德大人讓我給你們送來的食物和水,請吃飯吧。”送飯的士兵看著鬥牛般對視的二人,弱弱的說道。他把兩個提籃分別放在二人身前的地麵上,淡淡的液體晃動聲從中傳出。


    “咕嘰”的響聲不約而同的從二人的喉間傳出,在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清晰。


    “要不……先吃東西吧,這可是那位大人的命令。”卡因舔著幹渴的嘴唇說道,不過依然控製著自己的眼睛不看向裝著食物的提籃。


    “也對,吃完東西再說,不過我可不是因為口渴什麽的。”吉爾咽了一口唾沫,“相信你也不是。”


    “那當然了,一切為了貞德大人!”


    “很好,最起碼在這方麵你和我的立場是相同的。”


    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伸向裝著食物的提籃,吃東西之前,兩人都先拿起占據了籃子一半容量的水壺痛飲了起來。水壺裏隻是最普通的清水,可是二人喝水的樣子像是在暢飲最美味的佳釀……


    距離廣場幾十米外的一處陰影中,看著烈日下狼吞虎咽的兩個男人,梳著金色長辮的少女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傍晚之前,蹲守在臨時工事附近的英軍就已經退去了,他們的行動非常匆忙,好像是收到了什麽命令一般。


    貞德對此並沒有多少在意,對於對方的指揮官別說是她,就連卡因都知道的很少,就算去揣摩對方的心理,也不過是在自取煩惱。


    雖然吉爾打人的舉動出乎她的意料,但是第二分隊此次突襲取得的戰果更加讓她感到意外,除了幾百人的戰損之外,活著回來的騎士們每人都攜帶了數量可觀的食物。如果不是喬克給出的解釋和另一邊城市飄散的濃煙,貞德或許會認為吉爾帶著他們對另一邊的城市進行了劫掠……


    “所以,您打算怎麽處理這些食物?”府邸內部,喬克身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向坐在桌子後麵的貞德問道。


    “我們目前的食物儲備還算夠用,加上前幾天派出去的幾支商隊,食物的問題倒是不用擔心。”貞德看著手中的羊皮紙,上麵寫著各種物資的報告,“城中的主要倉庫也基本都是滿的,在現在的氣候下,沒有倉庫進行保管,想要長期存放食物是不可能的。”


    “那要不直接把它們分掉算了,看起來這些東西足夠我們美美的吃上幾頓了。”喬克對此不以為意。


    貞德搖了搖頭:“我們不能這麽做,這樣會害了他們原本的主人。這些食物雖然是你們從英軍的手中奪取的,可是它們原本是屬於那些凡爾賽的人民,英軍一下少了這麽多食物,肯定會使那些人的日子更加難過。”


    聽到貞德的解釋,喬克突然睜大了眼睛,他們當時隻想著怎麽給英軍添麻煩,並沒有想到這一點:“那,那怎麽辦?”


    “把食物運到廣場附近吧,那裏不是有一個空的木材倉庫嗎,就放到那裏吧,雖然是保存木頭的地方,不過暫時存放一下食物應該沒問題。”貞德想了想,說道,“還有,讓一部分夥夫前往廣場附近,盡他們所能將倉庫中的食物做熟,以後每到吃飯的時間我們就隔著工事發放食物,這麽一來,那邊的人民應該能好過一些。”


    “遵命,貞德大人。”喬克站起來嚴肅的說道。


    “別忘了加強工事的防禦,不要讓我們的敵人鑽了空子。”貞德叮囑道,然後看著喬克一步步的向著門外走去。


    “嗯嗯,放心吧……”


    “大人,您可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啊。”喬克走後,女仆長嬤嬤突然走了進來,她的手中提著一個籃子,神情激動的說道。


    “您來了多久了,我們的對話您都聽到了?”貞德從桌子後麵走出來,接過嬤嬤手中的提籃後不好意思的問道。


    “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並不是有意的,不過您放心,我是不會將這些事說出去的。”女仆長嬤嬤一邊鞠躬一邊說道,“貞德大人,請允許我代表凡爾賽的人民向您表示感謝。”


    “您這是做什麽!”貞德將嬤嬤扶起來,然後兩人一塊坐到房間中的圓桌旁。為了方便處理軍隊的事物,她的食物都是由女仆長嬤嬤送到房中的,這個小圓桌也被當成了臨時的餐桌,“凡爾賽本來就是法蘭西的凡爾賽,她屬於人民,那些侵略者現在占領了她,我隻不過是在盡自己的義務而已,所以您不用這樣。”


    貞德說著,將食物從提籃中一一取出:“如果您真的想感謝的話,就感謝那些陣亡的將士們吧,沒有他們的犧牲,我們是奪不下凡爾賽的,所以,不要再糾結這些了,隻要您能記住他們的努力,這就夠了。今天的飯看起來真不錯,我們吃飯吧。”


    “嗯。”女仆長嬤嬤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然後笑著點了點頭。


    外麵的夜色逐漸加深,城市的喧鬧也漸漸沉寂。


    忙碌了一天的士兵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營帳,身旁的床位卻多了一些空缺。沒有時間為逝去的戰友哀傷,他們就昏睡在簡易的床上,是否有那麽一天他們的床位也會空出來,誰也沒空去想。


    至少現在,恢複體力是他們最需要做的事。


    夜色中的凡爾賽廣場看上去有些滄桑,雖然周圍有守夜的騎士燃起的篝火,但是遠遠的看去依舊有些淒涼。


    黯淡的星光下,旗槍頂端銀色的旗幟在晚風中輕輕飄舞。在那旗幟的下麵,兩個男人一左一右盤著腿靠在旗槍的槍杆上。


    “貞德大人一向都是這麽嚴苛的嗎?”右邊的卡因苦笑著問道,他輕輕錘著自己酸澀的腰部,還要小心控製著動作幅度,“五十公分的範圍對成年男人來說也太小了吧,你的身體現在感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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