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話了好嗎,大叔!”吉爾不耐煩的說道,他現在渾身都是一種僵硬的狀態,已經不能用難受來形容了,“如果你受不了的話,可以直接離開,本來貞德大人也沒有處罰你,是你自己選擇在這受苦的……”


    “你也覺得這是受苦對不對,還好還好,我還以為你很喜歡這種感覺呢。”調整了一下坐姿之後,卡因苦笑著說道。


    “我果然應該多揍你幾拳的,反正都要挨罰,真是的……”吉爾已經懶得說話了,疲憊加酸痛正在消磨他的意誌,幸好貞德之前給他們準備了足夠的食物和水,要不兩人現在可能已經瀕臨脫力了。


    他們身上還穿著板甲呢!


    “省點力氣吧,我們要做的還多著呢。”卡因重新坐直了身子,靠在旗槍的槍杆上,“沒想到啊,我等曾經守衛的凡爾賽有朝一日會流露出如此滄桑的景象,要知道以前就算是半夜,也依然能聽到人們快樂的笑聲。”


    “你這是要懷念過去嗎?”


    “懷念過去……是啊,那樣美好的日子,為什麽不呢?”卡因抬起頭,看著朦朧的夜色中閃爍的星星說道,“即使是站在冰冷的城牆上,隻要稍微回頭,就能看到溫暖的燈火在眼前飄蕩,那才是我心中的凡爾賽,法蘭西最璀璨的明珠,隻可惜我們讓她蒙塵了……”


    卡因想起了過去的那些時光,說話的聲音漸漸變小。


    “沒時間讓你低落了,多愁善感的大叔,自己犯的錯想想怎麽改正更有用吧,一味地沉溺於歡樂的時光,你是詩人嗎?”察覺到身後的人情緒有些低落,吉爾用手肘撞了撞他。


    “我永遠都不會是詩人,我可沒有那種用語言滋潤萬物的本事,我唯一會做的就是揮舞手中的劍罷了。”卡因說著,把劍從腰帶上解了下來,劍鞘一端抵在地麵上,另一邊的劍柄支撐著自己的前胸,“你打算什麽時候睡覺?”


    “別問我這種無聊的問題啊,困了我自然會睡的,你要是想睡就閉上嘴,我需要安靜的環境。”吉爾說著,稍微挪了挪身子,“對了,你這家夥睡覺不會打鼾吧?”


    “我也不知道,在軍營的我都是一個人睡的,沒人告訴我會不會有這種情況。其實就算打鼾也沒什麽,你就忍一忍吧,反正也隻有這一晚,明天晚上我可不想再和你呆在一塊兒了。”卡因無所謂的說道。


    “彼此彼此。”


    兩人說完,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巴,沒有了這些微的吵鬧,周圍頓時更安靜了。


    夜色中的兩個人一個抬頭望著天空,一個低頭陷入睡眠,如果是一對年輕的伴侶的話,應該會很浪漫吧……


    “要是背後的人是貞德大人就好了。”聽著耳邊漸漸平穩的呼吸聲,吉爾的心中突然這麽想到。


    腦海中的思緒一旦展開,就像是脫韁的野馬一樣,騎在馬上的人隻能跟隨著它一起奔跑。至於這種想法是不是一種僭越,吉爾已經注意不到了,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事,就是各種美好的幻想,眼前的東西漸漸模糊了起來,仿佛陷入了一團沉重的霧氣,讓人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


    廣場附近的倉庫中,原本用來存儲木材的空間被大量的食物填滿,就連空氣中都飄蕩著黑山羊幹酪和巴蒂斯火腿的氣味,呆在這樣的環境中,就連小麥都會沾染上誘人的氣息,雖然也有人把這個叫做串味。


    巨大的鐵籠被平穩的安置在倉庫靠牆的一麵,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管理者的小隔間,不過鐵籠中的克裏斯坦可沒有看管食物的職責,他和這些食物一樣,都被倉庫外的騎士們看守著。


    除了克裏斯坦看起來不能吃並且相當危險之外,在地位上他和這些食物並無差別。或許他比這些食物更高級一點吧,畢竟每天都有人給他送來少量的食物,雖然他從來沒動過那些。


    無論是人還是狼人,都需要進食,這可能是他們唯一的共同點。


    “過來,過來,對,沒錯,好吃的東西在這邊等你們噢。”空無一人的倉庫中,克裏斯坦趴在籠子的一角對著黑暗振振有詞,他的兩隻手都伸出了籠子,完好的那隻手裏抓著一團食物,就像是騙取靈魂的惡魔抓著燦爛奪目的寶石。


    他用溫柔的低語對著黑暗的角落,然後把食物的一部分扔了過去。


    短暫的死寂過後,唧唧的叫聲從那個角落中傳出,這聲音雖然細微,但對於克裏斯坦來說已經足夠清楚了。


    投出去的那部分食物應該被吃光了,可是尖銳的唧唧聲依舊沒有停止:“好的好的,我已經聽到了,沒吃飽對嗎?放心吧,這裏還有很多很好吃的東西,來,過來吧,馬上你就能吃到了……”


    克裏斯坦說著,將捏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食物繼續丟了出去,他以前是出色的小偷,現在也是,將力道控製的恰到好處對他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小小的食物如同一道無形的線,將那微弱的唧唧聲緩緩拽了過來,線的末端是克裏斯坦骨節嶙峋的右手,彎曲成爪狀,如同張開的陷阱。食物將隱藏在黑暗中的生物引誘了過來,那是一隻碩大的老鼠,肚子幾乎蹭著地麵,它嗅著味道一步步落入陷阱之中,然後,被猛地擒住!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一個乖寶寶。”無視手中老鼠的掙紮,克裏斯坦撫摸著它油亮的毛皮說道,他用左手僅剩的兩根手指搔著老鼠的肚皮,動作輕柔的就像主人在逗弄受到驚嚇的小貓,“哈利路亞,別怕,像你這樣的家夥是不需要感到害怕的,對了,你今天有沒有做餐前祈禱?一定沒有吧,也是呢,這可不是個好孩子,來,和我一起說‘感謝上帝賜予我們每一頓的飯食,續養我們的生命,阿門’。”


    克裏斯坦的動作就像一個虔誠的教徒一般,那張猙獰的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難得的專注,這是某個已死的家夥教給他的,是他為數不多的好習慣。


    做完了禱告,克裏斯坦將嘴唇靠近老鼠的額頭,似乎是想要吻上去。可是就在接觸的瞬間,他突然張大了嘴巴,直接咬掉老鼠的頭吐了出來。


    趁著血還未湧出的功夫,他倒提老鼠的屍體,將那身體中不多的血液全部吸幹。


    這個倉庫中比老鼠血液好吃的東西多的是,不,應該說老鼠的血液是這裏唯一難吃的東西,可是克裏斯坦對那些東西並不感興趣,自從他變成這個鬼樣子後人類的食物就不是他能攝取的了……


    吸幹了血液之後,他隨手將老鼠的屍體丟了出去。這樣的一頓宵夜並不能解決他的饑餓,但可以壓製那直衝大腦的欲望。


    他重新回到籠子的內側,這次可不是為了抓老鼠。


    再次抓住欄杆的時候,克裏斯坦的血瞳已經亮了起來,右手猙獰的手指上彈出寸許長的骨爪,然後對著鐵籠上一個不易察覺的缺口鋸了起來。如果是純種狼人,憑借著強悍的肉體和鋒利的巨爪很快就能砍斷這些欄杆,可是克裏斯坦不同,他的血統太低劣了,隻能一點點的消磨。


    他要出去,去一個沒有黑太子愛德華的地方,當然,也要沒有血獵或是其他什麽想要他命的組織。


    這樣的地方是否存在,克裏斯坦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不能再停留在這裏了,就算貞德不會讓人殺了他,一直被囚禁在鐵籠中他也會被不斷增長的嗜血欲望逼瘋。一個饑渴的怪物,那個聖女大人再善良也不會讓他活著。


    “真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就像我的伊麗莎白一樣,如果能把你帶走就好了,嘿嘿嘿嘿。”克裏斯坦一邊切割著鐵籠的欄杆,一邊自言自語道,“那副鎧甲之下的身軀,比起伊麗莎白隻好不壞,可惜了,兩個漂亮的女孩都不能真正的屬於我。”


    克裏斯坦越想越興奮,就連手上的動作都加快了不少。他要完成的工作並不簡單,除了切割鐵欄杆之外,還要小心的控製著不把它們切斷。每一個被切割完成的鐵欄杆都會剩下一部分和籠子相連接,從籠子的正麵是看不出什麽異樣的,如果換一個方向就知道那些原本很粗的欄杆已經被摧殘到了一個相當脆弱的程度。


    隻要他想,隨時可以拉斷切割過的欄杆,不過他還需要割斷一根,才能讓自己的身體通過籠子……僅僅是需要時間。


    倉庫的大門突然響了起來,克裏斯坦趕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變成原來的樣子,等到送飯的人來到鐵籠前的時候,他已經恢複成了那幅死屍般的懶散樣子。


    “喂,怪物,你今天的飯來了。”送飯的騎士踢了踢籠子,然後把盛放著食物的盤子從底部的縫隙中推了進去,俯下身子的時候騎士抽了抽鼻子,“什麽味道這麽難聞?像是死老鼠一樣。”


    “嗨,別這麽刻薄嘛,你這樣當著人家的麵講,我會很難堪的。”克裏斯坦踢著看不出顏色的腳,嘻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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